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一点毋庸置疑。那就是,她显然已以第一印象选择了保护者,而且依赖心之重,是个明眼人也能看得出来。
可怜紫霄百千次梦中辗转,苦求而不得地幸福,竟在转眼之间因着他曾经最憎恶的甜食蓦然降临。
短短的工夫,为了糖果,笑歌不止笑脸相迎,那响吻也不知送了多少个,直弄得这个情窦初开的少年满脸红晕,手足无措。
紫因看得心底阵阵泛酸,瞅空不是来个爆栗,就是拧她的脸。这种幼儿园小喷油用欺负表达的爱意让笑歌更是反感,直到白延春敲门说回宫的马车已在后门等候,她依旧瞪圆眼睛注意着紫因的动向,八爪鱼一样缠在紫霄地身上不肯下来。
于是,紫霄只得硬着头皮不管别人的眼光,背着她出门,抱着她上车,哄小孩一样拿蜜饯塞得她心满意足,拢着一袖的甜蜜枕着他的腿沉沉睡去,这个年轻的奶爸才终于有了喘口气的机会。
可,缠人地幸福睡着了,他那个嫉妒中的弟弟还醒着——三五不时觅空偷袭她的脸,下手不知轻重,拧得她粉扑扑的脸蛋晕红了两大片。
紫霄挡住了一次,却挡不住很多次,打又打不得,骂也不会听。索性丢开手放他去闹。
不多时,紫因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自食其果——那个被惊醒的人儿扑闪了两下大眼睛,忽然一咧嘴,放声大哭起来!
破笼卷 第九十六章 小鬼难缠
这一哭,绝不是珠泪盈盈三两滴,更非梨花带雨我见怜,而是——倾盆大雨哗啦啦,万里河堤也崩坝。悲声阵阵穿耳过,任是神仙也无法。
紫因没想到后果居然这么严重,试过以糖诱惑,也试过暴怒制止,统统无用之后不得不朝紫霄投去求救的目光。
紫霄掩耳阖眼装死,毫不心软,誓要让他也尝尝收拾烂摊子的滋味。
于是,十六岁的少年暗杀者孤立无援,彻底傻眼。只能无助地、痛苦地听着公主大人的哭声越来越大。
按常理来说,普通的孩子哭一会儿没人理,自己就无声无息地住了嘴。但,笑歌三岁的时候显然是个无比固执的小孩,越是没人理就哭得越欢。哭声千回百转,有起有落,而且眼泪滔滔,气势十足,绝非假唱。
扮作随从的红奇骏在车前座听得心如刀绞,目呲欲裂,若不是扮车夫的白可流死命拉住他,想来红家的这两个女婿必会就此三振出局。
紫霄刚决定硬起来的心肠终被笑歌已近嘶哑的哭声所打动,睁眼见她哭得两个眼泡子红红,不禁心疼地揽她入怀,温声抚慰。刚唤了一声“公主”,她立马拔高两个音调,骇得紫霄只好改口,“笑笑?”
她满意地降低嗓门,拿眼睨着紫因继续狂放眼泪,那意思明显得很——你要不就出面让他道歉,要不就继续听我哭吧!
她似乎比以前更难缠啊……紫因长这么大还是第一回挨了哥哥的必杀飞刀眼。眼圈不禁也有点红了。平时八面玲珑地一个人,这时候偏就跟小孩子没什么区别,不仅死活不肯认输,还冲她一瞪眼,“兔子眼!爱哭就哭个够吧!”
好比捅了马蜂窝,她果然满足了他的要求。哀哀切切唤了爹爹唤惜夕,唤完惜夕唤爹爹。告状一样每每必用“XX,有人欺负笑笑呀~”的句型。像只落难的幼崽,本能地希望最亲的那两个人突然出现。情形之凄惨,语气之可怜,弄得红奇骏这几十岁的人了也眼泪汪汪,坐立难安。
白可流却听得冷汗之后再冷汗,暗暗庆幸早朝时候她还很正常。
紫因心烦意乱,偏是不肯道歉。逼得急了,一撩车帘就要闪。哪知脚才迈出去一步,就听得车内某处忽响起种叩木板的声音,沉闷又急切,仿佛有什么被困住了。
他暗暗一惊,紫霄也警觉地四处张望。笑歌蓦地止住了哭声,好奇地侧耳倾听一回,猛地掀起盖在软榻上地狐皮——那声音果然清晰许多。
紫霄忙把她扯到身后护住。紫因拔剑盯住那开始往上跳动的半边木板,冷道,“出来!”
