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道门徒》1(2)
我问他们:“这位帅哥和这位美女也是去富豪的?”
大汉说:“你怎么知道?你不会也上‘富豪排行榜’了吧?”进富豪公司,我们戏称为上富豪排行榜。
“呵呵,你们也是榜上有名?我叫吴孤鹤。真巧,握个手。”我说着,与他们一一握手。
踏破铁蹄无觅处,寻来全不费工夫。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也并非你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我在你旁边,你却不知道我是你的同事。
眼前这个幽幽的女孩就是望月。肥头大汉的真名叫席洋洋,一个土得跟水泥一样的名字,我们习惯叫他大汉。
望月即将任总经理秘书,大汉将任工程部经理。
我们三人闲聊了约莫一个小时。望月陪我品茶,大汉端着玻璃杯大口大口地喝白开水。望月不爱说话,我给她不断倒茶,没话找话。
我说:“人生如茶,经过了涅槃,才会有超过身体意义的价值。就跟土地一样,只有在它上面长出房子,变成没土地,价值才会倍增。”
望月说:“我不太懂茶,但也经常喝绿茶和普洱茶。喝绿茶是为了看茶叶在水中的生存,看它们在水的滋润后如何展现自己的个性;喝普洱茶是为了温胃养颜。”
一提到茶的话题,我极为精神。我心如茶。每当月色下,或一缕晨光射进玻璃窗的时候,在窗台边,在清幽的房间,在实木古茶桌前,被这样的宁静,这样的甘泉,这样的醇厚一起薰陶,我的心就如茶芽找到了温度,被这样泡得熙暖如春。于外的奔波也罢,劳碌也罢,所有的疲惫、紧张与伤感,在水的浸润下,一点一点地沉淀下去,最后融入、化解、出色,随着天然的香幽烟雾,飘散,飘散,再飘散,生命随之升华……
男人品茶在乎精神感觉。女人品茶在乎视觉感觉。所以望月说喜欢看茶叶在水里的生存状态。为了顺着她的话题说下去,我说:“你喝过女儿茶吗?”
大汉接过话:“是不是像女儿酒那样的来历?女儿出生的时候种的,等女儿出嫁的时候采摘茶芽来品味?”
望月说:“当然不是。这茶我听过,好像是属于普洱茶的一种,但我不知道它的来历和品质。”
我告诉他们,女儿茶是属于普洱茶的一种,但颇有讲究。每年二月间采蕊,蕊细而白,谓之毛尖,古时以作贡品为主。传说,每年贡后,方许民间买卖。其做法是:采而蒸之,揉为团饼。其叶之少而犹嫩者名芽茶;采于三四月者,名‘小满茶’;采于六七月者名谷花;大而圆者名紧团;小而圆者名‘女儿茶’。传说女儿茶为各村选出的最美少女所采,于‘雨前’得之。
望月听得有点入神。大汉说:“这么多细节,好复杂,比我们搞建筑工程还麻烦。”
我说:“不过比地产营销更有意思。”
望月轻轻地喝着茶,若有所思。她的嘴唇轮廓分明,丰满而不厚重。
既然大汉对茶没兴趣,我便跟他们谈目前的房地产市场走势,谈离开深圳的感觉,谈对新环境的期望。
深圳是一个一手房市场被半垄断、二手房市场半混乱的城市,我们不想进入二手房市场,不想成为“二等”地产公民,只好以退的方式,力图求进。深圳特区内的土地储备几乎为零,使得每个商品房小区成为绝版,半垄断组织只好打旧村改造的主意,这种项目,普通的地产公司无法插手。
望月说,深圳地产界内外部都充满忽悠思想。对外,在营销上忽悠消费者;对内,在人事与经济上忽悠员工,太累。
三人都谈到对深圳感到矛盾,所以才都像吃不饱的鱼,往北游。呆在深圳,不一定是爱深圳;离开深圳,也不一定是恨深圳。
大汉说,深圳就像一个妖娆的少妇,当你迷上她,她也没有拒绝你时,你才发现,原来她有点狐臭。
望月一直沉默,不想说这个话题。后来,她才叹着气说,深圳是一个伤城,她是伤城里的一个谋生工具,像一个没有找到归宿的铲子,像一个没有沉淀感的砂漏,像一具在人海中漂浮的尸体。
《商道门徒》1(3)
我对前途也没感到很明朗,也许深圳人都有这种忙碌而缺少轻松感的心态。
