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已经很晚了,礼物还没送出去,他不敢睡觉,一直在客厅等着,凌晨时分家里的灯忽然都灭了,不知是跳闸还是停电,紧接着外面就响起了车声。
他摸黑走到玄关开门,借着月光,看见樊寒枝慢慢走过来进了门。
门一阖上,嘈杂的带着呼呼风声的夜就被隔绝在外。他闻到樊寒枝身上杂糅的香水和酒味,轻浅的呼吸和脱衣服时摩擦出的细响显得那么暧昧,这些隐私而亲昵的声音……构成屋子里另外的一个夜。
他轻声说:“好像停电了。”
樊寒枝“嗯”一声,忽然倾身搂住他,带着他往客厅走,坐下来后仍抱着他。
黎有恨被他这样的反常搅得心惊,不自在地挣扎一下,立刻被樊寒枝握住手腕往怀里压。
“恨儿……”樊寒枝搂紧他微微发颤的身体,下巴贴着他的额头,轻轻地叫他,又说:“没有礼物给我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的嘴唇似乎摩擦到了眼角,留下些许潮润的触感,黎有恨打了个激灵,双眼在黑黢黢的暗里扫一遍,随即蜷紧了身子往他胸前躲,脸埋在他颈窝里。
樊寒枝喝醉了,喝得很醉。他想。这么暗,谁都不会知道他们在做什么的。
“说话。”樊寒枝催促他。
“有,是一幅画。”
他用手在周围摸索着,没找到那个相框,便探过身子去另一侧找,横在樊寒枝腿上,手撑在樊寒枝右边,什么都还没摸到,樊寒枝忽然把手伸到他衣服里去,摸他侧腰的那条伤疤。他被他冷冰冰的手吓到了,腰一软要往下掉,被樊寒枝抱住又搂进了怀里。
两人贴得更紧,抱了很久,久到让黎有恨觉得,这好像是两人间第一次这么长时间的肢体接触。然后樊寒枝说:“上回在电话里答应要唱戏给我听的呢?”
黎有恨问:“你要听什么?”
“《贵妃醉酒》。”
他皱起眉猛地推他一下,拉下脸来,闷声道:“我不会。”
“怎么不会?”
“……就是不会,而且我现在学程,不唱别家的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樊寒枝便说:“那就回去睡觉。”
他松了松手要站起来,黎有恨咬牙,“我唱!”
他跑回房间,潦草披上了沈寂那身蟒袍,回到客厅,发现电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了,角落的落地灯亮着,暖黄的光荡漾着往两人身前扑。樊寒枝手里拿着那相框,看见他过来便放下了。
他清了清嗓,唱了两句,却见樊寒枝只是撑着额角,仿佛全然没在听一般闭着眼睛。
“哥!”他喊一声,樊寒枝半睁开眼,视线垂在他下半身,蟒袍裙摆边连成串的绣花牡丹,在眼前左移右晃地摆动,仿佛翻滚着的血红的浪,他没穿鞋子,瘦削的脚趾时不时从裙摆下露出来,又是零星的白,葱根似的。
“继续唱。”他说。
黎有恨反倒噤了声,蜷屈起腿下蹲,演起“下腰衔杯”一幕来,仰头从身后矮茶几上叼住了一只小茶杯,斜着眼睛看樊寒枝。
樊寒枝说:“不像贵妃醉酒,像土匪,喝完了还要摔杯子。”
黎有恨气得要站起来,樊寒枝却伸手夺走了他衔着的茶杯,手指还搭在他唇上,一直往里探,摸到他的舌头,指腹摁在他舌苔上前后地抚。
他一时呆住了,嘴里蓄满了唾液,渐渐往外流,滴滴答答弄得满下巴都是。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他觉得自己要被烧化了,耳边仿佛响起了骨头在烈火中劈啪作响的声音,心一惊一惊地跳,连带着嗓子眼和舌头也在颤。
他不敢动,只抬眼去看樊寒枝,对视片刻,忽然发现,那因醉酒而迷离的眼睛,仿佛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看那个真正的贵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猛地跳起来,打开樊寒枝的手,那杯子落在地上,“啪”一声果然摔碎了。不给樊寒枝说话的机会,他扬起水袖往樊寒枝面前扔,高声地喊:“裴力士!”
扑面一阵灰扑扑的衣服上的尘味,还有淡淡的黎有恨身上的香,樊寒枝幽幽看着他,说:“拿我当伺候你的太监?”
黎有恨心里有火气,胆子大起来,并不理,扬着眉毛瞪他,又唱:“裴力士!啊……卿家在哪里呀?”
樊寒枝突然浅浅弯了弯唇角,拽住水袖在手掌绕了两圈,把他往身前拉。他脚下不稳,跌进樊寒枝怀里,听见樊寒枝贴着他的耳朵含糊着说:“伺候娘娘……”
黎有恨涨红了脸,轻声唱几句词,渐渐停下来,紧紧抱着樊寒枝。上午同张鸿影说的那些放弃的话,这会儿全都作废了,纸一样被他身体里的火一把烧了个干净。
他呢喃叫着“哥”,樊寒枝不语,摸着他身上的蟒袍。
他看在眼里,问:“哥,你就一定要结婚吗?”
樊寒枝应了一声。
那么这次婚姻会持续多久呢?两家就此绑在一起,还能有分开的一天么?他迷茫望着角落的灯,不知道今后自己改如何自处,难道要像之前一样,等着邢疏桐病死吗?等待这件事他做了这么久,又等来了什么得到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只有这样一个偷来的、樊寒枝醉酒的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垂眼,绷着脚尖踢裙摆玩儿,又问:“我演的和沈寂像吗?”
良久,樊寒枝很慢地答:“有一点,你穿着他的衣服。”
黎有恨突然感到一阵熟悉的平和,就好像一开始他在密林里慌不择路地奔袭,身上被树枝藤蔓划得鲜血淋漓,后头还紧追着一只野狼。后来夜来了,月亮也没有,茫茫的暗裹挟着风,从头到脚把他笼罩。浩浩荡荡的安静和寂灭。
什么都没有变,樊寒枝牵挂的从始至终只有沈寂一个,他再婚与否,都不会妨碍自己这个弟弟在他那儿无足轻重的地位。
他哆嗦一下,身上渐渐凉下来,樊寒枝再把手伸进他衣服里摸他的腰,他也没什么感觉,他只搂着樊寒枝的脖子,耳语道:“哥,你把我当沈寂好了,就现在这一小会儿,我们……我们都在梦里……”
他侧一侧头,嘴角贴着樊寒枝嘴角,轻轻碰了一下。甚至不能叫吻,或许贴面礼比这还要更亲昵一些。但他颤着睫毛,眼中泛出一阵水汽,学着沈寂那样喊他“寒枝”。樊寒枝半阖着眼,似乎对他的话和动作没有丝毫觉察,望着一地的茶杯碎片。
半晌,他动了动,隔着裙摆握住黎有恨乱动的双脚,轻柔地摩挲着。
“踩到玻璃没有?”他问,声音锦缎似的又滑又软,一下从黎有恨心头流过去了。也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对谁说的。
黎有恨颤颤地哭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半梦半醒间,黎有恨感觉颠颠簸簸的,微微一睁眼,看见窄长的楼梯,自己身上的蟒袍扑打着樊寒枝的双腿,滚金边裙摆摇曳着,光彩流转,晃得他愈加迷糊混沌,又闭上了眼。
樊寒枝停一停脚步,把他往上抱了抱,继续走。
被放在床上的时候,黎有恨又睁眼。晦暗的夜灯光下,樊寒枝模模糊糊一个,渐渐走远了。他伸手去抓,只攥住一把寒凉的空气,想喊却发不出声,睡眠带着不容抗拒的魄力,渐渐侵占了他的意识。
他在梦里也哭,几番惊醒,早早就起床了。
吃早餐时,樊寒枝表现得仿佛昨晚什么都没发生。黎有恨也情愿什么都不提,那隐秘僭越的一夜,本就应当悄无声息地腐烂在身体里。
过了一周,两家人相约吃顿饭。邢一诺吵着要吃火锅,便迁就她在火锅店订了一间包厢。
樊寒枝去学校接的黎有恨。兄弟俩原本没有事先约定好,黎有恨便以为他不会来,担心到时路上会堵车,提前十多分钟出了校门,没想到樊寒枝已经等在路边了,穿着呢绒大衣,里头一套板正的西装。
他有些惊讶,顿了顿脚步,朝樊寒枝奔去,不想樊寒枝像要躲着他似的,一见他立刻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迎头被泼了冷水,他兴致不高,坐上车紧闭着嘴巴,招呼也不打。
樊寒枝看他一眼,也是一言不发,但打开了车里的暖气,又摘下自己戴的那条薄围巾,倾身过来,绕在了黎有恨脖子上,末了又摸一下他被风吹红的脸。
黎有恨被他搅得心绪起伏,粗喘几声,燥得额角都冒出汗来,把脸藏进了围巾里。
等到了地方进餐厅的时候,樊寒枝拉他站在门前服务台边的一株一人高盆栽边上,同他说话。这里头吵吵嚷嚷人声鼎沸的,樊寒枝怕他听不清,紧紧贴着他,俯身凑在他左耳边,说:“一会儿不许闹脾气,不是家里,能让你摔碗砸筷子。”顿了一顿,声音缓下来,又说:“坐一坐我们就回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黎有恨眼睛垂着,手虚虚地抓一抓他腰间的衣服,应了一声。樊寒枝握住他后颈往自己怀里一按,就这么环着他往包厢走去。
邢疏桐和郑幽已经到了,桌上也上了几样菜,火锅煮开了,咕嘟地冒着泡儿。邢一诺坐在郑幽和邢疏桐中间,见着兄弟俩,先喊“爸爸”再叫“叔叔”,伸了手臂要樊寒枝抱。
樊寒枝走过去,把她从椅子上抱起来,和邢疏桐与郑幽打招呼,一手仍抓着黎有恨手腕,把他拉到邢疏桐跟前,说:“叫人。”
黎有恨僵着脸不说话,樊寒枝看他一眼,他垂了头,紧咬着牙,从齿缝间挤出“嫂子”两个字。按理说郑幽也得承黎有恨一声“哥哥”,樊寒枝却一字不提,让郑幽挪了两个位置,和黎有恨坐在中间。
郑幽一直想同黎有恨说几句闲话,问了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但全被樊寒枝接下来。期间服务生来送菜,是单独给邢一诺点的小蛋糕,郑幽要服务生再送一份来给黎有恨,樊寒枝头也不抬拒绝了,说黎有恨不能吃那些发胖的东西。
黎有恨像个鹌鹑,缩成小小一团,一句反驳的话也不说。
郑幽自觉没趣,坐了一会儿便借口上厕所出去了。
邢疏桐是什么样精明的人,全部看在眼里,表面上还是一团笑颜,和樊寒枝聊起公司里的事情。黎有恨囫囵听了听,心不在焉的,方才樊寒枝提起“发胖”,惹得他现在突然没了胃口,装模作样地动动筷子,夹的一些菜全到了邢一诺碗里。
过了好一阵儿,郑幽还没回来,邢疏桐打电话去催他,挂断电话后突然说道:“对了,房子订下来了吧?”
樊寒枝点点头,说:“在揽月湾。”
邢疏桐说:“哦,是那里,项目还是我开发的,就是周边太堵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黎有恨听得懵懵懂懂,还没来得及开口问,郑幽回来了,坐下来便问:“聊什么呢?”
邢疏桐说:“揽月湾那个房子,你早点把过户手续那些给寒枝办好。”
郑幽喝了杯酒,答:“已经办好了,随时过去住就行。”
黎有恨侧头看他,微微皱着眉,抢着问:“什么房子?”
“你不知道?你哥——我姐夫,”他把手搭在樊寒枝肩上,“我姐夫说,住在你那个别墅每天上下班太远了,在公司边上买了套公寓,方便点,走走路就能到,什么时候搬过去姐夫?要我说,你都要和我姐结婚了,干脆住一起得了,我姐家离你公司也近,没什么不好。”
樊寒枝面无表情,挥开了他的手。
黎有恨垂下眼帘,攥紧了桌布边垂下来的细碎穗子,嘴唇不住地颤,片刻后突然站了起来,哑声说:“我……我吃饱了,先走了。”
他一口气跑出去,跑到大街上,肺里一阵阵刺痛,喉咙里满是血腥味,鼻子被冷风吹得快没了知觉,经过一个垃圾桶,把颈上围巾摘下来想扔进去,但最后还是没下得去手。又这么走了一阵儿,背后开来一辆车,按了一下喇叭,到他身旁停下了。
黎有恨根本不去瞧,加快了脚步往前走,那车子就缓缓跟着。他先前跑了那么久,风又冷,没多久就没了力气,终于还是停下来。
他看向车窗,原以为要对上樊寒枝的一脸怒容,不想樊寒枝神色平静,喊他“恨儿”。他的心紧紧牵着,一刺一刺地痛,眼泪已经流下来,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一路上谁都不说话,黎有恨擦眼泪的纸巾团了七八个扔在脚边,下车的时候全被樊寒枝捡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进屋后樊寒枝在客厅看金融新闻,黎有恨要上楼,被喊住了。他不情不愿走过去,坐在沙发另一头,身子一歪倒下来,愣愣盯着电视,不知不觉又哭起来。
所有事情都是他最后一个知道,结婚也好,搬家也好,全都不告诉他,反正他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
樊寒枝见他哭,关了电视,抽几张纸巾走过去,擦他眼睛。他不领情,推开他的手,背过身去,把脸埋在沙发里,哽咽着问:“你什么时候搬走呢?”
“就这两天。”樊寒枝边说话边伸手去摸他的脸,俯身凑过来,捋了捋他额前汗湿的头发,又说:“别哭了。”
黎有恨看看他,又移开视线,忽然紧紧抱住了他,说:“我也搬过去住,行不行?”
樊寒枝不说话,黎有恨拿一双泪盈盈的眼睛看他,可樊寒枝不吃这一套,手往他眼前一遮,把他的头按在自己肩上,问:“这段时间和郑幽有来往吗?”
黎有恨迟疑片刻,老老实实说:“订婚宴那天见过。”
“和他说什么了?”
“没什么特别的……他说他给你买了块香。”
樊寒枝听了不语,黎有恨睫毛扑打着他的指节,细细的瘙痒。顿了片刻,他才开口,说:“他总是那样看你……”
黎有恨愣了愣,不知道“那样”是哪样,也不知道该回些什么,只好沉默。而下一秒樊寒枝却忽然把另一只手覆上他的脖颈,微微用了些力道掐着,不窒息,但压迫感极强。黎有恨喉咙发紧,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仍乖顺地伏在他肩上,轻轻喊了声“哥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樊寒枝“嗯”了一声,虎口抵着他的喉结慢慢收紧手掌,黎有恨渐渐喘不上气,咳起来,浑身发软往他身上倒,樊寒枝在这时候松了手,垂眼盯着他颈上泛红的几个指印,冷声问:“疼吗?”
黎有恨后知后觉他在生气,睁大了眼睛想从他的指缝里窥到几分他的神色,然而什么都看不清。他不知所措地攥着他的衣领,喊:“哥……”
“疼不疼?”
“……疼。”
樊寒枝贴着他的耳朵,声音虽轻,但言语中满是恫吓,道:“疼就记住,郑幽可不会手下留情,被他弄得缺氧休克的大有人在,更别说那些死掉的。”
黎有恨心里一惊,白了脸,猛地推开他的手。光刺着眼睛,他花了几秒适应,回神时樊寒枝已经往楼上去了。
他在客厅呆坐着,捂着灼痛的脖颈,时不时咳一两声,被方才樊寒枝那番话吓得满背冷汗。
接到樊寒枝电话的时候,邢疏桐正在书房批文件。她瞄了眼时间,快十点了,合上电脑,拿起手机走到窗边,眺望远处的高楼。
“什么事?”她直截了当地问。
樊寒枝也开门见山,“管好你弟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邢疏桐扭了扭酸痛的脖子,说:“就这个?”
樊寒枝没说话,他在收拾行李,身边床上是那几团纸巾。他把它们展开抚平,一张张叠在一起,斑斑点点干透的泪痕印在上面,透出浅浅的灰色。他把它们放进了行李箱的夹层。
“喂?”邢疏桐出声喊他。
他说:“婚期什么时候?”
“早一点吧,大概过年那会儿,年后我得去加国待一段时间,那边分公司进展不顺利。”
“定好了告诉我。”
“嗯。”
挂断电话,邢疏桐立马又给郑幽发短信。半小时后郑幽推门进来,邢疏桐坐在沙发上,听到声音看他一眼,懒懒指了指身边地上。郑幽低眉垂眼,慢吞吞过去,跪了下来。
邢疏桐先扬手打了他一巴掌,说:“我告诉你,你少犯糊涂!平时你玩玩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也就算了,黎有恨什么人,你打他的主意!”
郑幽垂着头,动了动嘴唇说了什么,邢疏桐没听清,问了几遍他都不开口,一时间怒火中烧,一脚踩进他胯间,扭一扭鞋尖更用力地抵着他疲软的下身,骂道:“没用的东西!早晚把你这只会闯祸的玩意儿废了!混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幽疼得佝偻着背,几乎把头垂到地上,模糊的视线里是邢疏桐白皙纤弱的脚踝,截然相反的宁静与柔和。
火锅店聚餐后的第三天,樊寒枝就从别墅搬出去了。早晨黎有恨还和他一起吃早饭,晚上放学回来他就不在了,做饭阿姨说他只带走了一只行李箱。
黎有恨去他房间看了看,收拾得整整齐齐,什么东西都没留下,但空气里残留着淡淡的檀香味。他把房间抽屉全翻了一遍,最后在衣柜找到几颗掉落的檀香香丸。他用小塑封袋收好放在了枕头底下。
晚上他给樊寒枝打电话,问周六日能不能去那边玩,樊寒枝也没有给个准话。他试着去揽月湾找过几次,但不知道具体的门牌号,只能无头苍蝇般在小区里转一圈,悻悻回来。
十二月下旬,戏曲学院的期末考试赶在周五结束了,今天就开始放寒假。但黎有恨只从薛初静那儿得了两天假,下周一照例要去学校练功。放学他和周渺一起走出来,到了校门口一望,周边街道上的圣诞氛围已经很浓厚了,各种各样的彩灯晃得人心里发痒。
黎有恨近些日子见不着樊寒枝,有些颓靡,这会儿来了兴致,邀请周渺一起去吃晚饭。两人就在附近挑了家面馆,吃完后又去逛街。黎有恨在礼品店买了个小玩意儿送给周渺,手里另一个水晶球让店员用礼盒包了起来。
出了店门,时间还很早,周渺看出他还不想回家,提出去看电影,两人便坐车到了电影院,随便挑了部热映的谍战片子。周渺不太感兴趣,看着看着就睡着了,被黎有恨叫醒时电影已经散场了。
他们又在影院的电玩城里抓娃娃,几百块钱花进去,一个都没抓着。
等离开电影院,已经九点多了。
风砭骨般的冷,天阴阴的,十二月的纤月被云层蒙在后面,显得陈旧而迷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人在电影院这一侧的路口一直没拦到出租,便走天桥到另一面去,刚刚到桥上,雨突然落了下来,针似的扎在身上,又冷又痛。
黎有恨快步走在前面,边翻背包边说:“我带伞了,不过有点小,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下我们两个。”
周渺落他两三步的距离,说:“不要紧,你自己撑吧,慢点走,下了雨很滑。”
黎有恨听了看向眼前的阶梯,上面覆了一层水渍,在路灯下反射着莹白的光线。
“……知道了。”他说着,手已经摸到了雨伞,但没有拿出来,仍低下头往背包里张望,脚下不停,顺利地下了两级台阶,再往下走时突然踩了个空,脚一滑整个人便往下坠去。
周渺见状心猛地一沉,喊着他的名字跌跌撞撞跑过去,看他仰面倒在阶梯与阶梯间的窄平台上,似乎磕破了头,阶沿上有淡淡的血渍,等再近了一看,他左脚脚踝诡异地扭曲着。
黎有恨脸色惨白,一手捂着脑袋,脸上全是水,也不知道是雨还是泪,仿佛不太清醒的样子,眼睛没什么聚焦,同夜色一样的迷惘一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接到电话时,樊寒枝正在公司开会。
他抬手示意正在做汇报的下属噤声,刚把手机放到耳边便被那急促的救护车警笛震了一下,思绪乱了一瞬,很快回过神来,不等那边开口,他就挂了电话,对着底下一众道:“散会。”顿了一顿,又交代秘书,说:“明后天我不来,所有事情都延后。”
秘书还没来得及应声,就见他一阵风似的出了会议室。
外面翻江倒海般的雨势,他躲也不躲,直直冲出去,在路口拦了辆出租,坐进去后拿出手机点了点屏幕,向司机报了苏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地址。
周渺坐在摇摇晃晃的救护车上,犹犹豫豫地对黎有恨说:“你哥他……电话通倒是通了,但是一下就挂了,或许他在忙?我一会儿再打。”
黎有恨眉头紧皱,原本闭着眼,听到他这么说,睁开眼望了望头顶的灯,不太清醒的模样,眼神空荡荡的,只有泪扑簌簌地流。
救护人员已经简单给他额角的磕伤做了包扎,担心乱动脚踝会加重伤势,便就那么放着没有处理。车子开得颠簸,每震一下,伤处就一阵尖利的痛,黎有恨紧咬着牙,一手攥着担架沿,一手抱着刚刚在礼品店买来的那个水晶球。
周渺提出替他拿着,他气若游丝地说一句“不要”,反手就把东西扔在地上,头一撇又把眼睛闭上了。那水晶球倒是没碎,只是开裂了,里头纷纷扬扬的雪片,闹腾了一阵子才静下来。周渺把它捡起来放进了背包。
到医院后他又给樊寒枝打电话,那边还是不接,只好先把这件事放在一边,急匆匆陪着黎有恨去做检查,挂号拍片子缴费,又办住院手续,忙得他头昏眼花。等一切都收拾好,已经快要晚上十一点了。
回到病房,检查报告已经送了来,护士说医生要等几分钟才能到,打完止痛针就出去了。周渺坐下来倒了杯水,黎有恨不喝,也不说话。他被雨淋湿的头发和衣服还潮着,现在看起来愈发的没精神,脸色煞白,半阖着眼睛,瑟瑟发着抖,好像随时会晕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渺坐立不安,想着既然联系不上樊寒枝,就只能让薛初静来一趟,正要打电话,医生推门进来了,拿过报告单和片子看了看,问周渺:“你是他家属吗?”
“我是他同学,他家属……”
“我没有家属。”黎有恨突然开口,这么轻声说了一句。周渺愣了一愣,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顿了顿,问:“医生,很严重吗?”
医生沉吟片刻,说:“住院需要家属签字,既然这样就你来签吧,他是从哪里摔下来了吗?”
“对,走天桥下楼梯的时候。”
“脑震荡有点严重,要观察几天,这个脚踝的伤——”
正说着,病房门突然被撞开了,樊寒枝就这么大步走了进来,那样突兀又那样奇妙。
他浑身湿透,头发上全是晶亮的雨珠子,大衣浸了水,看着更加的沉,压得他肩膀有些垮,每走一步身上便淋漓地往下流水,皮鞋踩在积了水的瓷砖地上,发出刺耳的响。
他什么话也不说,先到病床边俯身去摸黎有恨的脸,黎有恨避着他的手,涨红了眼睛,抓过枕头砸他。他也不躲,被软绵绵打了几下后,攥住他的手腕按在身前,抬头看向了医生。
“我是他家属,他怎么了?”他边说边在床沿坐下了,半抱住黎有恨,眼睛轻轻扫向周渺,再去看医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渺原本满肚子疑问,被他这么一看,脑袋里空了一瞬,满手心都是汗,那医生也缓过神来,清了清嗓,说:“现在患者有脑震荡伤,需要住院观察几天,短时间内会有失忆、头晕、呕吐的症状,脚踝骨头是好的,韧带轻微损伤,得休养个把月,一会儿护士来给药,家属跟我去签个字吧。”
樊寒枝点头应下了,却不起身,用脸颊贴着黎有恨额头试体温。黎有恨还在挣扎,像渔网里的鱼似的翻腾,带着哭腔说:“他……不是我家属,我不认识他……周渺,周渺!”
周渺想上前,被樊寒枝冰冷的眼神逼得定在原地,他手足无措,舔了舔嘴唇,颤颤巍巍地应声,说:“有恨,你、你撞到头糊涂了么,他是你哥哥,我……那个……就……”
他没把话说完,跟在医生后面快步出去了,关门时最后往里瞥了一眼,瞧见樊寒枝捧着黎有恨的脸不知说了什么,黎有恨哽咽一声,被哄好了似的,扑过去主动搂住了樊寒枝脖子。樊寒枝的手指插进黎有恨发间,揪紧了,紧得指关节都泛起了白。
周围到处是水,两人都湿淋淋的,像一个把溺水的另一个救了上来。
周渺在外面坐了一阵子,期间护士进去给药,他听到些细碎的说话声,辨不清,几分钟后樊寒枝和护士一起走出来了。他脱下了外套,衣服还是湿的,头发大约用毛巾擦过了,半干。
两人对视一眼,樊寒枝朝他点点头,跟着护士去见医生,很快回来了,和他在走廊里说话。
他先收到了一笔转账,远超垫付的那些医药费,刚想回绝,樊寒枝说道:“把恨儿在礼品店买的东西给我。”
他发了会儿怔,疑惑地皱着眉,慢吞吞拿出背包里的水晶球递过去。樊寒枝握在手里,摸了摸上面的裂痕,又问他:“你们在交往?”
