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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1 / 2)

>  “逆天而为?罪孽深重?无妨,只要得到小程。当初正因为什么都没做,才与久映落得如此下场,既然无路可退,只好往前罢了。”

景其没有注意到,朱离的手颤了一颤,杯中清汤差点晃出来。他只知道朱离自始至终都不太愿意提及离开望境的缘由,今次在这不知是无烬的哪一角落重见望境之景,也明白她或有苦衷,不再追问。

与两只狐狸玩够了,又到处逛了一圈,季程这才觉有些口渴,于是回去找景其。景其很自然地拉过他坐在自己身边,又替他倒了茶送到手上,亲昵之态不经意间流露几许。朱离默默地望向花海,耳边听着景其给季程解释那从望境带出来的茶,双眸如蒙上了乌云似的阴暗。

离开半莲居的时候,季程还依依不舍地一步三回头,“景其,你能把这也画下来么?”见朱离看过来,他补充道:“他送我的画,画的正是无烬的美景。”景其浅哂:“好啊,你想要,我给你画。”有那么短短一瞬间,朱离眉头轻颦。

待到木人破碎在即,景其要送朱离回仙祠,季程可跟着同行至门外。正走着,景其眼尖地看到前方一男一女旁边有两个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瞧,玄衣和灰衣,他赶紧扯了季程转过不会看到他们的方向。进了无烬,出于尊重朱离的迷境之术,他会下意识地收敛灵气和法力,竟没感觉到玄衣和灰衣就在附近,更叫他吃惊的是他俩会来到这个地方。

玄衣和灰衣也感觉到了景其和季程的存在,两边几乎是同时改道,也就没让季程撞见。

第二日,景其被私下请到了一处庭院,在那里见到了玄衣和灰衣,还有一个赤狐男子和一个画眉女妖。

“你是说,改命?”景其眯起眼,重复了一遍。

“是,既然道长改了公子和扶钱他们几个的命数,当是掌握了改命之道,特在此向道长请教。”玄衣替独弦和六黛回道,态度很是恭敬。

“就凭——一只体内有一半凡人血统道行不满千年的赤狐和一只道行不到五百年的画眉鸟?哪怕把命搭上,都不够改命的代价。别开玩笑了。”景其摇头道,敛了玩味的笑,只一径摇头。

四人面面相觑,景其看独弦和六黛眼神犹有不甘,又说:“好自为之。”

景其很快把这个小插曲忘到九霄云外,过小年前带着季程回到了丰城。当晚睡前站在挂轴前回味在无烬的经历,季程突然后知后觉:“景其,朱离是你的什么人?”

景其忍住笑:“友人。”

季程想了又想:“你早该带我……她也是狐狸?”

“原身是狐狸,现在是九尾赤狐仙。”

季程恍然大悟状:“果然是美如天仙。”

“若喜欢,以后还带你去。”

“嗯……别忘了我的画!”

“是是,没忘,不过在那之前,你是不是该给我一点奖赏?”

“唔……”

游记·箓山 上

季程曾对自己说过,有很长一段时间感觉他是个随时会离开随时会消失不见的人,说到底还是源于对自己的什么都不知道;在季程原谅自己后,景其重新想过这些话,突然也想要他了解更多关于自己的事情,然后全盘接受。

又是轮到他们出去游玩的时候,季程已见过朱离,这次景其决定带他去见一见自己的师父静一真人。

箓山遍生巨桧乔松,穿行其中绿荫蔽日,石径清幽,风过林间之时,松涛阵阵更显宁静,让人好不心旷神怡。一路上没见到几个人,山峰虽陡峭,路却修葺得好,季程走起来也不过是步子小心了些。直到圆门,才看到身着与景其的相似却不同样道袍的临清守卫,守卫认得景其,眼神立刻恭敬起来,一旁的季程有些无所适从,想了想悄声问道:“他们知道你是仙人?”

“非也,他们只知道我是第一代掌门的大徒弟。”

讲到景其的师父,季程满满的期待,“仙人的师父岂不是更厉害的仙人?”

