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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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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帘随风而抖,漏出冷风徐徐,冯善伊唇角弯了弯,终于道出了自己的忧心:“一刻之后即是大朝。皇上再不醒,总要引起端倪。”

崇之浑身瘫软,跪了下去撑地发抖,哽咽着便欲哭出声来。

“去请一个人。”她想了想,静下心冷道。

崇之含泪仰头,满是疑惑,不正是言说不得走漏风声。

“去请常太后来见我。”闭了眼睛,咬牙,“务必”

崇之爬起身带风疾疾奔了出去,帐中静得没了声息,她这才皱起眉头,抬手攥起拓跋濬露出帐外的一角袖子紧紧握了握:“既是病得重,如何亲自来截我,是傻子吗?嘱令李弈前来护我,却没有为自己预先料想如何应对百官吗?你是真信我,还是太糊涂。”

外殿忽响起轻灵的脚步声,冯善伊连忙将帐子遮下,几步而出,含怒看去殿外行来的小宫女:“如何入殿不报?”

小宫女手端着茶盏,小心翼翼道:“娘娘,是皇上用早茶的时候。”

“交给我吧。”她抬了手接去。

“娘娘。玄宫人问皇上可是需要她伺候?她便候在殿外。”

“玄宫人?”冯善伊喃了声,转身入帐时顿步道,“有本宫在,皇上不需要任何外人。”

“是。”小宫女退步而出。

冯善伊在内殿中来回转了几圈,直至崇之熟悉的步音贴近,她才急急挑起帘幕,崇之见其眼色心领神会地退下,只留常太后于殿中。常太后面无表情地走至一侧桌前缓缓落座,厌恶地挑眉:“冯善伊。你搞什么鬼。”

“太后今日是当真的糊涂。”她迎面直叱,丝毫不留人情面。

太后面容发惨,目中惊怒流曳,掷落手边茶盏:“册封大礼都未举行,你真当自己是万人之上便自作猖狂。”

“世祖基业今日便险些因太后毁于一旦。”冯善伊冷笑着转入她面前,摇了摇头,“我从前并未觉得您不识大体,如今知道您是真糊涂。不过是皇后宝座,只过了这紧要当头,您爱扔给谁就是,如何要于此发难。今日大殿阶下,您万不该召集群臣当众发威,是毁了皇上,也毁了自己的荣贵福禄。”

“皇上呢?”常太后冷冷挑眉,不屑一笑。

她将帐帘予她掀开,静无声息。

常太后大是讶异,连走几步靠于榻前,惊痛至无声以发。

“再有半刻即是大朝,无论如何要先挡住众臣。”冯善伊冲她摇摇头,“事已至此,你如何要听我一次。”

常太后回过神时,心智已全乱,慌忙走出几步,步子一软,即是跌坐脚榻之上,她抬着袖摆,口中怔怔念:“唤太医,太医。”

冯善伊扭过她肩,咬牙低声道:“您如何还糊涂。魏宫处处深机,阴谋篡位者大有借此出手的机会,至那时,你我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篡位?”常太后似乎反应过来,随即冷冷摇头,“冯善伊,你少以此为借口吓人。怕自己才到手的后位会因此旁落才命人压下口风不是?”

冯善伊猛得松开她:“无可救药。”言罢索性大迈出几步,大敞开帐帘,“走啊,出去说给百官众妃听,就说皇上病重于榻人事不知。只三日内朝纲不乱,未有篡位逼宫之难,我便把脑袋拿下来给你”

常太后撑臂而起,颤巍巍地走出几步,眼角含泪看去榻上一眼,泛白的指节攥着帐帘,咬紧已是铁青发紫的唇。她闭了闭眼睛,才是睁开,恍惚看着眼前越发真实又清晰的冯善伊,虚了虚眸子:“要哀家如何做才能一时挡住百官。”

冯善伊恢复至平静,先前发白的脸色缓缓升了血色:“大朝之前以懿旨召重臣入世祖阁。”

“何意?”

