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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2 / 2)

当阵图完整,阵内一切都将被无烬吞噬。景其跌坐在季程身边,手捂着胸口上的伤,鲜血从指缝间流出,染红了他的衣裳。尖锐的疼痛使他不能自已地微微颤抖,又深又急地喘着,眸光极为复杂地望着上空的久映。见景其被发簪化成的剑当胸穿过,久映脸色一变,他没想到景其会为了地上那个人硬生生挡下这一剑,他瞬间落到景其身边扶住他:“玉炩!”

冷酷的表情霎时变作歉意内疚着急自责,种种情绪都体现在他依旧血红的双眼里,“对不起,我——我……”久映哽咽住,只是摇头,手颤巍巍地覆上景其按在胸口的那只手,“……你为何不躲开,你为何不躲开,玉炩、玉炩……”很多年以前,都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他曾经说过,只有他才伤得了他,自己只是一笑而过,如今却真的应验——久映心里万分酸涩,他是玉炩的腿骨所制宫灯化出的灵,玉炩是他最重要的神、是他心中所爱,看到他为自己所伤,心口也跟着抽痛。

“久映,我没事……你快,收起归寂之阵,快……”

咋闻此言,久映脸色又变了变,抱住景其道:“这些都消失了你就不会再受之束缚,你不忍心,那就由我来替你了结。”不待景其开口,他又低喃:“我知道这个人长得像我你不想看到他受伤,我们回望境,只有我们两个,只有我们……”

听着久映有些慌乱的语无伦次,景其一只手举在他背后,好几次要做一个手势,却总是狠不下心。眼看毁城在即,季程即将散魂,景其顾不得胸口的伤,一手撑地施以撤阵之法,一手摸到季程额头先行护魂。然而很快就被久映发现,已经稍有平静的疯狂如同被浇了油的火再度暴起,手上运劲聚气,照着景其的胸腹就是狠狠一掌。景其体内游走的灵气顿时被打乱,没了阻碍的阵图迅速生成,眼看着丰城这片土地就要燃起无烬之火,再度被打伤的自己无法阻止,“久映————”

以期能唤回久映最后一点理智的一声用尽全力的嘶喊,景其软绵绵地倒在季程身边。

意识朦胧间景其脸上感到几丝清凉,无烬什么时候变成轻柔的冷火了……他终究还是没保住无辜的丰城么,还有小程……想伸手去碰碰季程,全身上下一个指头都动不了,久映伤他极重,是铁了心要将他带回望境,当初自己怎么没能狠一点强留久映呢……

正迷迷糊糊地胡思乱想,一久违的气息使得景其瞬间清醒几分。无力睁眼的他没能看到:火焰就要出阵的那一刹那,归寂之阵就消失了,大地浮起星星点点的淡绿光团,温柔地绕住久映,他睁大了双眼似是动弹不得,燃烧的左眼熄灭,渐渐褪回如夜的漆黑,然后消失在长明灯的流转光波里。

朔月的夜晴空无云,却飘起了小雨,雨丝密密如织温柔如羽,润物细无声。

景其双唇动了动,拼了力地用暗哑的嗓音唤道:“沐……均……沐……均……”

绿光飞舞中,一位容姿端华、气质沉静、眉目间隐带仁慈的女子逐渐现形,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她的雪白双足赤|裸不着一缕,触地不脏,同时脚边生出花草,是眨眼功夫破土出芽成长开花。

“玉炩,你可知你的一时心软,差点害得这一地无辜生灵被无烬收了去,连轮回都不得入。”女子的声音轻轻沉沉,温和悦耳如沐春风,话有责备之意却听不出情绪。

“沐均……抱歉……”

沐均静静地站在一旁等景其起身,不一会看到他身边的人体内飞出一魂六魄,又听他道:“帮我,定住小程的魂魄。”沐均伸出遮在长袖里的手,捉住那些魂魄,又送回季程身体里。清凉的雨丝绵绵不绝地落在景其身上,但不会感到冷,反而很舒服,伤口的疼在缓解,散乱的灵气也开始汇聚成流,游走四肢。半个时辰过去,景其恢复了力气,坐起身来。

“呵……让你见笑了,我这副狼狈样有没有让你消消气?”摸到插在离心脏不远处的发簪,手上巧妙地一个施力将其拔出,景其也只是皱了一下眉头,哼也不哼一声,“久映呢。”

“我把他打回长明灯里了,你为何迟迟不动,非要待到他伤了你,若我不来,你就眼睁睁看着这片土地化作焦土?这罪孽就深了去,你都未必承受得住。”

“对不起……我并不想以这种方式与你重逢,我不想惊扰你,我只是——我不忍心将他打回长明灯,从未这样待他过……”

