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看看!”淑太后吩咐身边的宫人,“皇后那边是怎么回事儿?一晚上弄的人不安生。”
等了不一会儿,那宫人回来告诉淑太后:“是皇后小产了。”
淑太后本来就对智伯瑶看不上,就算小产,她也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关怀,况且,就算她表现出来了,只怕卫永昌也要抓住她好好盘问是不是存了些什么不好的心思。
淑太后索性不去理睬这件事。
“小产,怎么弄了两趟动静?”淑太后心里十分不舒服。
“第一次是小产,刚才又请太医过去,说是血崩了……”
“血崩?”淑太后说,“这可不能乱说。”
“千真万确,皇后宫里面的人说的,床褥都被血浸透了。”
“这女人身上的毛病,可是要人的命,她一向身子不好,如今又摊上血崩,只怕是……”淑太后打住了不说话。
“太后您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气血是人的根本,”宫人顺着淑太后的心思说下去,“那瑶后都几个月了,脸色煞白跟鬼一样,如今动摇了人的根本,只怕是九死一生了。”
“是个苦命的孩子。”淑太后说,“往后她要是真的崩了,我会日日为她吃斋念佛的。对了,这话,也就我们宫里传传就好,你可别往外说。”
“奴婢跟太后娘娘您是一条心的,断没有胡说的道理。”
淑太后满意地点点头,继续睡下了。
江水寒被惊动了,前来探望智伯瑶。
刚走到智伯瑶屋子门口,江水寒就闻到一阵刺鼻的血腥。
“娘娘……”江水寒走到智伯瑶床边,看到智伯瑶双眼紧闭,怎么呼唤,都不应人。
“她这是怎么了?”江水寒问智伯瑶身边的宫人。
那宫女儿们一个个低下头,不敢作声。
“太医在救了,你回去罢。”卫永昌只冷冷地对江水寒说。
虽然江水寒为他诞下子嗣,可卫永昌对她就像是一颗捂不热的石头。
“那臣妾便告退了。”江水寒没得办法,只能回到自己宫里去待着,说实话,她讶异卫永昌对智伯瑶的狠,可她又何尝不嫉妒智伯瑶呢?受虐也是嫉妒的。
智伯瑶的睫毛这样长,影子照在她脸上,十分恬静。
太医忙里忙外的,都知道自己往后的荣华富贵要押在这上面了。
卫永昌摸着智伯瑶的手腕,还有脉搏,可是越来越弱,眼睁睁看着生命从智伯瑶体内抽出,可他却无能为力。
他心里生出失望的念头,害怕,恐惧,可他转头一想,智伯瑶若是死了,不过是先行一步,以后自己去到阴曹地府陪她,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
“尽力救治,不行,便罢了。”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卫永昌自己的嘴巴里说出来的。
道隐很不是滋味,主子难道不知道人死了,可真是什么都没了吗?
参汤也灌不进去了,来看过的大夫都说没有别的法子了。
“那朕只能眼睁睁看她死?”
“圣上,能用的法子我们都已经用过了,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看娘娘自己的造化了。”太医说。
卫永昌差点站立不住:“只能这样了?”
“主子,您先回去休息,我在这儿守夜。”道隐主动请缨,揽下这差事。
“也好。”卫永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他不是无情,他只是一想到自己要看到这个过程,心里就不能接受,他不能待在这里,这里都是血液的味道,这里真的太让人压抑了。
他在期待什么?
他知道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心里突然想着,不如趁早断了这口气吧,也好过继续在人世间受苦。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能以精诚致魂魄
道隐站在智伯瑶床前。
屋外开始下雨,雨点很大。
打在叶片上哗啦啦作响。
屋子里很闷,有一种死人的气息。
道隐将手搭在智伯瑶的手腕上,只有微弱的挣扎,大势已去。
“今儿个风雨真大,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有一人窜进屋内,拍了拍身上的雨水。
道隐抬头,接着天光看面前那一身夜行衣的男子。
“你一个皇帝的侍卫,站在皇后床前,我看来是赶上好戏了。”李不言说。
“你是谁?”
“皇后娘娘的旧友,来看看她。”李不言说着,就踱到了床头,“智伯瑶坏我好事,我便也要坏了她的好事。”
一道惊雷过后,李不言看到智伯瑶脸色煞白,唇上全无血色,这才明白为何今日皇后宫里一阵凄凉哀嚎。
“她这是怎么了?”李不言也只是要报复智伯瑶,也没有想过要取她的性命。
“她要死了,你看不出来?”道隐说。
“难怪这样冲的血腥味。”
“你走吧,等天一亮,你就走不了了。”
李不言说:“你的意思是,他们都在等她死,丢她一个人在这里,等着天亮收尸?”
“这与你无关。”道隐说。
“我……我只是想要她吃些苦头,没有想过要害了她的性命……”李不言吓呆了,在智伯瑶耳边唤她,可自然得不到回应,“奇怪,还有脉搏的,怎么会!”
“徒劳无功。”
“我可以,我可以救她的。”李不言说。
“你?你看着不过是一个梁上君子,难道还懂得行医,悬壶济世?”
李不言说:“我与一神医相识,他同我说过续命的法子。”
“续命?”道隐闷哼一声,“这样的说辞你也信?”
“她还有脉搏的,可以一试。”李不言说着,就将智伯瑶搬坐起来。
“你离她远一些。”道隐不准。
李不言看道隐的紧张:“都要是一具尸体了,你紧张什么……难不成,你对她……”
“不要用你的心思来揣测我。”道隐说,“我不过是尽自己的职责。”
“这里就你我两人,你就算承认了,我又不会说出去。”李不言说。
道隐不接他的话。
李不言说:“续命这法子,有是有,也不一定能成,若是天亮了,你看到我不动了,记得把我埋了,别叫人看到,害的她死后也要背上污名。”
“那不如让我来,”道隐说,“你天亮前就要走,可我却能一直留在这里。”
李不言眯缝起眼睛:“你可知,续命会对身体有什么损伤?”
“你说来听听。”
李不言如实说了,道隐神色凝重,不消一炷香的工夫,冲李不言点点头:“我考虑清楚了。”
“一旦开始,无法回头,你再想想。”李不言说,“我不过是一个小贼,死了也没人惦记,我看还是我……”
“我说了,让我来。”
李不言拗不过道隐,只好答应了。
红日初升,一扫雨夜阴沉。
江水寒在椅子上坐了一夜。
卫永昌在御书房愣了一夜。
淑太后在床上安眠一夜。
“圣上,太阳出来了。”太监提醒卫永昌。
“这样快,天就亮了?”卫永昌坐在椅子上,不肯起身,脚步跟灌了铅一样沉重。
“您都一夜未合眼,不如先去躺一会儿?”
卫永昌摆摆手:“不了,该来的逃不掉。”
走在去智伯瑶寝宫的路上,卫永昌说:“听说内务府都已经把下葬的日子定下来了?”
“老奴不知啊。”太监把头低下,不敢说是,也不敢回答不是。
宫里头一片哀戚,毕竟是白事,谁敢在脸上扬起笑容?
卫永昌走在前面,只觉得异常孤独。
从此以后,再没有人能跟他说真心话了,这些下人们胆子都小,没有谁像智伯瑶一样口无遮拦,不戴面具做人。
血腥气还弥漫着不肯散去。
卫永昌推门,走进去,却看到道隐正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