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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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沮渠福君垂首,又恍然抬目:“你”

冯熙扶着棺木探下身子,手垂落,顺着冯善伊的眉间滑着:“好妹妹,你如何跑了这里来,还是这样光鲜亮丽。”说而挺直身子,束发的长带由风卷去,目光只是一沉,转了晦暗阴郁,他微微挑了一笑,朝后吩咐去:“你们愣什么,还不快将周将军与福君公主请回车。”

冯善伊尚睁开的目,静静冷了。

祖宗大业,卑鄙,杀魏国的皇帝,要她死

当这些字眼字字清晰地挤入耳中,她却一个字也听不懂。然而这些,又都是自己的哥哥冯熙亲口承认的,无以抵赖。哥哥,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可是,可是从头到尾利用了她

一滴泪,从她眼中滚了出来。

冯熙转过身,略了一眼棺木,恰盯紧冯善伊那一串眼泪。他睁大了眼睛,有一丝不可置信,咬唇狠紧目光,慌乱中握起她腕子,分明摸到极弱极弱的脉动。他一把甩开她的手,连退数步,身子靠着另几桩棺木滑了下去。怎么会。。。。。。她还活着

那一日,他分明确定了她血流而尽,鼻息全无,而后才将她丢在城郊沟地之中,直到看着她被风雪埋落,他道是她绝无生还的可能。待到雪融后,他有心去辨认尸首,这样也好向全天下诏告冯善伊已死,去至才又发现,尸身早由偷尸行窃的小贼拖走。如今,才又惊觉棺木之中的她完好无缺,全无身亡的迹象,甚至还有生还的希望。

他摇摇头,冯熙,你可是又在心软已经走至了这一步,绝不能后退。

抽出腰间的匕首,他缓缓上前,看着冯善伊沉睡中格外平静的脸,亮出匕首时吸了一口冷气。

“为什么,哥哥,为什么?”她发不出声音,只是睁着一双失去光泽的眼看着他,分明清楚地看到他匕首间的冷光,看到他眼中沉沉的痛色。

“如果你醒来,一定会阻止这一切。永远不要醒来,好不好。哥哥求你。”冯熙喃喃着,最后闭上双目,捅向她心口,下落的一瞬间,一股邪力冲来,直击他下肘,匕首猛地飞了出去,顺着棺木滑下,正落在她手边。

冯熙回身,见一蒙面黑衣人持剑相迎,他果断起剑接应对方。一时剑击声,如雨落,听得冯善伊心寒发冷,如是死人一般的自己,只能听着见着,说不出话,更不能动一分。这样,远比死了更痛苦。

十招之内,黑衣人便掷住冯熙,最后一击,他收剑反以拳将冯熙击出几步之外。

冯熙慌稳住重心,用力站住,扬了扬脖子,狭长的眼漏出一丝鄙夷的笑:“你从前以五步便能胜我,果真是不及旧日了。”

布满老茧的手摸过一角棺木,他探下身将她抱了起来。她的身子凉凉的,还有些发硬,裙角袖摆皆是湿漉漉,除了睁大的目淌着泪,面容僵硬全无神情。左手持剑的手向着冯熙迎了过去,终于开口:“这一次,是我让你五步。”

他出声的瞬间,她觉得自己胸口忽然热了。

冯熙一手撑剑,重新站直了身子,直击而来:“少废话,李敷”

李敷

这一声,唤得她心神俱碎

身子轻转,是他边护她边起剑与冯熙对峙。

剑光流闪在她鬓间,她却丝毫不怕,因为他在,只有李敷在身旁,她才是最安心。这般的感觉,从未忘记过。原来,可以记得这样清晰。

冯熙的每一击皆是致命,却并非是冲李敷而来,反是他怀中的女人,自己的亲妹妹

守不比攻,李敷因尽全力护她,出手明显受阻,只能尽六七分全力,另三四分,全在护她。

冯熙的功力尽在快而奇,步风凌厉,招招逼向要害,李敷胜在稳而定,每每都能断开对方的进攻。果真第十步时,李敷重占上峰,将剑身稳稳地落在冯熙颈前,滑过他前肩一寸,血顺着剑锋滑落,染红他一身缟白的袍衣。

