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的耳边忽然就响起了个尖锐的声音:“青黛,你醒醒!不要再想下去!快醒醒……”。
那声音听起来有点熟悉,似乎是那个有着刀削斧劈般石头脸的白芷,该死的白芷,讨厌的白芷,为什么我无论走到哪里,耳边都会充斥着你的声音?!
那么美的场景也在这煞风景的喊声中离我远去,我的蹙离呢?我茫然站在空荡荡的这里,心开始莫名慌乱起来。
眼前那些好看的桃花,春藤编成绳子的秋千,就连那架上古神物的古琴,都统统不见了!“蹙离,蹙离”,我大声叫着他的名字,可他怎么忽然就没了踪影?
我很害怕,只能一直走,前面的路很黑,可呆在这里只能让我发疯,我恐惧一个人的日子,恐惧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地方待着。
脚下是一条崎岖的山路,许多奇形怪状的石头横兀在我眼前,可我只能前进。因为,我的身后忽然就没了退路。
身后不知何时居然出现了一个无比庞大的,黑色的洞,阴风阵阵从里面吹来,我不由激灵灵打个寒战,只觉得头皮发炸,无论前面的路多难走,可幸好还没有到无法前进的地步。
我提着裙摆,拼着命的狂奔,脚踩在那些奇形怪状的石头上,分明听到一阵阵奇异的笑声:“姑娘,别跑啊。快留下来……花妖,不要走……嘻嘻嘻嘻……呵呵呵呵”
“啊!不要再笑了!”,我捂着耳朵,想要把那些要命的声音挡在外面,不让它们在这么肆无忌惮的充斥着我的耳朵。
可那笑声却越发放肆!我的老天帝啊!,谁能救救我!
我的脚下开始有一些奇异的,干枯的手臂,上面连着鸡爪般的手,那些干枯的,如树枝般的东西从地底伸出来,拼着命的摆动着,想要抓住我的脚,把我拖到地底去。
一些腐败的气味充斥了我的鼻子,可更恐怖的却是那些放肆的笑声,我觉得自己就快要崩溃了,可脚下的路却怎么也走不到尽头。
眼前还是无边无际的黑,看不到方向,看不到一点光亮。
“救命!救命!白芷,快来救我!”,我的声音嘶哑极了,那些恐惧如影随形,让我的心也像猛地坠入了冰窖一般。
蹙离不见了!我找不到他!白芷呢?每次危险来临的时候,他总是第一个冲出来保护我,可现在他又在哪里?
没有蹙离,没有白芷,什么都没有。
那黑好像无边无际,那些笑声好像永远也不会停歇。我的脚步不停,气息却越发混乱起来。我觉得自己就快要倒下去了,我甚至已经感觉到自己发软的手脚。
可前面忽然就有了一丝光亮!虽然只是如此微小,可却让我无比振奋起来。
就像在大漠中行走的旅人,忽然看到了水源一样,那一丝光亮带给我的,何止是希望!
我拼着命的狂奔,眼前,出现了一道门!
一扇青铜大门,高得看不到头,好像已经与九重天连在一起,青铜门上的把手似乎是什么神兽,龙首蛇身的样子,我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推开这扇门。
这么高的青铜大门,恐怕真的要用很多力气,也不知凭一己之力能不能推得开?!
“花妖,不要走!花妖,别怕啊!大家都是妖,不如留下来……花妖”,那些奇异的声音阴魂不散的响彻在我耳边。
我不再犹豫,用尽了全身力气,去推那扇高得可以触到九重天的青铜大门。
“咯吱咯吱”,一阵另我牙根发酸的声音响起来,那种声音真的会令我永生难忘!就像被老鼠咬断了手指,一节一节的啃着,我所有的汗毛都在这一刻尽数直立。
随着那奇异的门声,那扇高高的青铜大门缓慢的开启了。
我立刻呆愣在那里!
