小花也吓了一跳,喃喃道:“磁场崩溃……”
胖子一把扯住解雨臣:“怎么会这样!你不是说能救他吗?”
“我他妈哪知道!我尽力了!”解雨臣一把挥开他,自己也崩得紧紧的。
吴邪的承受力已经到达了极限,他抱着头惨叫着,痛苦无比。吴三省再也听不下去,他了解这种能力,他知道崩溃者要承受怎样的痛苦,也知道吴邪要迎来怎样的结局。吴三省咬牙,一把推开胖子:“滚!谁再拦我老子毙了谁!大侄子你别怕,三叔这就帮你解脱!”
“不行!他还没死呢!”胖子扑回去和吴三省撕扯起来。吴三省的人此时此刻全都慌了手脚,解雨臣的表情也完全冷了下来,看着吴邪的惨状,他没办法再说服自己让吴邪活下来才是对的。
胖子红着眼,死死地按着吴三省的手。吴三省也下了死力气,吴邪每一声惨叫都像割在他心上,这是他们吴家最疼的孩子,吴邪已经没救了,他不能眼看着吴邪活受罪!就在两人扭打间,不知道谁勾动了枪栓,只听“砰”的一声,手枪走火,而枪口居然正对树下!胖子和吴三省同时一震,然而下一秒,他们却齐齐愣住。
不只他们,所有在场的人全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那只是一瞬间的事。
在枪响的一瞬间,早已没了气息的张起灵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压住吴邪,自己转而背对枪口。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张起灵并没有下一步动作,他甚至好像根本就没有醒来,可这一瞬间,他又的确保护了眼前的人,仿佛他一直就是这样的,仿佛一切不过是幻觉。
“小哥!胖爷就知道你放不下天真!”
胖子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嚎了一声,一把夺过吴三省的枪,指向众人:“都他妈看到了吧?要动小吴,NO。1也不同意!我们小哥就算诈尸也最NB的粽子,不服就来!”
与此同时,吴邪的惨叫声也停止,他背贴在树上,颤抖着发出低吟。
小……哥?
虽然微弱,但是他能感觉到,那一瞬间爆发的熟悉的感应,宛若河流般静静流淌的,微弱,却不懈地,呼应着他,安抚着他肆虐的磁场,带他回归现实。
小哥他在,小哥始终在保护着他。
随着六角铜铃制造的幻觉散去,紊乱的磁场渐渐得到平复,吴邪的眼神也清明起来。就像做了一场大梦,紧绷的神经得以舒缓,抽痛着提醒他无感的恢复,视野渐渐清晰,那人的脸庞就在眼前……恢复意识的瞬间,吴邪顾不得晕眩,顾不得疼痛,也顾不得沙哑的声音,他紧紧抱着怀里的身体,嘶喊道:“小哥……小哥还活着!快救他!你们快救他!”
“大侄子!”
吴三省一见吴邪醒过来,顿时一喜,朝身后喊道:“还他妈愣着干什么,快救人!”