周渺错愕地叫出了声,连连否认:“没有!不是,误会!”他和樊寒枝先前只有过一次照面,还没有正式认识,现在急急地自我介绍道:“我叫周渺,是有恨同学,我外婆是他的戏曲老师,我们真的没有那种关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圣诞节,吃饭看电影,逛礼品店,又抓娃娃。”樊寒枝垂眼看向他背包,上面正扣着黎有恨送给他的挂饰。
周渺被他噎得哑口无言,沉默良久,说:“我喜欢女生……吃饭看电影那些是有恨跟您说的吗?那他一定也跟您解释了,我们只是一起去玩而已,然后回家的时候下雨了,有恨在天桥上滑了一跤……”
樊寒枝紧盯着他,他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把那挂饰取下来交给樊寒枝,说:“真的就是普通同学关系,您帮我把这个还给有恨吧……”
樊寒枝神色松了一瞬,“太晚了,我让人送你回去,今晚麻烦你了。”
“不麻烦,应该的,那我改天再来看有恨。”他背起背包,快步走向电梯。
樊寒枝一直看着他,等他消失在电梯门口,抬手就把那挂坠扔进了垃圾桶,转身回了病房。
黎有恨已经睡着了,盐水还剩两袋,等挂完大约要凌晨了。樊寒枝调暗了灯,把水晶球放在床头,拿过一旁黎有恨的手机,输入密码解了锁,在屏幕上划了几下,又把手机放了回去。他在床畔坐下来,看了眼那裹着纱布的脚踝,伸手拨弄了一下他另一只脚上的金坠子,起身去了洗手间。
大约是冲澡的水声有些大,把黎有恨吵醒了,他出来时正见黎有恨眨巴着眼睛看天花板。他喊一声“恨儿”,黎有恨不应,眼角潮了一片,似乎在梦里哭过。
他伸手抹了那些泪渍,也不说话,静静坐了一会儿,黎有恨来抓他的手,紧紧握住了拉进被子里,抱在胸口。方才护士来扎针的时候他吐了一次,那会儿就把弄脏的衣服脱掉了,现在身上什么都没穿,冰的手和热的体温一撞,刺得他心口一紧。
“你不许走,”他略有些张惶地说,“你得在这里陪我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不走。”
樊寒枝半躺下来,任他抱着,手掌渐渐被烘热了,腻了一片汗。他心跳的震动,细细的,隐约的,渺茫得有些抓不住,偶尔才通过皮肤传到指尖来,搅得樊寒枝有些烦躁,干脆挣开了。
黎有恨抿着唇,翻个身就开始哭,看着床头那水晶球,问:“这个怎么在这里?”
“是礼物吗?”樊寒枝问他。
他抬手想再把它扔掉,还没够着就被樊寒枝握住了手,樊寒枝厉声喝他:“别乱动!”
他压着他,等回流到输液管的血退回去,态度才软下来,轻轻给他擦眼泪。
黎有恨一脸倔强,嘴硬道:“这是我送给周渺的。”
“又撒谎。”
黎有恨看他一眼,视线飘来飘去,半晌,嗫嚅着说:“它都裂开了,坏了。”
樊寒枝久没说话,轻轻抚着他的脸,他这样被摸着,有些昏昏欲睡,耷拉着眼皮,朦胧间听到樊寒枝说:“好的坏的……是给我的东西,就必须在我手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脑震荡的后遗症阻碍着他的思绪,他想去理解这句话,脑袋里却只有混沌,恍恍惚惚又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那句话一下子就从记忆里飘远了。
“哥……我好疼,我难受……”他哼着,又开始掉眼泪。
樊寒枝揽过他的腰把他搂进了怀里,他发着烧,觉得他身上凉,手脚并用缠住他,说要听故事,小时候常听的那些法语故事。樊寒枝便说了几个给他听,哄得他安静下来。
可是这会儿他又睁大了眼睛,困意顿消了,说:“哥,你记不记得你房间有一对玉做的大象摆件,小时候我发烧你就把那个给我抱着,你还留着吗?”
“明天让妈找找。”
“如果没有了呢?”
樊寒枝拨弄着他的头发,顿了一顿,说:“我在这里,你要那个干什么,睡吧。”
他把手掌覆在黎有恨眼前,自己也闭上了眼睛。从黎有恨额角伤处散出来的淡淡药水味,滚烫的体温,瓢泼的雨,黑暗的夜,陈旧的梦……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凌晨时分黎有恨突然地醒了,睁开眼,一下望进窗外阴沉沉的天里,微微的一点晨光照进来,笼在身侧樊寒枝的脸和臂膀上,他皮肤的白色里揉进些许天光的青,让他看起来比往日憔悴。
雨还在下,但小了些,丝线似的细细打在窗上,发出绵软的轻响,听得人倦怠。
黎有恨打了个哈欠,往樊寒枝怀里靠了靠,樊寒枝便醒了,下巴往他额头贴一贴,黏了一片汗,一摸他身上,也是汗津津的,被子都潮了。
樊寒枝下床,先去卫生间开了暖气,拿毯子来裹着他,抱他去洗漱。
黎有恨睡意朦胧,还有些发盹,樊寒枝让他靠墙站好,他便站着,愣愣地看他往自己裹着纱布的脚踝上戴一个医用的防水套。
他手很冷,冰似的刺人,黎有恨打了好几个激灵,总算清醒过来,忙把毯子裹紧,往回缩了缩腿,说:“我、我自己可以。”
樊寒枝站起来,搂着他的腰把他往淋浴间抱,说:“不行,地上滑。”
他抓着淋浴间门把手不肯进去,一只手臂撑在樊寒枝胸前,也不知是要推还是要握,涨红了脸说:“我……我想,想……”
他越说声音越小,樊寒枝凑过来听了听,又搂着他转了个方向,对着马桶。黎有恨挣扎了一下,樊寒枝强硬地拽住了他的手腕,又让他把受伤的脚落在自己脚背上支撑着。
两人贴得太近了,黎有恨能感觉到樊寒枝裤子的拉链轻轻抵在他臀缝间,略显粗糙的布料磨得皮肤刺痛。
他止不住地发抖,头顶暖风一股一股吹,烘得他身体里一团燥热,哪里还有什么心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樊寒枝也不催他,摸他后腰的那道伤疤,来来回回,手掌时不时就往他屁股上贴一下。他只觉得一阵阵细密难耐的瘙痒,激得他腰发软,心猛跳,突然就卸了力气。窄小促狭的空间里一溜儿的淅淅沥沥水声,黎有恨只恨自己另一只耳朵还听得见,羞愤得脸由红转青,又变得煞白。
末了樊寒枝还问他一声“好了没有”,他僵着身子不说话,用手肘推他,低声说:“你出去!”
樊寒枝置若罔闻,就从后面搂住他膝弯抱他进了淋浴间。
他死死拽着毯子不肯松开,樊寒枝把花洒打开了,他还是缩在墙角避着,脸都快要贴着胸口。
“过来。”樊寒枝催促他,他静了半晌,还是蹒跚过去,脱掉毯子背对着。
稍有些烫的水浇洒在背上,他吓了一跳,险些摔倒,回身推了樊寒枝一下,樊寒枝纹丝不动,仍把花洒对着他从背到脚地淋,说:“小时候缠着我给你洗澡,现在碰都不让碰?”
“没有,不是……”
樊寒枝瞥一眼他通红的眼圈,靠过来,手绕到前面去,用水淋他胸口,在他身前胡乱摸了一阵,突然问:“昨天和周渺去哪里玩了?”
黎有恨心绪不宁,浑浑噩噩地答:“没什么……就是吃饭,看电影……”
“约会?”
水淋淋漓漓流到胯间和腿上,黎有恨生怕他再往下摸,一把握住他的手,顿了一顿,说:“我不能和别人约会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樊寒枝不言语,往他手臂上淋水,把自己衣袖也沾湿了。
他见樊寒枝一点反应都没有,故意地又扯谎,说:“我和他约会,我喜欢他,我们在一起了。”
樊寒枝冷笑,把他往墙壁上推,要挣开他的手往下摸,他不让,两人对峙片刻,还是樊寒枝占了上风,顺着他胯骨摸下去,却忽然被什么烫了一下,手一松,花洒便落在了地上,被水流挟着扭来扭去。
黎有恨自知露馅,紧靠着冰凉的瓷砖,浑身都麻了软了,偏偏阴茎还直直挺立着,一颤一颤的。
他咬着牙掉下眼泪来,在嘈杂的水声里竭力辨别樊寒枝的反应。他没有走,还在身后站着,半晌,才出声说:“好,你大了,做什么都是你的自由。”
黎有恨听着他冷硬的声音,心一阵阵发紧,粗粗地喘几口气,破罐子破摔地转过身来,一下扑进他怀里,死死攥着他的手,道:“哥,你看,你一提起他,我就硬了,不如你叫他来陪我好了,你去工作,反正你——”
“黎有恨!”
樊寒枝紧皱着眉,显然气极,太阳穴起伏着,脸颊上都印出牙关咬紧后的痕迹来。黎有恨反倒笑了,可眼泪还是不停地流,仍不知好歹地说:“哥你教教我,男人和男人要怎么做爱?你和沈寂在一起那么多年,一定有很多——唔!”
樊寒枝捂住了他的嘴,一手压住他的肩,抵在墙上,“整天跟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学得口无遮拦,什么话都往外说!”
黎有恨抓住他衣领,仰头看他,试图在他脸上找出些什么,可是什么都没有,他只在他淡漠的眼睛里看到一个苍白渺小的自己,那样无足轻重。
他松开手垂下了头,樊寒枝终于如他所愿走了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等他出了洗手间,樊寒枝已经不在了。护士恰好来打针,他吃了药昏昏沉沉睡着了,再醒来快要中午,床头不知怎的多出一束花,再往窗边一瞧,郑幽正坐在那儿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
他迷糊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视线闪躲着不敢看郑幽,想到樊寒枝说的,那些因为郑幽而死掉的人……
他僵着身子想装睡,但郑幽却已经发觉他醒了,说:“哎哟我的小少爷,你再不起来我都准备回去了。”
黎有恨揪着被子,故作平静,问:“你怎么来了?”
“我姐听你哥说你在医院,叫我来看你,你怎么回事?摔着了?”
他边说边走过来,站在床边,手往被子上放了放,似乎想来摸黎有恨的脚,黎有恨下意识踹了过去,急急地坐起来蜷在了床角。
郑幽皱了皱眉,“怎么了你?我又不是什么豺狼猛兽,你怕什么!”
黎有恨不说话,见他再要靠近,喊出了声:“你、别过来!”
郑幽便站定了,脸色彻底沉下来,问到底怎么回事。黎有恨沉默半晌,说:“你真的……害死过人吗?”
“什么?你哪里听来的?”
“我哥说……你、你和那些人玩的时候,在床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幽听了心头直冒火,“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觉得我是能做出那种事的人吗?”
黎有恨被他的大嗓门吓了一跳,垂着头一言不发。
郑幽等了片刻,见他这幅态度,冷哼一声,道:“好……那你黎有恨不也差点把人家勒死么?十几岁就做出这种事,到底谁更变态?”
黎有恨一惊,抬头看他一眼,“你——”
“这样出名的事情,想瞒也瞒不住。”郑幽咬牙切齿地讥讽着,黎有恨握紧了拳头,也被他激得恼火起来,说:“我和你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你清高,你那不叫杀人,我这样的才叫杀人,你哥哥说什么都对,我,我们外人全是下等货色,”他喘口气,稍稍平静下来,“有恨,我和你相处这些时间,碰都没碰过你几下,哪一次不是好声好气和你说话,我做什么了你觉得我会伤害你?”
黎有恨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郑幽拔腿便走,临了把那束花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这么吵了一架,黎有恨心里发堵,想到早上和樊寒枝也闹得不愉快,愈加烦闷,掉了几滴眼泪,正哭的时候,病房门又被推开了,樊寒枝拎着几个袋子走了进来。
他应该是回家了,换了身衣服,袋子里装着的是黎有恨的棉外套,还有餐盒。黎有恨根本没胃口,闹脾气不吃,起初樊寒枝还哄他几句,说是做饭阿姨特地熬的猪脚汤,又哄他说吃这些好得快,拿着勺子喂他。
他不吃荤腥,樊寒枝到现在都不知道,又想到早晨在浴室的闹剧,恨得直咬牙,心口痛头痛,哪哪都痛,根本不领情。樊寒枝也便没了耐心,嘴上一点儿不留情,又搬出那套说辞,“脾气大”“不讨人喜欢”“不懂事”“比不上沈寂”,句句戳他心窝上,惹得他更加崩溃,摔这个又摔那个,枕头被子扔了一地,闹得天翻地覆,脚踝也肿得更厉害,不得不打上了石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樊寒枝更加给不出什么好脸色,却没有走,守着他一直到医生放他出院。黎有恨坐在轮椅上被推出去,上车时非要自己坐进去,不让樊寒枝碰。回家路上他接到了樊潇的电话。
他受伤住院这件事樊潇当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忙到现在才得空联系他。她刚开口问黎有恨好些没有,黎有恨就开始掉眼泪,哭得浑身发抖,不停地喊着“妈”。樊潇这会儿倒急切起来,要樊寒枝接电话,问了问情况,嘱咐他一定把黎有恨照顾好。
樊寒枝却不应声,僵着脸把头对着窗外。黎有恨胸口起伏着,盯着他看了片刻,随即跳起来就要拉车门,说:“我要下去!我要回家!我不做你弟弟了!你这个——”
这个什么,他又讲不出来,扳着车门把手,脸色煞白。
司机见状吓得猛踩刹车,他被惯性带着往前冲,眼见着要磕到脑袋了,却只是撞在樊寒枝伸过来护着他的手臂上。
不知为何樊寒枝脸色只比他的更白,紧紧抱着他,也气得嘴唇发抖,怒道:“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黎有恨边挣扎边喊:“我想死,我想死!我……我不要再看见你了,我受不了了!我好累,我好累……”
他声音小下来,头一次的,樊寒枝听见了他的哭声,他从来都哭得那样安静,这一回,那些断断续续的啜泣,像一粒粒珠子,从断裂的细绳上往下落,砸在地上噼里啪啦的响,又仿佛鞭炮炸开时蹦出来的细碎外壳,一个两个全都往他脸上跳,打得他面颊生疼。
他搂着他,缓下声来柔柔地哄,拍他的背,唱起一首加国脍炙人口的摇篮曲。黎有恨渐渐安静下来,蜷在他怀里,跟着小声地唱,拨弄着他的领结和衬衣纽扣,慢慢地睡着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黎有恨住进了揽月湾。
樊寒枝说要处理公司堆积的事务,那天出院送了他回来就一直不见踪影。
车上那么闹了一出,他尚且没有释怀,还在赌气,现在又仿佛回到之前冷战的时候,两人不碰面不说话,他心中万般酸楚,白天想到樊寒枝把自己一个人丢在家里就窝火,忍不住地恨他,晚上又心软给他找借口,有时夜半因为脚踝的伤而疼醒,想着大费周章地折腾成这样,住倒是住进这里来了,可一样见不着人,一样的痛苦,就难过得要掉眼泪。
原先别墅的做饭阿姨隔天到这里来一次,她来的时候黎有恨就坐在餐桌前装模作样动动筷子,她不来,他能一天都不吃东西。
午后暖和一些的时候,他会去室外花园坐一坐。公寓是大平层,在顶楼,配置的花园也比其他住户的大一些,园子左半边是用木板搭的露台,绕着围栏栽了一圈常绿植物,假山石头堆在角落,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花,只是天气冷,花瓣都蔫蔫儿的。
从这里远眺能看见樊寒枝公司所在的写字楼,于是出来晒太阳就成了他每天的日常。
这么过了三四天,樊寒枝终于回来了。
那会儿已经快午夜了,早些时候黎有恨在空调房睡了一阵子,捂了满身汗,听到密码锁滴滴响的时候,他在浴室里泡澡。
脚步,两声低沉的“恨儿”,然后浴室门被推开了,樊寒枝走进来,在浴池边坐下,边解领带边用手来试水温,垂着眼帘十分疲倦的模样,熬夜熬得眼底一片青色。
“还不睡?水凉了。”他哑声说着,又往黎有恨身前挪了挪,黎有恨闻到了浓重的酒味。
他见他这样,有些心软,发不出什么脾气,也不说话,只不停地拨弄着浴池里的水,溅得周围全都潮了,樊寒枝小腹前也湿了一片,透出衬衣下惨白的皮肤来。他也不躲,轻轻牵住黎有恨的手,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说:“我可没有寒假,能整天待在家里休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黎有恨撇撇嘴,樊寒枝又说:“跟你说了今天回来,所以一直在等我?”
“什么?你……哪有跟我说。”
“又不记得了,记性这么差。”
黎有恨皱眉思忖了片刻,虽然脑袋里没有一点印象,但还是没有辩驳,歪头枕在他手臂上,用搭在浴池边打着石膏的那条腿撞了撞他侧腰。樊寒枝便伸了手来摸他的腿,轻轻地缓缓地,先在大腿外侧打着转儿,抚过膝盖,捏了捏垂坠的小腿肉,又回到上面来,小臂都浸到水里,手掌贴着他大腿内侧,握一下捏一下。
浴室里热气蒸腾,黎有恨昏昏沉沉,眼前都冒起金星,下腹坠胀,阴茎颤颤立了立,半软不硬的。他生怕被樊寒枝觉察,去推他的手,但没推开,拉扯间樊寒枝反而摔进了池子里来。
黎有恨惊呼一声,脚上石膏浅浅地碰了碰水,樊寒枝眼疾手快捉住他脚踝搭在浴池边上。他浑身湿透,下巴处沾了几团泡沫,显得滑稽,黎有恨笑起来,朝他洒了一捧水,他仍然不躲,手肘撑在浴池边沿上,半握住拳头抵着额角,懒懒伸另一只手开了水龙头放热水,半阖眼帘说:“就这么坐一坐恨儿,哥哥有点醉……”
他这样柔软地说着讨好示弱的好听话,黎有恨被哄得七荤八素,任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微微动了动想靠他近一些,抬脚的时候不碰到了他身上哪儿,软软的一团,再要动的时候被他攥住了脚踝。
“真是没有消停的时候。”他这么凉凉说了一句,站起来出了浴池。
黎有恨愣了愣,赶忙抓住他,“哥,对不起……再待一会儿不行么?我保证不乱动了。”
樊寒枝静立片刻,重又跨进来,从后面抱住了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黎有恨还没反应过来,眼前滑过一片浓重的白,那副冰冷的身体就贴住了他的脊背。他打了个哆嗦,来不及纳罕樊寒枝今晚的柔和,身体便被各种感觉搅扰了,背上是冷的,前胸又被水烫得发热,腰间的手坏心眼地四处摸摸又捏捏,带出一片瘙痒,耳边是轻浅的呼吸,脚踝伤处隐隐约约的酸麻,欲望还浅浅冒着头没有消减,以致于有那么一阵子,他心神不宁,一直在发抖。
樊寒枝错以为他冷,把他抱得更紧,把脸凑过来贴他额头的伤,轻声问:“怎么把绷带拆了?”
“绑着有点痛。”
樊寒枝突然轻轻地叹一声,摸着他后腰的伤疤,醉意朦胧地说:“我看见你的时候,你流了那么多的血……”
黎有恨嗫嚅道:“哪有,只有一点点而已。”
樊寒枝不答话,就这么抱着他。渐渐地,黎有恨开始打瞌睡,在热气氤氲的这里,浅浅晃动着的一池水太温暖了,仿佛母亲的子宫,将他柔软地包围,他还没有出生,樊寒枝也没有,他依偎他,他也让他依偎,挤挤挨挨地碰在一起,被亘古永恒的血脉捆绑在一起,不会分开也无论如何分不开。
黎有恨被这样的妄想取悦了,他体会到一种最原始的安全感,在这一刹那,那与樊寒枝痛苦的八年分隔仿佛能够一笔勾销,能够被谅解。
这样的一点点的爱而已,他不要求很多,只要这样,他就会像沙漠里的仙人掌一样顽强地扎根生长。可是爱情……有吗?能吗?
他恍惚着,侧头去看樊寒枝,余光里是他苍白的唇。他不由自主伸了手过去,碰那唇角,樊寒枝倦怠地闭了闭眼睛,握住他纤细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轻轻咬了咬他的拇指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周末那天下午,周渺来揽月湾探望黎有恨。可仿佛大家都约好了似的,邢疏桐一家也来了,隔了没一阵儿,黎有恨又接到张鸿影电话,问他要了揽月湾的地址,说来看他。连黎铮这个“大忙人”也露了面,见着黎有恨才知道他受了伤。
樊寒枝原本就打算请周渺吃顿饭还上回的人情,但黎有恨不方便出门,一直耽误着,既然今天大家都来了,干脆就在家里聚餐。
阿姨出门去采买东西,樊寒枝在厨房泡茶,邢疏桐也跟着一起进去了,黎有恨听到他们聊了几句工作上的事情,转头就被周渺拉着去室外花园里晒太阳。
正是午后,黎有恨方才想睡午觉没睡成,先躺在沙发上,暖融融的光一照,打起盹来,迷糊听见周渺问:“你哥有说什么吗?”
“说什么?”他打个哈欠,手掌搭在眉前往落地门里瞧,薛初静正抱着邢一诺逗乐,边和郑幽说着话,黎铮大剌剌坐在沙发上按着电视遥控器。
“就是,”周渺有些难以启齿,“我们那天不是出去吃饭又看电影了吗?你哥好像误会我们的关系了。”
“哦。”他心不在焉应了应了一声,顿了片刻,说:“我会跟他解释的。”
“好,对了,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那天你哥是怎么知道你在第一人民医院的?我都没打通他的电话,也没告诉他我们在哪间病房,他突然就出现了。”
黎有恨愣了愣,还没来得及细想,落地门被推开了,樊寒枝跨出半个身子来,望着他们。沙发很小,两人贴得近,黎有恨比周渺矮一截,又歪着身子躺着,看着像半靠在他怀里。
“在聊什么?”樊寒枝直勾勾盯着周渺。
周渺浑身紧绷,赶忙站起来,说:“没……我先进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樊寒枝侧身让了让他,关上移门走过来坐下,拉一拉黎有恨翻折的睡衣衣领,数落他不修边幅,催他回屋子里去换衣服。
黎有恨犯懒不想动弹,靠在他身上腻歪了一阵儿,才倚着他慢吞吞进屋,换完衣服出来,张鸿影恰巧到了,方月跟在后面,提了一个果篮进门。
众人互相介绍认识,一番寒暄,先围坐在客厅喝茶吃点心,说了会儿闲话,阿姨买完菜回来后,樊寒枝和邢疏桐就进厨房帮忙。
邢一诺吃了点东西犯起困来,被郑幽抱着去睡觉,薛初静从樊寒枝那儿拿到了几张沈寂的演出影碟,这会儿正和周渺坐在一起看戏,黎铮在一旁给方月讲他出去旅行的见闻,把方月逗得笑个不停,张鸿影便来和黎有恨说话。
两人有段时间没有见了,张鸿影同他聊了聊近段时间在忙什么,又问起他怎么受了伤。他不打算隐瞒,但也没有坦诚讲明,含糊地说:“我哥要搬来这边住,我想和他一起,他不同意……那天下雨了,路上很滑,摔了一跤。”
张鸿影听了也明了他其实是有意受的伤,什么评判的话都没有讲,拍拍他的肩叹口气。
晚上吃饭,这么一大伙人,心思各异,闹得餐桌上一地鸡毛。郑幽还在生黎有恨的气,知道樊寒枝在背地里编排他,看他更不顺眼,逮着机会就冲兄弟俩冷嘲热讽几句;那边邢疏桐忙着顾邢一诺,对什么都视而不见,邢一诺呢,张口闭口“爸爸抱”,黎有恨冷眼看他们三人坐在一起,恨得咬牙切齿,哪有心思吃饭;周渺坐在黎有恨边上,瞧见薛初静夹了块肉给黎有恨,下意识就替他拒绝了,说有恨不吃肉,一回神只觉得半边脸都要被樊寒枝锐利的眼神刺得千疮百孔,偏偏薛初静还一直唠叨着要他多来陪黎有恨练练戏;黎铮死性不改,早已喝得烂醉,胆大包天地当着张鸿影的面调戏起方月来,尽做些荒唐事,于是饭吃到一半,张鸿影和方月便起身告辞。
黎有恨脸上挂不住,勉强冲夫妻俩挤出一个笑。他们到底是文化人,脸上什么不快都没有,方月走过来抱了抱他,要他好好养身体,体面地道了别。
樊寒枝送两人出门,一直送到电梯厅,趁着等电梯的时候向他们道了歉。张鸿影尽管心里有火,脸上也保持着平和,说:“我知道你爸就是那个性子。”
方月也附和道:“不要紧的。”
樊寒枝说:“不会再让他过来,以后恨儿都住在我这里,二位想来随时欢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鸿影顺着下台阶,说了几句场面话,见电梯还是没来,又说起黎有恨,问:“恨儿最近还健忘吗?没发生什么别的事吧?”
