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妮很快地意识到,恐怕她己经失去了公爵最基本的友谊了——为了某些她不明白的原因。
第八章
德瑞决定要彻底忘掉潘妮的唯一方法就是替自己找一个妻子。
除此之外,他无计可施。
因此他在双腿尚能够负荷的情况下,开始强迫自己邀请其它淑女跳舞。
瞧,要对潘妮视而不见,终究不是那么地难。
「亲爱的公爵,您说是吧?」挂在他臂弯上的华伊莎小姐一派天真地仰着脸问。
什么?德瑞眨眨眼,不太确定她是在说什么。但,不管她说了什么——「喔,当然是,亲爱的伊莎小姐。」绝对是个不会出错的回答。
伊莎小姐愉快地娇笑出声,眼里充满着对公爵的迷恋与仰慕。
然而公爵对此视而不见。他只是在想着那个他真正必须视而不见的女子。
而当他一转身不小心瞥见潘妮的身影时,他立即迅速地别开眼。
潘妮因此失望地叹息了。
她抚着身上缀着珍珠的蓝色天鹅绒礼服,眼底有着不应该属于她的落寞。
细心的艾美当然察觉到了发生在潘妮身上的微妙变化。
但是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静观其变地观察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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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潘妮发现,在宴会上,她十分地不快乐时,她便决定不再参加任何宴会。
连续好几天,她躲在房间里,婉拒和杭丁顿伯爵一家人一同出席晚宴,同时想念起约克郡的星空。
伦敦长年多雾,夜里很难见到星星。因此她也不必探头到窗外去寻访星光,她开始着手撰写她的天文学论文。
手边的数据都是在法国时长期观察星空的观察记录。己经累积了不短的一段时间,但她一直欠缺缜密的构思。
现在似乎正是将它撰写成篇的好时机,因此一连几天,无论艾美和洁丝如何邀请她参加宴会,她都没有答应。
她所写的,是自己在法国时对于「双星」系统的一些观察和假设。
赫成廉爵士也曾经对「双星」(DOUBLESTARS )提出过一些想法,但是还没有完成一份有系统的研究,这位爵士也就是在一七八一年发现「天王星」,而获赠爵衔的那位天文学家。潘妮拜读过她所有能够找得到的赫爵士所写的论文。
天空中的星星,其中有一部份是属于双星。有的双星用肉眼就可以分辨出来,但有的只能在望远镜的观测下,才能看见两个星体邻接在一起,而且必须使用分光方法,才能分别出来是双星。有的两颗恒星旋转交食,像日月交食原理一样,两星相互掩蔽,因此发生光度变化,这是属于食双星的一种。至于为什么两颗恒星会在彼此的引力下绕对方旋转?那必定是因为这两颗恒星的质量是相同的。宇宙里有许多恒星都是属于双星系统的成员。
结束了一个主要的段落以后,潘妮将使用完毕的纪录整理成一迭,收进抽屉里。
而当她拉开抽屉,看见里头的束西时,她楞了一下。
信。
自从她遇见了费雪公爵以后,她几乎完全忘了,过去那些日子以来,每个礼拜日会固定送来的信。
而女仆显然替她把应该放在桌上的信收进抽屉里了。
己经是第三个礼拜。她刚来伦敦时的那个礼拜收到过一封,但之后,她的心思被其它事情吸引了过去,因此也忘了留意。
看着那封未拆封的湛蓝色信封,那种期待又兴奋的感觉再度被唤醒。
她拆开信封,仔细地读了起来——
亲爱的潘妮小姐:
无法抑止想再见您一面的渴望,我决定离开乡下的庄园,到我们初次见面的地方——伦敦,短期居住。
尽管社交季的活动己经令我厌烦到了极点,然而我亲爱的潘妮小姐,只要有您的所在,我相信即使身在地狱也会如同天堂。
等我。假若您听到马车轮声压过铺着石板的街道,那是我深深地思念着您而发出的叹息。而您若细腻地察觉到身边有着爱慕的目光,我就己经在您的身边。
请务必原谅此次的信过于简短,实是因为我急着想与您见面,此外,我的仆人己经在为我收拾到伦敦的行李。下次相遇时,或许己经不仅仅只在纸上。我衷心如此盼望。
您真诚的朋友
如果是在两个星期以前让潘妮读到这封信,她的心一定会为之澎湃激动不己。
因为她能从信里的每一个字句中,感受到写信人那真诚的情感。然而她的心己经先一步地被偷走了。因此这封美丽的信只能令她微微一笑——但她随即收敛住笑容。
这是上个礼拜寄来的信,想必此时写信的人己经来到了伦敦。而既然他拥有一座庄园,又能参加上流社会的社交活动,那岂不表示,她可能早己见过他而不自知?
