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索卫听得好不痛快,却不敢接嘴,这些话只有像秘烝;芳这样刚直的人才敢说,也只有像她这样地位的人才有资格说。墙索卫虽然是省会城市的市委书记,也没有资格。除非他重续原先的惯例。按原先的惯例,凡是就任汕蒙市市委书记的都应该顺理成章进入省委常委的行列,可自从他到任以来,这个惯例便没了,他这个市委书记也便成了省级干部的绝对下属,每个省级干部都可以对他指手画脚。倘若这些所谓的领导都是真才实学的也服气,可大多数怎么看都比他墙索卫差远了,有的甚至就是滥竽充数的家伙。真不知道他们这些官是怎么当上的,恐怕不是老子的福荫就是跑官跑出来的。
“你看过游巅焘的举报资料没有?”秘烝;芳忽然问。
“没有,没有!”墙索卫脱口而答。
秘烝;芳想了一下,站起身来,走进了里间,不一会儿,拿着一叠资料出来,递给墙索卫,嘴里道:“你看看这个举报资料,百分九十核实正确。”
墙索卫伸手接过,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其实,这份资料他不知看过多少遍了。郑秘书早在十二号那天就把所谓游巅焘举报的事情向他做了详细的汇报,说一切都是莫默策划的,包括网上众多的匿名邮件。刚刚得知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冲动得想跟省领导打电话,还好郑秘书及时提醒说最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让莫默按照他的计划偷偷进行,效果更好,打了电话反而误事,说不定因此落个诬陷的罪名,惹得书记省长更加不快。因为这年头谁的脸上都不会写上坏人两个字,像墙索卫这样只顾做事不会奉承拍马的人当然不如坚叠歆的能言善语讨人喜欢了。特别是在周密的谎言之下。
翻到最后一张,墙索卫看见了省委书记密澜昕和省长俱珲湫的批示。密澜昕的批示是“严厉查处腐败行为,不管涉及到谁,一律追查到底。请公检法和纪委联合查证。”俱珲湫的批示是“从严从重从快查处!”
墙索卫愣住了,心里忽然感到一股暖流,醒觉之前一直误会密书记和俱省长了,事实并不象自己当初想的那样,说什么密书记和俱省长是坚叠歆的后台,是后台还会做出这样的批示吗?看来一切都只是坚叠歆狐假虎威精心布置的假象,可悲的是自己居然会被这么幼稚的手段蒙蔽了,从而把一些很简单的问题搞得那么复杂,不敢据实呈言,害得密书记和俱省长因了虚假资料而做出错误的判断,真是罪该万死。一时间百感交集,勉强抑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把资料又认认真真地翻了一遍,这才还给秘烝;芳。
秘烝;芳锐利的眼光盯着墙索卫问:“有什么感想没有?”
墙索卫叹服地道:“书记省长高屋建瓴,真是值得我好好学习。”
“还有呢?”秘烝;芳。
墙索卫想了想,觉得自己心绪纷呈,一时难以尽述,又生怕会因自己的无知和短见而错怪了领导,便摇头沉默不答。
秘烝;芳笑道:“你呀你,是不是被压趴下、没有勇气说真话了?”
墙索卫叹道:“秘书记,不是我没勇气说真话,而是我怕自己自以为是的真话其实只是千不该万不该的‘假话’、‘屁话’、‘错话’,不瞒您说,在来见您之前,我是这样的想法:‘只有像您这样有威望的省领导,说出的话人家才不敢随便扣上扭曲事实、纵容反革命,恶意攻击,妄图诬蔑改革成果的帽子。我呢,只是小小的一个市委书记,哪里还敢再胡说八道呀,再说几句,牌子问题就要留给别人来解决了,那要解决到什么时候?只要能真正解决这些问题,哪怕只解决一小半,我也宁愿忍气吞声。’这看起来是多么的伟大多么的悲壮,现在才明白一切都是我狭隘的结果,根本欠缺作为一名合格共产党员应具有的觉悟和修养。秘书记,您说,我还有资格说些什么?”