“你不忍是你,长明灯可没对你手下留情。”

这话就字字正中,景其闭了眼,沾满血的手捂上心口,有些伤痛,别说沐均,连自己都无法给自己治疗。

第 27 章

“沐均,不会再有下次,对不起,在没到你醒来的时候惊扰了你。”景其疲惫不堪地说,声音低低的,另一边手抚上季程眉心——好在,小程是保住了,丰城也保住了。

沐均目光落到季程身上,瞧着他与久映有如双生的面容,“此人魂魄残缺不全,本应是个死胎,后再入轮回,却因长明灯的灵气和你的护佑活到现在,往后你要作何打算?”“自是继续护着他好好活下去。”沐均拿过那支黑玉发簪,上边的血污立即被净化,“他是你对长明灯求而不得的替代?”

“不……我从未将他当做久映的替代。”景其顿了片刻,“久映会如何?也不知他是不是私自下凡。”长明灯依然浮在空中,明艳的火光在久映融入时就开始暗淡下来,现在仅能依稀看到灯罩里的一缕火苗在跳动。

“玉炩,你不要你的神器了么。”

“已非神,何来拥有神器的资格。”

两人静静凝视对方良久,沐均又垂下眼,欲说还休,景其先开了口:“你是不是想说,与神获得的这一切相衡的是失去七情六欲,而我正在用这一切来满足自己的私欲。”沐均默然地望他,脸上表情已经说明了景其所言即是。

“我确是改了小程的命数,将来若有什么,我都会替他担着;况且,当初他俩把我打入轮回,便是毁去我的神骨,你以为我当真如此在凡间逍遥自在?”景其唇角扬了扬,似笑非笑的脸满是不屑和嘲讽,“然我虽有过,却罪不至死,再加上将功补过不断,能奈我何?”沐均闻言摇头,好友迟早要栽在这种自负上。

星空下万物俱静,季府花园的荷花池旁,两个一别千余年的神相望无言,旁边躺着个人,这场面怎么看怎么有点不是滋味。景其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沐均亦然,一时间都想起过去很多事,仲有千言万语,竟自沉默。沐均看景其不束发不戴冠,比记忆中更多几分狂放不羁,眉目间似有温情几许,忽觉放心,并无可忧,抬脚走到他俩近旁俯下身来。

沐均将手里的黑玉发簪插入季程发间,极缓慢地,像在小心翼翼触碰易碎的瓷,一缕灵气随着她的动作融入他的身子,景其愕然道:“沐均?你——你这是……”沐均一双眸子水光潋滟,扯开一抹微笑,眼也不抬,“我只问你,长明灯一事可有后悔,可有遗憾。”

景其叹了一声,微不可闻,“当时誓不再回望境的你可曾有过后悔和遗憾?”沐均身上逸出淡绿光团,点头道:“我时间不多,只帮你这一次,下回——你好自为之。”

“沐均!”景其一下站起来伸出手,也不知是不是下意识地想扯住她,“小程的事——”沐均眨了一下眼便不动了,定定地看着景其,直到身体慢慢透明最后化作一片如同萤火虫飞舞那般的残光,在荷花池上空飘荡许久,才落进大地里。

景其不知晓这是沐均流连不去,更没看出沐均对上他含有感激的目光时心中感慨万千:若她未离开,现在两人也许还在兴致来了一齐观星赏月,或琴箫合奏,或在适时游玩各界,也许后来的这一切都会不一样。他只是待到流光消逝,才抱起季程朝他卧房走去,感觉到怀内的身子恢复了生气,他不禁收紧了双臂。走了两步,感到长明灯还悬在荷花池上空旋转,“收回去吧,如你俩所见,我早已放弃神器长明灯,还请莫要为难久映。”话音刚落,一条看不到尽头的丝带垂落下来卷住长明灯,跟着一同消失。景其头也不回地离开花园。

季程脉象正常呼吸平缓,全无异状的他却一直在昏睡,景其安抚了扶钱他们的担心,自己除日常起居等事外,其余皆守在他的床前,目光凝在一处的一脸若有所思。

三日后的傍晚,扶钱过来请景其去用晚膳,他正要起身,手上倏地一紧,“……景其!景其!”季程在大叫中惊醒,恰好抓紧了景其的手。

“小程?”景其复又坐下,回握他有些凉的手。

季程满脸惊惶,眼底有着深深的恐惧,连身子都在微微战栗,“不要走,景其——”他停了一会顺气,又急道:“不要离开,不要走,你不要走……”

“小程怎么了,我不是还在这吗。”

季程两手死死地抓着景其不放,力气之大近乎粗暴,被抓的并不觉得疼,反而诧异不已。“我梦到你好像要走,不知道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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