望月说:“其实到哪个城市都一样,伤心了就出来走一趟。就跟租房一样,喜欢就住,不喜欢就搬走。女人比男人容易伤心,容易爱上一个城市,也容易抛弃一个城市。”
说着,说着,大汉的哈欠声随之而起。胖子嗜睡,没办法。
凌晨一点,三人各自默默躺下休息。望月在我的邻铺,我们都睡中铺。大汉在隔壁车厢。
第二天一早,我们终于在北京这陌生的灰色天空下打开了眼皮。望月缓缓地从被窝里钻出身子,像一条发育完美的黄瓜,精致而可口。
这是北京的早冬。
刚下火车,脸蛋和思维都还朦朦胧胧,就被办公室高级文员李凤带到了宿舍。我的住处在花园街,两室一厅。望月和大汉都分别跟别的同事合住,他们俩住另一个小区。
这屋子,美其名曰经理人高级住所,但除了我这人是新的,什么都是旧的。
初来乍到,暖和的室内,暧昧的气味劈头盖脸地袭来。床头对面的墙上,凝固着一个名叫“陶”的裸女照,她的乳房美得让人一看就想喝水,喉结会不自觉地滚动。室内有一股空气被烤熟的味道。
窗外的白雪,一堆接一堆,柔和的状态下藏着阴冷,像披着羊皮的坟墓。玻璃缝里钻进来的冷风,像手术刀,脸皮被一丝丝地切开,血丝似乎马上就要流出来。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的实景大雪,也是北京早冬的第一场雪。这一场雪,比往年来得更早一些。十一月,深圳的冷器机还转动着昨天的故事,北京的暖气管已出现嘶哑的歌喉。
这天是周五。安顿好行李,我刚刚脱了衣服,想洗个澡,就接到公司行政秘书的电话,要我马上去开会。我问:“是我一个人去,还是我们三个新人一起去?”
“只通知你一个人哦。其他人我不清楚。”秘书小姐客气中,显得有点欺生。
还没办理报到手续,刚落地就开会?又不是出人命,有这么紧急的事?我带着疑问,穿上毛衣棉裤,套上夹克,肥笨得像只企鹅,马不停蹄地往公司那栋大楼奔去。
《商道门徒》2(1)
公司在朝阳区某大楼11层,两排单身公寓,中间是走廊,共32间办公室,很像机关单位的模样。
到了公司会议室,却空无一人,门没关。敲了董事长的门,无人应答。再敲总经理的门,也没人在。副总经理的门没关,里面没人。难道他们玩空城计?
按理,我应该先去办公室报到,但我是办公室主任,原办公室主任已离职,三位上司都不在,怎么报到啊?不是给自己报到吗?
正想去办公室看看,这时,一个披着大围巾的中等个子女孩走过来,微笑着问我:“你好,是吴主任吗?”
“是的,你好。”
“我是总经理办公室行政秘书,请跟我来。”
秘书小姐把我带到一间办公室。我注意到,办公室的门上挂着“物业公司”的牌子。
我是地产公司的人,怎么被带到物业公司呢?正纳闷,秘书已向里面的主人介绍了我,又向我介绍他:“这位是马总。”
办公室里有两个人。马总油头滑面,头发稀少,坐在大班椅上。还有一个小伙子,西装革履,坐在沙发上。办公室的左侧墙上挂着一幅北京地图,右侧挂一幅大照片,照片上的人整整齐齐,坐了六七排,全部道貌岸然。估计马总也在照片里面。
“吴主任,请坐。” 马总指着沙发上的小伙子说,“这位是咱们公司车队的队长。是我多年栽培的干将,人品没得说,技术简直是炉火纯青。以后你们经常要碰头,先认识一下。”
“哦,你好。”我跟车队队长礼节性地打了招呼,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他微笑着,有点自傲的神情。我发现,他穿一双光头皮鞋,擦得油光滑亮,有点像上世纪90年代的机关小职员。
马总依然坐在大班椅。他用五指梳了梳那块青黄不接的头皮,像一个长者对孩子的态度说:“小吴啊,你刚来,公司很多情况你还不清楚,我得先跟你说说。”
“好的,谢谢。”我必恭必敬。
“是这样的,咱们这边实际上有两家公司,房地产公司和物业公司,对外有两个牌子。但为了节省人力物力,对内只算一家公司。所以,办公室既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