潘妮试着回想过去几天在宴会里所见过的宾客。
但片刻后,她摇摇头。
没有用的,她想不起来,前几个晚上,她的心思都放在费雪公爵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其它的人。
今天己经是星期五。再过两天,另外一封信就会送来。
而潘妮决定她不能再任这件事继续神秘下去,她必须主动找出事情的真相。
她要知道写信的人是谁。
「叩叩!」房门突然被敲响,潘妮将信收起来时,洁丝己经走了进来。
「潘妮,你今晚还是不打算跟我们一起去参加宴会吗?」
潘妮正想拒绝,因为她不愿意再让公爵伤她的心,既然他己经决定为自己找一个贵族妻子的话……但话尚未出口,她又想到在宴会上所可能出现的神秘来信人。如果她不在场的话,她将察觉不出,究竟是谁用爱慕的目光看着她。
「不,我想参加。」她说。
原以为又会得到拒绝的洁丝眼睛一亮。「那太好了,没有你跟我们在一起,我简直无法勉强自己在那里待下去,我也想休息啊。」顿了顿,又说:「你知道吗?潘妮,这几天,很多人都向我问起你呢。」
潘妮好奇地扬起眉。「有谁会问起我呢?」
洁丝笑了笑。「可多着呢,问的最勤的,猜猜是谁?」
绝不会是费雪公爵。「谁?」
洁丝露出一个夸张的表情。「奥佛爵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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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佛爵士是成利诺伯爵的爵位继承人。他当然应该也拥有一座位于乡下的庄园,而庄园里的花园或许还植有桅子花。
在洁丝的提醒下,潘妮终于记起这位爵士,同时想起他似乎的确曾经用一种令她有些不解的眼光看过她。
奥佛爵士会是她神秘的来信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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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妮的确是为那个问题困扰着。奥佛爵士究竟有没有可能是写信给她的人?
然而当她到了宴会上,远远地看见费雪公爵的身影时,她便发现她很难专心听奥佛爵士说话。
公爵仍然是轻易地便占去她全部的注意力——尽管他根本不将她放在心上。
正滔滔说个不停的奥佛爵士全然没有发现潘妮的心不在蔫。直等到舞池里有人开了舞,他才停下来,看向潘妮,询问道:「潘妮小姐,你愿意跟我跳一支舞吗?」
连续几日没有在宴会里见到这位小姐,令奥佛爵士颇有些失望,他想他的确是被她娴静的气质所吸引住了。刚刚从头到尾,都是他在说话,而潘妮小姐唯一的反应只是点头和微笑,这正合他的心意。他最不喜欢的就是那些抢着表达自己意见的女人了。
潘妮好不容易才将注意力从公爵身上收回来,她看着奥佛爵士,开始有些怀疑自己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和他聊那么久?
其实她只需要试探地问他是否拥有一座开着桅子花的花园,也就够了。而直觉告诉她,他的花园里可能只有玫瑰。
但跳舞,有何不可?「我很乐意。」她说。同时将手递给奥佛爵士。
然后他们便加入了己经有不少人的舞池里,随着音乐跳起舞来。
但潘妮完全无法让自己享受随着音乐翩翩起舞的乐趣。她听见奥佛爵士口中一二三、一二三地不断数着节拍。当他汗涔涔地抬起胀红的脸孔时,潘妮几乎想劝他停下来,不要再跳下去。但是她不能,所以她只好在奥佛爵士每一次抬起头看着她时,回应地笑一下。
这是个错误!她的心在呐喊着。
噢,公爵……如果光是这样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