秘烝;芳想了想,道:“你也不要妄自菲薄。不过,算你说的是心里话,我就不逼你了。在这里,我个人给你做个小小的保证,密书记俱省长和我以后一定会记住‘兼听则明’的古训。”
墙索卫赶忙站起身来,深深地给秘烝;芳鞠了个躬,感激无限地道:“谢谢您,秘书记!”
秘烝;芳坦然受之,把手一挥,森然道:“你对的,我们会替你主持公道,如果你也腐败了,我从重处罚你。从今天开始我就盯着你。”
哪知这一句话,却让墙索卫觉得犹如腊月天当头泼了一盆凉水,从头发冷到脚底,不禁心里暗暗叫苦:“惹上这个铁面人简直是自寻死路,还主持什么公道?不要你主持公道了,你这样盯上我,比十个坚叠歆的算计整治还可怕。同虹儿的事万一暴露……”脸上却立即堆起笑容,嘴里还不敢稍有迟疑,语气铿锵地道:“谢谢秘书记的关爱,我一定不会给您丢脸的,一定会做个合格的市委书记。”
秘烝;芳对墙索卫的态度很是满意,赞赏地道:“好,这样好!不过,光做个合格的市委书记还不够,应该做个优秀的市委书记。”
墙索卫连声道:“是,是!”心里却祈祷秘烝;芳快点结束谈话,来时的迫不及待和激动早已消失殆尽,恨不得时光倒流,让他没见上秘烝;芳。
也许老天真的有眼,看到了墙索卫的难处,只听见秘烝;芳道:“你有其他事没有?没有的话就一起跟王武桂、赵双剑、盛动黎他们谈谈。”
墙索卫差点脱口就说有,幸好他足够机智,想了想,沉重地道:“我觉得我们太对不起任老大娘一家以及任鼎添老先生了,想亲自接任老大娘一家到市里,保护他们,给他们安排最好的工作和居住条件,再想办法治疗她的两个儿子。”
秘烝;芳一听之下耸然动容,霍地起身,握住墙索卫的手,敬服地道:“什么叫侠骨仁心?今天我总算亲眼看见了。墙书记,你是真的有把百姓疾苦放在心里的好官,从今往后,你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我秘烝;芳决不推辞。”
墙索卫忙说谢谢,不敢跟秘烝;芳多说什么,赶紧抓住机会起身告辞,秘烝;芳亲自送出门口还不够,一直陪着走到楼梯口,直到墙索卫执意不让送了,才停住脚步。
墙索卫逃也似的出了友谊宾馆,一上车便叫司机陆诚心开快点、开快点,想快点远离友谊宾馆,以消除秘烝;芳给予的压力。一直到车开出了足有五公里,惶恐的心才安定下来。抹掉额头的冷汗,对司机陆诚心道:“现在可以开慢点了。”
陆诚心开玩笑道:“墙书记,是不是后面有美女追你了?”
墙索卫笑道:“不是美女,是一只超大型母老虎。”话一出口,便觉得对不起秘烝;芳,赶忙转口道,“不说这些了,我们还是快点到人民医院,办完事好回去。”
陆诚心应声加快了速度,不一会便到十字路口,穿过十字路口再往前三百米便到了海平县人民医院。此时刚好绿灯,陆诚心开足马力,一下便把十字路口甩在车后。快到医院,远远的看见那边围了很多人,再看清楚些,居然还是围住医院的。陆诚心稍稍转过一点头对墙索卫道:“墙书记,医院门口围了很多很多的人。”
“哦,是吗?”墙索卫向窗外看了一眼,但见人头攒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看情形事情小不了,吩咐道,“小心开进去,别碰到了乡亲。”
可陆诚心开到门口却不敢开进去,生怕出事。整个医院里里外外都围了十几层,看样子起码有四五千人,如果趁机把墙索卫抓住那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