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运到附近一所废宅,弃入枯井,还以大石封之……”
“这才对嘛。”笑歌鄙夷地一笑,“我还当他家的人个个。人头猪脑,真会留着那尸体在家中守一辈子……那何老爷是否不在家?”
她态度怪异,全不像是不知对方底细的模样。青嫣。心底一震,贪玩的心也收了几分,“六姑娘果然料事如神。那家主人确是于两日前外出,至今未归。”
笑歌也觉失态,抿口茶,淡道,“莫怪那日满街乱蹿。的都是家丁模样的人……若是主人家在,做这等事也该小心些,底下人又怎会如此张扬?”
原来她是推测。出来的。青嫣心下大定,暗赞她心细如发。
夜云扬当日并未听笑歌提及何季水之名,也不知对方就是曾款待过他的人。听她这么一说,倒皱起眉来,“照六姑娘这等说,那何家主人也未必知晓底下人做下的勾当。我们若扰得他全家不安生,岂不是是非不分?”
笑歌淡淡一瞥他,眼角笑意隐隐,“那么若云扬公子未授意,你家下人会有杀人藏尸这等胆子么?”
柯达人竖直耳朵只顾听,也不插嘴。心里掂量一下,觉着这名字虽然有点耳熟,但估着不是什么大人物,该不会太棘手。生怕红少亭发现他翘班,急着想快点搞定回宫,便难得地帮腔道,“这话有理。谁见过狗比主人凶的?”
他不就比红少亭凶么?笑歌腹诽一句。瞥眼还有些犹豫的夜云扬,心念一转,又望向青嫣,“还有别的么?”
“有。”
青家表面经营花楼,但实则做的却是情报买卖。青嫣身为宗主,说她是雪蛟第一八卦女王也不为过。笑歌一问,她便“据说”、“听说”地说了几件有关何季水以前的花边新闻。看两个男人兴趣缺缺,只怕被人当做长舌妇,当即打住。
笑歌却听得眼睛发亮,不住追问。惹得夜云扬忍不住轻咳一声,“六姑娘,这些不过是市井流言,好像也跟咱们的事没多大关系……”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她轻飘飘撂下一句,索性拉意犹未尽的青嫣回房细说。
没了旁人,青嫣便少了顾忌。充分发挥八卦精神一顿狂侃。笑歌不时咂舌,旁枝末节都不放过,把青嫣打听来的何家祖宗八代的老底都掏干掏净。
末了她屈指轻叩桌面,似笑非笑地道,“这么说,这何季水十有八九不是我们雪蛟人……可惜他老爹不在了,何家的亲戚又都死光死绝,不然倒可以顺藤摸瓜查下去。”
“可不!这事蹊跷得紧呢!”青嫣也皱眉,“据那个以前在他家做事的老妈子说,何老爹那人也有点疯癫,有时候会跟下人说这儿子是从源流国捡来的。但自从何季水把他爹送去姑肃之后,每隔两三年就会把家里的佣人全换一遍。所以根本没人晓得何季水的身世,也没人晓得他离开阳鹤那几年究竟去了哪里。”
“源流国……”笑歌淡淡一笑,“我以前听朋友说,源流的国君派人来雪蛟求了两三回,皇上也不肯开设边境互市。当时为了这个,他们还打算跟车瑟结盟,结果差点被车瑟吞并。皇上派了援军过去,他们才不至于亡国……”
“是啊,所以如今他们年年进贡。前些年带了些树种过来,说是他们的国花夹竹桃,还送了家兄几株,差点害死人。”
“夹竹桃?”笑歌想起以前拿这当借口闹得青府鸡飞狗跳,不由莞尔,“貌似那东西有毒吧……怎么,他们送的时候没提醒过你哥哥?”
青嫣一提那事就闷得慌,摆手道,“若非有人及时‘告知’,也许到现在我们还不晓得呢。”
“真是危 3ǔωω。cōm险……”笑歌望望窗外的天色,拍手一笑,“大概再过一个时辰就可以走了,嫣儿小姐先去准备下吧——劳烦顺便请花大叔过来,我还有事要跟他说。”
青嫣没什么同龄朋友,难得与人聊八卦聊得这么痛快,倒对她生出些不舍之意。到门边又回头,轻声道,“这事结束之后,六姑娘想住多久都可以——放心,我绝对不会通风报信,让柯语静抓你回去跟他哥成亲。”
笑歌被茶水呛得一顿猛咳,望眼卧房那边,嘴角笑意无奈之极。柯达人进来阖上门,侧耳听一回四周的动静,转身来劈头就是一句,“丫头,匕首先还我!”
她置若罔闻,不紧不慢摸出个小瓷瓶,一仰头饮尽瓶中液体,脸上表情古怪莫名,“真是恶心!”
