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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2 / 2)

阿金停下来,她说:“好了,我们到了”。

我环顾四周,这是一排三间相连的瓦房,房子很大很气派,雪白的窗纸,琉璃瓦的房盖,房角下正门上悬挂着一串贝壳做的风铃,有风吹过的时候就会发出清脆的响声。

叮当……叮当……

我们简单分配了一下屋子,两个人一间,不偏不倚。然后就各自回屋。

走了一天,我们大抵都是累了,所以都简单的收拾一下,就各自躺下,这本是一座独立的小院,院外是一溜的五色花夹成的篱笆墙,院子里有坐北朝南三间相连的屋子,如今我和阿金睡一间,蹙离和阿银睡一间,剩下的一间当然就给了白芷和小叶,可是他们很不愿意的样子,而且小叶还提出了强烈的抗议。但抗议无效。

我忍着笑看着他们像两只斗鸡一样进了那间房,暗想恐怕今夜这两个人谁都不用睡,估计吵嘴就是他们今夜的全部活动。

可没想到睡不着的却是我。

我先是闭着眼睛听不远处的涛声,然后就是睁着眼睛听不远处的涛声,最后干脆坐起来听那该死的涛声。

我根本就无法入眠。

我披衣下床,蹑手蹑脚的推开门走出去。

院子里月光如水,一个人正站在月光下,衣衫是一种比院子里那满地的月华还要柔和的白。

蹙离!

他听到我的脚步声,却不回头,只是说道:“今夜月色真好”。

“嗯”,我用鼻音应道。

“北疆的月也这么美,可是北疆的雪却更美”,他好像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对我说。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他的话毫无疑问的勾起了我思乡的情绪。

“你还记得么?”,他忽然来了这么一句,然后霍然回身,一双深潭般的眼睛看着我,那目光让我的心不由一颤。

他难道知道什么了?

“我……我记得什么?”,我声音颤抖,整个人也没来由的抖做一团。

他凝视着我的眼睛,很久,很久,然后短促的笑了一下,说道:“蹙离吓到你了,蹙离只是觉得如此的月光下,正是抚琴一曲的好时候”。

他一挥手,院子正中那石桌上已经多了一架古琴,他端坐在琴前,先是拨动出一连串流水的声音,然后对着还在怔忪的我极温柔的一笑,说道:“不如蹙离为姑娘抚一曲梅花引》可好?”。

我这才放下心来。我坐在他身旁的石凳上,托着腮听他在月下抚琴,那梅花引》也叫梅花三弄》,本是个琴箫合奏的曲子,如今却只是有琴声叮咚,我不由叹道:“一弄叫月,声入太霞,二弄 穿云,声入云中,三弄横江,隔江长叹声;这一曲十段,可惜了如今只是独鸣,却无和声”。

他如穿花蝴蝶般飞舞的十指不停,只是冲我温柔笑道:“为什么不合奏一曲?”。

我莞尔一笑,忽然觉得技痒,其实我真的没什么才情,好在从小和七哥学了段时间的玉管子,而这曲子又正好略会一些,如今想来也是好久没摸过那玉管,正好借此机会重温一下。

白芷曾经不止一次说过要和我合奏一曲,可我却总是推说我早忘了那玉管子丢哪里去了,而迟迟不愿和他合奏。

我总觉得这种阳春白雪的事情就要和心爱的人一起才有那意境,和个好得像哥们一般的人一起鼓捣,未免矫情了些。

如今月色好,夜色也好,最主要的是人。

能在最恰当的时候遇到个最恰当的人,能和这个人在最恰当的时候做最恰当的事,实在是件很妙的事。

如水的月光下我和他并肩坐着,这一曲梅花引》竟品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原来,花九只能和蹙离上刀山下火海,而青黛却可以和蹙离阳春白雪。

第五章 不会流泪的鲤鱼

蹙离那把古琴应该是件上古之物,如今月夜下抚起当真有如天籁,那音色清澈纯净,我的玉笛一直若有若无的配合,倒也算得上是琴瑟和鸣。

只是,我的眼总是有意无意的望向蹙离,自然免不了分心走音的地方。

每到这时,蹙离就会用琴音带着我从弯路回来。

如果,所有的事都可以从弯路回来,那该多好。

我不由有些沮丧,正这时却猛的听到另一股子低沉婉转的箫声进来。

这真是件很奇妙的事情,以前只听说过两个人琴瑟和鸣,举案齐眉,还没听说过这一曲也可以三个人一起合奏呢。

白芷住的那间屋子窗半开,我朦朦胧胧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他的人站在黑暗中,一身的黑衣仿佛已于这暗夜融为一体。

他的萧音带着说不出的哀伤萧索,缓缓的进入这曲梅花引》中。

我总觉得他这个人真的很不错,可就是箫声和人严重脱离,看他的人也不过是对不熟悉的人冷淡了些,可毕竟还算是个有时开朗的人,可听他的箫声就会觉得这个人心事无限,而且极其寂寞无奈。

那种纠结常常让我为听到的箫声动容。

如今两个人的曲子忽然变成了三个人合奏,那种感觉真的很奇异。

就像两个人的爱情中忽然进入了第三个人。

如果,两个人的爱是幸福,那么三个人呢?

我不由觉得自己有些多心,这白芷是喜欢梦萧的,从我在碧波岛看到的听到的多少可猜测出一些。

那摸不透脾气秉性的梦萧一向对白芷不错,白芷虽然常常惹她发火,可是最后她却终是随了白芷的意思。

如果不是我早知道白芷是个石头精的话,我恐怕会以为白芷是梦萧的儿子。

因为我总觉得梦萧对白芷的退让,更像一个母亲对自己时常无理取闹的儿子,那种无条件原谅。

无论是抚琴,还是弄笛,最忌讳的就是不专心,我这样杂七杂八的想着,当然也就很快跟不上他们的节奏,于是我索性停了下来,专心听着他们合奏。

果然,只有两个人的合奏听着顺耳了很多。

蹙离坐在月光下,月光洒在他脸上的时候,他的眼帘正低垂,我可以清晰的看到他浓密的睫毛,我一直很喜欢他高耸的鼻梁,如今月色下看来他的嘴唇也很美,而且嘴角居然是那种微微上翘的,仿佛时刻带着亲切的笑意。

他在月色下看来柔和亲切,仿佛离我很近,仔细看却又觉得离我很远。

我托着腮,痴痴的出神,直到一曲终了,耳边响起阵阵夸张的掌声,我才反应过来。

阿金阿银兄妹两个不知何时出了房间,如今正沉醉在刚才那曲精彩绝伦的琴瑟和鸣中不能自拔。

这兄妹两个不但名字起得有趣,就连人也很有趣。

我总觉得他们的阿爹阿娘当初在给他们起名字的时候颠倒了顺序,以至于我常常把阿金当成了姐姐,阿银当成了弟弟。

大概是鲤鱼国的鲤鱼们大多都还保留着属于鲤鱼的单纯,虽然刚才在街上我看到了一个作风豪放的鲤鱼姑娘,可那也不能一概而论。至少如今我在和这两兄妹的接触中,就觉得这两兄妹人真的不错。

我看人有时凭的是直觉,虽然常常因此而看错了人,但我怎么也改不了这毛病。

阿银挤开我,一屁股坐在我刚才的位置上,紧挨着蹙离,眉飞色舞的说道:“蹙大哥,没想到你琴艺这么棒,不如你教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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