木板突然弹开,软榻下竟有个不小地夹层。只见一个小小的脑袋从里头探出来——干净清爽的标志性童花妹妹头,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带出三分稚气七分狡黠……不是红笑兮又是哪个?
紫因无语地瞪他一眼。将剑归鞘。紫霄松了口气,拍拍笑歌的背,“没事,是你弟弟。”
外头的红奇骏一听是儿子跟来了,立马把耳朵竖得老高。
笑歌却只是好奇地打量着那个小人儿,听到这一句,不禁睁大了眼睛,反问道,“我弟弟?他?”
童花妹妹头一愣,显然误解了她的意思。揉揉鼻子。讪笑着从脸上撕下层薄如蝉翼的东西。露出张讨喜地嘟嘟脸来,还不忘顺便拍记马屁。“公主姐姐果然高明,一眼就看出云锦并非笑兮!”
红奇骏若有所指地瞥眼石化了的白可流,不禁莞尔,小声道,“听见没,是你儿子……”
紫因和紫霄都愣了。笑歌惊奇地望着他手里那张人皮面具,怎么也想不通如何一眨眼那小男生就变了个样。
想起来妈妈曾教过她,想借用或讨要别人的东西,一定得有技巧。先行示好容易交到朋友,也方便下一步计划——也不管眼泪还挂在睫毛上,立马祭出无敌甜美笑脸,朝小不点友好地伸出手去,“你好,我叫笑笑,你叫什么呀?”
白云锦瞪大眼睛望着她的手,愣一下,以为是什么新游戏,忙很配合地模仿着她的语气道,“公主姐姐你也好。在下……额,我叫白,额,我姓白,名云锦。”完了把右手一伸,跟她摆了个同样的POSS。
“你儿子挺机灵的嘛。”红奇骏赞一句。憋笑望望脸色不太好的白可流,不忘低声指挥道,“看着路!瞧你这都快赶进人家地店里去了!”
这厮可真欠揍!白可流咬牙怒瞪他半晌,方忍住打人的冲动,低低挤出几个字,“为什么车夫会是我?”
红奇骏一面注意听着女儿跟小朋友打交道,一面懒洋洋地回他,“因为爱美总要付出点代价……你不会连这个也要计较吧?”
歪理成功打败了大将军,他气闷地竭力将注意力集中到前方,决心再也不同这无赖王爷说话。
车厢里,由一张人皮面具牵线搭桥,两个小朋友眨眼间就熟稔得不行。瞧着他两个津津有味地讨论是糯米糍好吃还是蜜饯更有味,紫因和紫霄这才完全确定以及肯定笑歌的孩童举行并非是在演戏。
“中邪?”这是紫霄的第一反应。咒术已失传近千年,自然不在考虑范围,而排除药物控制之后,这年代也只有中邪这个说法比较适用于笑歌的突然转变。
紫因则更为直接,脱口就道,“难道是叫小鬼缠住了?”
白云锦耳朵尖得很,只当紫因在说他。丹凤眼一斜,白眼仁立时多过黑眼仁,“敢请兄台再说一遍?”
紫因眼珠一转,媚色盈上眉眼,笑笑地逼近去,“小鬼难缠——再说一遍与你听又何妨?”几乎把鼻尖都凑到他脸上,声音蓦地蕴进几分冷意。“你既跟来,定是得了某人的授意……这样折腾公主。有意思么?”
温热地气息喷到脸上,小不点居然不为美色所动,厌恶地往笑歌那边挪了挪,眼睛一瞪大声道,“我只是想跟笑笑在一起,何来某人授意?再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折腾笑笑了?是前面这两只。还是后头那一只?”
紫因和紫霄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就会拐弯骂人不吐脏字,不由得愣住。笑歌却扯扯他的袖子,很虚心地发问,“锦锦啊,后头哪里有眼睛?”
小男生大概也觉着这个字眼不好在女孩子的面前说,小脸一红,低声道,“男人说话女人不要插嘴——你玩你的。一会儿我给你买糖吃。”显然短时间内已经掌握了让笑歌听话的窍门。
白可流石化得很彻底。连红奇骏看见他那绝望的眼神都有点不忍心,拍拍他的肩,小声安慰道,“老白,你儿子绝对是个纯洁地好孩子——这一定是我儿子教他说的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