樊寒枝沉默片刻,摇了摇头。张鸿影用余光瞄着他,顿了顿,突然说:“我一直觉得他健忘这个事情有点蹊跷,你——”
电梯抵达的铃声打断了他,他朝樊寒枝笑一笑,没再说下去,和方月进了电梯。樊寒枝眉头紧皱,在电梯门关上前与他最后对视了一眼,又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才回去。
这么一闹,谁都没有多待,周渺和薛初静后脚也道别走了,郑幽抱着打哈欠的邢一诺,丢下一个冷脸进了客房,邢疏桐在客厅坐着,有事想和他聊一聊,见着他正要说话,樊寒枝径直走过她,到餐桌前拽了黎铮,一直把他推出门外,关上门回来,仍是不理她,去找黎有恨了。
屋子里哪儿都没亮灯,他绕了一圈,喊“恨儿”也听不见回应,最后在起居室找到了人,黎有恨正坐在角落钢琴前,借着窗外照进来的一点月光哗啦啦地翻着一本琴谱。
樊寒枝走过去坐下,抬起琴盖弹了几个音节,黎有恨头一歪靠在他肩上,指着琴谱的一页说:“哥,你弹这个。”
“忘得差不多了。”
他三岁就开始练琴,说不上喜欢也没有到讨厌的程度,高中学业繁忙一度想放弃,可每次回到家,黎有恨就缠着他要听曲子,就这么一直弹到了十八岁两人分开的时候。
如今已经很多年没有碰过了,确实不太会弹,但虽然嘴上这么说,还是粗略读了一遍谱子,在暗里摸索着按下了琴键。可黎有恨却又不好好听,存心捣乱,不是抢着踩踏板就是去碰不相关的琴键,樊寒枝只好停下来,捉住他的手按在怀里。
两人静静坐了片刻,黎有恨开口问:“爸爸呢?”
“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想看见他了……张伯有说什么吗?”
“没有。”
又静下来,樊寒枝的拇指在他掌心轻缓地揉捏着,他任由摆布,不自主地靠他近一些,再近一些,最后挤得樊寒枝要掉下凳子,樊寒枝一把搂住他抱他坐在了自己腿上。
他轻轻笑了两声,把腿抬起来压在琴上,一连串混沌沉闷的音符跳出来,在室内悠悠荡着,樊寒枝伏在他耳边,他感觉到他那略微潮润的嘴唇张合着在说话,混着厚重的琴音,矮沉的嗓音里杂糅了些意味不明的暧昧。
“真的喜欢周渺?”
黎有恨抚弄着他的衣领,说:“不喜欢。”停了片刻,又补充道:“但是……我喜欢别人。”
樊寒枝根本不追问那人是谁,仿佛没听见似的,话题还停在周渺身上,问:“刚刚在餐桌上,他说你不吃肉?”
“嗯,我不吃。”
黎有恨看他一眼,又垂下眼帘,说:“因为你说我很胖,我就不吃了,好几年了,哥你才发现么?”
樊寒枝凑近了和他对视,语气斩钉截铁,道:“我没说过。”
黎有恨皱眉,想要反驳,视线迷惘地在他脸上逡巡片刻,找不出一丝一毫他心虚或是在撒谎的痕迹,一时也糊涂了,惶惶然有些坐立不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或许你记错了,你总是记错事情,”他压低声音,语气又柔又轻的,“你太瘦了恨儿,多吃点东西。”
黎有恨有些恍惚,思绪已经乱了,迟疑着点了点头。
那边邢疏桐等在客厅,起初听见门外有动静,从猫眼一看是黎铮,他赖着没有走,吵吵嚷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敲门又踹门,闹出好大的动静,最后胡言乱语地骂起脏话来。她看不下去,来找樊寒枝,拐过走廊一个弯,见着起居室那两人,远远地就站住了脚。
黎有恨正坐在樊寒枝怀里,搂着他脖子,头半仰着看他,身子扭来扭去,不知道是在撒娇央求他做什么。樊寒枝被他闹得烦了,嘴角不悦地向下撇着,微低下头,握住他的手按在了琴键上,带着他磕磕绊绊地弹了几个音。
黎有恨笑起来,樊寒枝紧抱着他,贴着他脸颊,一只手很自然地摸到他衣服里面去了。
她眯了眯眼睛,悄悄往后退了几步,突然撞到了什么,脚下一个趔趄,转身一看,郑幽正站在她身后,目光沉沉,也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隔了几天,邢疏桐再来揽月湾,那会儿樊寒枝还没下班,家里只有黎有恨一个人。她知道黎有恨怕她,也不同他多说什么,自己在房子里转了转,无意间进了樊寒枝放香的屋子。
房间里三整墙的玻璃柜,里面都是瓶瓶罐罐的各种熏香,角落里一张电脑桌,屏幕亮着,她走过去动了动鼠标,桌面刚一跳出来,便听到一声“你在干什么”,一回头樊寒枝就站在门口,拧眉冷冷看着她。
她大大方方在电脑桌前坐下,说:“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讲。”樊寒枝走进来,往桌边一站,用身体挡住了屏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马上是你的生日了吧?趁机办个宴会,现在你公司刚起步,怎么曝光都不过分,这样的公开场合多露个面,积累点人脉,对我也有好处。”
樊寒枝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盒香丸和打火机,点燃了桌上那个巴掌大的白玉香炉,放了一粒香丸上去熏,边做边说:“知道了。”
邢疏桐闻到一阵刺鼻的苦味,不知那香丸是什么做的,熏得人头发昏,起身快步出去了。樊寒枝坐下来,用鼠标点了点桌面一个图标,靠在椅子上怔怔盯着屏幕,直到香丸熏尽了才出去。
黎有恨趴在客厅地毯上翻杂志,电视还开着,闹腾的综艺节目,樊寒枝拿起遥控器关掉,也躺了下来。黎有恨黏上来枕着他肩把杂志举在手里,叽叽喳喳地读了一小段某个明星的采访。
樊寒枝被他闹得头疼,抢过杂志扔在一边,侧身搂住他,瞥一眼落地窗,外面阴沉沉的,风呼呼地刮,雨已经落下来了,眨眼间劈下一道闪电,把外面照得透亮,他惊着了,猛地闭上了眼。
雷声缓而沉的紧跟其后,震得人耳朵发麻,他把黎有恨抱得更紧,听见他细声细气地喊了声“哥哥”。
“怎么?”他低头看过去,黎有恨却不说话了,闭着眼困倦的模样。
又一阵雷声。他心烦意乱,捏了捏眉心,抱起黎有恨回了房间。
一月十四号,樊寒枝生日当天,黎有恨起了个大早,跟着阿姨在厨房学做蛋糕,手忙脚乱地捣鼓到中午,一个成功的蛋糕胚都没做出来。
午餐特意让阿姨做了一碗红烧肉,他没吃得下,闻见味道就腻得饱了,吃素的习惯一时改不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下午继续在厨房折腾,好不容易做出来了蛋糕胚,裱花又裱得一塌糊涂,眼见着时间已经来不及,只好作罢了,把蛋糕摆在桌上,换好衣服和阿姨一起下了楼。
樊寒枝已经等在地下室,抱他上了车,顺道把阿姨送回了家,再往宴会厅赶。黎有恨今天一天都泡在牛奶鸡蛋奶油里,浑身都是甜味儿,樊寒枝把他抱了又抱。
到地方后司机从后备箱拿了轮椅来,黎有恨就坐着被樊寒枝推进了宴会厅。兄弟俩这副造型实在扎眼,樊寒枝又是今天主角,被人群围着一股脑儿地灌客套话,熬了四十多分钟,黎有恨实在受不了,不停地拽樊寒枝衣服。樊寒枝看了眼手表,握住他作乱的手,借故离开,带他从侧门出去,在走廊里透透风。
天上一抹纤月,钩子似的一弯白,光落下来薄得瞧不见,窗户开了个缝儿,院子里丛丛植物在风里悉悉索索地响。
黎有恨把脸对着窗户,呛了几口冷风,樊寒枝不让他吹了,站在他身前挡着,接了个电话,不一会儿邢疏桐过来,领他又进侧门回去了,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等了半晌不见他,黎有恨想回去,推了几下轮椅手掌被磨得疼,只好扶墙站起来,下一秒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回身一看,是郑幽,从走廊另一头慢慢走了过来。
两人之前生了隔阂,黎有恨见着他下意识就往后退,奈何脚裹着石膏挪不动步子,只好把自己贴着墙壁。
郑幽到他身边后也不说话,点了支烟,深深吸了一口,把烟往他脸上吐,说:“你一个人在这儿干嘛呢?”
黎有恨边咳嗽边说:“等我哥。”
“我刚才在里面见到他了,在和我姐招呼客人,我看一时半会儿他是来不了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黎有恨不说话,被烟味呛得气喘,扯松了领结,又把窗户开大了些。郑幽斜睨着打量他几眼,说:“你怎么就穿这衣服,真上不了台面,你哥没钱给你买好的?不至于吧,前些天他给我姐买首饰出手倒是阔绰,不会把钱都花在我姐身上了吧?”
黎有恨皱眉,“你乱说!”
郑幽冷笑道:“怎么,他们要结婚了,给我姐买几个首饰玩玩不是很正常么?看看,手表都不给你买一个,真是好哥哥呀。啧,不过其实你也不用穿那么好的,你这张脸配不上贵的东西,放在一起违和。”
一段话句句触他的雷区,轻易就把黎有恨挑得心头直冒火,又气又急,一时又想不出反呛他的话,沉默半晌,干脆转身就走。
郑幽偏跟上来,说:“你能行吗?走不动吧?我推你回去呗?对了你这腿还能好吗?好不了的话不能唱戏了其实也不算损失,就你那唱功趁早歇了吧,你前嫂子去世了,那才真叫戏曲界的遗憾!”
黎有恨气得耳边嗡嗡响,额前一阵阵发紧,猛地发难推他一把,郑幽却纹丝不动,反把他双手钳住了,用力往身前拽,黎有恨便重心不稳跌进他怀里,挣扎了几下根本挣不开,脚踝扭得生疼。
郑幽好整以暇,烟还夹在指尖燃着,烟灰簌簌落在黎有恨手背上,烫得他时不时就抖一下,痛觉慢慢地把怒火掩下去了,黎有恨再看郑幽,被他似笑非笑的面孔吓得发憷,什么气势都没有了。
“你、你放手!你想干嘛!”
“我想干嘛……你不是觉得我变态我会杀人么?”
他说着,用力推了一下黎有恨,黎有恨踉跄着摔倒在地,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便被重新钳住了手腕,郑幽跨坐在他身上,死死压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烟快燃尽了,还有指节那么短的一截,郑幽拈着烟头,对着他脖颈处跳动的脉搏,毫不犹豫地摁了下去。滚烫的温度刺得皮肤灼痛,黎有恨喊出了声,只觉得眼前一黑,心口发紧,紧得仿佛心脏都不跳了,身体不停地颤着,良久没有缓过劲儿来。
郑幽仍不松手,反复捻了几下,见火光灭了才把烟头扔在一边,但还是不打算放过他,膝盖压着他手腕,双手掐住了他脖子,俯身凑近了说:“你知道吗,其实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他咬住了黎有恨的嘴唇,收紧了双手。
熟悉的窒息感,黎有恨意识涣散了几秒,思绪跳回那间地下室,角落的水桶,胸腔的灼烧感又把他拉回现实,这么反复几次,浑浑噩噩间,黎有恨感觉到郑幽硬挺的阴茎抵着自己小腹,嘴唇上强烈的撕扯感,忽而的一阵反胃,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又捶又踢地挣脱了他,趴在一边干呕起来,又猛烈地咳着,嘴里一片血腥。
他本能地喊了声“哥”,眼泪流个不停,恍惚间总觉得自己像飘在海里似的,周围的世界摇摇晃晃,颠倒又回正,回正又颠倒,慢慢地他听到一些嘈杂的声响,呼吸逐渐变得平缓,视线清晰起来,往躁动的声源处一看,樊寒枝揪着郑幽衣领把他压在地上,拳拳往他脸上砸,细小的血珠子到处飞溅,落得樊寒枝半张脸都是密密的红点,郑幽躺在地上已经不动了,整张脸也已血肉模糊。
周围围了一圈看客,这时候有人见黎有恨清醒过来,便七手八脚地来扶他,另有三四个人拥上去,拽了好一阵儿才把樊寒枝拽开。
黎有恨浑浑噩噩的,被人扶着站起来后只知道喊“哥哥”,一声高过一声,樊寒枝一挥手推开人群,快步过来,不让任何人搀,抱起他就走。
侍应生一路小跑,战战兢兢地领他去二楼房间。他踹开门,把黎有恨放在床上,手因为用力过度不停地发着颤,握拳定了定神,去捋黎有恨额前汗湿的碎发,额头抵着他的,喘着粗气轻声说:“好了好了……恨儿……我说的什么,离他远些……”
黎有恨抱着他哭,呜呜咽咽的,他哄了他一阵,哄得他止了哭声,自己却久久不能镇静,一看到他的脸,便只觉得方才下手还不够重。
床头夜灯亮着,即便是暗光,也把黎有恨照得清楚,他嘴唇被吮得红肿,脖颈间一圈掐痕,指印落在雪白的皮肤上,显得更加清晰,樊寒枝用手抹了几下,那印子仿佛文身似的根本消不下去,颈侧一个被烟头灼烧的伤,还在流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樊寒枝把头埋在他颈边,嗅到混着血腥气的甜味,方才在车上,还是那样软绵绵的甜味。不能想,不能想,一想便头晕目眩地心痛和恼怒,他又看一眼黎有恨,那些别人留下的痕迹,似乎并不是落在黎有恨身上,而是粗暴地刻印在他脸上、心上,又仿佛巨石般从山崖上滚下来,将避无可避的他沉沉压着,要他粉身碎骨。
他心神恍惚,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叫了两声“恨儿”,黎有恨满脸惶惑地应了,攥紧了他的衣领,颤声说:“哥……哥,我疼……咳咳……”
他静默片刻,深深望着他,突然握住他的下巴吻了上去,咬他红肿滚烫的嘴唇,与他紧紧贴在一起。
黎有恨怔愣良久,回过神时心一惊一惊地跳,要冲破胸膛般的剧烈地跳,他感觉到肿胀的嘴唇被樊寒枝含住,那水润润而冰凉的唾液,柔软的舌尖,磕碰上来的牙齿,纠缠的呼吸,亲密无间,亲密无间到了无法言说的地步。
是他幻想过很多次的场景,从来只存在于虚幻的世界里,现在这忽然成了真的,他糊涂了,觉得这或许是梦,或许他做蛋糕做得太累了,这会儿是在睡午觉发梦而已。
他动了动,想要探明虚实,手胡乱地在空中挥一把,被樊寒枝握住了按回胸前。樊寒枝更用力地把他往床上压,压了又压,床塌陷进去了,似乎把两个人吞进去,吞到另一个颠倒的世界里去了,柔软的坚硬的,热的凉的,对的错的,爱的不爱的,一把不讲道理的火一直烧上来,平等地烧光了所有的东西。
没有哥哥弟弟,只是黎有恨和樊寒枝在接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一开始的急躁过后,这个吻变得绵长而平缓。樊寒枝浅浅地舔他舌尖,并不深入,嘴唇与他的似触非触,仿佛做好了随时抽离的准备,手却仍用力地捏着他的颈项,指尖摁着侧边的烟头烫伤。
黎有恨被他这样抓着,痛感更强烈一些,又因为他若即若离的唇舌而倍感焦躁,仰头主动追着他,显得尤为强势而咄咄逼人,越纠缠越慌乱,越是毫无章法,不可避免地,在他又一次咬住樊寒枝似乎要逃开的舌尖时,牙齿磕碰上去,一下子划出血来。
樊寒枝退了退,偏过头去,顺势贴着他脸颊啄吻起来,一路往下,咬住他颈侧深红的指印用力吮了一下。黎有恨颤了颤身体,下腹一阵酸胀,呻吟出声,紧攥着樊寒枝衣领的手无意识紧了紧,指甲在他颈间留了几条划痕。
他哭着含糊不清地叫“哥哥”,樊寒枝仿佛连应一声都来不及,迫不及待地换一处地方,还不过瘾似的,托着他的腰抱他起来,一手扯住他的头发让他往后仰,从左到右地舔吮着。
黎有恨只觉得眼前一阵黑一阵白,整个人要化成一滩水,可身上又仿佛着了火,脖颈处的皮肤下有什么在一跳一跳,血液横冲直撞好像要冲破血管喷涌出来。樊寒枝像一只在进食的吸血鬼。
黎有恨觉得惶惑,同时意识又被拉扯着直往欲望海里沉,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突然响起敲门声,隐约听到有人在喊“樊寒枝”。
樊寒枝停了停,沉沉喘着气,顿了片刻,轻声说:“等我。”接着将被子拉过盖在黎有恨身上,起身快步出去了。
拉开门,走廊上站着五六个人,一个提着医疗箱的男人,两个戴眼镜的秘书模样的女人,邢疏桐站在最近处,郑幽站在她身侧,他脸上已经做了简单的处理,正拿着一个冰袋敷在额角。
樊寒枝直勾勾盯着他,郑幽只是垂着头,气势全无,脸色煞白,丧家之犬一般,似乎是已经被邢疏桐教训过了。
邢疏桐的目光在两人间逡巡片刻,抬手又打了下郑幽的脑袋,再对樊寒枝说:“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聊吧。”
“不必。”樊寒枝冷声拒绝,抬了抬手,那提着医疗箱的男人便走过来,替他处理右手的擦伤,拿着镊子撕去了好几处翻翘的皮肤,又用棉签消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恨儿呢?要给他看看吗?”邢疏桐问。
樊寒枝不答话,山似的挡着门,因为碘伏的刺激时不时皱一皱眉,另一手从医疗箱里拿了几个创口贴。
“那行,说正事,”邢疏桐也不含糊,侧身猛拽一把郑幽,拉他到了跟前,“道歉,你——”
“不用了,让他走。”樊寒枝沉声打断她,她愣了愣,给其中一位女秘书使了个眼色,那秘书便带着郑幽离开了。
她又从另一位秘书手里拿过宾客名单,手指在上面点了几下,说:“今天请了好几家媒体,照片他们肯定拍到了,但截不住,就算买下他们的,其他客人拍的照片也会流出去,现在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态度,我的人还在和他们沟通,只能商量看看能不能把事情影响降低,至少别弄个头版头条。”
樊寒枝不说话,垂眼看着那医生给自己手掌缠纱布,似乎事件并不紧急也与他根本毫无关系,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邢疏桐不满地皱了皱眉,正想说话,忽然瞥见他颈侧几条指甲划痕,又看到他的嘴唇,被他冷白的肤色一衬托,更显得异于往常的红,还有方才从门后隐隐传出来的啜泣和呻吟……
她不动声色,指腹来回地揉搓着小册子的一角,等着樊寒枝发话。
一直到那医生包扎好伤口走远,樊寒枝才开口说:“他是我的东西,郑幽不能碰,谁都不能碰。”
邢疏桐指尖一顿,微眯着眼,沉默着并不接他的话。
“我之前就让你管好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邢疏桐绷着脸答:“你放心,以后绝对不会再有这样的事。”
樊寒枝闭了闭眼睛,回头推门往里看了一眼,黎有恨裹着被子蜷在床上,不知是不是睡着了。他又悄悄带上门,和邢疏桐走远了些,站在走廊拐角处说话。
邢疏桐直叹今晚弄巧成拙,本来是个拓展人脉的大好机会,可却被一些潜在客户见到樊寒枝大打出手的丑态,哪里还会有什么好印象。
“或多或少会对我们公司后续发展有负面影响,”她用用指尖抵着太阳穴,叹了口气,“请公关吧,我来联系,说到底是郑幽先动的手,我要负大半的责任。”
两人简单商议了一番,讨论出一套说辞,没有耽搁,立刻去见那几家媒体,周旋到半夜才得以脱身。
樊寒枝不打算待在这里,回到房间抱了已经睡熟的黎有恨回家,路上还被几辆记者车跟了一段路。为了甩掉他们,司机开得快了些,车子摇摇晃晃,几次颠得黎有恨不舒服地哼出声来,倒是一直没有醒。
回到揽月湾,进屋后樊寒枝正摸着黑往房间走,突然地听到黎有恨喊了声“哥”,起初还以为他在说梦话,再走了两步,黎有恨在他怀里挣了一下,手一指餐桌的方向,说:“蛋糕……”
樊寒枝便抱着他走过去,开了夜灯,看见了摆在桌上的蛋糕,奶油全化了,软塌塌腻了一片,杂糅着各种颜色,看着全无食欲。
黎有恨揉着眼睛,看向墙上的时钟,已经过了午夜了。他睡意朦胧,还没完全清醒,思维钝钝的,愣了一阵才转头来看樊寒枝,委委屈屈地说:“还没有许愿呢……”
樊寒枝便抱着他坐下来,拿起桌上蜡烛,插进那不像样的蛋糕里,用打火机点着了。火苗左右摇曳着,光影浅浅印在黎有恨脸上,落下一片羸弱的阴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借着光,樊寒枝望见他一片狼藉的脖颈,在堆叠的吻痕下,渐渐有手指状的淤青显现出来。他闭了闭眼,低下头去再咬着黎有恨颈间的软肉舔舐,黎有恨轻哼着,缩起肩膀躲了几下,侧过脸讨吻。樊寒枝良久都没有动作。
黎有恨混混沌沌,一时也没有觉察到他的反应,抬眼望了望蛋糕,手指节细短的蜡烛就要烧到尽头了。
他问:“哥哥许了什么愿?”
“和你有关的一切。”
樊寒枝这时候才贴近他,说话时嘴唇蹭着他的嘴唇,一个不像吻的吻。
黎有恨听了却摇头,忽然地掉下眼泪来,哑声说:“你骗人。”
樊寒枝不置可否,伸手蘸了一小块奶油,问:“你做的?”
“嗯。”
黎有恨握住他的手指含进嘴里,用舌尖卷着认认真真舔过一遍,边哭边说:“好难吃……好苦……”逗得樊寒枝轻轻地笑了,手指在他暖融融的口腔里作弄一翻,最后亲了亲沾在他脸颊上的一点儿白沫,确实是一股莫名其妙的咸苦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黎有恨睡到中午,醒来只觉得喉咙刺疼,嗓子哑得发不出声音来,抬手抚了抚脖子,摸到一个创口贴,猛然间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不自禁颤着手压住了嘴唇。
屋子里黑漆漆的,隐隐有光线从窗帘两侧透进来,头顶中央空调的风直往下扑,热蓬蓬拍在脸颊上,黎有恨恍惚着,觉得那不是风,是火,是樊寒枝的嘴唇,是断断续续的与昨夜如出一辙的吻。
他揪紧被子一动不动地躺了一会儿,身体仿佛经历过一场情事般倦怠懒散,良久才坐起来蹒跚着走进卫生间。
虽然已经是白天了,但外头阴沉沉的,蟹壳般的暗灰色,他打开灯,又推开窗户通风,一转身对上洗漱台上方的镜子,被脖子上一大片的青青紫紫和吻痕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拉拉衣领,退到镜子照不到的另一边去。
冷风一阵阵飘进来,吹得他手脚发麻,余韵过后剩下的只有惶惑和茫然。
一个吻,而且是那样热烈的吻,没有误解,不是不小心,是刻意,是舌尖和舌尖纠缠在一起。情人间的吻。
他心绪不宁,感觉身体里冒出细密的小刺来,难以言说的违和与不适,浑浑噩噩洗漱完,换了一件高领毛衣出去。
阿姨已经把饭菜都摆上了桌,说樊寒枝到公司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他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总疑心会被瞧见那些吻痕,吃饭的时候一只手一直捂着衣领。
下午他在客厅看电视,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迷迷糊糊总觉得有什么硌着脸,隐约地痛,手在颊边胡乱地摸了一把,极不情愿地醒过来,看见了也正睡着的樊寒枝。他被他抱着,枕在他胸前,一直硌着脸的是他腕上的手表,那表滴滴答答地响,指针指向下午四点。樊寒枝手背上还缠着绷带,飘出一股碘伏的气味。
电视还开着,一段财经播报过后,切换成了娱乐新闻,说的正是昨晚生日宴会上的闹剧。黎有恨揉了揉眼睛,想坐起来拿遥控器,把声音开高一些,刚有动作,便被樊寒枝压住了肩膀,樊寒枝手臂一揽,自己把遥控器拿了过来,塞进他手里。
黎有恨看他一眼,见他半阖着眼倦怠的模样,没说出什么话来。两人静静地听新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主持人念的稿子里完全地隐去了郑幽的名字,只说有人在宴会上闹事打伤了樊寒枝的弟弟,樊寒枝也就在冲动之下还了手。屏幕上几张照片,都很清楚,但没有哪一张露出了郑幽的正脸。末了附上了一则樊寒枝的道歉声明。
黎有恨皱着眉,越听越不舒服,只觉得郑幽这罪魁祸首全然隐身,樊寒枝倒站出来挡枪,没有这样的道理。他关了电视,把遥控器摔在地上,刚要说话,樊寒枝的手机忽然响了。
樊寒枝接起来,喊了声“妈”。黎有恨心里忽然一惊,仿佛昨夜兄弟俩的荒唐事被樊潇知道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推了推樊寒枝要坐到一边去,樊寒枝轻轻捏一下他的手,没有拦他。
他拿了茶几上果盘里一个橘子把玩,垂头听樊寒枝“知道了”“嗯”“没事”这样地回应着,忐忑了一会儿,樊寒枝到他身边,拿过他手里的橘子,把电话递给了他。
他握着手机,怯怯地喊:“妈……”
樊潇应一声,道:“恨儿,脚踝好点没有?昨天的事妈妈都知道了,委屈你了。”她絮絮叨叨地讲着要他别和郑幽计较,说什么现在两家人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不能闹出丑闻,微微停了停,又说:“你哥和疏桐马上就要结婚了,更不能出乱子。”
黎有恨一怔,抬眼去看樊寒枝,樊寒枝剥了一瓣橘子递到他嘴边。他偏头躲开,樊寒枝便自己吃了,伸手来摸他脸上被手表硌出的印记,浅短的指甲先蹭一蹭,再用指腹压一下,拇指有意无意地拂过他嘴角,过分的亲昵和暧昧。
黎有恨忽然恼怒起来,“啪”地打开他的手,咬牙切齿地说:“马上就结婚……具体是什么时候?”
