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伯瑶摇摇头:“没病,不依。”
可卫永昌还是不由分说,在她的手上套上丝线。
只是不知为何,隔了一个屏风的太医,眉头似乎皱了起来。
“皇后她是否身体有恙?你倒是细细与朕说来!”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只向从前悔薄情
太医抓了一把胡子,眉间隆起的小山丘又重新抚平了去,随后,众人都看到一个笑容在太医的脸上绽放。
卫永昌性子急,一气之下竟然抓着太医的衣领,逼问人家:“皇后到底怎么样了?你倒是快说!”
太医不怒反笑,拱手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朕有什么好贺喜的?”卫永昌不明白太医的表情为何这样无常。
淑太后是个过来人,心里早已经明白几分。
“皇后娘娘有喜了!”太医朗声,已经是老泪纵横,圣上在这位娘娘身上花了多少心思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如今皇后有喜,他这个老骨头怕是也能跟着消停一会儿了。
“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众人齐声道贺,他们脸上写满了“笑容”,心里不管有多少嫉恨,却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面咽。
“皇上!你要做父亲了!”淑太后看卫永昌如同木头一样,以为他高兴得失了心神,便戳戳他,要他回神。
“哦,”卫永昌的反应很奇怪,并不高兴,连感情有一点点波动也算不上,他转向太医,“几个月了?”
“回皇上的话,约莫两个月,娘娘脉象平稳,想来是最近身体养的不错。”太医只顾着高兴,以为皇上是高兴过头了,可怜的老太医,眼神不好,根本无法发现卫永昌眼神底下藏着的黑气。
“朕……”卫永昌看向智伯瑶,整个人都说不出话来。
满屋子的女人,都是善于察言观色的,不是傻子,发觉气氛不对,一个个低垂着头不敢大声说话。
智伯瑶别开了头,她靠在枕头上,整个身体紧绷着,双手都忍不住握拳,手心已经出汗,她无法放松自己的身体,全身都在颤抖,就连牙齿也在打颤,怎么会?怎么可能?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朕当然很高兴!”卫永昌突然抚掌大笑,快步走到智伯瑶床前,不顾智伯瑶僵硬的身躯,拉过她的手来,放在自己的掌中,吩咐内侍,“赏王太医黄金百两!”
百两黄金,算得上一个小小太医两辈子的俸禄,王太医高兴得差点儿背过气去,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这才跟在内侍后面去领赏。
卫永昌又赏了智伯瑶身边的侍婢,赏了今日护她的近卫,赏了道隐一个封号,有赏了智伯瑶许多绫罗绸缎和名贵药材。
“皇上可真是偏心!”欣嫔说话不怕声音低,就怕别人听不到,“从前贤妃娘娘有孕,都不见这么多赏赐,皇后娘娘……”
“朱如欣,”卫永昌突然开口说话,“好你个朱如欣!”
平日里卫永昌虽然没怎么给过她好脸色,可都是一口一个“欣嫔”,如今连名带姓喊她,想来绝不会有什么好事。
欣嫔就算再嚣张跋扈也不会不知道事情的轻重,乖乖闭上了嘴巴。
“跪下。”卫永昌说话的声音很轻,却让人毛骨悚然,就像是寒夜里的刀子,要戳人的脊梁骨。
“皇上,臣妾知错了。”欣嫔脸上顿时没了血色,虽然她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可是卫永昌说她错了,那她就错了,她畏畏缩缩叩首求饶,还可怜巴巴地扭头望向淑太后,希望淑太后能在卫永昌面前美言几句。
可淑太后只转过头去,就当没有看到欣嫔的求援,毕竟淑太后手中并无实权,犯不着为了一颗小小的棋子跟卫永昌杠上,杠上之后她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把这个妖妇拉下去,给朕好好的审!”卫永昌说,“道隐!你……”
话说到一半,提到那个名字,卫永昌顿住了,他又如何察觉不到躺在自己掌心里的那只手动了一下,他笑笑,不动声色把那只手握紧,要她再也动不得一下,死死地攥住她,不叫她再为那个名字动一下。
“巫怀慕!”卫永昌喊道。
“卑职在!”来无影去无踪的巫怀慕从天而降,跪在卫永昌面前听候指示,她一声黑色劲装,头发束到脑后,身上背了一把长剑,将那些娇滴滴的后宫妃子们吓了一跳,纷纷离她远了一步,好像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就连欣嫔,也装的十分到位,她跪着的身体斜了斜,头饰掉了下来,脸上的脂粉也糊了,看上去颇为狼狈,她尽可能收缩身体远离巫怀慕,做出一副怯生生的样子。
“到现在了还嘴硬,”卫永昌毫无怜香惜玉之心,“巫怀慕,你可要好好地审一审!”
