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我真的没事。”阿莲苦笑地看着她,见她一脸不信的样子,连忙动了动敷药的脚,“你看,脚也不疼了,真的一点事都没有。”
莲母坐了下来,叹了口气:“你不肯说,阿娘也就不多问了。不过,你可要当心些,哪儿不舒服要早些说出来,等到病重了再说,可就不好办了。”
看到阿娘脸色不太好,阿莲再次重申道:“阿娘,我真的没病,也没有不舒服。”一边小心地打量着她,一边弱弱地补充了一句,“再说了,我是学医的,身体不舒服怎么会不知道,是不是?”
莲母的眼睛亮了几分,好像想起了什么,却有黯了下来。阿莲见状,连忙问道:“阿娘,你怎么了?”
“阿娘没事,只是你阿虎弟弟,这回病得不轻啊。”莲母长长地叹息着,“那孩子,一开始死硬着不肯说,等到你许婶子发现,已经病得不轻,也不知道这会儿怎么样了。”
第五十八章 纷说病症
对于那个虎头虎脑的男孩,阿莲心里也是很亲近的,一听说他病了,便急急地追问道:“大夫怎么说?是什么病?”
莲母摇了摇头,神色黯淡地道:“说不好,你虎叔请了不少大夫,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拟出什么章程来。”说着,又重重地叹了口气,“终究是我们对不起他们一家啊。”
阿莲奇怪地看着母亲,似是有些不解,为何娘亲会这么愧疚这么心伤,但还是低声地劝慰道:“阿虎一定会好起来的,阿娘你别担心,虎叔他们人这么好,老天爷一定会保佑他们的。”
牵强地扯了扯唇角,算是笑过了,眉峰却还是紧紧锁着,莲母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突然,又像是记起了什么,猛地抓住阿莲的手:“你不是学医的吗?我们赶紧过去,看帮不帮得上忙。”说着,便拉着她站了起来,却因动作太猛,胸口的气喘不过来,咳咳地在那里咳个不停。
阿莲连忙伸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看到一向从容娴雅的母亲这般病急乱投医的样儿,心里也颇有感慨,有心答应,可转念想想自己的水平,那些干了大半辈子的老大夫都没法子的病,自己实在是心里没谱,迟疑地道:“我就跟许先生学了这么点时间,能行么?”
“怎么不行?不然你怎么还会想着单干自己当大夫?”莲母也缓过些气来,止了咳,语重心长地道,“你虎叔他们不是迂腐的人,不会看着你年纪小就不相信你的。”
阿莲苦笑地点点头,对于娘亲全然忘记了自己当铃医出门不利吃了鸭蛋的事,也只好跟着不提了:“阿娘,你也别太着急了,我跟你一起过去就是了。”
“瞧你这话说的,阿虎病了,为娘能不急吗?”莲母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急忙忙地要往屋外走。
阿莲挠了挠脑袋:“我先跟苏三说一声。”
“也对,那你快去。”莲母点点头,一边催促着,一边把人往屋里推。
阿莲快步进屋,低声跟苏三说了几句,又连忙跑了出来,看到阿娘时不时往屋里张望的样子,也不好再耽搁,小心地扶着她的胳膊,便往外面走去。
阿虎家离得不算太远,沿着弯弯地泥路转个弯,挨着道旁。便有几处人家,此时正是月上柳梢地时候。袅袅地炊烟,橘红的烛火,显得格外宁静。而那处不曾染烟地院落。便是阿虎地家。
此时地小院里。正是一片喧嚣纷乱。
大厅里,七七八八地坐着十来位客人。身边无一例外地站着一个随从,随从手里拎着一个药箱,一看便是十来人的身份都是云洛城里大大小小地医者。不过,这些大夫有些已近花甲古稀之年,最年轻的也到了四十而不惑地年纪。有几位的随从年岁也不少。看向自家医者时恭谨而尊崇。应该也是学徒一类。
十几位大夫有些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低声地讨论着。有些却是眯着眼皱着眉坐在一旁不言不语。一副深思地样子。
偏房地门口,蹲坐着一个魁梧的中年男子,虬结地肌肉。壮实的身材,一副铁骨壮士的风范。那人自然是从小待阿莲胜过己出地虎叔。在村子里惟一地那间打铁铺子里干活,据说单比臂力,比铺主王师傅更甚一筹。
此时,男子浓密的眉毛拧成了一团,看着屋子里讨论了半天,却拿不出一个确定方案的众人,听着偏房里隐隐的啜泣声,忍不住一拳敲到了墙壁上,刷刷地掉了一大片墙皮下来。
一拳落下时,众人分明地感觉到屋子稍稍震动了一下,四下一打量,都吞了吞口水,骇然地看向了蹲坐在门口的壮汉身上。
虎叔似乎并没意识到大家的不自然,而是直接抬头看向坐在主客位上的一位花白胡子的灰衣老者身上:“韩老,您觉得,我儿的病该怎么用药?”