“妈也不太清楚,前几天听你哥说已经定下日子了,一会儿你问问。”
“前几天……”黎有恨跟着喃喃念了一句,再去看樊寒枝,他好整以暇,面色如常,颇有闲情逸致地一点点撕着橘子瓣上的白丝。
前些天商定了结婚的日子,昨天晚上又那样地吻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黎有恨晃了晃神,也不同樊潇道别,挂断电话把手机甩在沙发上,起身就要走,刚站起来就被樊寒枝叫住。
他停下了脚步,蜷着受伤的右腿,身体摇摇晃晃,等樊寒枝说话,但樊寒枝偏不出声,搂住他的腰又把他带了回来,两手臂绕在他肚腹前,仍把那橘子握在手里,剥一瓣往他嘴边递。
黎有恨不耐烦起来,恨恨地说:“我不吃!”
樊寒枝不接话,问:“今天在家做什么了?”
他不理,自顾自地置了会儿气,突然自己的手机也响了,是薛初静打来的,大约是看到了新闻,问起他有没有受伤,脚踝恢复得如何,春节演出之前能不能痊愈。
他含糊说不知道,心不在焉地匆匆敷衍几句就挂了。
樊寒枝把下巴靠着他肩,道:“和老师说话这幅语气,你的礼貌到哪里去了。”
他看不到他的脸,听着他责备的话,偏偏觉得像情话一样,那说话间吹出的细细的气在耳根子底下挠痒痒。他握着拳,突然怨恨起这样的自己来,胸膛里一颗心噗通噗通地跳,脊背贴着的那个胸膛却冷冰冰的,什么动静都感觉不到。
他深吸了口气,哑声问:“昨天晚上,你为什么……你……”
他没把话说完,但樊寒枝一定明白的,可等了半晌樊寒枝始终不言语,他愈发地恼怒,心绪牵丝攀藤,又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眼看要爆炸了,樊寒枝突然掰过他下巴和他对视,再把那橘子递过来,用一副软和的情话般的语气,说:“哥哥给你什么,你就伸手张嘴接好,哪里有那么多的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黎有恨愣了愣,茫然地望着他,惶惶不安,不自觉发起抖来,樊寒枝紧了紧箍着他腰的手臂,再把橘子凑过来,他犹犹豫豫地,张嘴咬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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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醒来,樊寒枝又已经不在家里了。他心口始终像压了石头般的沉重,坐在早餐桌上,手边是一杯橘子汁,盘子里是涂了橘子果酱的面包片,闻着隐约的橘子香气,忽然地就喘不过气来。中午又是橘子,一碗西米百合橘子粥,晚上是橘子燕麦饼。阿姨笑着对他说:“你哥哥说你喜欢吃,让我多做点,冰箱里还有!”
他头痛了一天。
晚上在客厅坐了会儿,浑身不舒服,回房间躺了半小时,又睡不着,起来在房子里晃悠,书房和放熏香的房间都锁着,卧室的门倒是大开的。
他进去,看到床上丢着一件大衣,身子一歪倒在上面,把两只袖子搭在腰间,随手又摸到口袋里一盒香烟,拿出来点了一根。他不会抽,就只是让它燃着,看着火星缓缓烧到了指尖,反应不及被烫了一下,那烟头被他甩脱出去,飞到了房门口,正砸在一双锃亮的皮鞋上。
黎有恨一惊,半坐起来看着倚门框站着的人,也不知道他到底看到了多少。
樊寒枝走进来,在床沿坐下,从烟盒里抖出一支烟咬在唇间,拽他到怀里。他靠着他肩,按住打火机凑过去点火,静谧的房间里响起细小的呲呲的烟草燃烧声。
两人对视片刻,樊寒枝把烟拿开夹在指尖,看他颈侧那个被郑幽烫出来的伤口,揉揉捏捏还远未消退的吻痕,另一只手又往他衣服里去了。黎有恨被他冰了一下,缩着肩叫起来,打了好几个哆嗦,抱着他往床上倒,这时候忽然听到两记敲门声,传来邢疏桐的咳嗽声。
越过樊寒枝的肩膀,黎有恨看见她的一个模糊的身形轮廓,走廊处的灯光洒下来,照得她颈间和手腕上的宝石闪闪发亮。他想到那晚郑幽说的,樊寒枝花许多钱给邢疏桐买首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好的等你五分钟,现在已经十分钟了,正事还聊不聊了?不聊我回去了,别浪费时间。”邢疏桐冷冷地说着,目光直直射在黎有恨脸上。
黎有恨躲了躲,紧紧拽着樊寒枝衣服,不让他起身,低声问:“她戴的首饰是你买的吗?”
樊寒枝不说话,轻轻地吐烟。黎有恨气得红了眼睛,说:“你都不给我买!我也要,你给我买!”樊寒枝回头看一眼邢疏桐,把烟一抛,嘴上说着“买,买”,手上已然把他推开了,起身朝门口走去。
黎有恨生着闷气,掉了几滴眼泪,把枕头被子全扔到地上,弄得房间一团乱,也出去了,进卫生间洗澡。
披着睡衣出来时,没走几步便碰见了邢疏桐。他穿得随意,长袍敞开着,见着她,慌忙去系腰带,又去扯衣领,想遮一遮青青紫紫的脖颈,手忙脚乱了一阵儿,欲盖弥彰。
邢疏桐就这么看着他,也不回避,见他放弃了似的停下动作,这才开口,说:“脚踝好点了吗?”
他心悬悬的,总担心她下一句要问起脖子上的吻痕,结结巴巴地答:“好、好点了。”说着往墙边挪了挪,倚在上面,抓了一把湿淋淋的头发,满手的水渍就往衣服上蹭,搅得袍子左移右晃,大腿隐隐约约露出来,零星的白。走廊里光线不甚明亮,他仿佛被一条薄透的黑纱笼着面颊,垂在颊上的睫毛影子像是头纱的格纹花样,不知是水渍还是泪,晃晃悠悠地聚在他下巴上,要掉不掉。一种无知的放荡,隐晦的淫乱。
邢疏桐默默打量着他,暗想郑幽会对他纠缠不休也不是没有缘由。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她说着,与他擦肩而过。黎有恨转身看她又走几步,出声喊住她,说:“等等!等一下……”
“怎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今天过来是……”
“签婚前协议。”
黎有恨掐着手心,又问:“那你们……在哪天结婚?”
“本来定在年后,因为昨晚的事提前了,二月十五号,春节前一周,早点办完早点省心,免得再闹点事情出来。”
他听了脸色铁青,身体一颤一颤发着抖,呆呆站了片刻,手脚发软滑坐在地上。邢疏桐的脚步声渐远,紧接着是樊寒枝的脚步,踢踏着到了跟前。他被拉起来,樊寒枝要抱他,他不愿意,推拒拉扯着,或许这回樊寒枝也没了和他纠缠的心思,放他走了。他便自己趔趄着回房间。
樊寒枝站在原地看他,他曳地的睡衣下摆晃着,在暗色的走廊灯下一照,仿佛涌上来又退回去的潮汐,白里绽出墨蓝。衬得夜色更深。
他跟在他后面,缓缓地,一步一步腾挪,等他进了屋,转身去到起居室,坐在钢琴前弹曲子。
黎有恨在屋子里听了一阵,哭得眼睛通红,躺在床上想等他来找自己,可一定是等不到的,又只好自己出了房间去找他。
他流着眼泪抽噎着到了钢琴边,往樊寒枝身旁一坐,头靠着他手臂。琴声停了,但樊寒枝的手还是搭在琴键上。他哭,哭了好些时候,樊寒枝都不理他。他急迫起来,抱着他的手臂前后地晃,喊:“哥!哥!”
樊寒枝动了动,揽过他,替他系上了腰间的带子,说:“你真是……闹得我头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只管哭,颤颤巍巍地说:“为什么……为什么!哪有这样的呢?”
樊寒枝手掌在他眼睛上胡乱抹一把,抱着他哄,说他和邢疏桐结婚只是交易,只是为了两家的公司发展,又说婚后什么都不会变,他们兄弟俩还是会住在揽月湾,没有人会来打扰他们。
黎有恨摇着头,他一点都不想听这样的话,他觉得世上再没有比樊寒枝更贪心更无耻的人了,既要又要。
“可是你们不结婚也能合作不是吗?为什么一定要结婚?”
“谁都要结婚的,我不和她结,也会和别人结。”樊寒枝略显冷淡地回。
“你……歪理!这世上有很多人不结婚,我也不,这种事情只能和……和喜欢的人做,接吻也是!”
他瞪着眼睛,卯着劲儿和樊寒枝对视,心仿佛要跳出来,满身的冷汗,嗓子又干又麻。可这一番等同于告白的言语好像没能说动樊寒枝,樊寒枝偏头移开视线,又弹起曲子来。
他的情绪彻底失控了,声音却矮下来,被琴音压着,呜呜咽咽地呢喃道:“我喜欢你哥……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亲我,难道不是爱我?你和沈寂,我们分开的那八年,我全都可以忘掉,因为我们在你生日那天就成为恋人了,新的开始……你怎么能和别人结婚?我不管是不是交易,什么为了公司……我喜欢你,我爱你啊,哥,你不能……”
他语无伦次地,一股脑儿倒出这些话。有些感情藏得太久,并不会像酒一样越酿越香,闻着只有厚重刺鼻的腐味。他知道他不该,坦白也好,爱上这个人也好,全部都不应该。
樊寒枝见他哭得厉害,停下来轻叹一声,说:“我知道,恨儿,我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黎有恨怔住,看向他。知道,知道什么?他糊涂了,心里乱得没办法思考,扯着他衣服,一个劲儿地问:“什么?什么?”
樊寒枝皱起眉头,终于不耐烦起来,起身要走,黎有恨紧拽着他,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拉得他半个身子歪倒在琴键上,一串混乱的响,雷声一般。
他被震得一惊,下意识叫出声,伸出手臂扑向樊寒枝,樊寒枝牢牢接住他,掐着他后颈,突然地就吻了上来,贴着嘴唇浅浅地磨蹭,好一会儿才顶开双唇往里探舌尖,极不情愿似的。
黎有恨已经被他变幻莫测的态度扰得晕头转向,余留下的最后一点心力,全部用来应付这个吻,太过轻缓缠绵了,到最后他倦得眼皮都耷拉起来,手几乎攀不住他的肩膀。分开的时候,他睁着朦胧的双眼看了看樊寒枝,灯光微弱的一点点,阴影落在他颊侧,他从来没见过他的脸这样的冷峻。
他再想问为什么已经有些迟了,困意汹涌地扑了过来。
第二天樊寒枝又是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黎有恨想,等他下班回来,一定不能再让他糊弄过去,要一并问个清楚。
晚上樊寒枝进屋,手里拎了七八个礼品袋,见着他就全给了他。他一个一个拆开来,全是亮晶晶的钻石宝石和手表,有一条choker,拿在手里沉得手腕都发酸,四五排的钻石,两边延出用来打结固定的黑色缎带。
樊寒枝见他一直盯着看,替他戴上了,在颈后系了个蝴蝶结,勒得他脖子都有些痛。
他不喜欢,但樊寒枝似乎很满意,要他等一会儿再取下来,特意坐到另一边隔着茶几看他。他回望他的眼睛,不知为何,忽然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颈间沉重的压力拽着他低下头来,他被这些昂贵华丽的首饰簇拥着,一颗心直往深不见底的暗里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二月初,黎有恨去医院复查,拆了石膏。右脚许久没下地,踩着走廊的瓷砖,总恍惚走在水里似的,软得要跌倒。
在洗手间上厕所,他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白而光洁的脖颈。什么痕迹都没有了。稍稍侧边的位置,留了一个烟头烫伤的疤。
出了医院,外面在下雪,一片的碎琼乱玉。这在苏市不是常有的事。
他去便利店买了一把伞,在雪中闲晃了一会儿,打车去见薛初静。
薛初静担心他春节不能登台,以防到时再出些什么事情,在往届的学生里找了一位替补,那学生已经是他市剧团里的顶梁柱了,特意飞过来陪着黎有恨一起排戏。
但黎有恨想着有人能兜底,很是懈怠,心不在焉地练功。薛初静说了他几次,他也是左耳进右耳出,整日懒散着。
晚上回家,樊寒枝总是已经在等他一起吃饭。临近年关,公司又是起步阶段,樊寒枝该忙得焦头烂额,可他偏偏悠哉悠哉,早上走得晚,晚上天还没暗就回来。
黎有恨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心情,快乐和悲伤,愤怒和怨怼,好像哪一个都不对,哪一个展露出来,都不会得到什么回应。
饭桌上樊寒枝会给他夹菜,要他吃肉,要他长胖。他不吃,就像逼着他吃橘子一样顿顿日日都做,要他不得不吃。很痛苦。和当初戒荤食一样煎熬。
有时候,樊寒枝专挑气人的话来说,提起沈寂,说该要像他那样丰腴完满的身材才好,又说他也是唱戏的,该知道太瘦了对声音和舞台表现都会有影响。
他说得那样轻飘飘,提起沈寂时看起来也并不是刻意,次数多了,黎有恨想发脾气都发不出来,脑子里只有他那句“哥哥是为你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吃过晚饭偶尔两人在小区里走走,更多时候樊寒枝把自己锁在香室里,到睡前再出来。有时候两人一起泡澡,但什么都不做,也做不了。樊寒枝总是平静的,阴茎也平静,贴着他的尾椎,柔软的一团。像蛰伏的蝉,一声都不响。
黎有恨很时常觉得自己像澡盆里的小黄鸭玩具,任由樊寒枝搓圆捏扁。玩具是不会动也不会说话的。
泡完澡出来,站在镜子前,樊寒枝往他颈侧涂祛疤的软膏。有一次,樊寒枝从后面拥着他,把他压在洗手台上,和他接吻。
相处的时间多了很多,但两人的关系完全没有进展。兄弟不是兄弟,情人不是情人,什么都是乱的,界限也模糊了。樊寒枝变幻莫测的态度一如既往。黎有恨也有些倦了,不想去猜。反正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过。
有天晚上吃饭,阿姨做的梅菜扣肉,油汪汪腻腻的一盘,他实在吃不下,樊寒枝搬沈寂出来说事,又讲阿姨每天辛辛苦苦做饭,他全都不领情,说家里人和薛初静都希望他能把身体养好,他却这样抵触,怎么能讨人喜欢。
这么些天一直被逼着吃不愿意吃的东西,现在又听到扎心窝的话,心里一委屈就哭了。
沈寂死的那时候他就知道,往后他还是只能活在他的阴影下,自己心里明了不如他是一回事,被人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又提樊潇,提了就是又强调一遍他是个被抛弃的孩子。薛初静是真的爱护他么,或许有一些,但戏对她来说肯定更重要。樊寒枝呢,不知道,摸不透他的立场,就要结婚的人,说这些话是因为爱他吗?只要听话就能被爱吗?
他抽噎着哭,樊寒枝只是静静看着他,他只好拿起筷子继续吃饭。当晚一直到睡前,胃里都不舒服,吃了两片消食药,回房间时遇到从香室出来的樊寒枝。
走廊里的光太柔和了,落在樊寒枝脸上,给了他一种错觉,冲动之下抓了他的手,问晚上能不能睡一起。
樊寒枝说不行。他身上浸着一股冷香,是很适合他的香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黎有恨在房间躺到半夜,毫无睡意,起床在客厅看电视,凌晨的八卦娱乐新闻,用了很大的篇幅报道樊寒枝和邢疏桐的婚礼,各自的家世背景,生平履历,什么都报道一遍,甚至把邢一诺的照片也挖了出来。
他想着邢疏桐一定会大发雷霆,说不定明天就一纸诉状把那八卦社告上法庭。节目最后,屏幕上滚动起几家杂志社的供稿热线,他呆呆地盯着看了一会儿,披上外套出门。
晚上湿冷的风,比下雪那一天还要料峭。路边是常绿的樟树,茂盛的叶子乌幽幽成团的鬼影似的,天上也是乌黑的云,挤挨挨碰在一起。没有月光。
黎有恨把手缩在袖子里,沿街走了一阵,满脑子都是樊寒枝说的“不行”。他一直想着,他可以被很多人拒绝,没有关系,他不在乎其他的人,但假如被樊寒枝拒绝,一句话就能让他痛,痛得仿佛死都不会忘记。樊寒枝说过那么多的不行。
他也对樊寒枝说不行,可是轮到他这里,语言就变得那么轻那么小,小石子扔进海里,翻不出什么浪。
他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在路口打了辆车,在手机上找了家清吧的地址,让司机开过去。
到了地方,已经要凌晨两三点,吧里寥寥几个人,酒保已经在准备打烊,见了黎有恨,又把围裙围上,问他要喝什么酒。
他随意点了几样,喝得太急,很快就醉了,趴在吧台,看向远处舞池,有人在那儿弹琴,缠绵悱恻的调子,浓稠的雾一样飘出来,听得人心口发闷。
他想听别的曲子,还没开口向酒保提,酒保便同他说,再有半小时店里就要关门。
他给樊寒枝发了短信,握着手机摇摇晃晃地往舞池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首,或是三首曲子后,樊寒枝就来了,比他预想得快很多。不……他以为樊寒枝看不见短信,以为他不会来。
他坐在舞池边的台阶上,看樊寒枝迎面走过来,经过暗的走廊,又经过亮的卡座,一路上变幻的光影落在他脸上,他的面庞一会儿一个模样,变来变去叫人捉摸不透。
但黎有恨觉察到他在生气。果然,樊寒枝到了近前,一伸手攥住他后脑的头发往下拽,逼迫他抬头,沉默着看了他许久。痛觉从被攥紧的发根迫到前额来,黎有恨只觉得脑袋充血,太阳穴突突地跳,仿佛下一秒就要落泪了。但他抬手抱住他的腰,朝他浅浅地笑,醉醺醺地说:“哥,你会跳舞吗?”
他们站到了舞池中间。
黎有恨软趴趴倚在樊寒枝身上,樊寒枝搂着他腰,带着他一点点挪步,到后来不走了,只抱着他跟着音乐轻轻地晃着身体,与他额头相抵,他也把手挂在樊寒枝脖子上抱着他。
照过来的光是暗暗的粉色,他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他似乎不生气了,反而异常温和。
他问他为什么这么晚出来喝酒。他踮起脚,收紧手臂圈紧了他的脖子,贴着他嘴唇,轻声说:“因为我爱你。”
没头没脑。樊寒枝自然不理,也不接受他送来的吻,音乐还没远没有结束,便就这么拉着他出了酒吧。
他踉踉跄跄跟在后面,到街边不愿意上车,甩了樊寒枝的手自顾自往前走。樊寒枝跟着他,不疾不徐地,脚步声一下又一下,料定了他不舍得丢下他走得太快。他用余光瞥向身后侧,看见他手上银白的戒指,在暗中流星似的滑过来滑过去。
他停了脚步,问:“哥,你戴了这个戒指,那和沈寂的婚戒放在哪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樊寒枝不说话,站在那里,像是等他去找一样。
他便靠近了,去解他的领带和衬衣纽扣,扯开了一瞧,颈上干干净净,没有什么挂着戒指的项链。
他笑起来,又觉得有些凄凉,这么快这么短的时间,樊寒枝就把沈寂忘了吗?或许他把戒指藏在了其他私密的地方,过去的爱人是要留起来一个人偷偷怀念的。假使他真有这样的深情,那又为什么要亲他抱他,假使他没有这样的深情,那现在对自己是爱吗?能爱多久?能比爱沈寂的时间长吗?
矛盾,牵扯上樊寒枝,什么事情总是要变得棘手,千丝万缕的心绪像磨盘里的豆子,他就是那拉磨的驴,一生的使命就是把一切的东西全都碾碎,在夜里白天,在雨夜在晴日,无时无刻不在碾着,碾着,任劳任怨直做到死……
樊寒枝的心是不能被揣测的。
他靠在他肩上,明了地问:“你爱他吗?”
樊寒枝还是沉默。
他叹口气,握住樊寒枝的手,同他往回走。
回家车上,他睡着了,醒来正在电梯里。樊寒枝背着他,腰背微微佝偻着。他起了玩心,手在他脸上作乱,摸来摸去,樊寒枝倒也有闲心陪他玩闹,几次去捉他的手没捉到,在他手摸到嘴边来时,一张口咬住了,在指节上留了个印。黎有恨咯咯地笑。
等进了屋,他又问晚上能不能一起睡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人间的氛围这么好,他觉得樊寒枝一定会答应,可是还是被拒绝了。
他跟在他后面回房间,樊寒枝先进卧房,头都没有回。他看着缓缓关上的门,一刹那间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樊寒枝是要他在身边的,但又不要他离得太近。
隔天,他照常去薛初静那儿练功,比往常还要马虎,时不时就要拿手机来看看社交媒体上的八卦新闻。但一整天都很安静。
晚上樊寒枝竟然来接他,两人就在外面吃的饭。回了揽月湾,停好车,又坐电梯到外头散步。樊寒枝捡了一把樟树叶,七八片绿油油的叶子,也不知道要做什么。进了家门,又牵着他的手带他进了香室。
他第一次进来,新奇地这儿瞧瞧,那边看看,在樊寒枝写书法的长桌前看了几幅他写的字,见樊寒枝在另一张桌前,拿出一片叶子,把一个镂空的圆盘放了上去。
他走过去,蹲在桌另一侧,手臂搭在桌面,问:“这是什么?”
“香篆。”说着又拿出一瓶粉末状的香粉,打了两勺在香篆里,铺平填满了底下的镂空,再拿开了圆盘,叶子上便留下了一团花纹。点了根香把粉末引燃后,又把叶子放进另一只装满了水的小瓷碗里。
飘出的气味很冷冽。
黎有恨闻着打了个冷噤,说:“好凉的香。”
樊寒枝点头,说这是水浮印香,天气热的时候点来静心的。可现在是冬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黎有恨盯着袅袅的烟愣了会儿神,站起来想走到他身边去,一起身眼前却黑了一瞬,再回神时垂眼不经意一扫桌面,看到角落堆叠着的几张照片,就放在樊寒枝肘旁。
是昨晚两人在酒吧跳舞的照片,他眼神迷离,仰着头去亲樊寒枝,樊寒枝眼帘垂覆,面无表情。明明昨晚那么的暗,拍在镜头里,两人的脸都却都那么清晰,过于清晰了。樊寒枝的冷漠明晃晃的残酷。
他伸手把照片都拿了过来,一张一张地看,八卦社的狗仔们还是很有水平,每一张都拍得能当艺术照,有一些在外头马路上散步的,他很喜欢,甚至想放大了裱起来挂在家里。
照片都看过一遍,他看向樊寒枝,樊寒枝盯着那燃着的香,说:“在家里三番两次地闹,还闹得不够,要闹到外面去,谁都不像你这样……沈寂不,邢疏桐也不。”
黎有恨涨红了眼睛,紧紧捏着手里的照片。
樊寒枝没再说话,沉默半晌,说:“过来。”
他慢吞吞走过去,樊寒枝忽然又变得那样柔和,拉他坐坐在自己腿上,摸他的脸,贴着他耳朵,轻轻地说:“听话恨儿,哥哥想和你住在一起,我们像今天这样出去吃饭散散步,不是很好吗?可是你要是再做些不知轻重的事情,没有人受得了,哥哥也受不了。”
黎有恨抱紧了他,哭起来,眼泪断线似的流。樊寒枝哄着他,他啜泣着说会听话,手一松,那些照片哗啦啦掉了一地。
樊寒枝吻了吻他的脸颊,抱他回房间,说今晚和他一起睡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婚礼办在海岛上,还是二月份,这儿的气温就直逼三十度。
黎有恨水土不服,还没出机场就头晕犯恶心,在洗手间吐了一回。坐车去酒店,路上开始发高烧,伏在樊寒枝怀里哭,说想回家。
邢疏桐和两人同行,坐在副驾驶,从后视镜里看见樊寒枝抱着黎有恨哄他,贴着他耳朵说了几句话,黎有恨还是哭,期期艾艾地叫“哥哥”。樊寒枝丝毫不避讳,拍着他的背,又轻轻吻在他脸颊上,他侧过头去贴他嘴唇,短暂地一碰,总算是止了眼泪。
她有些心惊,手心里腻了一片汗,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没看见。
酒店在海边,半小时的车程,半路黎有恨就有些意识不清了,到了地方,樊寒枝抱着他下车,一阵风似的往里走,要前台找个医生来。
黎有恨迷迷糊糊,只觉得头痛欲裂,身上火烧一样的烫,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听见一阵“砰砰”的巨响,惊得他清醒过来,往窗外一瞧,天已经暗了,有焰火升起来,在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几点溅开的火星子,倏忽亮一下,照出些许天空的幽蓝色,灭下去,又亮起来。响不断的爆炸声。
他借着那断断续续的光扫视房间,一个人都没有,手背上扎着针,在挂水,身上还是滚烫的。他呆呆坐了一会儿,怎么都等不到那焰火结束,便拔了针,下床到阳台上去瞧。
不远处悬崖上的建筑里灯火通明,焰火就在悬崖下的沙滩上升高炸响,腥咸的海风卷着硝烟味吹过来。
是婚前派对,提前一天过来就是为了这场聚会。请了双方的好友,金融和房地产业内人,富商和政客,庆祝玩乐是其次,社交拓展人脉才是本意。
黎有恨回了房间,摸出手机给樊寒枝打电话,没有接通。躺回床上,翻来覆去一阵,焰火还在放。他心里烦躁,犹豫片刻,还是下床出了房间,向服务生问了路,出酒店后沿着沙滩往悬崖去,踩在柔软的沙子上,脚步愈发虚浮,眼前糊涂的一片暗,摇摇晃晃强撑着走到了地方,焰火也终于停了。
门口站着黑衣服的保镖和迎宾员,脖子上挂着相机的媒体记者在门口与他们周旋,像是想进去拍照。他避着他们,站在暗处,看了看脚上拖鞋,扯了扯T恤领子,没敢过去,拐进侧面的鹅卵石小路,走了一段路,进到一片庭院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儿种满了棕榈树,疏疏落落几块花圃,角落里亮着草坪灯,影影绰绰照出四周的篱笆围栏,围栏上攀附着火红的杜鹃花。外面就是悬崖,能听见浪花声音,窥到几分幽蓝的海色。
他找了张椅子坐下,愈发头昏,鼻子里呼出的气都能把这晦暗的夜点着,园子里蚊虫又多,成群地往他身上扑,叮咬得手臂和腿上全是红点儿。他忽然泄了气,不知道跑来这里做什么,看一眼宴会厅,起身往回走。
在那条鹅卵石小径上,远远地,他瞧见两个模糊的人影,等走近了,才发现是樊寒枝和邢疏桐,不知道在聊什么,两人都刻意压低了声音,凑得很近。
黎有恨停下脚步,静静看着他们,片刻后邢疏桐发现了他,然后樊寒枝才回过头来,见着他便皱起眉,眼神刀一样往他身上扎。他忽然间难以忍受地心痛,垂下头默默向他们走去,只当什么都没看见。
与他们擦肩而过时,邢疏桐喊了他一声,问他好点没有,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他不答话,只觉得头晕目眩,再要迈步,已经被樊寒枝捉住了胳膊。
樊寒枝粗鲁地扯着他,要把他往身边拉,他不愿意,几番挣扎,挣不脱他,涨红了眼睛瞪他,说:“你放开……我要回去了,我不待在这儿了……”
樊寒枝阴沉着脸,加重手上的力道,一下就拽他到怀里,带他往另一侧草坪走。
这条路没有灯,什么都看不见,黎有恨跌跌撞撞,跟不上他,左脚绊右脚,把拖鞋都甩掉了,浑浑噩噩间一阵天旋地转,他被甩开了,重心不稳倒下去,倒在软和的床上,顺势就伏在被子里哭起来。
樊寒枝“嘭”地关上门,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这儿离宴会厅近,笑闹声一阵阵往这儿飘,听得人愈加烦躁,他捏了捏眉心,又去看黎有恨,忽然沉声喝道:“不许哭!”