柯达人忍无可忍,过来一把攥住她的手臂,咬牙道,“听见没?匕首还我!那不是我的!”
笑歌做个鬼脸,当真把匕首抽出来扔在桌上,嘻嘻笑道,“什么了不起的玩意儿,当我好稀罕么!”
“刀鞘!”柯达人一看,顿时皱眉,“刀鞘也还我!”
“那你不会一次说完?”她猛地挣开他的钳制,把刀鞘也扔出来。
柯达人忙捡在手里,袖似不经意般拂过她的茶杯,小指微一触杯口又飞快离开。等他看清那刀鞘上只剩十二颗宝石,不禁蹦得老高,“臭丫头!你、你怎么敢!?”
“开杂货铺不用钱的么?再说了,你以为你吃的那些药是天上掉下来的?”笑歌笑眯眯地捧起茶来,一副赖皮样,“放心吧。我就抠了最小的两颗,不细看绝对看不出来的。”
柯达人气结,却也不再争辩,坐下来闷声不响地给自己斟了杯茶,眼睛却切切盯着她的动作。
她轻呷一口,又笑,“对了,早上我答你的是昨天的问题,你今天还有个机会。”
柯达人眼底掠过抹得色,却佯作无事人般低声道,“那静丫头既然知道你在这儿,为何不派人来带你回去?”
“你知道吗,花大叔……我觉得每天给你一次问问题的机会,真正是浪费。”
看他脸上怒意起,笑歌淡淡一笑,“她要是没把握在成亲前把我带回去,怎会任我这般逍遥?”
柯达人又岂会不知答案?不过是想借此转移她的注意力。此时看她已饮尽杯中茶,忍不住一口喝净自己那杯,抚掌笑道,“好得很!丫头!这回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要挟我!”
“要挟?”笑歌愕然笑道,“花大叔弄错了吧?我素来只爱威胁人,从来不搞要挟这等浪费时间的事。”
她拿指头轻轻一点杯口,又拨得桌上那个小瓷瓶滴溜溜的转,眼角笑意便愈发的浓,“蓖麻油这种东西虽然难喝,但是还是有点用的……呵,我这人怪毛病多,一天不喝点儿这个下去,泻他个三四次,心里就不舒服……”
柯达人脸色一变,她却笑得更灿烂,“还有啊,我老是疑心吃食里会有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害我生病,所以就干脆往自己打算一个人独享的东西里加少许调料……你说,每天这么锻炼,应该不会一点效果都没的哦,花大叔?哎呀,其实我现在想想,这样做挺不好的。不过幸好今天喝下这杯茶的是武功高强的花大叔,要是别人误食了……咝,那可就难办了。”
该死!柯达人顿觉腹中像是有小虫在胡乱的爬,再也坐不安稳。恶狠狠瞪她一眼,伸手道,“解药!”
“啊呀,花大叔这么③üww。сōm快就撑不住了么?”她蓦地眼神一凛,半边嘴角却扬起老高,“那可真不好意思,又要麻烦您破费了——放心,我要的不多……您用刀鞘付账就可以了。”
破笼卷 第七十一章 笑点鸳鸯谱(六)
送走柯达人,确定门窗紧闭连只苍蝇都进不来,笑歌这才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捂着嘴冲进卧房,冲着个铜盆就猛抠嗓子眼,还暗道好在晚饭只吃了两口,不算太恶心人。
柯达人下的不是猛料,有蓖麻油糊住胃,没吸收多少。是以她还能强装无事吓住他且捞到笔不小的横财。但也幸亏柯达人没久待,不然再过一会儿估计她就得露馅儿了。
抹把鼻子,一股血腥味。抬袖子一揩嘴,柳青的缎面上也印了片红。她忙抓起床畔案几上的茶壶强灌下几口冷茶,再接再励继续抠。
梁间一阵窸窣轻响,她插在嗓子眼里的手指就蓦地被人硬拽出来。笑歌一瞪眼,刚要开口骂,一粒不知什么玩意儿就进了嘴。
苦涩辛辣,激得舌头一阵麻。柯戈博毫不客气地揪着领子把她转了个个,柳叶似的眼里就腾起点怒气,“玩吧!你就玩吧!迟早把命玩没了!”扯了袖口粗鲁地擦拭着她的脸,一副恨不得捏死她的样儿,“今晚上不许去!”
笑歌被弄疼了,气呼呼推开。他的手,“要你管!你不是喜欢看戏么?怎么不看到底?”
柯戈博直想给她一巴掌,手伸出。去却落在她肩头上,轻轻一带,用臂膀锁得这只闹腾不休的小兽不得不老实窝在他怀中。
“我爱看戏,你就卖力演?”感受着。那温软,语气恨恨,他的心却硬不起来,“知道他下了毒,你还不要命地喝。万一我没解药怎么办?看着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