那位被称为韩老的老大夫白白的眉毛像毛球一样打着结,枯瘦的手指捋了捋稀稀疏疏的胡子,斟酌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热盛不退,口干,尿赤,不欲饮食,再加上苔黄脉数之象,应为阳明热盛之症,当以清胃分之热为要。”
韩老的话音刚落,便看到坐在对面的那位青衣老者连连摇头:“不妥,不妥,若是阳明之热,又如何解释其起病之因?分明是外感寒邪,郁而化热,应是肺热之病,当清上焦肺热。”
青衣老者话音刚落,一个年纪稍轻点的大夫就点头附和道:“郭老说得有理,这病应该是外感所致。”
“如果是上焦肺热,应该是表证的浮脉才是。”另一个医者紧跟着反驳了起来,“病人分明是中焦脾胃的实热证。”
“不对,不对,你们可曾注意到,小孩有神昏谵语之嫌,应该是邪热上扰之症,病位应该在心,心神失守,影响脑之清明,方有诸如此症状。”
“张大夫此言差矣……”
听着屋里众人又开始新一轮的辩论,却说来说去分成好几个观点谁也说服不了谁,虎叔的脸色变了又变,考虑再三,终于站起身来,朝众人深深抱拳施礼,恳求地道:“几位大夫,能否先拟个方子,也好让阿虎先喝点药压压病情?”
说着,稍微顿了顿,咬牙又道,“别的不说,能先想法子把热降下来吗?这如果再清不了热,孩子的脑子说不定就烧坏了。”
那位韩老摇头拒绝道:“老夫知道你的心情,可是,如果用药不能对症,那就不是治病,而是害人了。”
“韩老说得不假。”郭老这一次倒是同意了他的观点,附和道,“药不对症,不过是徒劳罢了。”
“那你们赶紧琢磨个法子,对症下药啊。”虎叔也急了,语气变得冲了许多,“这么一直拖着,不是越拖越糟了吗?”
“此病甚是奇特,我等也要好生琢磨一番,才能对症下药啊。”先前附和郭老的那位摇头晃脑地道,“磨刀不误砍柴工,这点道理,你应该弄得明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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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虎叔何许人
虎叔浓黑的眉毛紧紧地拧着,钵大的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昭示着主人极其不平静的心情。
偏房里屋里,隐隐绰绰的啜泣声还在低低地响着,而厅里辛苦延请的大夫们却是各执己见,虎叔的耳朵稍稍动了动,视线从那不住流沙的沙漏,移到了门外。
檐下,一身灰黄长裙的清瘦妇人淡然如烟的眉眼间锁着焦急与忧愁,手里拉着一个青稚的少女,正拾阶而上。少女灵动的眸子闪着水泠泠的涟漪,好奇地打量着屋里或三五成群、或独坐一旁的长者大夫,隔得老远,便听到那争论不休的阔谈,柳眉儿忍不住皱在了一起。
见到来人,虎叔的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感激之色,连忙快步迎出屋来:“小……你们怎么来了?”话音未落,一阵晚风恰好扬起,他的眉不禁皱了皱,对阿莲道,“都入夜了,怎么还让你娘出来?你也太……”
“阿虎怎么样了?”还未等他说完,莲母忧心忡忡地开了口,看了眼满屋拎着药箱的医者,“大夫们怎么说?生的什么病,可好些了没有?”
阿莲看了看屋子坐着满满当当的大夫,其中还有几张熟面孔,是在药王街坐堂的大夫,还有几位看着眼生,应该不是北城的,只是,见他们一个个坐着不动,撇着嘴轻声嘀咕道:“能说什么,哪有在隔着墙治病的大夫啊。”
声音虽然轻,但站在身边的莲母自然是听得分明,飞快地往厅里扫了一圈,见大家都没有反应,这才松了口气,压低了声音轻斥道:“瞎说什么,大夫也能随便编排的吗?净胡扯!”
听到母女俩的对话,虎叔却是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