“卑职遵命!”
说完,巫怀慕就去押欣嫔。
欣嫔知道自己躲不过,眼珠子一转,扫到室内的柱子上,迎头就要撞向柱子,把一室内的女人惹得尖叫连连,用手堵住了她们的眼睛。
“别叫她玷污皇后的宫殿。”卫永昌语气里没有丝毫的感情变化。
有大胆的宫人张开手指一看,欣嫔没死成,被巫怀慕劈晕了拖着走了出去。
“一天到晚都是些跳梁小丑跑出来作妖,”淑太后说话了,“你们各宫回去要严加管束,别牵扯进什么案子,到时候,哀家可不会讲什么情面!”
淑太后说这句话的时机很微妙,她成功让卫永昌注意到了她。
“瑶瑶有了身孕,不便太过操劳,宫内大小事务,交由母后和贤妃处理。”卫永昌凑近智伯瑶,低声道,“瑶瑶,你看这样如何?”
智伯瑶敢说一个不字吗?她不能。
在外人看来,卫永昌是极尽温柔之能,是个多么温柔体贴的丈夫。
然而只有智伯瑶知道,她的恐惧到底有多深。
“你们都下去吧,朕要跟皇后单独聊聊。”说这话的时候,卫永昌的脸上还带着一种轻柔的笑容,但等所有人都退下之后,卫永昌嘴角的微笑,一点点消失了。
屋里,终于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智伯瑶只觉得满屋子的空气都凝成了一块冷冰冰的铁,叫她喘不上气。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泣尽风檐夜雨铃
幸好她靠在枕头上,而不是站在地上,否则连个可以依靠的东西都没有。
卫永昌若是能松开她的手就更好了,可卫永昌没有,反而把她的手贴在他的脸上。
室内静悄悄的,沉闷的气氛让谁也不肯先开口说一句话。
卫永昌一直在似笑非笑,一会儿蓦地眼圈红了,一会儿又笑的没心没肺,叫智伯瑶看了害怕。
“瑶瑶,你害怕吗?”卫永昌开口,嗓子已经沙哑,似是哭了几百遍一样。
智伯瑶没有打算回答他的问题,卫永昌自顾自说了下去:“两月?皇后对此有没有什么解释?”
智伯瑶并无任何解释,懒得解释。
三个月,至少有三个月,卫永昌没有来她宫里留宿。
有一个著名的笑话,叫做丈夫出征二十载,回家儿子整十八,诸君想必都听过。
“怎么朕的孩子留不住,偏偏别的种子在这里生根发芽?”卫永昌另一手从被子的边角探进去,放在智伯瑶现在还平坦的腹部,“这么温暖的身体,太偏心了。”
智伯瑶疑心他要使坏,时刻提防他从哪里摸出一把尖刀割开她的肚皮,太冷静了,太冷静了,依照卫永昌现在的脾气,应该是与她拔刀相见而不是如此絮絮叨叨做出一副亲近的样子。
但卫永昌又确乎什么都没做,他异常冷静,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放在智伯瑶腹部的手也没有任何的不老实。
“你要杀我?”智伯瑶忍不住了,面对卫永昌的惺惺作态,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将手从卫永昌手中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