救护人员一拥而上,好不容易才将吴邪和张起灵分开。后者的心跳虽然微弱却始终平稳,也许他刚才真的只是暂时性的休克,又或者是吴邪的磁场能量刺激了他的神经,起到了心脏复苏的作用,又或者这纯粹是意志力创造的奇迹,枪声唤醒了他的本能……这些都无人知晓,也没有人有心思去追究了。众人他们忙不迭地围着他们检查枪伤,却得到黑眼镜一句:别找了,枪里就一颗子弹——已经被吴三省恐吓德国人的时候浪费掉了。
虚惊一场。
吴三省带人留下和德国人谈判,吴邪等伤员先行下山。然而,在下山的途中,张起灵始终没有任何转醒的趋势,只勉强维持最低限度的生命迹象。而当他们终于来到羊角山下,张起灵的头部的伤口再度裂开,连耳朵也不住流血,对此无能为力的吴邪再度感到一阵铺天盖地的绝望。
吴邪后来才知道,在那天吴三省和德国人谈判的过程中,张启山手下的人也赶过来了。这一次行动的确是有人向高层告密,不过并不是张启山,而是他们的老朋友——在海上有过一面之缘的陈皮阿四。得知吴邪的能力并不是他要找的之后,他便将他最后的希望寄托于张家楼,他设计小花和ESP两败俱伤,再由德国高层坐收渔利,这才有了这一次的张家楼围剿。
但是,连高层也没有想到他们会遇到这么顽强的抵抗,更没想到会在这里遭遇ESP和小花一干人联手。协会这一次损失十分惨重,他们的人是跟政府借的,现在损兵折将,自己也面对着极大的政治压力。这件事看起来暂时告一段落,但是吴邪知道,一切还没有结束。
他和闷油瓶的能力联系被完全暴露了,一百年内唯一的成功组合,无论是协会还是ESP恐怕都不会轻言放弃。事情已经发展到了最坏的地步,今后他们的日子将举步维艰。
三叔还没有回来,而现在,闷油瓶还躺在医院,没有苏醒的痕迹。他的情况只能说是稳定,完全谈不上乐观。外伤还不是最严重的,闷油瓶有着非常丰富的格斗经验,他比任何人都懂得在战斗中避开要害,但是,大规模长时间的超负荷能力运用,让他的身体机能有着短时间的瘫痪,这也是一种人体的自我保护,不过当生命迹象复苏之后,能否完全复原,就要看患者自身的状况了。他现在非常疲惫,能这样平稳的睡眠反而是好现象。但是是否彻底脱离危险,还要等他醒来继续观察。
吴邪自己的状况也很差,但是他不想休息,他怕闷油瓶醒过来的时候自己错过了。万一他再睡着怎么办?他太累了,吴邪老是怕他睡过去就不愿意醒过来了。所以,当第二天早上,吴邪抹着脸从洗手间回来,看到病床上静静坐着的人,几乎以为这又是一次幻觉。
闷油瓶头上还缠着绷带,身上穿着病号服,盖着被子坐在床上,静静地望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吴邪的心脏一紧。
“小哥。”他叫了一声,闷油瓶却毫无反应。
吴邪一怔,又叫了一声。这次,闷油瓶回过头来,看到吴邪的瞬间似乎有点意外。吴邪没有注意这些细节,他由衷地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舒展开来。
没错,这是他的小哥。他看他的眼神,他的气息,他的感觉,都是闷油瓶无误。他本来还担心闷油瓶来个电视剧经典桥段,闹个失忆什么,好在没有。这一刻,吴邪才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活过来了。他走过去,道:“小哥,你怎么坐起来了,你得躺着休息。你别担心,我们已经安全了。”
闷油瓶没说话,就一直盯着吴邪的脸看。吴邪有点纳闷,想着闷油瓶也许还没完全恢复,虽然他以前也很安静,但是这会儿好像也太安静了,刚刚放下的心不禁又提了起来。
吴邪又问:“小哥,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闷油瓶依然不说话,只是抬起手,似乎是要吴邪近一点,吴邪立刻顺着他的意思坐下来。闷油瓶牵住吴邪的手,以指腹摩挲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地引着,贴上自己的耳朵。
吴邪一愣,顷刻间,一些细微的回忆涌上吴邪的脑海:闷油瓶在山洞里短暂的迟疑,闷油瓶流血不止的双耳,闷油瓶醒来后异常的沉静……他有些颤抖地抚摸闷油瓶的耳廓,可怕的猜测冲击着他最后的承受力。
“小哥……你……听不见我?”
张起灵看着他,露出一个简单、释然的微笑。
然后,他摇了摇头。
吴邪的世界再一次崩塌了。
69、
闷油瓶的听力神经受到了创伤。
医生说这样的情况并不多见,闷油瓶的神经是从内部自发麻痹的,他的耳膜完好无损,这样的现象可能是暂时的,也可能是永久的,无法诊断,就更说不上治疗。脑部的神经原本就复杂,他经历了这么重的创伤,大难不死已经是奇迹,其他的,医院也无能为力。
吴邪回想着医生的话,站在门口,突然不知道怎么推开这扇门。
巨大的痛楚啃噬着他每一寸感知,医生建议他放弃治疗的瞬间,吴邪听到了世界毁灭的声音。可事实上,他的世界还在,只是再没了喧嚣,和那人一起陷入了沉睡一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