“在太武帝灵牌之位,当着众臣面讨伐我称后一事。”

常太后如今也不明白她了,抖起寒色笑了笑:“冯善伊,你倒真是有趣。”

“不是不给您机会讨伐我,只您也要选对了时机地点。如今如此,才是适宜。”说着缓步朝去窗前站稳,幽幽道,“我也希望有更好的对策,只是。。。。。。”

除此之外,便没有常太后推大朝,召集文武百官的借口。

“皇上又当如何?”常太后总算问了一声。

冯善伊点点头:“我会守他醒来,他一定会醒。”

“但凡皇上有个三长两短,你也不要想活命了。”常太后最后看了她眼,恹恹垂下目光。

“我做恶人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多了自不在乎。”冯善伊笑得落寞,再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常太后,“我们便合作这一次吧。”

“我有要求。”常太后仰起头来,半刻之前挂在面上的悲痛惨淡消逝,容色转变之快便要冯善伊也是一惊。

冯善伊淡淡笑着,果然也是魏宫熬出来的女人,实不容小窥。刹那间却是隐隐的哀意,对常太后而言,拓跋濬到底是似乎自己亲生儿子一般的亲人,亦或者只是凭借之富贵尊宠的棋子。权力之前,二十年大于生恩的养育之情,竟比水凉。

胡笳汉歌 013 诬陷李空格君

013 诬陷李空格君

她为他换上了锦色织袍,玄青色的领口刺绣银丝,深浅相宜。云雀金炉燃着安魂静息的香覃,自口中绕出缕缕浮云烟气。他长发未束,凌乱落至肩前,她持着云梳予他梳过,以玉簪别起最简单的髻。

这是每日清晨,她持续未断的忙碌。

为他擦洗身子,更衣翻身,别发梳整。已是十一日。

殿门轻启,是崇之端着亲手熬好的汤药入来,这几日每日夜深才由李弈请来宫外的郎中观诊,她已想好,至最后那日便予郎中一笔封口费逐离京师。

崇之将药端上,声音低弱:“元老王公便好似商量好了,今日也未有来上朝的人。只几位文臣来了便也走了。”

冯善伊点头,唇侧弯了弯:“很好。”

昏时,李弈入。同行是一个由人五花大绑的甲胄禁卫,嘴角淌着血,满目不羁。李弈将他一脚踢跪于地,掀袍坐于侧桌前,端起茶盏灌入两口冷水,朝开殿门的崇之一仰首:“叫娘娘来。”

风帐之上的云纹浮起又落,冯善伊持着一身赤狸长袍正走至殿中,睨了眼李弈,才又看去由两侧羽林郎按跪在地的那人,她记得这眸子,便是之前于西城门那拉弓出箭欲射杀她的禁卫。

她命两羽林郎退避,弯下身来,抬指勾起那禁卫下巴,他口中的血滴滴滑落入她葱白的指隙。她略嫌恶地撇撇嘴,拾起帕子予他擦着,不急不缓着:“皇帝的随行禁卫军安有不听指令的好身手?”

那禁卫别过脸去,半脸沉入微弱的烛火光芒中:“臣只是听凭太后差遣。”

“噢?”冯善伊挑眉笑,“予你发令的上头是谁?”

男子仰头,口中咽了咽,刀唇深抿:“扶风公李昕。”

这名字倒也不陌生,她又道:“当及安扶公之前,你可能指认?”

高高昂起的头定定落下,他答了一声:“臣可以。”

冯善伊不做他言,只命羽林郎将其带下。那男人由殿中拖走时,微以回首窥探她的目中藏着分明一丝寒冷的笑意。她端起杯盏由茶盖间隐隐掠出的视线正睨到那深色,茶盏后于是浮起另一丝冷笑。落盏起身,她朝去殿上玉案前站稳,案上高一摞低一处的奏章已按序归纳稳妥,有未来得及批文回示,也有判过却未发出去的。刺花冷袖正以滑过,她拾起一卷淡无声息地随眼看去。

李弈立于殿中,有些不解:“才杀了一个乐平王,如今又想动扶风公的主意了?”

她由卷中抬起一眼,坦然点头:“确有这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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