那是条长街,就像鲤鱼国的长街一样,又似乎是北疆最繁华的长街。
天下间最繁华的长街,岂不都是差不多的。
人声嘈杂,天南地北的吆喝声中夹杂着小孩子的哭声,女人的轻哄声,男人的训斥声,空气中满是奇异的味道,里面有酒香,菜香,脂粉香,和一些七七八八的香气。
我脚步迟疑着,踏入这条长街,然后,我就看到了他们……
卷一 第四十二章 梦魇(2)
“娘,娘,你怎么才来啊”,两个小鬼托着鼻涕从一个捏泥人的摊子向我跑来。
大抵是谁家的孩子,只顾得玩,把自己的娘亲都弄丢了!我忙闪开身子,让出路来。
“娘,你上哪啊?”,那个个子高一点的小鬼见我让开,居然万分委屈兼忿忿不平的叫道。
“嗯?娘?谁是娘?”,我忙左顾右盼,可这长街上虽人来人往,但这两个小鬼的面前,如今正立着的,也就只有我还算符合。
“娘,你上哪去了?爹都快急死了”,矮个子的矮冬瓜拽住了我的手,叫道。而且还顺便抹了一把鼻涕到我袖子上。
我嘴角不由抽了抽,这习惯,还真像我!
“爹?谁是你们的爹?”,我呆头呆脑的问道,像个真正的傻瓜。
“花九,不要和孩子们闹了,天就快黑了,小黑还没有喂食呢,不如我们现在就回去,可以么?”。一个男人手上杂七杂八的提着一大堆东西,从我身后绕过来,说道。
蹙离!真的是蹙离!
他的身上穿着件粗布袍子,手里拎着许多杂七杂八的东西。我不由哑然失笑,这样子的他,还真就不像个远离凡尘俗世的仙!
看来,人间烟火真的可以把一个超凡脱俗的仙,变成一个平庸的人!
他温柔的看我一眼,然后把目光转到那两个托着鼻涕的小鬼身上:“你们两个调皮鬼,还不快拉着阿娘的手,免得一会又被什么新奇的玩意吸引过去,走丢了!”。
蹙离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动听,就连训斥起孩子,都这么动人。
不过,等等,这两个孩子是谁的?难道是我和蹙离的孩子?
小黑,小黑又是谁?
我咧嘴,苦笑道:“小黑是谁?”。
蹙离宠溺的看着我,笑道:“你怎么就是这样,永远改不了调皮,小黑不是我们养的鸭子么!”。
他把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倒腾到一只手上,倒出来一只空闲的手,无比温柔却又无比宠溺的揉乱我的头发,我立刻听到一阵夸张的起哄声:“羞羞,爹爹羞羞,摸娘的头发”。
两个小鬼跳着脚,起着哄,开心得不得了!
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这么喜欢看热闹!
我想要拉着蹙离的手,可是却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被两个小鬼这样看着,我实在没有这么厚的脸皮!
我学着蹙离习惯的动作,闭上眼睛,吸气呼气,再吸气呼气,等我终于有了勇气的时候,睁开眼睛,眼前的蹙离和孩子们忽然不见了!
那繁华的长街也不见了,我正站在满地的落叶中,有一些枯黄的叶子从已经干枯了的树枝上落下来,从眼前飘过。
彻骨的寒风中,我忽然明白,现在,已经是深秋了!
我踩着落叶,缓慢的走着,不是我不想快一点走,实在是因为我已经尽了力!
我的腰弯曲成一种奇异的角度,好像就快要够到脚尖,伴着风声,我一直不停的咳,就连腔子都要被这该死的咳声震碎了。
我的手干枯得犹如鬼爪,散落在面上的头发也随着凛冽的寒风飞舞,那些花白的头发,难道是我的么?
我好像已经走了很久,很久,久到实在走不动了,久到只要一停下来就会马上倒下去!
我实在太老了,老得就连推开这扇已经推了好多年的木门都没了力气。可我不能停下来。
屋子里有一些断断续续的哭声,我推开木门,脚步蹒跚着走进去。
简陋的屋子里只有一些极其简陋的家具,一张同样简陋的床上正躺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床前跪着一双儿女。
那男孩子有着瘦削挺拔的身形,穿着一件雪白的袍子,就算跪在那里,也是那么的超凡脱俗。
阳光把他那些浓密的长睫毛印在好看的,线条柔和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