黎有恨顿了顿,反而哭出声来,嗓子哑得不成样。樊寒枝仿佛没听见,还是凶他。
“你不舒服,我陪你到派对开始了才过来,走前跟你说,醒了就叫客房服务,专门让后厨给你熬了粥,吃完睡觉,再怎么晚,十点钟我就回来了,这几个小时都等不了么?答应得好好的,现在又不作数了……烧还没退,到处乱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黎有恨把脸埋在被子里,虽然耳边嗡嗡响,但把他的话听得清楚,什么陪他到五六点钟,什么粥,他全都没有印象,果真是烧糊涂了么,还是健忘的老毛病又犯了?樊寒枝真的有说过那些话吗?
他悄悄觑一眼樊寒枝,樊寒枝走过来坐下,摸他额头,见他肩膀露在外面,裤子松垮垮,半个屁股都要掉出来,满身的汗,透出衣服里面削瘦的腰,简直跟赤条条没什么两样,脚上也光溜溜,心里越发地来火,拉过被子盖住他,又说:“瞧瞧你!说起来你是我弟弟,不知道的以为你是什么不正经的人,蓬头垢面,让人看笑话,不像样——”
他话未说完,黎有恨已经知道他下面要提起谁,也恼了,揪着被子哭喊道:“对,不像样,我不如沈寂,不如他好看,不如他体面大方,我只会给你丢脸,你不用再说了,我全都知道!”
樊寒枝冷笑一声,瞥见他手背上扎针的地方有一小块干涸的血迹,又道:“回回自讨苦吃!”
黎有恨脑袋一懵,一口气险些没缓上来,好好,自讨苦吃,说得对,他生在这个家里,有这么一个哥哥,爱上这么一个哥哥……正常人谁会爱上自己的哥哥!自讨苦吃!
他哭得越发大声,拿过床上枕头朝樊寒枝砸过去,喊:“你出去!你走!”
樊寒枝眉头紧皱,顿了一顿,捉住他扑腾的手脚压在床上,一字一顿地说:“黎有恨,我们之间,只有我让你走,只有你听我的话。”
黎有恨愣了愣,怔怔看着他,还未说出什么话来,他已经起身出了房间,门被重重关上,传来落锁的声音。
他哭了一阵,到后来累得连哭也哭不动了,昏昏沉沉睡过去,恍惚间觉得身上一凉,睁眼一瞧,樊寒枝坐在床边,正拿着湿毛巾给他擦身体,又来摸他的额头,端了水杯来要他吃药。
他偏过头不愿意吃,樊寒枝声音凉凉地说:“怎么,还要我喂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得他心里委屈,又要哭的时候,樊寒枝含了药片在嘴里,凑到他跟前来了。他看了片刻,咬牙暗恨自己没出息,搂着他的肩膀亲他,把药片卷到自己舌尖,樊寒枝就推开他不让他亲了,抱着他哄他睡觉。
他却没了睡意,打量四下,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回到酒店来了,外面天已经蒙蒙亮。樊寒枝被他折腾得倦怠,也不心力管他,闭眼打了会儿盹,又被敲门声吵醒了。
是邢疏桐,说化妆师已经来了,问要不要等会儿再来见他。他摇头,让几个男女进了房门。
他去洗了澡,坐在桌前,发型师摆弄着他的头发,又有人从外面又推进来一架子的礼服,请他挑。他扫一眼,看向躲在墙壁后往这儿张望的黎有恨,朝他招招手。
黎有恨走过去,扭扭捏捏,板着脸还在闹别扭。樊寒枝拉了他往自己腿上一坐,和他说悄悄话。一屋子人全都低眉垂眼。
最后是黎有恨挑的衣服,樊寒枝看也没看就说很好,就要这套。
那几人又推着架子出去,黎有恨跟在他们后面,在房门口探头往外面瞧,走廊里全是人,门前还堵着好几排衣架,都是女士婚纱,有一块白色蕾丝头纱落在他脚边,不知道是从哪套礼服上掉下来的,他捡起来想还回去,忽然听到樊寒枝在里面喊他,心思偏了一偏,走到樊寒枝跟前才发现手里还握着那头纱。
樊寒枝看他一眼,让发型师先出去了,拿过头纱往他头上戴,扣不住,捡了几个发型师掉在这里的发夹固定住。黎有恨红透了耳根,嗫嚅着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樊寒枝不说话,整理头纱的下摆,拉到前面,让它笼着他的脸,朦朦胧胧的花纹后面,他那张苍白的脸,像洋娃娃,没有生命的、精致的洋娃娃。
他抵着他额头,喊了声“恨儿”,轻声说:“哥哥和你之间不会有别人……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隔着头纱,黎有恨看不清他的表情,想撩开来,被阻止了。
“你、你又哄我,以前……以前你有别人的。”他说。
樊寒枝还是否认,在他耳边,缱绻地细声说:“没有,恨儿,从来都没有,哥哥跟你保证。”
一个承诺,辨不清真假,不重要,它听起来那么美妙。黎有恨偏头来亲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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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时候,樊潇和黎铮来了,邢疏桐的父母和爷爷奶奶晚一步到,黎有恨听他们说邢一诺昨晚突然发烧,没能过来,留了郑幽在那边照顾她。
两家人在餐厅简单吃了点东西,赶去教堂。
黎有恨还在发烧,一直有些恍惚,回过神来不知怎么的就已经是新娘入场的环节了。他作为伴郎,和樊寒枝一起站在台上一侧,看着邢疏桐手握捧花一步步走过来。他心里有种奇妙的平和,或许是因为他能感觉到樊寒枝在看他而不是在看邢疏桐。
风琴的音乐很响,在教堂里回荡,四面的窗户都是彩色玻璃,零零碎碎的各种色块,挡着外头强烈的日光,穿堂风掠进来,把周围点着的白蜡烛火苗吹得摇摇晃晃,黎有恨总觉得那顶蕾丝头纱还缠在头上,紧紧牵扯着头发,紧得头痛,让他浑浑噩噩间错觉樊寒枝那句“我愿意”也是对着他说的。
仪式结束后,大家聚在教堂外的草坪上,要新娘扔捧花。黎有恨没什么兴趣,站在人群最边上,不知怎么的,那捧花直直地朝他飞过来,正砸在他胸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接住了握在手里,有些不知所措,偷偷瞥一眼远处的樊寒枝。樊寒枝似乎很不高兴,朝他走过来,牵住了他的手。他心里一惊,想甩又怎么都甩不开,眼睛在人群在樊潇在邢疏桐家人脸上来来回回,出了一身的冷汗。
坐车去宴会厅吃饭的时候,他怎么都不愿意和樊寒枝坐一辆车。前些日子他还那样大胆,联系八卦社偷拍他和樊寒枝的照片,现在离樊寒枝近些,只觉得要被其他人看穿般的惶恐胆怯。
樊寒枝偏不如他的意,拉着他同他在车前僵持,最后还是樊潇来劝了几句,分开了两人。黎有恨同她坐一辆车。
快到宴会厅时忽然下起暴雨来,雨势翻山倒海,电闪雷鸣。下车时众人或多或少都淋了些雨,黎有恨跟着人群跑进厅里,混乱间被人捉住了手腕,回头一瞧,樊寒枝绷着脸,带他到了另一侧的小休息厅里。
他被压在墙上,一墙之隔便是笑闹着的人群,所有人都在!他急得简直要哭出来,去推樊寒枝,央求着喊:“哥……”
樊寒枝显然是生气了,摸他湿淋淋的头发,一手扯出他扎进裤子里的白衬衫,摸他无力发软的腰,摸他胸口,摸到后背,按着他往怀里压,又垂眼去看他的手。那捧花还被他握着,花瓣已经零落了一地。
他慌慌张张,没意识到自己一直拿着这东西,即刻脱手甩出去,说:“我不想要的……”
话音刚落,又有闪电劈下来,惊雷炸响。樊寒枝搂着他的手紧了紧,眉头紧皱,顿了片刻,毫无预兆地,低头吻住了他。他着了慌,吓得发抖,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挣扎着要退开,樊寒枝不依不饶,卷着他舌尖纠缠。这个吻什么滋味,他全然没体会到,只是害怕,怕得哭了出来,眼泪簌簌地掉,循着喘息的空档说上一两个字求樊寒枝停下。
樊寒枝根本不理他,恨不能把他吃了似的,亲完了,又伏在他肩上咬他颈边的软肉。他渐渐也妥协了,咬牙咽下呻吟,紧搂着他,顺从地把肩膀把胸膛往他跟前送。在那么多人眼皮子底下,疯了似的……漫无边际的荒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找不到兄弟两人,樊潇打了电话来。
樊寒枝仍抱着黎有恨,腾出一只手来握手机。雨声大作,听不太清楚那头在说什么,樊寒枝显得有些焦躁,紧紧掐着黎有恨的腰。
黎有恨贴墙站着,哆哆嗦嗦地去拽已经褪到臂弯的衬衣,在窒闷的室内,热出满头的汗,身上却是冷的,烧还没退,浑身酥软,下身又痛又麻,阴茎顶着硬挺的西裤布料,欲望像蒸笼里的馒头胀得又大又圆,随时能爆开来,心里又觉得惶恐,好像下一秒樊潇就会推门进来看见他和樊寒枝在纠缠。
他手足无措,浑身乱颤,樊寒枝见他这幅模样,对那头说了句“马上来”,潦草应付过去,立刻挂了电话。
他捧着黎有恨的脸叫了几声“恨儿”,黎有恨大口喘着气,呜呜咽咽地靠在他肩上哭,汗和泪打湿了一大片衣服。他细声细语地哄着安慰他,两人都慢慢冷静下来,就这么拥抱着待了片刻。
房间外吵闹的人声渐渐小了,应该都落了座,只等他们两人了。
樊寒枝帮他穿好衬衣,半弯着腰给他扣纽扣,那衬衣的下摆在他手里飘了一飘,他忽然瞥见了黎有恨胯间的微微隆起。
黎有恨知道他在看,慌慌张张地用手遮住了,嗫嚅着说:“我……不想出去。”
樊寒枝顿了顿,抹了他鬓边的汗,说:“我让人送你回酒店。”
他点点头,正想问“那你呢”,垂眼一扫,樊寒枝那里一派平静。他愣了愣神,不知该作何反应,呆呆地任由他给自己整理好了衣服,亦步亦趋跟在他后面,送他出去。
走到门口,正要拉门,外头又炸开一记惊雷,樊寒枝猛然回头捉住了他的手,紧紧捏着。他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喊了声“哥”。樊寒枝点头应了,眉头紧皱,又凑过来抱着他,贴着他额头,嘱咐道:“不要乱跑,我马上就去找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的声音淹没在绵延的雷声里,不下片刻,闪电又落下来,在一闪而过的蓝紫色电光中,黎有恨看见他苍白的脸,连着脖颈都是一片惨色。
他不自觉抬手去摸,樊寒枝把脸颊贴在他手心靠了一靠,握住他的手移到唇边,闭上眼亲了亲他的指尖,这才放开他,终于走了出去。
他心里坠坠的,在休息室坐立不安地等了片刻,进来一位侍应生,领着他从另一侧门出去,送他坐上了车。
回到酒店后洗过澡,他迷迷糊糊睡了一阵,梦见酒店着了火,眼见着那缭绕的火舌就要舔到面颊上来,他猛地惊醒了,一翻身便撞进一个冰凉的怀抱里。
他睁了睁眼,朦胧地望着樊寒枝,樊寒枝搂紧他,让他滚烫的脸贴着心口,轻声说:“雷声这么响也睡得着?”
浑浑噩噩间他也不知道自己回了什么话,闭上眼又陷进梦里,醒来已经是晚上了。
樊寒枝站在床边系领带,见他醒了,先来摸他的额头,还是有些烫,边倒了杯水边说:“爸妈和邢疏桐在餐厅等我们,起来吃药换衣服。”
他嘟囔着说不想去,樊寒枝也没强求,拿了外套要走,他一下子扑过去,爬到他身上缠着他,撒娇要他等一等。
樊寒枝抱了他一会儿,他才慢吞吞穿衣服起来。
餐厅离酒店很近,沿着沙滩走一两百米就到了。樊寒枝一直牵着他的手,到了包厢外要推门进去时才总算松开。
饭桌上自然要喝酒,樊寒枝给岳父岳母敬酒,黎有恨便也跟着喝,来来回回几次,喝得脸颊通红,险些醉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樊潇赶忙叫了停,一旁黎铮跳出来说要送黎有恨回去,樊潇看他一眼,知道他是想早点离席去寻欢作乐,也乐得见他早走,便没有阻拦。
可黎铮刚一站起来,樊寒枝就已经搂住黎有恨往门口走了,临前同邢疏桐家人说了几句场面话道别,离开了包厢。
两人原路返回。去时还有些毛毛雨,现在彻底停了,海风挟着雨后空气里泛出的泥土草木的腥味一阵阵地吹,月光很薄。夜幕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暗,海岛的晚上是银蓝色的。
樊寒枝背着他走了一段路,他突然在他耳边吃吃笑起来,樊寒枝问他笑什么,他自己也讲不出来,只是心里有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吵闹的快乐。
当天晚上,两兄弟先一步回了苏市,早晨五点下的飞机。
到揽月湾时天已经大亮,阿姨做了早饭,两人简单吃了点,回房间睡觉。
樊潇和邢疏桐一家傍晚才回来,她坐邢疏桐的车到了揽月湾,是阿姨到小区门口接的她。她这次回来要待一阵子,帮着处理一些公司的事务,年后再和邢疏桐一起回加国。阿姨收拾了最大的一间客房给她住。
她洗澡换完衣服,出来仍是不见两兄弟,到卧室去敲门,见樊寒枝半躺在床上,手里捧着一本书,黎有恨被他搂着,整个人趴在他身上,蜷在被子里,露出一小撮头发。
她愣了愣,朝樊寒枝招手,樊寒枝便下床走出来,站在门口和她说话。
她笑着说:“什么时候感情这么好了?恨儿也真是的,这么大了还要这样挤着你睡。”
樊寒枝不搭话,把门阖了一阖,问有什么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也没什么,你为了这场婚礼也累了,马上快过年了,你就好好休息几天,我替你去公司看看。”
“嗯。”
“和疏桐那边的项目都开始着手了吗?进展怎么样?”
樊寒枝便同她聊了会儿工作才回房间,一摸黎有恨身上,又烫起来,不知是不是早上下飞机吹了冷风的缘故,一热一冷来回折腾,这病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当下叫醒他,带他去医院挂水。
黎有恨一直恍恍惚惚,在输液大厅被小孩的哭声闹得醒过一次,喝了几口水,一歪头又倒在樊寒枝肩上昏睡过去,再一睁眼已经是半夜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躺在沙发上,盖着一条小毯子,屋子里暖气打得很高。烧总算是退了。
樊寒枝坐在另一侧沙发上,在看财经新闻,见他醒了,要他去吃点东西,说阿姨给他做了他喜欢的素菜包子,水果也切好了就放在餐桌上。
他懒洋洋打个哈欠,裹着毯子坐起来,挪到樊寒枝身边去,又软绵绵倒进他怀里。樊寒枝把下巴搭在他头顶,闭了闭眼,把玩起他的头发来。静静待了一会儿,他才去餐厅,端了那盆水果,回来见樊寒枝举着手机,便凑近了听,是樊潇,在说:“我不回去了,在疏桐家里住一晚。诺诺不舒服,要去医院,疏桐一个人不行的,我陪着她一起,她那个弟弟,叫郑幽吧?也真是的,孩子咳嗽咳得厉害,还给她买糖吃。”
樊寒枝应下了,告诉了她家里的门锁密码,随便她什么时候来。
黎有恨拨弄着盘子里几颗草莓,又听那头传来一声拖长了的“奶奶抱”,是诺诺在叫她。樊潇“乖乖”“宝贝”这样地念了几声,似乎是等不及要去抱孩子了,立刻掐断了电话。
黎有恨撇撇嘴,嘟囔道:“我也生病了的。”
樊寒枝说:“这么多年了还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黎有恨哼一声,塞了几颗草莓在嘴里,又递一颗给樊寒枝,问:“那你小时候,你生病了,她也不管吗?”
“有保姆。”樊寒枝连着他的手指一起含进嘴里,轻轻舔了一舔,又说:“她要忙工作。”
樊潇忙工作,黎铮也不在家。他知道这样的苦楚,只是对他来说,至少他是有哥哥陪伴的,但在他还没出生的那十一年里,樊寒枝却是独自一人。
他抱住他,亲了亲他的脸颊。
除夕那天,樊潇带着礼物又去见邢一诺了,晚上也没回来。黎有恨白天在薛初静那儿练功,晚上和樊寒枝在外面吃过饭就回来了。
明天下午就要在剧院演出,睡前黎有恨接到薛初静的电话,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叮嘱他。黎有恨有些没心没肺,应付几句就挂了,他这些天都跟樊寒枝睡一起,躺上床一靠着他就困倦,今晚也是,来不及紧张就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他和樊寒枝先去见张鸿影,买了些拜年的礼品,送了两张豪华包厢的戏票,请两夫妻下午去剧院看演出。方月硬是留了他们吃午饭。
餐桌上樊寒枝夹了两块红烧肉给黎有恨,黎有恨全吃了。张鸿影很是惊讶,瞥一眼樊寒枝,意味深长都夸了黎有恨几句。饭后黎有恨急着去剧院,于是也没同张鸿影说什么话就走了。
樊寒枝送他到剧院,他急匆匆就跑进后台去了。樊寒枝便就往包厢走。一路上走廊里贴着很多海报,见得最多的一副就是黎有恨,穿着红嫁衣的一张侧身像,满头荧荧配饰,拈了兰花指在颊边,眼帘半阖,眉毛高吊着,眼角飞斜,似看非看地对着镜头,明明是那么平淡的一张脸,上了那些红色粉色的油彩,又甚觉妩媚娇俏。
进包厢落了座,等快开始了,他才见到姗姗来迟的樊潇,邢疏桐抱着邢一诺跟在后面,还有她的家人,张鸿影和方月夫妻,全都来捧场。
几人打过招呼,说话间底下戏台上已经响起敲锣打鼓声,走上来三两个人,你来我往地唱了几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邢一诺还小,坐不住,又许久没见他了,“爸爸”地叫着,要他抱。他便抱着她,可她还是闹,闹得厉害,只好带她出去,在外面走廊里跑跑跳跳地玩。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得一声婉转的唤,拖长了音的调子模模糊糊,辨不分明唤的到底是什么,只觉得软得过分,熟透的桃子一般一掐就能掐出水来。
他领邢一诺重新回到包厢,往戏台上瞧,黎有恨坐在一张红椅上,穿一身水蓝色衣服,这会儿一甩水袖,嗔怪地念:“真真令人生气……蠢丫头,吉日良辰,难道就用这素白白的手巾么?”
演丫鬟的丑旦摇头晃脑扮了个丑,人群哄笑。他也跟着弯了弯嘴角。
再往后出嫁一幕,戏台子上一座火红花轿,绕场转了两圈停下,从那花轿帘缝隙中伸出一星如葱的指尖,将帘子缓缓掀了开来。十指蔻丹,衬得手愈发白净,吝啬地露了片刻便收回了袖子里。
他听他唱着词,眼里是他身上火红的红嫁衣,在这硕大的厅里,仿佛左一个右一个都站着朱粉的他,挤挤挨挨堆在他眼前,叫他看得眼睛都痛了。
戏落幕后观众喊着要返场,拥上去几个人往黎有恨怀里塞了几束花,他几乎抱不住,艰难地握着话筒讲话。
樊寒枝看了直皱眉,没听他唱了什么,出了包厢往后台去。在后台门前遇见了薛初静和周渺。薛初静握着他的手一个劲儿地摇,笑得合不拢嘴,说:“我就知道有恨能行!前几天他还病着,我还有些担心。对了,听有恨说你结婚了?恭喜!”
樊寒枝道一声谢,说没有她的栽培,黎有恨也没有今天云云,约好了改天几人一起吃顿饭。
他边这么聊着,边去看周渺,他手里捧着一束花,想来也是要送给黎有恨的。
过了十多分钟,前面似乎终于结束了,广播里传来“请观众有序退场”的播报。他往外面走了走,在拐角瞧见黎有恨,正抱着那几束花快步走过来。他喊了声“恨儿”,朝他伸出手臂。黎有恨便把花全丢了,迎上去抱住了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化妆间里,周渺把花放在一边的椅子上就走了,薛初静也没有多待,说一会儿有记者要来采访,她要先出去准备。
门一关,他先把那束花扔进了垃圾桶。黎有恨坐在镜子前摘头上的饰品,没有注意到,问他觉得他演得好不好。他不说话,把玩着桌上一个锦囊,是方才在戏台上当做锁麟囊的道具,缀着两条穗子,绣了麒麟,塞得鼓囊囊,他正要打开来看,黎有恨看过来,说:“里面就是几团纸,没放什么。”
“戏里可不是这么唱的。”他拉黎有恨站了起来,搂着他的腰轻声说。
黎有恨笑,“可是总不能真的放金子和珠宝进去,也没有这么多珠宝能放。”
“之前缠着我要,买了那么多给你,”他抬手摸他的脸,指尖蹭了些他唇上的油彩,“只放几团纸,怎么生麟儿?”
黎有恨一下子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戏里的事情……戏里的事情……锁麟囊……只是传说,我、我又不能生……”他舔了舔嘴唇,被樊寒枝这一句话挑逗得浑身燥热,下腹酸胀,垂着眼帘,声音干涩地又说:“生、生了……叫你爸爸么?”
他讲出这句话,仿佛已经跟樊寒枝上过了床似的,臀尖一阵躁动,里面也好像真的留下了些滚烫的体液,他不自禁夹紧了双腿,身体颤栗,软倒在樊寒枝怀里,沉沉喘息着。
樊寒枝贴着他耳朵,有些心不在焉地说:“嗯……该叫什么呢,爸爸还是伯父?”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黎有恨卸完妆换好衣服,和薛初静一起在后台接受采访。
他有些拘谨,总疑心脸上有没擦干净的油彩,或是衣领下有没被藏住的吻痕,回答问题时磕磕绊绊的,一句话重复好几遍,时不时就要看一眼坐在镜头外的樊寒枝。好在薛初静在一旁解围,到后来便就一直是她在说话。
最后采访快结束时,记者问了黎有恨几个家庭和感情方面的私人问题,黎有恨正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回答,坐在一边的樊寒枝出声打断了他们,走过来侧身挡住了镜头,给记者递了一张名片,说这些事情不方便对外界透露。
记者拿过名片看了看,尴尬地朝他一笑,潦草结束了这场采访。
等在外面的周渺见记者出来,在门口探头往里看,见黎有恨在一边收拾背包,喊了他一声,黎有恨就走过去和他说话。
这一边樊寒枝和薛初静约好了一起吃饭的时间,一抬头看见那两人聊得火热,黎有恨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也没心思再说些什么,到门口牵了黎有恨的手便走。
黎有恨踉跄跟在他后面,只来得及回头向周渺挥了挥手。
到了剧院外面,原来那记者还没有走,在阶梯上追着散场出来的观众采访。黎有恨和樊寒枝站得远,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只有一阵阵的笑声被风吹过来。或许是觉察到他们的视线,那记者看了过来,脸上还是挂着笑。
黎有恨忙偏过头,跟着樊寒枝继续往下走,到了马路边,不想那记者和摄像也跟着下来了,推搡着边走边笑,走到车边上车时,那记者又回头笑着看了一眼黎有恨。
黎有恨正疑惑的时候,樊寒枝伸手来捋平了他外套的衣襟,拨弄着他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说:“这件外套谁买的?”
