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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2 / 2)

正诧然之间,已经被她一扯衣袖,“你来的正好,我正要问问库存的事……”直将谢氏父子晾在那里就走了。

符止下了值过来瞧她,却不想进门就先陪她演了一会儿,被当作绸庄的伙计使唤一番,扯着回屋去了。可气可笑之余,又不免十分好奇,她这边素来清静,极少会有人来访。

“哦……”听他问起,谢长庭的反应很淡,“那是我爹和大哥。”

他闻言不免大大一愕,但见她神情倦怠,不似是说谎的模样——固然也没有什么说谎的必要,难道还有人会上赶着认爹不成。此时见她脸色如此,再回想起方才那屋里的气氛僵硬,便隐约可知她与家里人的关系并不怎么好了。也不再深究,只问道:“他们来做什么?可用我——用我替你出面么?”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还真拿自己当姑爷了?”这话说得他脸色一沉,可接下来又是一缓,“……他们也配。”

符止就顺着劝解了两句:“毕竟是你家里人,也没必要闹得太难看。”

这话显然也不到点子上,谢长庭始终是似笑非笑,不屑分说的模样。他叹了口气,“你这样不是办法,要么你就别管,由他们去哪儿。你又没有那个狠心——你别笑,我还不知道你?倘或你点个头,我这就替你把他们扫地出门——我现在就去,可是你能吗?”

她闻言沉默了半晌,面上笑容渐渐淡了,却也什么都没说。

金乌西沉,渐渐消失了最后一缕霞光。他将窗掩上,回身见她已经解了中衣,一副打算就寝的模样,不免又是一怔:“你这么早就睡了?”

谢长庭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过来不就是为了睡吗?”

她说到“睡”时略一停顿,似是犹豫了一下,才把后面那个“我”字咽了回去。符止都被气笑了,“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见她手已经到背后解了主腰的带子,没有半分拖泥带水。他喉间不免是一哽,捡起衣裳扔给她,“今儿还真就不睡了!你给我穿上——”

作者有话要说:

☆、69 父兄(下)

符将军言出必行,说不睡,还真就不睡了。

他们俩这一晚相安无事暂且不去提。另一边,谢少爷却也没有闲着——六妹妹这是几个意思呀?这一位看模样、看气度,可没有一丁点像是绸庄的小伙计。他心里暗暗琢磨,晚上就不免向府里的仆妇打听了一番。

是以谢长庭第二天晨起的时候就听说,“大公子在外间等您有阵子了,说是有事要请您一道商量呢。”

这些年何尝听过谢少爷对她用一个“请”字,不免嘲弄一笑。拾掇好了出来,谢少爷果然袖手等在门外,笑容满面:“六娘来了……咱们兄妹这么久不见,这两年家里人口冷清,年前祖母忌日的时候,姐妹几个都回来了,就唯独少了你……提起你来,也都挂念在心。大哥昨天就想同你叙叙。只可惜父亲脾气不好……你也别见怪!老人家面硬心软嘛!”

他寒暄了一通,自觉火候差不多,就开始旁敲侧击起来,“六娘,大哥听说你……跟符将军,昨天那个……是不是?啊……是不是……”

谢长庭也知道早晚瞒不住:“是。”

谢少爷眼睛一下亮了:“好妹妹,真有出息!”又意识到自己兴奋得太露痕迹,忙又道,“大哥没有别的意思,就问问……就问问……你看,是不是找个机会,咱们安排彼此见个面?……大哥也是为了你好。”

这末尾一句补了倒还不如不补,谢长庭也不置可否:“你有什么事,先跟我说吧。”

谢少爷眼下也顾不得嫌弃她败坏门风之类的小事情,搓了搓手,“也不是我的事,都是为了你大姐……”他绘声绘色,将家中近日来所遭变故添油加醋说了些,“你想想,你大姐让平南王府那么欺负,咱们能咽下这口气吗?我和父亲商量着,为今之计唯有先找六妹妹和妹夫一道盘算,这才赶着到长安来。”

他说着,又想到了昨日父亲的态度,心中不免尴尬。谢长庭哪里看不出他神色闪烁,淡淡笑了一下:“然后你就想着,只要我将绸庄与府邸变卖了,足可以抵那一笔彩礼。所以在父亲面前替我说话,是么?”

