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无法有任何情绪。他怀疑自己是否还有心。
「把东西收拾一下,我们要回费克庄园。」海莉的求婚者己经从席家的大门排到了大街上,他认为该是他离开的时候了。
他迫切地想回到那个唯一可以稍稍抚慰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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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妮,我的女士。
坐在马车上的潘妮紧紧地闭着眼睛,脑海里不断闪过信里所出现的那些字句。
这记得你我第一次本贝克街的书店里相遇的情形吗?
我想我那时我己经为为深深着迷了。
如果我献上我的心,你是否愿意好好的珍藏它?
潘妮用手臂环抱住头,她不断哭泣着,不断抗拒着,也不断地努力着。
为什么她一点都没有印象?
如果他真的曾经那么爱过她,为什么她会连一丁点儿都想不起来?
即使只是一点点,也好啊。只要能想起一点点,她就会知道她应该相信什么,也会知道她究竟该怎么做了。
但是上帝却夺走了她的记忆。关于他的一切,那些在书店里、或者在其它地方所发生的一切,她与他共同经历的一切,全都像是别人的故事。而她不知道的,甚至还有更多。
噢,天啊,她该怎么办?
意识到马车己经在杭丁顿大宅前停了下来,潘妮机械性地下了车,然后门房迎了出来,替她付了车资。
她怔怔地看着韦家的大门,看着艾美和洁丝脸带忧虑地朝她奔来。
而后一阵大风吹来,扬起她的发丝。她的手指一松,原本紧捏在手中的信纸像羽毛一般,轻盈地被卷上了天。
潘妮低呼一声,连忙追拾着那些四散的信。
不、不、不……她的信。
好不容易,当她将所有的信一封不差地捡了回来,紧紧地揣在怀里后,艾美和洁丝也来到了她的身边。
「潘妮,你到哪里去了?我们好担心……」
潘妮看着艾美的脸,脑海里不断浮现六年前她初到伦敦时所记得的一切。
她常常一个人在午后溜出艾美家,到贝克街的书店看书。
她也常常晃到天文学会的沙龙外,假装自己是个天文学家,正准备到沙龙里将新发现分享给同好。
她更常在那些华丽的宴会里,抱着一本书躲在角落,对于推销自己这件事不抱任何希望。
直到有一天,她在梅菲尔医院醒了过来,入目所见是雪白的天花板。一个全然陌生的房间。
她忘了自己是谁。
那期间她昏昏醒醒,脑袋里经常一片空白,她觉得很无助、很害怕,但有时候家人的脸孔会陆续地浮现在她脑海中,抚平她的不安,接着她渐渐地记起自己的名字。
她是费潘妮,在约克出生、长大,住在牧师宅里,因为亲戚的邀请而来到伦敦,陪伴表妹艾美一起参加社交季的活动。
而跟在艾美身后,出现在她病床前的是两名高大的男人。她立刻认出那是她的两个哥哥。凡恩和克霖。但是关于过去的记忆,却仍然隐藏在一层浓雾之后。
回到约克后,她经常在睡梦中惊醒而尖叫着醒过来。如此过了一阵子,她上了一艘船,那是克霖的船,他送她去法国休养。在经过一段更长时间的静养后,她终于想起了关于自己的一切。
一切!是的。至少,在今天之前,她「以为」她己经记起了失忆前全部的事。
但万一她没有呢?万一还有重要的事情被她遗忘了呢?而如果,那又是重要的事,或者重要的人……
万一她真的忘记她所爱的人了呢?
手上的信是无可抹灭的证据,它们的存在证明了她的确遗失了一段她在伦敦时,最重要、最不该遗忘的记忆。
她忘了他……
要是他真的存在于她过去的生命过,潘妮不知道她有没有办法原谅自己竟然忘了公爵。
而被遗忘的人,他……这么多年来,他又是怎么走过来的?为什么他不在她的身边帮助她想起来?
「潘妮?」艾美忍不住碰了碰潘妮苍白的脸颊。她是怎么了?怎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你怎么了?」
潘妮回过神来。看着艾美和洁丝良久,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公爵那忧伤的眼神,在她眼前、心底,不断地放大。
会是这样吗?他那么伤心,是因为她的遗忘伤了他的心的缘故吗?而他不在她身边,是否是因为无法忍受自己被遗忘?
她楞楞地想,事情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她必须再回公爵梅菲尔的宅邸一次。而且必须是现在,立刻。
「潘妮?」艾美开始焦急了。
「我得再回去一次……」潘妮终于开口。笃定的。
「回去哪里?」洁丝不懂。
「我不知道。」潘妮摇着头说:「但我不能……」她捉紧手中那属于一个男人内心最诚挚的告白。
「不能什么?」
「噢,天啊。」潘妮捂住脸。「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够原谅我自己!」
丢下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她提起裙摆,跑到街道旁想拦下一部正要经过的出租马车。
艾美和洁丝在她身后大喊:「潘妮,你要去哪里?」
出租马车没有停下来,但是一辆镶有费雪公爵家族蓝狮徽章的马车却停了下来。
公爵的车夫汤米为潘妮打开车厢的门。「小姐,容我为您效劳。」
「谢谢你。」潘妮立刻坐进马车里,她回头对艾美道:「艾美,我忘记了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我会尽我一切的力量去弥补它,倘若我不能……」她摇摇头,又道:「一切等我回来再说,别担心。」然后马车便载着潘妮再度往梅菲尔驶去。
尽管潘妮己经试图解释了,但此时此刻,她的内心实在无法冷静,使得艾美和洁丝还是一头雾水。
「怎么办?」看着远去的马车,洁丝问。
艾美摇摇头道:「等她回来再问清楚一点好了。」眯起眼——「那辆马车上的徽章是属于费雪公爵的,没错吧?」那么应该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第十章
当书房的门被敲响时,站在窗前的公爵以为是他的总管亨利,因而道:「进来。」
门于是被打开了。
德瑞头也不回的问:「她己经平安回到韦家了吗?」
「……」
寂静、沉默。没有答复。
于是他回过头。同时在看见站在他书房里的人时,错愕得说不出话。
潘妮费了好一番力气才找回她的声音。「是的,我平安的回到了杭丁顿大宅,但是我又回来了。」
「你回来做什么?」在让他绝望后又给他希望,然后再一次地令他陷入更深的绝望吗?「有东西忘了拿吗?」
潘妮岂会听不出公爵话语中的拒意。但是她强迫自己必须勇敢。「是的,爵爷,我忘了一件东西。」
「需要我的仆人帮你找吗?」
「他们找不到的,爵爷。」
德瑞必须一再地克制自己,才不至于将她轰出去,让她再也无法靠近他;或是将她拉进怀里,让他能够深深吻她,他不知道他的心比较想做哪一件?
「我的仆人训练有素,费小姐,你是忘了什么?一本书?耳环?戒指?或者是别的东西,尽管告诉我的总管亨利,稍早你见过的——他会帮你找到。」
他背着光,她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但是她可以从他语调里的讽刺,察觉到他正处于愤怒与暴躁的前夕。
而他的愤怒,显然与她有关。
「不,他找不到,爵爷。」亨利是给了她一把钥匙,但如果找不到宝盒的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