“你又错了,师父道行足以飞仙是真,可至今迟迟未成仙。”

季程不解,皱了一下眉,听起来景其的那位师父道行似乎还不如他,可一提起那个人他的语气和神态都是十二分的敬重,实在出乎自己意料——景其可是连天子都不放在眼里的。

就这样有些心不在焉地跟着景其依次穿过两仪门、四象门、八卦门,走过广场,来到九元宫,现任掌门已得报景其回来,正在殿中等候,随意寒暄一番,景其开门见山地说想见静一真人,掌门回道已差人去通报。于是暂时在九元宫等候,季程的好奇心早就被撩拨到极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能让景其如此尊重。

几乎没有什么悬念的,返回的小道童告知静一真人让景其上邀星台,景其点点头,与掌门拱手,季程很自然地跟上去,掌门略一迟疑:“景其,这位季公子也——”

季程闻言站住,有些疑惑又有些不知所措,景其笑笑:“实不相瞒,此次回宫乃是特意带他过来。”掌门眯了眯眼,对还望着自己的季程微微笑笑,后者这才追着景其过去。

小道童好奇,掌门却只是若有所思地低语:“那季公子……”

越往邀星台而上,人就越少,连随处可见的守卫也没了踪影,山道甚是陡斜,没走多久景其便握住了季程牵带着他走。“景其,方才清机道长言下之意似是我不该与你一起上来。”

“无妨,师父确是不轻易见外人,可我本就是带你来见见他,你不跟着我上邀星台,难不成要他出来迎接?岂不是更不敬。”

到得顶上,才看见有两名守卫,进了门,季程发现这是一处清幽院落,房屋亭台的风格有如一座小小的道观,静无声响清无人烟却不死寂,仿佛无意中闯了进来,而主人正在午睡。

“师父定是在邀星亭摆了茶等候,每次都这样。”

穿过一扇半掩的小门,眼前豁然开朗,石板平平整整地一直铺到悬崖边,以白玉栏杆围之,左边一座亭子,石几石凳,香炉古琴,清风白衣。

亭中人一身与其他临清弟子不同样式的道袍,季程瞄了一眼景其袖口上的暗蓝花纹,再看看他的纯黑花纹,又发现这师徒俩的纹图是一样的,而景其的颜色与大家一样是暗蓝色;静一真人看上去不过而立之年,虽面无表情却不若冷漠,坐在那儿不紧不慢倒茶的动作流露出一种沉稳安静;近前坐下,季程才看到他那梳得整齐不乱的黑发里银丝根根分明。

景其很郑重地向静一真人说明了带季程回来一事。

看了看季程,静一真人又垂下眼,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异色,把满了大半的茶杯轻轻推过去,“上次回来是什么时候。”

“昌盈十年。”

“现在是什么时候。”

“顺永五十年。”

“这还不到一百年,以往一百年你都不一定回来一次,如今怎么,莫不是挂念?为师甚欣慰。”

“……不……弟子……”正想着如何措词,忽见静一真人眼底一丝笑意,景其有些讶异——一向正经严肃的师父居然也会这样调侃自己,“师父……”景其无奈地唤了声。

“有句话倒是说真的,看到你回来——”顿了片刻,“若不是他走得早,想必现在定是每日陪我在这邀星台练剑。”

见静一真人提到那死在一场妖鬼混战里的师弟,景其沉默下来,不曾谋面,也仅有静一真人的寥寥数语,他也能感觉得出他对师弟的重视。季程听得一知半解,既不知道说什么也无从插起,只好把注意力放在品茶上。

过了一会,静一真人给季程续完杯后放下茶壶,再度开口:“景其,莫要相瞒,这位季公子是你什么人。”季程吃惊,不明他这样问是何用意,平淡的语调里听不出情绪,听不出是同意还是反对,下意识地望向景其,有些不知所措。

景其轻叹一声,同样淡定地回道:“重要的人。”

“如此而已?”

“如此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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