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送到卫永昌的书案上,可它在进入卫永昌的腹内之前,要先经过道隐之手。
道隐亲自为卫永昌斟酒。
“这些事,你让宫人去做就是。”
“卑职放心不下,还是亲自来比较好。”
卫永昌很满意道隐的谦卑恭敬:“你在我身边忠心耿耿,难得。”
卫永昌提起酒来,就着手上的碗,给道隐也满上:“这可是皇后亲自送来的酒,你小子走运了。”
道隐推辞不得,只好一饮而尽,做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
他暗自叫苦,不该,不该把情丝绕下到碗里面,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受到干扰。
但若是推辞,便会引起卫永昌的怀疑,便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卫永昌言谈之间,都在告诉道隐,你这样的人,我肯与你用一个碗饮酒,便对你是天大的恩赐。
如果道隐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怕是会对卫永昌感恩戴德。
但因为他知道,所以这一点点的小恩小惠是不足以打动他的。
他就像一条狗,主人碗里有肉汤,却只把吃剩的骨头给他,末了还要问:“我待你可是不薄?”
可原本这一碗肉汤都可以是他的……
暗卫,从小就被灌输,不能有别的想法,要一心一意为主子分忧。
可他现在,人生忽然要被颠覆了,他有些手足无措。
若是忘记一路上所听到的,所看到的,那他还会是一个跟从前一样的好暗卫,可是当真能忘掉吗?
一碗酒下了肚,卫永昌的面色也烧了起来,看来是药力发作了。
“朕乏了,去皇后宫里。”
卫永昌不知为何,只觉得今日情欲比往常还要炙热百倍。
可到了智伯瑶宫里,他又傻眼了。
智伯瑶的宫女拦住他,告诉他智伯瑶身子不舒服。
从前积攒在心中的愧疚之情早就没了。
卫永昌此刻因为自己的欲望得不到满足而有些暴躁:“身子怎么不好?朕进去瞧瞧。”
智伯瑶躺在床上,看着面色红润。
卫永昌以为智伯瑶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便笑着拉扯她的被子:“瑶瑶,你还真是懂得吊人的胃口。”
智伯瑶拍掉他的手,正色道:“我可不是玩欲擒故纵,是真的身子不服输,还请圣上怜惜。”
卫永昌知道智伯瑶是故意的,因为前些日子他的作为,所以智伯瑶决意要让他吃些苦头。
若放在平时,这个苦头卫永昌也就吞下了,不就是忍一个晚上吗?
可今天,他的身子有火在腹内翻腾一样。
“瑶瑶,我不动你,我就抱抱你,怎样?”
智伯瑶如何听不出来他嗓音里微微的怒气,知道此刻若是自己应了,那这怒火自然也消了。
只是智伯瑶要的,便是让这怒火越来越大。
于是她再一次强硬地摇头表示拒绝。
卫永昌气急,失手打翻烛台,蜡油滴在他的手背上。
一个小宫女竟然大着胆子不知从哪里窜出来,跪在地上给卫永昌包扎伤口。
智伯瑶闷哼一声。
卫永昌也作势揽上那宫女的腰,他倒要看看智伯瑶会不会有什么反应,是不是当真不在乎他了。
智伯瑶神色如常,卫永昌气愤,偏偏那宫女儿水蛇一样的腰肢扭来扭去的,挠的他心里痒痒。
“若是朕向皇后讨要一个人,不知道皇后肯不肯应?”卫永昌说这话,本来也没有打算当真,不过是要跟他人故作亲昵气一气智伯瑶。
谁料智伯瑶竟然说:“皇上看上的人,那臣妾哪有不给的道理?”
酒精和药物,让人判断力变得低下。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惊鱼错认月沈钩
卫永昌打横将那个宫女抱走了。
“你不追上去?”智伯瑶问道隐。
“有师妹看着,少我一个无妨。”
“只希望那朱氏女子够机敏,将他拿下才好。”智伯瑶轻笑。
“娘娘这一招走的凶险。”
智伯瑶说:“我拉上了淑太后做垫背,就算被发现了,罪责也不全是我一人承担。药瓶的事,还要谢谢你,在圣上面前帮我兜住。方先生已死,只是卫永昌若知道那瓶子是他送的,想来是一定要闹的。”
“娘娘一人在宫中,更应当小心谨慎。”
“道隐,你说话的声音怎么这样奇怪?”智伯瑶起身下床,去摸道隐的额头。
只是道隐先一步推进黑暗之中:“卑职没事。”
“你不会自己也中招了吧?”智伯瑶问,她很清楚中了情丝绕的人是怎样的症状。
“让娘娘见笑了。”
“你就打算这样让火烧着?”
道隐说:“算不上火。娘娘这样靠近,让我没办法出去。”
“倘若我说我愿意帮你,你能不能留下来?”智伯瑶笑着说。
“娘娘真会说笑。”
“我不是说笑,我可是认真的,”智伯瑶说,“你还没有碰过女人吧?”
道隐急了:“娘娘,请您自重。”
“他做初一我做十五,他跟小宫女郎情妾意,我怎么不能跟你鸳鸯交颈?”
道隐说:“可您是娘娘。”
“那你就只甘心做一个暗卫?你不该只是影子。”
道隐不知该如何回答,近几日,他确实一直在想这件事,命运真是弄人,可他已经没有翻身的机会,他的家仇,他的恨,一边是孝,一边是忠,两难全。
“你从头到尾拒绝我的理由都只是我这样做不好,可你从来没有提到过你,你有没有说你你不想?没有!”智伯瑶一把抓着道隐的手,将他拉着走。
“你有没有说过你讨厌我?没有!”智伯瑶将道隐推坐在床上。
“别动!”智伯瑶轻轻解了道隐的衣服。
道隐试图做最后的顽抗。
“你救了我,我应当报答你。”
道隐说:“可我从未奢求过,我……我们不能这样。”
“不能?”智伯瑶坐在地上,头伏在他的膝上,“你只说不能,没有说你不喜欢。”
“我不敢……高攀。”
智伯瑶嗤嗤发笑:“忠,义二字,就像两把刀子架在你的脖子上。你不说,我替你说,你喜欢我,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卑职……卑职怎么敢……”
“我还记得有一次,我遇到你,你买了桂花糕给我吃,你敢说那是巧合?”
道隐说:“卑职……不能否认。但,卑职从未想过要得到什么。远远地看着,就好。”
“他夺了你的位子,杀了你的家人,你睡他的女人,这样岂不是就扯平了?”
道隐却说:“卑职不能那样做。喜欢,便不应该拿喜欢做别的事。”
“那不去想别的,那我们就只做喜欢该做的事。”智伯瑶说着,开始亲吻道隐。
道隐又在抗拒。
“你怕什么?”智伯瑶说,“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娘娘,您身体不好,卑职先走了。”
道隐起身快,但智伯瑶反应也快,抱着他:“你身子这样烫,是要怎么走?”
“回去洗个冷水浴就是了。”
“你这样不心疼自己,我可不答应。”智伯瑶说,“谁说那种事一定会令我受伤?我还有手,为你解解乏……”
“娘娘……”道隐一张脸通红,可智伯瑶的手有种魔力一般,令他不能起身。
两人互相看着,不需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