“妈妈。”
“总是买些女孩子的衣服给你穿,让别人看笑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黎有恨愣了愣,看向那辆开走的记者车,又低头看自己的衣服,棉衣圆鼓鼓的,有些大了,灰蓝色,在傍晚的光线下,显得灰扑扑的,上面印着粉色的小碎花。
他垂下眼来,捏着衣服下摆,捏一下松一下,过了片刻,拉开拉链脱下了衣服,随手就扔在了地上。樊寒枝敞开大衣裹住他,他靠在他胸前,不停地打哆嗦,身上还是冷,寒风从大衣底下往里面钻。
樊寒枝抱紧了他,两手都环着他的腰,说:“之前也一直给沈寂买,说了多少遍,她就是不听。”
意味不明一句话,黎有恨听了转头去看一旁的路灯。沈寂有很多的印花衣服,即便是女孩子的款式,漂亮的人,穿什么都是好的。但是他不行。
他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没有搭话,问起樊潇在哪里。
正说着,樊潇的电话就来了,她的说话声淹没在一堆推杯换盏的噪音里。
“寒枝啊,诺诺饿了,闹得凶,我们就先来饭店了,你和恨儿那边结束了就过来吧,给你们留了位置。”
樊寒枝本来一早就订了餐厅,上午没有去邢疏桐家那边拜年,刚才在包厢里听戏也没有和他们家人说几句话,想着晚上请他们吃顿饭,场面上弥补一下,正好给黎有恨庆功,大家一起热闹热闹,不想他们自己先走了。
他看了眼黎有恨,黎有恨凑得近,把樊潇的话听得清楚,眼圈红红的,瘪着嘴巴悄声道:“我不去。”
于是樊寒枝便找借口拒绝了,另外带他去饭店吃饭。
下车时候,黎有恨还是躲在樊寒枝大衣下,被搂着进去。餐桌上他喝了很多酒,醉得厉害,饭也不吃了,躺在樊寒枝腿上和他说话。
“爸爸来了吗?”他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有。”
“或许他忘了,你有没有打电话给他呢?”
“他不接。”
黎有恨不说话了,把樊寒枝胸前的领带卷起来又松开,玩了一阵,又问:“邢——嫂子,她爷爷奶奶很喜欢听戏的,他们来了吗?”
“来了。”
“那有没有说什么?有没有说我……说我唱得怎么样?”
“没有。”
黎有恨叹口气,喃喃道:“嗯……他们喜欢沈寂,沈寂是唱梅派的,我学不了梅。”他顿一顿,又笑起来,问:“哥你觉得我唱得怎么样?”
樊寒枝不说话,黎有恨等了一阵儿,慢慢敛了笑意,半阖着眼帘道:“老师说很好,那个记者也说很好。”
“你是她学生,她不可能说你不好,记者来采访你,总要说几句客套话恭维你。”
黎有恨听了耳朵边嗡嗡响,昏昏沉沉,一眨眼睛就掉下泪来,他说着话,但嘴里像含着滚烫的热汤似的,含糊不清,下巴不住地发抖,逼出尖细的声音来,一定要樊寒枝给个明确的评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樊寒枝被他缠得没办法,俯身凑近了,轻声道:“再练练恨儿,最后一段西皮流水,唱得那么急,‘柳暗花明休啼笑’,尖团不分的毛病又犯了。”
黎有恨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时也记不清自己那时到底是怎么唱的了,怨愤地瞪着他,抬手要推他,被他攥住手腕按在胸前,他道:“又闹脾气,一点都说不得。”
说完又低头亲他,边亲边哄。两人就在包厢里胡来,黎有恨身上就一件衬衣,樊寒枝轻轻松松就摸进里面去,温热的手掌覆在他贫瘠的乳上,捏也捏不起来,起初还觉得可爱,像在揉搓一只小鸟,隐约能感觉到它的心跳,它的乳尖——它尖而硬的喙,在啄着掌心,但慢慢地也就失了兴味,连带着这个吻也显得有些无趣。
退开来的时候,黎有恨眼神迷离,软塌塌一团水一样赖在他身上,一声一声地喊“哥哥”,实在是缠绵。
樊寒枝捂了他的嘴不让他说话,仍用大衣裹着他,带他出了饭店。
回到家已经晚了,黎有恨在电梯里又缠着他,把他领带扯散了挂在自己脖子上,另一头咬在嘴里冲他笑,笑够了又扯他领口,硬是要把脸往里贴。
他有些恼,皱着眉不让他作乱,电梯门一开就抱他出去,进了屋直接到浴室里,脱了他的衣服让他泡澡。
他出去等他,方才也喝了酒,浑身燥热,便到室外花园里去吹风。过了一会儿黎有恨就出来了,哪儿都湿淋淋,头发也没吹干,身上一件薄睡袍,曳到地上。
他走过来,还是醉醺醺地笑,仿佛不知道冷,趴在花园边的栏杆上。樊寒枝面朝里,也靠着栏杆。都不说话。
今天晚上有月亮,黑色幕布上用金粉随意勾勒出的一弯似的,末梢模模糊糊,带着些暧昧的恣意,周围黄蒙蒙的一圈光雾,照下来便只有暗暗的一点儿,什么都照不清,眼前只有花草的黢黑轮廓。但黎有恨露在外面的一截手臂,浴在淡薄的月光下,尤其的白。风一吹,他长袍的下摆就拂到他脚背上,来来回回,风停了,那长袍角仿佛还不停蹭着他,搔出细软的一段痒意。
或许郑幽就是这样被蛊惑的,所有人都这样被他蛊惑。看着他无知无觉的脸,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这样锐利而放浪的心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黎有恨终于开始觉得冷,软着身子往他这边倒,他从他后面抱住他,贴着他冰凉的身体,望向下方星星点点的城市灯火。
一家团圆的日子,但是他们两个人是没有家的。
他轻轻咬着黎有恨耳廓,喊了声“恨儿”,黎有恨笑起来,侧过脸来醉意朦胧地,但一字一顿地说:“我爱你,是情人的爱。”
樊寒枝不搭话,手在他身上蹭着,抹干了淋淋漓漓的水渍。黎有恨被他这么一摸,心猿意马,屁股顶着他两腿间轻轻地蹭,却始终觉察不到什么动静,正要回过头来问他话,他撩开他睡袍,从大腿根摸上来,最后握住了他半硬的阴茎。
他闭上眼睛,手臂僵着,感觉到那温热的性器似乎在手里一跳一跳,不像鸟那么可爱了。有种隐约但宏大的危险似乎在慢慢逼近。他久没有动作,黎有恨等得难耐,手攀着栏杆,曲腰抬臀,本能地摆动起来。
这么几次,他才如梦方醒般动了动,握紧了那已经全然硬起来的性器,迎合黎有恨的动作。
有黏腻的液体流出来,沾在了虎口。他听着腻腻作响的水声,眉头紧皱,恍惚间觉得,他和黎有恨正在慢慢腐烂,两人拴在一起,你坠着我,我坠着你,不断地往下沉。
快要高潮的时候,黎有恨细细地呻吟着,手往后紧攥着他的肩膀,整个人绷紧了,像张弓,睡袍从他后背滑下来,挂在腰上,蜷起的褶皱像波纹一样,随着他射出来后发颤的腰一起荡漾开来。
他喘着气,垂下头,睁着模糊的眼看向樊寒枝的手,张开的五指,停在空中,白色的精液顺着他指尖往下滴,那无名指上的婚戒上牵牵绊绊地也粘着些银丝。
他怔怔看了一会儿,回过头向樊寒枝索吻。樊寒枝一动不动,双眼紧闭,嘴唇抿着,像是有些抗拒,但还是由着他在嘴角印了一个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戏曲频道播出对黎有恨的独家采访后,他闹了好一阵子别扭,总是说大家一定都在暗地里笑他,好几天不肯出门。张鸿影请他去家里吃饭,已经坐电梯到了地下车库,正要上车,碰上一对手挽着手说笑的情侣,他便疑心那两人在谈论他,回身把脸藏在樊寒枝怀里,突然地就哭起来。最后当然没去成,和张鸿影约好了晚上再打电话。
下午睡午觉的时候,樊潇回来了一趟,不为什么事,只说邢疏桐爷爷奶奶想要几张沈寂的演出影碟,要樊寒枝找了拿给她,又说晚上邢疏桐爸妈请他到家里去吃饭,诺诺也吵着想见他。
黎有恨原本还睡意朦胧,听到他们在门口说这些就清醒了,回过头去看,樊寒枝却走出去,顺手把门带上了。
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越想越委屈,躲进被子里又是哭。最后樊潇要走了,在玄关喊了他好几声,他也只当没听见。
等樊寒枝回到房间,黎有恨缠着要他晚上待在家里,他不同意,被闹得烦了,训了黎有恨几句,仍抱着他睡觉,打了会盹起来却不见人,找到他卧室里去,看见他在整理衣柜,衣架子丢了一地,花花绿绿的衣服堆满了床。
黎有恨看见他进来,懒洋洋瞥他一眼,把手里一件印花外套扔在地上,说:“我要买新衣服。”
樊寒枝走过去扫一眼衣柜,冬装夏装,大多都是偏女性化的款式,还有的没有穿过,吊牌都没剪。
他又翻了翻床上那堆衣服,在布料中觑见一闪一闪的几块亮片,扯出来一瞧,竟是一条吊带裙,鱼鳞一样的乳白亮片,一层层从上覆盖到下。
他拿在手里往黎有恨身前比一比,忽然笑了。黎有恨瞪着他,涨红了脸来抢那衣服,蹦蹦跳跳地去够,直往他怀里撞,撞得两人倒在床上。樊寒枝顺势抱住他滚了一圈,让他坐在自己身上,把那件薄薄的裙子往他腰间一缠,一抬头就吻住了他。
“我……不穿,我是男生!”
黎有恨一开始还抗拒着,嘴里振振有词,但被樊寒枝柔柔地吻了几下就软倒下来,还被昏头昏脑地哄着说了些“男生也能穿裙子”这样的话,糊里糊涂就脱了衣服,换上了那条裙子。
尺码太小,连他平坦的胸都裹不住,偏偏肩带很长,动一动就滑下来,露出两边的乳;裙子也短,遮住大腿根,他跨坐在樊寒枝身上,那窄小的裙口就紧绷着大腿,后面被拉扯着往上滑,又卡在臀的最中间。樊寒枝握住捏了捏,偏还要把手探进裙摆里挤着,掌心裹着臀瓣往两边拽了一下,那裙摆突然崩开来,哗啦啦掉下一大片白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樊寒枝又是笑,说:“肉全长到这里来了。”
黎有恨被衣服崩开的哧啦声吓了一跳,身体往前一耸,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正把胸撞在樊寒枝脸上,樊寒枝张口便咬住他一侧的乳,他惊喘一声,攥紧了樊寒枝头发,辩驳道:“没有!是、裙子……太……哥!”
樊寒枝不理,分了一只手出来握住他挺立的性器,上下揉了一会儿,故意地捏着去蹭他腹前衣服上还未掉下来的亮片,一下一下地搔刮着,后面的手在他穴口试探,只要一靠近,就被咬住小半个指尖。
他贴着黎有恨耳朵问:“自己玩过?”
“没……”他当然在说谎。
樊寒枝或许看出来了,也不知是冷笑还是讥讽,轻哼一声,推开他,要他去浴室拿瓶护手霜。黎有恨拖着发软的腿往浴室走,崩开的裙摆线条杂乱地垂下来,随着双腿摆弄而摇晃,走一步就掉下许多亮片,看着倒真像蜕掉鱼尾刚上岸但身上还留着鳞的美人鱼。
本来就不多的护手霜,樊寒枝全挤出来了,涂在穴口。他靠在床头,黎有恨仍跨坐在他身上,比他高出一截,攀着床头上那个靠枕,抓紧了,挺着胸喘息。他的胸实在不发达,樊寒枝咬不住,好几次让乳尖逃出去,调皮地左摇右晃,只好用一只手挤着他的胸往自己嘴里递。黎有恨抱着他,胸膛把他的脸裹紧了,觉得他没有说错,好像这段时间长的那些肉真的全到屁股上去了。
樊寒枝插了三根手指进去,他不由自主地扭着腰,可是一动起来,身上亮片就叮铃哗啦地响,这一阵鼓噪的杂音,细密又急切,迫得他愈加无法忍耐。同时上身还是有亮片顺着崩裂的线头掉下来,零零散散挤在臀缝间,略锋利的边缘刮擦着穴口,动一下,疼一下,又觉得是爽的。
他哀哀求着樊寒枝摸一摸前面,自己也去摸樊寒枝下身,还没碰到就被捉住了手,樊寒枝在他耳边轻声说:“小点声,妈还没走。”
黎有恨一惊,猛地颤了颤身子,回头瞥一眼卧室门,竟虚掩着,直抖得浑身亮片比原来更响。他去推樊寒枝,脸色已然煞白,樊寒枝却不让,手指更往里面伸,闭着眼把额头靠在他锁骨上。他呻吟出声,紧着嗓子又把喘息往下压,脖颈胸膛红了一片,全是汗,抱着樊寒枝哭起来。
这时候樊寒枝却又说:“自己动一动。”
他哪里敢,僵着身子,樊寒枝便要把手指拿出来,他垂着眼犹豫片刻,往下塌了塌腰,吞到指关节,再下不去了,往上一动,那衣服又沙啦啦地响。他神经一紧,再往门口看,下面咬得紧,被樊寒枝的指甲挠得痛,樊寒枝也痛,感觉手指要被挤碎了似的,也出了一身汗,沉沉喘着和他接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到后来黎有恨被勾得有些不管不顾了,那亮片被带着响起来,反而有些兴奋,自己握着自己的性器,射出来的白浊全溅在樊寒枝衬衣上。
樊寒枝一件衣服都没脱,扣子也没散,脸上仍然没什么表情,简直看不出来就在刚才他还哄着黎有恨吞他的手指。
他抽了纸巾擦衣服,又去抹黎有恨身上的汗。黎有恨喘着气趴在他身上,感觉到他安安静静的下身。他皱了皱眉,抬头去看樊寒枝,樊寒枝正好推开他下了床,看一眼表,又凑过来亲了亲他,说:“自己去洗澡,我要走了。”
黎有恨没来得及抓住他,也下了床跌跌撞撞跟过去,到了走廊才发觉自己是何种模样,想着樊潇还在,忙奔回去裹了条毯子,出来在家里转一圈,哪里有樊潇的影子。
他气冲冲去樊寒枝房间,樊寒枝已经穿戴整齐了,在系领带。他轻轻用脚尖踢了他一下,说:“你骗我!我吓死了!”
樊寒枝也不解释,搂着他摸他的背,一会儿就把他哄得眼皮耷拉下来,抱他回床上,交代他记得吃饭就走了。
黎有恨睡了会儿,身上黏糊糊实在不舒服,起来洗澡,从臀缝里摸出五六个亮片,穴口肿得发疼,实在是不像话。
他红着脸淋水,但很快身上又冷下来,心绪杂乱间又在浴室里哭了一场。
阿姨春节放假,家里好几天没开火,前几天都点的外卖,今天他忽然想自己煮点东西吃。柜子里还剩一袋方便面,他敲了一个鸡蛋放进去煮,水开了忽然又没了胃口,就把摊子撂下了,回客厅看电视。
张鸿影电话打来的时候,他才记起这件事,接起来无精打采地叫了声“张伯”。张鸿影问他吃饭没有,问上午怎么没去见他。
他七八岁就认识张鸿影了,什么都跟他说,在学校里被同学嘲笑胖,受了委屈跑到他那里留宿,也不在乎是不是在他面前露了丑。可现在想到他或许也看到了那场失败的令人发笑的采访,想到大家都觉得沈寂好,或许一直以来他也是这么想的,也不知怎么,忽然就好像同他有了隔阂,以至于在听到张鸿影夸赞演出很成功时也觉得他说话有些虚伪违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人聊了聊这段时间近况,黎有恨也没有多谈自己和樊寒枝,有一些记忆,他觉得是只能够他自己独享的。
张鸿影或许觉察到他的情绪不对,再三请他空了过去找他好好聊聊,他心不在焉地答应下来就挂了电话。
今天一天实在疲惫,在沙发上躺着,没一会儿就睡着,梦里樊寒枝也拿樊潇恐吓他,不一会儿就惊醒了,直到樊寒枝回来,一直没睡着。
洗过澡躺在床上,被樊寒枝搂着,总闻到他身上有股奶粉香气,诺诺的味道,他更无心睡眠,问樊寒枝晚上在那边吃饭,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樊寒枝什么都不讲,眼睛只是盯着手里的书。
这一晚几番惊醒,连环的噩梦,一会儿是那记者的采访,一会儿是人群指着他笑,一会儿是他和沈寂站在一起,所有人都众星捧月簇拥着沈寂,留他一个人在一旁,一会儿又是被樊潇发现自己在和樊寒枝偷情。
最后一次醒过来,已经是白天了,外面有一点淡淡的太阳的影子。睡了比没睡还要疲乏,精神差到了极点。
他把昨天那条裙子扔进垃圾桶,其余能穿的全打包放进了纸箱,准备过些天等快递上班,要他们过来拿了全捐出去。
樊寒枝中午才发现厨房里一片狼藉,收拾好碗筷,洗了水果端出来,说了他几句,什么邋里邋遢,什么不听话,叫吃饭,嘴上答应得好,实际又不吃,就会撒谎云云。他听了又闹脾气,本来下午要跟樊寒枝午睡的,也没睡,也有些害怕再做噩梦,干脆就在客厅看电视。
后来樊寒枝从香室拿了个香炉出来,四角翘起的一个底盘,上面是雕刻得精致的一枝梅树,树杈上一朵硬币大的花盏,放了一个圆滚滚的粗香,燃了一小半了,袅袅的烟往下飘,一直拂到他手上。
是一种很甜的香,有一点寺庙里的味道,安安静静的,他闻了一阵就昏昏欲睡,来不及问香的名字就没了意识,什么梦都没做,一睁眼竟然已经是第二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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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渺自然也来了,拎着果篮跟在薛初静后面进门,见到樊寒枝,犹豫片刻还是喊了声“哥”。樊寒枝淡淡颔首,眼神始终没落在他身上,领着他们往里走。
黎有恨在餐厅摆碗筷,见到他们后有气无力地打招呼。他还是不舒服,虽然睡了这么久,但手脚发沉,胸闷气短,脸色仍然煞白。
薛初静拉着他的手关切地问他怎么回事,他也只能含糊地说没休息好。
本来是没人喝酒的,黎有恨去厨房拿杯子的时候,看见柜子里还有红酒,顺手就拿了一瓶。樊寒枝远远瞧见了,走过去拦他。
周渺看着那两人在走廊里拉拉扯扯,似乎起了争执,樊寒枝抢过酒瓶随手放在了一旁柜子上,黎有恨声音大了一瞬,很快小下来,听不清说了什么,只看见樊寒枝低下了头,整个身体把黎有恨挡得严严实实,只双腿间露出零星黎有恨脚上那双拖鞋的白毛绒。
他收回视线,不一会儿那两人就过来了,黎有恨头发比原先还乱,嘴唇血红的,衬得脸更是一片惨色,不知为何神色躲躲闪闪,一眼都不敢瞧他,对着薛初静,更是把头垂得很低。
吃饭的时候,四人里也只有薛初静是个爱说话的,于是好一会儿便只有她一句接一句讲不停,一边还给黎有恨夹菜,要他多吃一点把身体养养好,话锋一转,又道:“恨儿,我昨天接到隔壁市剧团的电话,邀请我们去那边交流两三天,你好好准备准备。"
黎有恨一愣,顿了顿,说:“我不想去。”
“说什么呢你这孩子,这么好的锻炼机会不把握住?”
他撇撇嘴,戳着碗里的米饭,忽然就没了胃口,偷偷看一眼樊寒枝,在桌下用膝盖碰了碰他,想让他给自己说说话。樊寒枝起初没什么反应,后来握住他三番四次凑过来的腿捏了捏,又摸他大腿根,隔着裤子,手指勾起内裤边沿往里伸,手上动作这么下流,脸上一本正经,对薛初静道:“恨儿这两天身体不舒服,昨天还有点发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黎有恨听着他扯谎,自己反倒心虚地脸红,夹紧了腿想把他的手挤出去,却显得像急迫地挽留他一样,樊寒枝瞥他一眼,干脆抓着他胯间柔软的一团揉了几下。
黎有恨颤颤巍巍,把筷子甩脱了手,紧着嗓子说头昏,推开椅子逃回了房间。
这边三个人吃完了饭,薛初静帮着收拾碗筷,和樊寒枝在厨房说话,周渺就去找黎有恨,敲了半晌门,才听见一声细细的“进来”。
走进去,黎有恨坐在床尾的小地毯上,在看电视。屋子里窗帘拉着,昏昏的一团暗,他裹看毯子,就露出一张脸,还是那样瘆人的白色,眼珠一转,羽毛一样在周渺脸上轻轻蹭一蹭就飘开了。
周渺莫名地不敢走近,就在门近处坐下了,说:“你好点没有?要不要去医院?”黎有恨摇摇头,手从毯子里伸出来去抓遥控器,问:“你有没有看我的采访?”
周渺刚想答话,瞥见毯子下他白软的肩颈,粉色的吻痕和青紫的手印。他忽然慌了,耳边模糊的一团声响,也听不清黎有恨在那边说什么,只是胡乱点了点头,“嗯啊”地应着。等回过神来,见黎有恨正红着眼瞪他,才意识到自己大概给错了反应,正想解释,黎有恨一下子站起来,拽着他的胳膊推他,说:“你出去!你们全都笑我!"
他没想到黎有恨里面就一件宽松的t恤,这么一起身,眼前白花花全是他的腿他的手臂,一两点粉的暧昧的痕迹,刀片似的直直往眼里戳,推操间又绊了一跤,和他一起倒在地上,还没来得及站起来,门就被推开了,抬眼一瞧,樊寒枝就站在他跟前,拖鞋就要靠到他头顶。
他从来不觉得樊寒枝有这么高,好像脑袋要撞到门框,屋外光线照过来,他的脸在阴影里,只有眼睛是亮的,又亮又冷。
两人对视了几秒,然后樊寒枝跨过他,抱起了黎有恨。他赶忙站起来,垂眼不敢再看,
匆匆出去了。
不一会儿樊寒枝也出来,说要带黎有恨去医院,不能留他们了。薛初静连声说没事,又说去剧团交流的事情要黎有恨再考虑考虑,也没要樊寒枝送,带着周渺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樊寒枝再回去找黎有恨,黎有恨还在闹别扭,把脸埋在枕头里,问他刚才和周渺说了什么,他也不理。樊寒枝在他耳边冷哼,张口咬他脖子,拽了他身上奶白的那条短裤,握住了阴茎。
黎有恨身体一颤,终于侧过头看他,腿难耐地磨蹭几下,挺着腰往他手里送,自己撩了T恤挤出小小的一点乳往樊寒枝面前递。樊寒枝只当没看见,压着他不让他乱动,不疾不徐地吻他嘴唇,问:“和他在房间里干什么了?”
“没……”
“没做什么,你趴在他身上?”
“摔倒了,不是故意的……”他伸了舌头想要樊寒枝亲一亲,樊寒枝吝啬地碰一下,也不让他抱自己,说:“穿成这样,赤条条全给他看光了。”
“呜……哥……”
“他是薛初静外孙,看着薛初静对你这个外人这么亲,比对他都好,他能不嫉恨你?下次在他面前多点心眼,别傻乎乎地给骗了。”
黎有恨听了一怔,思绪像在泥地里打滑的车轮,一下子甩飞出去,一时间连欲望都消褪下去了。
“哪、哪有,他不会的。"
樊寒枝不说话,盯着他,手上动作却不停,捏着他小巧的性器玩弄几下,把流了满手的黏液涂在穴口,伸了根手指进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黎有恨惊喘一声,腰一挺,带着臀也往上,把手指吞得更深了。他混混沌沌又陷入欲望的漩涡里,被樊寒枝玩得浑身无力,软绵绵倒在床上,最后又是射了樊寒枝一身,一两滴溅到了他脖颈上。
樊寒枝眉头紧皱,闭一闭眼睛,抽了纸巾擦掉,却不擦手,居高临下地把指尖伸到黎有恨面前。黎有恨抱住,用舌尖裹着细细地舔,哼哼唧唧地抬着腿蹭他腰撒娇。
他一脸冷然,就只是静静望着他。
傍晚樊潇回来了,叫了樊寒枝出去在花园里说话。黎有恨偷听到几句,是樊潇让樊寒枝明天去公司处理需要签字的文件。
晚上兄弟俩没睡一间房,突然之间一个人,黎有恨倒不习惯起来,辗转到半夜都没睡着,实在熬不住,悄悄溜进了樊寒枝房里。
一听见开门声,樊寒枝就醒了,什么话也没说,掀了被子让他进来。黎有恨闻着枕头上淡淡的熏香气味,迷糊睡了一会儿,很快醒了,翻个身去够床头柜手机,还没拿到,忽然感觉有什么坚硬的东西抵着后腰。
他愣了愣,回身去摸,手刚刚覆上去就被樊寒枝捉住。
“别乱动。”
樊寒枝眼睛仍闭着,但说话声听起来很清醒,像是早早就醒了。黎有恨看着他,凑过来亲他脸,呵气如兰地问:“为什么?”