风吹落蒙面,李敷整张脸映在明光之下。

在清冷的晨光下,这张脸更瘦了,仍是记忆中刚毅方正的下巴,挺直英武的鼻,飞入发鬓的剑眉下那一双黑得混浊的沉目,在他覆眼看去她的一刹那所绽放的独特温柔,让她总算相信,他确实是那个李敷,跋涉千里却说不到百字的沉默如山,心细如绵的李敷。

他甩下剑,将她再一环紧,只是返过身去,予身后冯熙道:“你走吧。我不会在她面前杀你。”

冯熙咳出了几口血,撑着剑走出去数步,冷声笑了笑,挺直身子:“你还是这么喜欢插手别人的家事。”冷漠中淡无声息的忧伤于他眼中流出,为什么总要一次次逼自己杀人

“告诉宗长义,李他们。”李敷朝前迈了一步,冷喝,“若再不收手,我便回去断了他们的手”喝罢,却僵直了后脊,身后由人贯穿,冷冷的钝痛滑入,他止了一息,抿紧唇。

冯熙将半个剑身插入他后背,闪过一丝悲戚的冷笑,抽出剑时,猩红的血盈满目。他擦着剑,左袖红染,似描出一朵艳丽的红牡丹。

李敷踉跄了半步,弯身去捡回自己甩落的剑时,另手仍紧紧圈住怀中的冯善伊,似小心翼翼保护的瑰宝,便来风过,都替她遮挡。冯熙又添一剑直去她额前,李敷转身抬臂以挡,血溅向空中,她随风飘起的长发染着他的猩红。他另出掌将冯熙挡出去,掌力击断了他的剑。

冯熙从地上爬起来,撑着断剑爬过去,他看着李敷的背影越来越近,心中满是可笑。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在意冯善伊的男人?他从前也是以为,一个也没有果然她这辈子并非虚度。

李敷单膝跪地,换了另手接过她,将她的脸紧紧压护在胸前。他勉力支撑,半身摇摇欲坠,却仍是说着:“别怕,李敷在,冯善伊便在。”

她眼中胀满了红,她贴他那样紧,连他体内每一丝颤抖都能感受到,血自他唇角滑落,滴滴落在她眉眼中,他见她面上脏了,于是替她擦着,口中低念着抱歉。越来越多的血,从他口中涌出,染在她肩头,胸前,那样黏稠猩红。她转了转眸子,胸口热得发烫,整个人似乎要炸了。

她看见他的身后,冯熙举起残剑对准了李敷肩后的要害,直直而落。

她睁大着一双眼,几乎要碎掉,自额顶到脚底,一股热流漫出,是血脉喷张的胀痛。

乱发,随着簌簌摇落的枯叶,飞舞。

狂卷而起的风,似是一股冲力,将她由沉睡的姿势猛得击起。

只是瞬间,她坐了起来,撑着李敷的肩头,手臂弯过他的颈脖护在自己胸前,她向他之后冲上的冯熙探去,目光冷冷逼着他,手中攥得发冷的匕首,横插入冯熙的胸前,赤红灼热的血滑入她袖笼。

她眼中有泪,张了张唇,发出嘶哑的声音:“为什么”

泪没有落,只是越来越寒,她又将那匕首插得更深。

冯熙惊呆的眸眼,在瞬间了然后,逐渐淡去,手中残剑寂静地落了地。他呕出几口血,整个人向后瘫去,睫毛眨了眨,望着天空,耳中反复是她的声音,一声连着一声为什么。

她人扑上去,靠着手臂爬过去,腿间还是完全僵冷麻木,像两根竹棍瘫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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