谢少爷支支吾吾:“我也是为你着想来着……”

“大哥,”她唤了一声。谢少爷一时有些惊喜,抬起头来,只道她的态度软化了。却听她道,“这么多年……你在父亲身边,竟还不及我了解他。”

谢少爷不由一愣。

“大姐当年以正妃礼嫁入平南王府,彩礼岂会是小数目,即使折出我这点产业,填了这个缺,还能剩下多少?再者说,谢家在平南王府面前,又算得上什么,眼下被人压着打,究竟要多少钱,还不是人家一张口的事。”

她说着瞥了一眼谢少爷,似是带了些循循善诱的语气,“你的主意打的虽不错,但毕竟是不如父亲了。给平南王府送钱,倒不如再送个女儿,家里的旧景,还能再维持几年——至少能维持到我死。更何况,我总不能带着我在长安城的产业、嫁到平南王府吧?这笔钱最后归与谁,除了你们,还能落在别人手里不成?”

谢少爷经她一点,不由恍然大悟——在长安城这两年,自己这个六妹妹无论气度还是才智,都已远非昔日可比。比之当年身为嫡长女的世子妃,也未见得逊色。再回想起昨日父亲的言行,当真在心中佩服得五体投地。

在不知道她有了新的靠山之前,把她带回去送给平南王世子续弦,难道不是最好的办法吗?

可恨自己想不到,眼下却是由她娓娓道来。谢少爷心中讪讪然,悄悄抬眼打量,却见谢长庭殊无怒色,嘴角上扬,甚至始终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他心中不由生出一股寒意来:可见克夫一事未必是空穴来风,自己这个六妹妹,似乎真有点邪门了。

“六娘,你不必担心。”他有点艰难地解释,“大哥与父亲自不会强迫你。现如今,知道你与符将军的事,就更不会强人所难了……”

谢长庭只笑不语,不会强人所难?就连在当今永启皇帝眼里,符止也是排的上号的人物,谢氏父子只怕上赶着献殷勤还来不及。

见她不为所动,谢少爷也有点急了,“六娘,这事你一定得求求符将军,在他也就是一句话,平南郡王也必不敢这么嚣张!就算看在你大姐的面子上……你就忍心,让她含冤莫白地去?”

在谢家,女人地位之低是不须赘言的,她们姐妹几个无论嫡庶,同病相怜罢了。大姐性子十分温柔端庄,又比她年长了不少,实则填补过一些她幼年时代缺失的亲情。

可倘若不是她如此的温柔端庄,大约也不会忍气吞声在那平南王府之内,直到死,都没有挣扎过半分。

她忽而觉得心头有些涩然。

面上,却又浮现出那种古怪的微笑来:“大哥这话却又奇怪了,平南王府仗势欺人,倘若我去求符将军摆平这事,又与他们有什么区别?别说我开不了这个口,只怕将军知道了,也不免要觉得此事太上不得台面,从而看低了谢家。”几句话将谢少爷噎得面红耳赤、哑口无言之后,她淡淡下了逐客令,“昨日车马劳顿,起这么早,想来大哥也累了。还是回偏院休息吧。我如今的处境,你也知道,外面说什么的都有,大哥与父亲倘若无事,还是尽量不要太过招摇为好。”

谢少爷面色阵青阵白,也不知如何反驳,最终是垂头丧气地去了。

他初时十分激动,来得太早。兄妹两人说了这么一通话,却也不过刚刚卯时——天际微微泛白。屋里没有动静,想来符止也是未醒。谢长庭不愿再吵他,遣退了仆妇,在外间兀自坐了一阵。

晨风从半阖的窗扇中吹过。

廊上忽而响起了脚步声,由远及近,门前传来一声回禀,“东家,湘王妃那边回了话,说是也正念叨您呢。让您有空了就过府去,不必事先招呼。”

来人并没有进屋,只是隔着门说话。却不难听出是宁子。她应了一声:“知道了。”

又做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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