樊寒枝不应,钳住他双手不让他乱动,他心里不甘,好歹也是学戏的,身段软,扭着腰就坐起来,跨到他身上,屁股压着他硬挺的那处,前后蹭了蹭。樊寒枝陡然变了脸色,手上也没收着力道,一下把他推出去,推得他撞在床头柜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黎有恨没有防备,额头重重砸了下柜子尖角,直痛得眼冒金星,缓过劲来时屋子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他自己躲在被子里哭了一场,听见外面有动静才出去,樊潇看见他额头红肿的一片,问是怎么了,忙找了药来给他涂。他心里委屈,又不能和樊潇讲这样的事情,还是只能默默地掉眼泪,问起樊寒枝,才知道他早就去公司了。
等樊潇走了,他也不待在家,简单收拾了行李,去找薛初静,当天中午就订了车票和剧团一起到隔壁市去了。
傍晚下起雨来,瓢泼的大。
樊寒枝没带伞,向前台借了一把,可回到家身上还是湿了。进门先喊了两声“恨儿”没听见应,以为他还在闹脾气,边脱外套边往里走,进了客厅一眼看到收拾得整齐的沙发,心里忽然一沉,只觉得家里简直没有比现在更安静的时候,静得像死。
他快步去到卧室,没看见人,一间间房间找过去,哪里黎有恨的影子,又不死心地再去卧室拉开衣柜门找,里面空荡荡的,前些天说给他买衣服一直也没得空,放在最底下的一只行李箱不见了。
他抓着衣柜门,沉沉喘了两口气,一霎时慌了神,眼前一阵阵黑暗压过来,逼得他头痛欲裂,视线里什么都是晃动的,墙仿佛要坍塌一般剧烈地颤着,地面高高低低浪一样的涌,他竭力站直身体,摸索着跌跌撞撞走出去,进了香室,从电脑桌抽屉里翻出一瓶药,颤着手倒出来一大半,又全掉在地上,也顾不上其他,胡乱抓一把全塞进了嘴里。
他感觉到胃在痉挛,衣服还潮着,被冷汗一浸,简直能滴出水,闭上眼,仿佛泡在湿咸的海里,一颗心直往更幽暗的底下坠,飘飘摇摇地,慢慢就失去了意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下了游艇,就在狭窄逼仄的汽车后座上,他们做爱了。
其实两个人都没有缠绵的心思。对于黎有恨出格的举动,樊寒枝异于往常的愤怒,到现在手心里还浸满了冷汗,一闭上眼,就是黎有恨举着酒瓶刺向脖颈,煞白着脸摇摇欲坠的画面,尤其在这局促的空间里,血腥味显得更加浓烈呛鼻,闻一口就让他心头惊跳。
而黎有恨,他迫切地想要通过这场性爱来说服自己,樊寒枝是真的爱他的,那些话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以至于两人抱在一起,像是在打架似的,都憋着一股莫名的狠劲儿。
车里没有润滑的东西。黎有恨大概是昏了头了,指尖在脖颈上抹了些半干的血液,往自己穴口探,伸进去,又干又涩,里面的软肉挤着压着把手指推了出来。
樊寒枝本就恼火,见他这样荒唐,狠狠在他臀尖打了两下,他立刻哭起来,抽噎着又抓住樊寒枝的手放进嘴里,舌头裹着两根手指细细地舔,含糊地叫着“哥”。樊寒枝眉头紧皱,再伸了根手指进去搅弄,摸到上颚的时候,黎有恨的腰就一颤一颤抖得厉害,下面挺立的性器一股股往外吐水,早已把他的西装打湿了。
他扯开了黎有恨身上衬衣,去咬他的胸,实在是瘦,连乳尖都含不住,一下就滑出来,又去舔另一边,还是一样,冷哼一声,说:“干巴巴全是骨头,脱光了也没人多看你一眼。”
黎有恨顿了顿,咬在他手指上,牙齿叼着一小块肉磨了磨,吐出来,泪眼汪汪地看着他,问:“你喜欢胸大的?”
樊寒枝目光如炬,冷冷道:“我喜欢沈寂那样的。”
黎有恨的抽噎声断了一瞬,紧接着愈加大起来,又打又踢地在他怀里挣扎,倒真结结实实打了他几下,把他脸也挠破了,闹腾了一番,最后被樊寒枝用领带捆住了手。
两人都跪在车座上,樊寒枝从他背后抱着他,把他压在车门上,一动都动不了。前面顶着冰凉的车门,已经半软了,后面吃着樊寒枝的手指,在粗鲁又强势的动作下,软嫩的内壁总是被他的指甲划到,没什么快感,只有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把额头贴着车窗,一个劲儿地哭嚎,樊寒枝大约听得烦了,勉强哄了他一句,轻轻吮着他耳垂,说:“多吃点养养肉,胸不就大起来了么,别哭了,恨儿,头转过来……”
他转过头,和樊寒枝接吻,咬着他下嘴唇扯了扯泄愤,樊寒枝吃痛,手下也不留情,又在他屁股上啪啪打了好几下,摸到他颤颤巍巍又挺起来的前面,在他耳边轻声地说他淫荡,说即便他没有沈寂那样的胸,晃着屁股勾人倒是比沈寂还要熟练的。
他恍恍惚惚,也不明白樊寒枝到底是在夸他还是贬他,思绪游移片刻,只觉得臀尖火辣辣,热而烫的一股麻痒直从尾椎绵到脊背,脖颈和后脑,直逼到眼睛里来,眼泪簌簌流得更多了,略略一掀眼皮,便瞧见已经蒙了一层雾气的车窗,樊寒枝的手撑在上面,指尖蜿蜒缠绕着他自己的一条领带,垂坠的尾端在他腕上晃晃悠悠,蛇尾巴似的,拂到黎有恨脸上来,他吓了一跳,打了个冷噤,后面一紧,正把樊寒枝的手指吞着戳到了敏感点上,前面也没怎么要碰,突然地就射了。
他喘着气向后倒,又被樊寒枝吻住了,失去意识前,余光瞥见车玻璃外蜿蜒的湖堤,月光落在远处湖面上,零零碎碎一片的闪,风吹过来,又聚成一线流光,慢慢飘远了。
还没有真正地做呢,他这么想着,意识就断了,再睁眼的时候,眼前还是闪烁的流光,只是没有了湖,而是一片鳞次栉比的高楼,光就从楼里照出来,隐约还能看到就近一幢楼里模糊走动的人影。
他惊叫一声,身后立刻贴过来一个温暖的胸膛,有双手捂住了他的眼睛,樊寒枝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说:“怎么,不是哭着闹着要到花园来,害怕了?”
他摇摇头,又点点头,还没弄明白樊寒枝在说什么,正要开口,身后忽然一麻,快感过电似的蔓延开来,出口的声音变成了绵长娇软的呻吟。
樊寒枝又轻轻在里面动了两下,握住他的手伸到后面来,引导他摸向两人连接的地方,一片水淋淋,也不知道做了多久了,连屁股上也湿漉漉。他心口一紧一紧的,涨红了脸,拿回手,扭着屁股往樊寒枝腰腹上蹭,侧过身来索吻。
樊寒枝冷笑一声,根本不理,勾起他一条腿架在臂弯,按着他脖颈将他往前一推,他俯身倒在了栏杆上,还没稳住身形,樊寒枝一手扯着他臀尖就往前撞过来。
他叫出声,紧抓着栏杆,望向四周,是在揽月湾的花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近处大楼的灯光隐约照出一点儿周围花草绿植的轮廓,他们就在三四盆一人高的散尾葵边上做着爱,早春的夜风还是冷的,但一吹过来,就被两人火热的身体烘暖了,卷着黎有恨的呻吟声往远处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热得汗水淋漓,下巴上聚了一团水摇摇晃晃,再略一低头,瞧见自己赤裸的身体,樊寒枝倒是穿着睡衣,腰间垂下的一条腰带,随着晃动,鞭子一样抽在他腿上,把他腿根都抽红了一片,隐约地,借着一点点微弱的光,看见自己被撑大的穴口,已经被磨蹭得青紫了。
他感觉有团火在脑袋上烧起来,赶忙闭上了眼,但这么一来,那些淫糜的声音又刺进耳朵里,肉体碰撞的响,性器顶进来时轻微的噗呲声,黏腻的水声,还有樊寒枝略显粗重的呼吸。
他很快没了力气,颤颤巍巍站不住,身子往下掉,樊寒枝压上来。扶着他的腰往上抬,要他把屁股翘高些,他只好继续伏在栏杆上,踮着脚给樊寒枝操。
这个姿势进得更深了,每一下都精准地撞在前列腺上,黎有恨只觉得一阵阵酸麻,绷紧了脊背,腰软了,不自觉更往下塌了塌,却只是让樊寒枝顶得更深。
他哭叫着,抖着双腿要往下跪,回身去抓樊寒枝,道:“哥……你轻点……啊!先别……不要不要……”
樊寒枝搂着他起来,摸他吐着水的性器,额头贴在他肩上喘气,放缓了动作,轻轻地在他里面动着。除了里面是软的,他身体其余地方全都硬得硌人,抱着实在不舒服。樊寒枝摸向他前胸,虎口托着他一点儿的胸揉捏,哑声说:“恨儿,哥哥多给你揉揉,也能变大,嗯?”
黎有恨尖叫一声,捂住耳朵,要他不要讲话,挣了一下想逃,樊寒枝揽住他的腰往回带,身下又动作起来,一手掰开他的屁股,把自己往里面送,看着他小小一点儿的白屁股,贴在自己腰腹上水一样的漾开来,忽然晃了晃神,不知轻重地又往里顶着,直把黎有恨推得半个身子都跌出栏杆外去。
黎有恨吓得直扑腾手脚,胸前乳肉磨蹭着冰凉的栏杆,又红又肿,身体紧绷着,夹得愈发紧,潮水般的快感一浪一浪地扑过来,从脚尖直淹到口鼻,他仰着脖子大口喘着气,小腹坠胀,不停地痉挛,性器颤着,但却不是要高潮,另一股鲜明的感觉笼罩过来,他抓住樊寒枝的手臂,无助地喊着“哥哥”。
樊寒枝凑过来亲他,问:“怎么?”
他支支吾吾,一个劲儿去推樊寒枝,樊寒枝偏不如他的意,撞得他呻吟声都支离破碎,到最后他哭着哀哀地说:“哥……不要了不要了,我想、想……你停……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想什么?”
“想、想……我要去卫生间……”
樊寒枝笑起来,托住他膝弯抱他起来,让他对准了身旁那几棵散尾葵,身后动作不停,一边亲他一边柔声地哄道:“就在这里吧……你看这一株叶子都黄了,正好给它施施肥……”
黎有恨愣了愣,哭得更大声,脸上胸前烧红了一片,想挣扎,可整个身体悬空着,重量全压在身后,稍稍动一动,就只会不由自主地把樊寒枝吃得更深,后面糜烂的一片,穴口到腿根早已麻木了,偏偏里面还在纠缠,咬住了就不放开,樊寒枝抽都抽不出来。抽不出来,就留在里面,浅浅地摆腰,次次都触到敏感点上。黎有恨更是要扑腾,爽得尖叫出声,不下一会儿,抖着腰松懈下来,一阵淅淅沥沥的水声,打在散尾葵肥硕的叶子上,又是一串沉闷的响。
他哭得厉害,软着嗓子说不要了,昏昏沉沉间快感又泛上来,很快射出来,溅了一地的白,再没有力气了,闭上眼就沉沉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浑身酸痛,嗓子肿得发疼,头晕得厉害,应该是发烧了。樊寒枝不在,但床铺是暖的,大概刚刚出去。他等了一阵儿,不见人回来,起床出去,在客厅倒了杯水喝完,去找樊寒枝,路过室外花园,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一塌糊涂,地上尽是撞翻的花盆,倾倒的绿植,还有散落的泥土,栏杆旁的几株绿植,叶片都被揪秃了,角落一株叶片发黄的散尾葵,在微风里轻轻晃着。
黎有恨脸颊烧起来,移开视线,再往里走,听到开门声,探头一瞧,张鸿影竟从书房走了出来,樊寒枝跟在后面,两人脸色都不好看。
张鸿影也看见了黎有恨,正要喊他,樊寒枝先一步走了过去,抱住黎有恨低下头来跟他说了什么,也不避讳,亲在黎有恨唇上,摸了摸他脖子上几个小伤口,把他赶回屋子里去了。
张鸿影见状脸上一阵白一阵青,冷声道:“不用送了!”说罢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樊寒枝还是来送他,跟他走到玄关,客客气气地道一声“再见”,张鸿影半只脚尚且没跨出去呢,他就迫不及待关上了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晚些时候,黎有恨睡了一觉再醒过来,烧已经退了,但身上酸痛更甚,腰还是麻的,赖了会儿床,樊寒枝推门进来了,坐在床边摸他额头,说:“起来吃点东西。”
“不想动,我腰疼……”
他看一眼樊寒枝,瞧见他脸上几条血印子,很是显眼,大概要好一阵子才能恢复了,一时有些心虚,想翻身,樊寒枝一把握住握住他的脚踝,往上摸到他腿根。昨晚做得太凶,那儿红了一片,指腹压一下,他就喊疼。
樊寒枝一边说他娇气,一边从抽屉里拿了软膏给他涂,又给他揉了会儿腰,再叫他起来,他依然不愿意,要樊寒枝抱,樊寒枝被缠得没办法,还是抱他出了房间。
吃饭的时候,黎有恨发现餐具和水杯一律换了新的,棕黄的木头材质。他没有多想,只觉得用着不太习惯。后来在客厅看电视,看见一直摆在茶几果盘里的水果刀和剪刀也都放起来了,扫一眼周围,所有尖锐的或者能被摔碎的东西都不见了,他才有所觉察,摸了摸脖子上几个伤口,愣愣发了会儿呆,忽然听见樊寒枝在喊他。
“干嘛?”他问。
“过来,书房里,有事跟你说。”
他关了电视起身往书房去,进门后走到桌旁,樊寒枝从抽屉里拿出几个创口贴贴在他脖子的伤口处,又搂着他坐在自己腿上,说:“以后别去找张鸿影了。”
“啊?为什么?”
樊寒枝不说话,点了点鼠标,电脑屏幕上弹出一个文档,硕大的标题写着:论父母离异及童年创伤对乱伦心理的产生及发展的影响:一项质性研究。作者是张鸿影,发表年份为去年,投稿到国外的一个心理学研究期刊,竟然还获了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黎有恨愣了愣,心陡然一沉,抢过鼠标往下滑,草草扫了一眼,虽然文中没有提到他的名字,但句句都在说他,那些他告诉张鸿影的私密的事情,对樊寒枝的情感,痛苦与挣扎,全部被写进这篇论文里。
他手心满是冷汗,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这还不够,又被剖开来,赤裸又血腥地、毫无尊严地供人赏玩,简直屈辱,脑海里空了一瞬,还未反应过来,樊寒枝又拿过桌角一本书递到他手里,是本,很薄,大约只有五六十页,纯黑的封面,用血红的楷体字写着“烈焰”两个字,书名下方的作者赫然是方月。
黎有恨有些不敢打开来看,紧抓着书脊,正犹豫着,樊寒枝替他翻开了扉页,说:“我已经看过了,她跟你提过吗,把我和你的事写进书里?”
他僵硬地摇摇头,往后翻了几页,看见许多涂画和标注,而几乎每一页上都有用红笔圈出来的“有恨”两个字……写就罢了,竟然连名字都用一样的。他颤着手握住书页,哗啦啦囫囵翻过一遍,根本不敢细看,翻完了,烫手山芋似的把书往边上一抛,“嘭”的一记闷响,震得他心头突突地跳。
他攥紧了樊寒枝衣服,还有些懵然,僵着身子半晌说不出话,直到樊寒枝在他背上轻抚两下,他忽然活过来似的,高声道:“我不信!”
樊寒枝贴着他耳朵,柔声说:“哥哥会骗你吗?下午张鸿影过来,我问他,他亲口承认了,方月写的书都卖到国外去了。”
黎有恨盯着他看了片刻,眼神飘向一边,垂在那本书上,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上个礼拜,本来想告诉你,你闹别扭话都不跟我说,嗯?”
黎有恨煞白了脸,胸膛起伏着,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去他家里的时候,他每次都录音,书房里的架子上,全都是关于我的文件夹,我以为他只是、只是存档?或者……反正不会写出来给别人看,他说不会告诉别人的……我什么都跟他讲……”
“哥哥给你另外找个医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论文呢,还有书,方月她……我每次过去,她都给我削苹果,泡茶,她问我冷不冷,有没有生病,做饭给我吃,有的时候,她就像妈妈一样……”
黎有恨说着眼泪已经掉下来,樊寒枝抱紧他,吻了吻他的脸颊,看向地上那本书,微微眯了眯眼。
睡前,黎有恨又开始发烧,高热把身体里的酸痛激出来,人要散架似的,躺在床上一个劲儿掉眼泪。退烧药吃下去,睡了一阵又惊醒。
樊寒枝点了支安神的冷香,守在床边陪他,隔一阵就换张冷毛巾敷在他额头上,他才渐渐安静下来,有了困意。只是睡着后还是做噩梦,张鸿影和方月轮番出现,那篇论文中的字跳出纸张来,气势汹汹地往他脸上蹦,那本书,山似的把他压在下面,直压得五脏六腑要炸开来一般的痛。
从梦魇里醒来,浑身都湿透了,樊寒枝睡在他边上,呼吸很沉。他安静躺了会儿平复心绪后,轻手轻脚下床,到书房去捡起了那本书,摸着黑在抽屉里找到一只打火机,把那书点燃了。
起先是很小的火苗,渐渐大起来,把封面上“烈焰”两个字烧了一半,他把书扔进垃圾桶。
那边房间里,黎有恨下床的时候樊寒枝其实有所觉察,以为他只是去厕所了,心思有些惰怠,多躺了一会儿,半梦半醒间忽然闻到一阵烟味,心头一跳,立刻清醒过来,循着味道跑到书房,看见黎有恨蹲在垃圾桶旁,火光从他下颌底下往上照,他眼角往下扫着,睫毛的暗影就落在了颊上,颤颤巍巍地晃,仿佛在火焰里挣扎,他整张脸也是通红的,好像下一秒整个人要燃起来,从头烧到脚。
樊寒枝僵立在门口,嗓音沙哑,微颤着,喊:“恨儿。”
黎有恨像被吓着了猛地一抬头,看见是他,又把脸转过去对着那火光,伸出手去摸那没烧着的另一半书页,细白的手指躲着火,提起书本一角翻了个身。做完这些才站起来,三两步扑进樊寒枝怀里。
樊寒枝握着他留有火焰余热的指尖,开了走廊里的灯,捧着他的脸左看右看,眉头紧皱,骂道:“怎么总要做些这样莫名其妙的事情!书扔了就算了,实在不解气撕了也行,烧它干什么!站得那么近,出了事怎么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缓了口气,心头火压也压不住,甩了他的手,去卫生间装了小半盆水来,把火浇灭了,又把抽屉里所有打火机收了起来,出了书房看也不堪黎有恨,径自回房。
黎有恨在后面带着哭腔一声声地喊“哥哥”,他只当没听见,躺在床上等了半晌,不见人跟过来,心烦意乱的,还是拿了毯子和枕头出去了,在客厅沙发找到他,抱着他一起躺下了。
黎有恨蜷在他怀里抽抽噎噎地哭,说害怕,又说不明白害怕什么,额头还是滚烫的,烧糊涂了一通胡言乱语。他又去找了退烧药喂黎有恨吃了,轻轻柔柔地吻他,拍着他的背哄他睡着了。
一病好几天,黎有恨一直没去上学,期间张鸿影不断地打电话来,有时一天打四五个,导致他一听见手机铃声就心惊,后来干脆把张鸿影拉黑了。樊寒枝开始在睡前点些助眠的香,睡是睡得着了,白天醒来总觉得更加倦怠。
某天樊寒枝下班回来,搬进门好几个大纸箱,一个箱子里是新买回来的碎纸机,另外的装的全是从张鸿影那儿拿回来的文件夹,随便翻一本就有黎有恨的照片,写日记一样写着每次去做心理治疗时的谈话,有几本是十多年前的,翻开来扑面的霉味,纸张全黄了,上面记着的一些事情,黎有恨自己都忘了。
另外还有一只U盘,里面是这么多年所有的录音文件。
黎有恨把那U盘用凳脚砸碎了,其余文件一张一张纸全扔进碎纸机里碎掉。
只是那论文和那本书是撤不掉也毁不了的,黎有恨一直惦记着,病虽然好了,人还是恹恹的,有时坐在餐桌上,莫名其妙就要掉眼泪,或是发脾气,怒火也来得突然,念念叨叨地把张鸿影和方月翻来覆去地骂。
出了这样的事,再要信任另外一个医生怕是很困难,黎有恨也确实很排斥再去做心理咨询,樊寒枝考虑后打算请国外的医生,只是这样相隔两地接洽起来很是麻烦,最后决定等过两个月暑假的时候,带黎有恨到加国去了再定下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黎有恨在家一待就是半个月,学校也不去了。班主任打过好几个电话来,他找借口搪塞过去,保证明天一定去上学,到了明天又是在家躺一天。
有一回早晨,天刚蒙蒙亮,薛初静也打电话来,樊寒枝接的,说黎有恨病了,病得下不了床。
他讲这些话的时候,正在和黎有恨做爱。确实下不了床。黎有恨不知道他怎么能那样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扑腾着想推开他,但他被压着后入,这样一挣扎反而进得更深。他叫出声来,樊寒枝还是不挂断电话,对薛初静说:“这边什么声音……嗯……恨儿在开嗓呢,要和他说话吗?”
黎有恨心惊得要跳出嗓子,咬着枕头咽下呻吟,手掌撑在他小腹上去推他。他不收敛,更荒唐了,一边懒洋洋地和薛初静说话,一边握住黎有恨两根手指,引导着往穴口塞。他自己的性器还在里面,自然塞不进的,微微退出来一点,让黎有恨的手指勾着已经被撑到紧绷的边缘软肉,再用自己的阴茎带着那手指往里插。
手指被潮乎乎的内壁包裹着,另一边是樊寒枝滚烫的阴茎,指腹还能摸到上面虬曲的脉络,樊寒枝动一下,他也被带着往里,太拥挤了,太多刺激太多复杂的感觉了,爽里带着丝丝绵绵的疼,眼前直冒金星。
哪有这样的事呢。黎有恨细声地哭,樊寒枝就对薛初静说,恨儿在练哭头呢,嗯,好像是《荒山泪》,是,这场戏里哭头多。
到后来樊寒枝俯身抱着他,和他接吻,一会儿说水好多,一会儿说恨儿好会吸。没有什么情绪起伏的冷冷的声音,听着全然不像在调情。但黎有恨很受用,也不在乎那电话挂没挂断了。
而其实今天樊寒枝确实不愿意和他做爱。
那会儿才四五点钟,黎有恨做噩梦惊醒了,哭得厉害,哄了他一会儿没哄好,樊寒枝昨天又睡得晚,实在是倦怠,干脆又闭上了眼睛,就这么搂着他让他自己哭。
黎有恨心里更是难受,手脚并用地缠住他,在他身上胡乱摸了一阵,碰到他晨勃的性器。他还没来得及拦,黎有恨就已经把手伸进睡裤里握住了微微硬起来的阴茎,紧紧捏着,瞪着泪眼看他。
他疼得冒汗,好声好气哄着黎有恨放了手,早软了,翻身下床进了浴室。
黎有恨在外面又是闹,叮叮咣咣砸东西,柜子上放的摆饰和熏香炉,全都扔到地上摔碎了。他捏着眉心叹气,又在里面躲了半晌,才从抽屉里拿了润滑剂出来。其实没怎么认真地润滑,让黎有恨趴着,掐着他的腰往上提了提,就插进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还是瘦,稍微用力顶一下,就唯恐把他撞散架了,仿佛能听到骨头在喀拉地响,只有里面是柔软的,温暖又柔软。
后来黎有恨喊疼,他看见他耸起的肩背,肩胛骨绷紧了,脊椎一节节凸着,干瘪得像稻草似的身体……他伸手去床头柜拿催情的药,给黎有恨闻了,自己再闻,把药瓶放回去的时候,手机刚好响起来。
黎有恨正是敏感的时候,他一边和薛初静说话,一边把自己往深处埋,逼着黎有恨叫出声来,声音倒是很甜很丰满的,微微一阖眼帘,瞥见他后腰的伤疤,心思猛然乱了,甩下手机,拽过被子盖住他,只露出黑黑的一丛头发。到最后才俯身和他接吻,让他高潮了,把自己抽出来的时候,总算松了口气。
黎有恨抓着他衣襟,在接吻的间隙,很轻地说:“你没射。”
他不说话。
黎有恨又哭了,说:“我会好好吃饭的,很快就能长胖了,哥,我只有你一个了,你别讨厌我……”
他吻他,尝到他的眼泪,心里塞满了棉花似的,挤得他喘不过气。他想看他哭。
樊寒枝帮黎有恨在学校里请了长假。
周日吃过午饭,两人一起整理花园。很多绿植都凋败了,好几盆花是栽在塑料花盆里的,不知何时花盆全裂开了,泥土撒了一地。虽然樊寒枝说或许是被太阳晒裂开的,可春天的太阳哪有那么毒辣,反正总归是上一回两人在花园胡闹弄坏的。
所有的花草都清理出去了,只剩那一株叶片枯黄的散尾葵。他喊着闹着要樊寒枝把那一株也扔了,樊寒枝不同意,笑着说以后还要给它施肥的。他涨红了脸甩手要走,樊寒枝抱住他躺在沙发上晒太阳。他靠在他怀里,觉得哥哥的体温是比春天的阳光还要柔软和煦的。
这之后有大半个月,公司里忙得不可开交,樊寒枝早出晚归。
黎有恨很不安,见不到他人,心里总坠坠的,晚上抱着他也睡不着。家里有安眠药,但樊寒枝不给他吃,药片都锁进柜子里。睡不着,就点熏香。屋子里从早到晚都缭绕着淡薄的烟气。点了熏香睡醒的第二天,总是昏昏沉沉,思绪发钝,樊寒枝却不这样,于是说来说去反正是他自己的问题,最后话题又回到多吃饭养身体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天是周六晚上,家里突然停电了,起先黎有恨还以为没有电费了,后来物业来通知,说是小区外的主干道施工,把电缆挖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修好。
手机也快没电了,他百无聊赖地站在花园,眺望不远处的写字楼,偏没挖断那边的电缆,一层层楼全亮堂堂的。吹了会儿风,忽然听到有人敲门,以为是樊寒枝回来了,奔过去开了门,外面却站着周渺。
他背着书包,应该一放学就赶过来了,气喘吁吁,脸上细密的一层汗。他见到黎有恨,先是一愣,说:“你……外婆说你病得下不了床,还要去做手术。”
黎有恨一下红了脸。全是樊寒枝在床上编的谎话。他含糊应了一声,说:“没那么严重……你进来吧。”
周渺进来,黎有恨给他端茶,两人坐在沙发上,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很是尴尬。过了一会儿,黎有恨的心突突跳起来。周渺为什么不说话呢,是要问那次在隔壁市酒店发生的事了吗?还是知道了他和樊寒枝之间……那篇论文那本书,看到了吗?其他人也看到了吗?怎么会这样呢?张鸿影和方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十几年的感情比不过那一个奖那一点出版费吗?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有恨,有恨!”
他回过神,碰倒了水杯,也没去理,看向周渺,周渺说:“你想什么呢,我叫你半天了。”
“没……”他觉得周渺应该是不知道的,心里松了松。
“嗯,其实也没什么事,我就是有点担心你,过来看看。”
他倾身去放水杯,屋子里黑漆漆的,没看清,也把水杯碰翻了。
黎有恨赶忙抽了纸巾给他,说:“家里停电了。”
“我说你怎么不开灯,那你应该还没吃饭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嗯。”
周渺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其实今天我生日,额……外婆在忙,你能陪我吃个饭吗?”
黎有恨愣了愣,犹犹豫豫半晌,还是应下了,想着反正樊寒枝不到半夜回不来,家里没电也怪无聊的,不如就去陪周渺。回房换了衣服,一身黑,带着鸭舌帽和口罩,捂得严严实实。坐电梯下去的时候,碰到别人也坐电梯,两个女孩子,站在前面,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吃吃地笑。
黎有恨总觉得她们在笑自己,觉得她们已经把他的秘密看穿了,一阵阵心慌气短,把头垂得很低,往周渺身旁靠了靠,牵着他书包肩带,到了外面也一直没松手。
樊寒枝赶去蛋糕店买了几样黎有恨喜欢吃的点心,回到家已经快八点了,但比平时还是要早一些。
小区停电了,他是知道的,进了屋一片黢黑,也没疑心,喊了几声没听见应,一霎时心惊肉跳,猛地一口气没喘上来,跌坐在就近的椅子上,拳头抵着心口缓了一阵儿,还是头晕目眩,唇舌一片酸麻,胃里翻腾着,酸水一阵阵往上泛,俯身就吐了。再跌跌撞撞去到香室,拿了药吃下,手依然抖得厉害,一阵阵心悸,浑身都湿透了。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这小孩儿怎么就这么能跑?
他捂着胃缓了一会儿,回房间换衣服,拿了车钥匙再要出门,路过客厅,看见茶几上翻倒的两个水杯,和沙发上成团的污渍,还有凌乱得不正常的靠枕和毯子,猛然间怒火中烧,一脚踹翻了那茶几,把沙发推倒在地,也不急着去找黎有恨了,马上联系了家具店,喊人来把客厅里所有的东西全都换了新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和周渺在街边小餐馆吃饭,要两碗阳春面,加鸡蛋和虾仁。
已经过了饭点,店里只有他们,老板坐在收银台后面,埋着头打瞌睡。黎有恨便把帽子摘下来了,但心里还是不安定,露出一张脸就好像赤身裸体般的窘迫,始终低着头。尽管没有人在看他。
面太烫,他孩子气地把面卷在筷子上玩了一阵,还是烫,只夹一根放进嘴里,怎么吸都吸不到头。周渺笑着说:“倒给你吃到真正的长寿面了。”
黎有恨听了表情终于有所松动,弯了弯嘴角,哧溜溜又吸几口,终于吃到那根面的尽头。周渺也挑一根面,两人边吃边玩,吃完饭,已经八点多钟,是该回家了,但黎有恨想着连个生日礼物都不送,实在不好意思,执意要买个蛋糕给他。
坐车到蛋糕店,正赶上打烊,买下了最后一块巴掌大的草莓慕斯。就在店外的路灯旁,黎有恨捧着蛋糕,周渺点蜡烛许愿,切了半块给他,两人边吃边说闲话。
周渺看出来他不对劲,总把头垂得很低,也不和人对视,身边走过几个行人,就局促又拘谨地缩起肩膀,但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时机询问到底怎么回事,于是就说些玩笑话逗他开心,又聊起最近学校里的事,最后说到薛初静。
“她之前跟我说,给你哥打电话的时候,听见你在唱《荒山泪》,最近正好也在学这出戏,我前几天在练功房看见系里几个青衣在唱‘拜寿’那一折。”
黎有恨脸上滚烫,热意一直泛到脖颈,压了压帽檐,不说话。
周渺瞥他一眼,清了清嗓,道:“我学一段给你听?”
他是学小生的,哪里唱得来,憋着嗓子念了几句词,黎有恨忍不住笑出声来,把手里的蛋糕当作酒杯往他面前递了递,接着他的尾音轻轻唱道:“这杯酒再把儿夫敬,权当为夫洗风尘。灾星已过福星近,从今永远不离分。”
唱完,再想补一句“生日快乐”,忽然听到身后一个矮沉沉的声音问:“要和谁不离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黎有恨心里一惊,失手摔了蛋糕,回过头,看见樊寒枝,愣住了。
樊寒枝见他站在那里不动,转身就走,黎有恨这才回神,喊着“哥”几步跑过去,伸手想拉他,又发觉手上全是奶油,就贴在他身侧踉跄跟着走了几步,险些绊一跤。樊寒枝总算停下来,捉住他满是奶油的指尖,在众目睽睽之下,张口含住了,舔完一个又咬住另一个,侧一侧脸斜斜地睨着周渺。
周渺一时呆住了,手里蛋糕也掉到地上,不知为何脸红到脖子根,和他对视片刻才慌忙移开视线,但余光仍悄悄地瞥着黎有恨。
黎有恨早已吓白了脸,一手按在樊寒枝胸口去推他,想把另一只手抽回来,可樊寒枝就是怎么都不愿意松开。慌乱间一阵风过来,掀掉了他的帽子,也顾不上其他了,埋头撞进樊寒枝怀里,樊寒枝顺势用风衣裹住了他,终于松口,握住他手指放下来,在风衣下和他十指交握。
樊寒枝没有要走的意思,遥遥地问周渺:“你过生日?”
周渺支支吾吾应了,有些呆滞地望着他衣襟下露出的一小绺黎有恨轻软的头发,在风里飘飘摇摇的。
“你外婆呢?”
“啊……她有点事情,我就……”
这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黎有恨听得心焦,掐紧了樊寒枝的手,樊寒枝用拇指轻轻抚着他虎口,他渐渐被那儿细细的痒意牵住了心神,又觉到指尖微微的麻痛感,指腹上一片潮软,方才碰到他的舌头,好像摸到了一处伤口,低头在暗里竭力辨认着,指尖好像染了丝丝缕缕的红。
他搂住樊寒枝的腰,轻轻喊了声“哥”,樊寒枝便同周渺道别离开了。
周渺看一眼掉落在路边的帽子,张了张口,还是没喊住他,自己捡了帽子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片刻,再朝远处望一眼,早已没有他们的身影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车子停在两条街开外的停车场,两人慢慢走过去。帽子丢了,口罩在刚才吃蛋糕的时候也摘下来了,黎有恨偏着身子倚在樊寒枝胸前,走得蹒跚。在路口等红灯的时候,人群包围着他们,樊寒枝像是故意要惹他着急,勾着他的脖子低头亲了亲他的脸颊。
黎有恨手脚全冰凉的,自己一颗心怦怦跳得要蹦出来,偏偏他那样悠闲自在,还有心情逗弄自己,一时间有些恼怒,一把推开他往前走,只迈出一步就被拽回来了。
樊寒枝抓着他的脸逼他对视,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细眼一扫,怒气就飘飘绕绕地盘在眼角。
“又跑到哪里去?今天早上闹着说要我回来一起吃晚饭,我回来了,一进门人都看不见,出来玩也不说一声?”
黎有恨一怔,“什……我不记得……”他舔了舔嘴唇,默然片刻,觉得自己确实是会缠着樊寒枝要他早点回来的,这段时间他那么忙,晚上不到十二点都不回家,一天都没多少时候能待在一起。
“我……家里停电了,手机没电关机了,我以为你要很晚才回来。”
“老毛病又犯了?记得给他过生日,不记得跟哥哥吃饭?”他说到“哥哥”,声音轻下来,“早上在玄关拉着我,还说要吃点心,让我别忘了买,下了班大老远跑去买回来了,结果你跟别人吃蛋糕去了?晚饭也和他一起吃的?”
黎有恨很轻地点点头。
樊寒枝顿了片刻,道:“手机没电了可以留张字条,上一回也一句话不说就跑到隔壁市去了,没有你这样不懂事的小孩。”
黎有恨哑口无言,拽着他衣服微微晃了晃,一声“哥”还没喊出来,樊寒枝甩开他的手,把他往后推,指着刚才来的方向,说:“你不和哥哥待在一起,你要跑,那你去,找周渺去,给他过生日。”
话音刚落,信号灯变绿了,樊寒枝头也不回,径自过马路。黎有恨红着眼睛喊他,只慢了一步跟上去,就有两三个人挤在了他前面,把他和樊寒枝隔开了。他慌慌张张地踉跄走着,伸长了脖子往人群里张望,太暗了,幢幢的黑影子,辨不清谁是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到了马路这一边,他呆立在路口,淹没在此起彼伏的鸣笛声和闹哄哄的人声里,更加手足无措,被来往的路人撞来撞去,换来一两句“不长眼啊你”“看路”这样的埋怨,头垂得更低了,眼前全是各式各样飘飞的裙摆和摇动的裤腿,脚与脚挤挤挨挨,恍惚间好像这个踩着那个,那个踩着这个,一下子又融合在一起了,夜晚的巨大的双脚抬起来往他头顶踩,恍惚又是多年前,他身处那个地下室,头顶永远有沉闷而凶悍的咚咚脚步,而他好像从来没有走出过那个可怖的梦境,直到现在还依然被魇着,父亲母亲和哥哥对他的抛弃,沉痛得像死亡,比死亡还要冷……不止,还有张鸿影和方月,他和樊寒枝,所有人都知道了吗,会怎么看他?这下更是要不如沈寂了,他清清白白直到死都完美无瑕,自己呢,乱——他连想都不敢把这个词想完整……
他闭上眼睛惊叫一声,腿一软跌在地上,忽然有股熟悉的冷香拂到面颊上,不必看,他知道是谁,手脚并用爬起来,扑进了樊寒枝怀里。
另一个世界,玻璃罩一样罩住了他,隔绝了外面的一切,这里是温暖的,升腾着热气,一瞬间什么都没有了,心头仿佛袅袅缠绕着一团轻软的熏香烟气儿,是最——
“恨儿,哥哥这里才是最安全的。”樊寒枝贴着他耳朵,吻他的脸颊,柔声地说。
黎有恨哭起来,抱紧他的肩,哽咽着说:“对不起……哥,你知道、知道我一直要忘事情的,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别丢下我。”
樊寒枝轻轻应了一声,借着远处照过来的幽暗的路灯光,看到他颊上挂着的泪珠,饱满而晶亮的,啊,难道真的能哭出珍珠来么。很美的。
他背着黎有恨再走了一段路,总算到了停车场。坐进车里,谁都不着急回家,两人挤在驾驶座,黎有恨跨坐在他身上,还在哭,好一阵儿才安静下来,又是一番解释,说起自己健忘的毛病,主动提起要去看医生。
樊寒枝道:“等哪天空了我们去趟医院。”
黎有恨点头,抚平他被自己抓皱的衣襟,忽然瞥见自己指尖的血迹,递给他看,说:“你怎么了?”
樊寒枝微微伸出一点儿舌尖来,他看到上面有个伤口,比想象中的大,应该是牙齿咬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隐约猜到些端倪,但还是软着嗓子问:“所以是怎么了?”
“中午吃饭咬到舌头了。”
“骗人,刚刚还在流血呢。”
他靠着樊寒枝额头,忽然笑起来,樊寒枝便低声说:“你真要和别人不离分,哥哥可就不是这儿流血了。”
“那哪里流血?”
樊寒枝握住他的手放在心口,亲了亲他,他笑得眉眼弯弯,问:“哥,你怎么每次都能找到我?你今天怎么找到我的?”
“心灵感应。”
黎有恨“哼”一声,正要说他把自己当小孩子骗,一抬眼看到他垂着眼帘,视线始终落在自己唇上,忽然间就把什么都抛到脑后了。
他轻轻喊了声“哥”,樊寒枝心不在焉地,仍然看着他嘴唇,凑近了,哑声说:“帮哥哥看看还流不流血……”他说着看,却伸出舌尖来碰黎有恨嘴唇了。黎有恨迫不及待吻住了他,被他压着往后仰,背碰到了车子喇叭,正扭着身体想换个姿势呢,他咬着他唇瓣含糊说了句“别管”。停车场里一长串的喇叭声,随着风飘到空旷而幽暗的夜里去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回到家里,黎有恨果然在桌上看到一袋子点心,有一小块冰淇淋蛋糕已经化了,弄得桌上白花花一片奶油。
樊寒枝坐下来倒了杯水,见他盯着桌子发呆,拉他坐在自己腿上,问:“在想什么?”
“没……就是早上,我——”
樊寒枝了然,接着他的话说起今天早晨,说他拽得自己衬衫纽扣都掉了,讨价还价在玄关纠缠了半天,要求今晚一定要一起吃饭。
他听了眼中仍有些许茫然,去看樊寒枝的衣袖,果然扣子都掉了,飘着几根线头。他这才有些实感,脑海里浮现出一些画面,仿佛今早确实缠着樊寒枝不让他出门来着。
他搂着樊寒枝说也要喝水,樊寒枝喝了一口含在嘴里来亲他,他笑起来,贴紧了樊寒枝缠缠绵绵地喊“哥哥”。樊寒枝说:“刚才在车上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说一回来就睡觉的是谁?”
“不是我。”斩钉截铁地。“哥……好不好吗?”又软绵绵地。
樊寒枝低头蹭了蹭他鼻尖,手伸进他裤子里去,咬着他耳朵说他是“色鬼”。
就在桌旁,扩张的时候黎有恨先射了一回,精液混进了桌上融化的冰淇淋奶油里。
樊寒枝用手指蘸了一点儿非要他尝一口,逼问他甜不甜。起先他不愿意吃,樊寒枝就抹在自己嘴角,勾着他来舔。他哪里能忍耐住,接吻的时候就把那一团白黏的东西全吃下去了。樊寒枝当然也尝到了,附在他耳边说是比奶油还甜的。
他感觉浑身都烧起来,头发丝都在滋滋作响。衣服脱得差不多了,只剩一条内裤挂在膝弯,箍住了膝盖,蹲不下又站不直,射过后的阴茎磨蹭着桌沿,又硬起来,手臂撑着桌面,已经酸软得发抖了,不得不踮起脚尖来支撑身体,可这么一用力,浑身都紧绷起来,只会把樊寒枝的手指吞得更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樊寒枝有意捉弄他,就是不让他痛快,要听他唱戏。
他急得直哭,撒娇也没用,樊寒枝岿然不动,把手指抽出来,退了一步静静看着他。他喘匀气息,转过身来,垂着头颤颤巍巍地唱:“被——咳咳……被纠缠陡想起婚时情景……”
樊寒枝拿着纸巾擦手,淡淡地说:“尖团音呢?重唱。”
“哥!”
黎有恨扑过来,撞在他身上,一脚踩上了他皮鞋,踉跄一下差点摔倒。樊寒枝忽然轻轻笑起来,揽住他的腰往上抱了抱,就让他踩在自己鞋子上,哄着说:“只唱给周渺听,不唱给我听?”
“莫、莫负他好春宵一刻千金……”黎有恨攥着他衣服,哭哭啼啼地。
“是这么唱的么,中间两句呢?”
樊寒枝虽这么说,但已经抱起他往浴室走,摸了摸他额头,又说:“洗个澡,全是汗。”
他把黎有恨一个人留在浴室,出去了。黎有恨一直没等到他,裹着浴巾出来,看见他站在客厅落地门前抽烟。
黎有恨走过去,他便把烟掐了,低头和黎有恨接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在沙发上,他还是把黎有恨压在下面,从背后进入。黎有恨一直喊疼。哪里会疼,扩张了那么久,还流水,明明一个劲儿扭腰,屁股也抬得高高的,肩膀耸起来,只有腰背塌着,像弯月牙,或许是雪山上一洼沉陷的天池,往里瞥一眼,白透的皮肤似乎都能印出樊寒枝的脸,臀肉的震颤仿佛漾开的涟漪,一圈一圈荡到心里去。
怎么办……怎么样才能据为己有呢?吃掉吗,一整个吞进肚子里。永远藏起来。
黎有恨还在说疼。
他有些不耐烦,俯身,手从他腋下伸过去捂住了他的嘴巴,一口咬上了他的后颈。
黎有恨惊叫起来,挣扎着,被更用力地缠住了。樊寒枝很粗暴地从后面顶上来。沙发脚摩擦着地面,吱吱作响。他想逃,但窒息和疼痛编就的网已经束缚住他。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在一条船上,并不与狂暴的风雨搏斗,船头被浪掀得跃起来的时候,借着旗杆上一点亮光,窥见掩在海浪下的一头巨兽。他在与它搏斗。一个不留神,那巨兽的尾巴已经拍上来,打碎了船身,横扫甲板上的一切,冰冷的尾卷起他的身体,坚硬的鳞片刮擦着皮肤。一头蛇。幽绿的眼睛和鲜红的蛇信。紧紧缠着他,要他死。
但是樊寒枝却很缱绻地念着他的名字,吮着他的耳垂黏黏糊糊地喊“恨儿”。
后来又在地上,黎有恨跪着,从面前的落地门上能看到两人的影子,樊寒枝脊背挺得笔直,咬着领带一角,面上没什么表情,很冷的,灯一照,更加的白而疏离,一手扯着黎有恨头发往后拉,一点都不留情,恶狠狠地。他的汗水滴下来落在黎有恨腰间,也凉得他打哆嗦。
黎有恨怎么哭怎么求,樊寒枝都没理他。
失去意识前他在想,家里什么时候换了沙发?脚后跟总能碰着那垂坠的沙发巾流苏。
他睡得昏沉,再一睁眼,屋子里很暗,分不清白天还是晚上,枕畔手机在响,樊寒枝的手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闭上眼睛去摸身旁,凉的,隐约听到浴室里有淅沥水声,又等了一会儿,樊寒枝还是没出来,而手机还在响。他接了电话。
那头响起一个女声。他瞬间清醒了,犹豫片刻,想喊“嫂子”,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喉咙胀痛着。
邢疏桐却已经开始说话了。
“起了没?国内是早上了吧?”能听见拖鞋踢踏的声音。
黎有恨没说话,邢疏桐也不含糊,开门见山道:“你和有恨……你收敛点吧,风言风语都传到我这边了,你是不是带他去参加游艇派对了?当着外人的面还和他……就不能克制一下?”
邢疏桐顿了一顿,又说:“你妈也知道了,还问我是什么情况。你快点把这件事处理好,别影响公司,至于你妈那里你自己跟她说。”
黎有恨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冷意一点点从手掌蔓延开来,正愣神的时候,樊寒枝出来了,走过来拿走了手机。他坐在床畔,先来亲黎有恨,黎有恨偏过头用被子蒙住了头。
他蹙了蹙眉,垂下眼帘,这才去听电话。
邢疏桐问道:“怎么不讲话?我说的你听见没?”
樊寒枝应了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有件事,上次不是说要麻烦你去诺诺幼儿园开家长会吗,现在不用了,那天郑幽正好出差回来,我让他去。就这样,挂了。”
樊寒枝握着手机顿了一顿,俯身去抱黎有恨,把手机放在枕边,黎有恨见了一掌把它拍下了床。屏幕碎了。
他也不去捡,手伸到被子里揉他的腰,柔声说:“和她讲什么了?”
黎有恨不说话,良久,还是翻身抱住他,把邢疏桐说的告诉了他。樊寒枝亲了亲他额头,只是说了句“没事”就沉默下来,拨弄着他的头发,望向近处床头柜上的书本,很是心不在焉。
而黎有恨的心绪拉扯着,一半在欢爱过后的餍足和懒散里,一半在惴惴不安和惶恐里,但被樊寒枝抱着,还是很快就又睡着了。
那通电话过后,生活并没有出现什么大的波澜,相反平静得令人难以置信。吃饭睡觉看电视,偶尔唱两嗓子,晚上和樊寒枝一起吃饭,天气暖和起来,饭后就在花园里吹吹晚风,捧着平板玩游戏。也做爱。他身上的印子消不下去,淤青一块又一块。
可他是想要的。疼也想要。
快意的日子像糖果般抛洒出来,来不及捡,来不及尝。
但很快学校里又来了电话。他旷课实在太久了,再不露个面就只能按照规定休学。薛初静很着急,她现在带的学生里也就黎有恨能看得过去,两人又是正儿八经的师徒,要是这一个也保不住,难免惹人笑话。她来催黎有恨,黎有恨也只好答应去一趟学校。
那天早上出门前,他哭了好一阵儿,心里害怕。上回和周渺出去,过马路时被人群淹没时感受到的惶恐又浮现出来,泥沼般在吞噬他,跨出门,脚踝就发沉,仿佛真的被淤泥咬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磨蹭到快九点钟,樊寒枝说不想去就不去了,他犹豫半晌,还是觉得得去一趟给薛初静一个交代。
进了学校,到处成群的学生,他躲在车里又是哭,等上课铃声响起来,周围没了人,才愿意下车。一路上樊寒枝都搂着他,进了薛初静办公室,薛初静迎上来,亲亲热热地拉着黎有恨的手。她以为他真是生病了,见他红光满面,比原来还胖了些,便问道:“病好了吧?好了就回来,都落下这么多功课了。”
黎有恨神色躲闪,垂下头,不说话。
薛初静皱起眉,看向樊寒枝。樊寒枝喊了他一声,他就甩开薛初静的手走过来,半抱住樊寒枝。
樊寒枝说:“薛老师,我们恨儿确实病了,还没好,他上不了学。过几天空了,我带他来办休学。”
“这——这怎么行!是什么病?你看看他脸色,好着呢!有恨,你自己说,说真话,是不是不想上学,装病想偷懒?你清醒点!多好的前途现在等着你去走,你这样算怎么回事?”
黎有恨仍不说话。
薛初静又去看樊寒枝,樊寒枝说:“他已经大了,想做什么自己决定。”
“这又是什么话!”薛初静嗓门高起来,“你是他哥哥是他家长,怎么能由着他这样胡来?是不是他在外面认识了什么人被带坏了?有恨!”她来拽黎有恨,黎有恨侧身一躲,溜到樊寒枝身后,抓着他衣角。
气氛僵了片刻,薛初静气红了脸,但到底还是维持着体面,拿起杯子喝了几口水,用平静地语气说:“有恨,你再好好考虑考虑,老师希望你好,春节演出那么成功,你看这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指了指办公桌旁堆着的五六个大纸袋,从其中一个里面拿出一个礼品盒来,“看看,全是票友寄过来送你的礼物,你不在学校,我都替你收好了,老师的很多朋友也问你什么时候再上台演出,马上暑假里要办梅花奖了,老师还想着你能去参加,有恨,你想想从小到大吃了多少苦才有今天,千万别犯糊涂。”
黎有恨看她一眼,接了那个礼盒,拆开来看了,一只翠玉簪子,看起来很贵重的。他看看樊寒枝,樊寒枝只是握着他后颈捏了捏,没讲话。
他便说:“我知道了老师。”
“好好,你仔细想想,给老师打电话。”薛初静叹口气,坐回椅子上,摆摆手,又道:“这些东西也带回去吧。”
五六个大袋子,拿不下,叫了周渺来帮忙。去校门口的路上,周渺一直试图和黎有恨搭搭话,但总被樊寒枝打断,黎有恨也没有理他的意思,贴着樊寒枝的手臂低着头,帽子遮住大半张脸。
出了校门,他把袋子放进后备箱,在黎有恨坐进车里时才找到机会和他说了声“再见”。黎有恨点点头,没和他对视,很轻地说:“谢谢你,好像要下雨了,你快回去吧。”
天气确实不好,能看见远处飘动的乌云。他转身往回走,没几步忽然想起来上回捡了黎有恨帽子还没还,回头想喊住他们,车子却根本没动,还停在原地。透过车前的挡风玻璃,樊寒枝和黎有恨接吻的场景刺入眼睛。
他脑袋一懵,像什么爆炸了,火热的气流飞扑过来,推得他往后退了几步,心惊肉跳之间,眼前朦胧了片刻,偏偏在这朦胧之中,视线却又清楚地捕捉到黎有恨粉嫩嫩的舌尖,他白的牙齿,零星露出来一点儿,唇角的唾液,他微阖的眼帘,颤动的睫毛。
阳光和周围的空气一样稀薄,冰冷又窒息的。他觉得自己其实隐隐间早就有所觉察了。他逼迫自己转身,迈开步子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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