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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部分(1 / 2)

>才有走出去的可能……活着尚且身不由己,难道你死了,就是真的解脱吗?”她低头握住湘王妃的手,平静地剖开了事实,“倘若你死,才是真的永远走不出去了。你嫁他这九年、被他困住这九年,是他给你一场噩梦,是你心底的一道魔障。其实你比谁都清楚,你不是走不出来,你是不想走出来——”

因为你还爱着他啊。

湘王妃骨节嶙峋的手陡然蜷起,紧紧掐进了谢长庭的手背——

“活下去。”谢长庭忽地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道,“我会带你离开这儿,我保证。”

湘王妃依旧没有回应,只缓缓松开了手。紧闭的眼角外,一行清泪倏尔滑落。

作者有话要说:“在这个世上,不是所有爱情都能被接受,但是没有一种爱情不能被理解。”

↑这话不是我说的,是上海电视大学鲍鹏山老师说的。此外还有两句:“有一些爱情不能被报以爱情,但是没有什么爱情不能被报以温情。”“有一些爱情我们必须拒绝,但是没有任何爱情我们可以嘲弄。”这是鲍鹏山老师在讲潘金莲对武松的感情时候说的,深深折服了我= =

顺便安利一下这个百家讲坛,叫《鲍鹏山新说水浒》。特别棒,大家有空可以去听听。

☆、92 夜袭

符止自来到江陵城后,便被安置住在城中一家富户的别院里。条件很好,可以使奴唤婢,主子却只有他一人。此前这半年之内,湘军声势浩大,也不是没有各方小股势力来投,但是湘王给出这么优厚的待遇,却还是第一遭。

无论是真的还是假的,如今这情形,也算圆了湘王一个名将梦。

但尽管重视至此,湘王却并没有为他安排军职。这不免也就令人颇费思量了——你就是买了只新杯子,还会忍不住用它沏杯茶看看吧。得一员名将却不用,只是留在城中。再加之这位符将军的爱妻还被湘王留在身边,这难免让人……感觉有些怪怪的。

而对于谢长庭来说,眼下,她其实拥有很大程度的自由,来去出入,都不再有人管她。只是自符止到江陵之后,除了城门前那平淡如水的一眼,她竟也一次都没去看过他。

这样子就算是其中另有隐情,也难免叫人觉得她太过无情了。

“我要是符止,如今都不知道该躲在哪个墙角里哭了啊……”后来连红零都动了几分恻隐,“你不搭理他,殿下也不搭理他……这人生地不熟的日子,岂是好过的吗?”

这日正是冬至,阖家团圆之时,晚食厨房也应景儿送了热腾腾一碟饺子。只是眼下团圆无期,岁寒天晚,只有她和红零两人坐在桌边,不免有些无处话凄凉之感。加之毕竟还是在战时,城中物资虽充足,却还有漫漫半个冬天要撑,一切需删华就素。饺子也不是谁都能吃上的,像红零今天就没领到,只能从谢长庭这里蹭。

谢长庭倒也十分爽快,寻了个小碟子,连给她拨了好几个。但拨着拨着,红零就觉得不对了:“你给我的怎么都是破的啊……”

谢长庭遂一本正经道:“冬天吃破饺子不冻耳朵。”

“真的吗?”红零只觉得十分怀疑。但又觉得她说的好有道理竟无法反驳,只得疑惑地戳着那几个破饺子皮,默默吃了。

而另一边符止则远没有这样幸运——或许是为表达某种信任,或许是成心不叫他好受,今日傍晚,他等来了归降以来湘王的首次召见。原因是冬至之夜,远人思乡,城外王师想必亦沉浸在此般节日气氛中。湘王认为这是个发动袭营的好时机,王师疏于防范,自会损伤惨重。

“本王自定北军中抽调二百精锐,全权交予将军,”湘王面带微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将军可不要辜负我的一片信任。”

虽是这样,但落实到行动上,却是从定北军中另调了一名副将,跟随符止同去,美其名曰是便于相互接应,实际行监视之职。湘王当然不是怕他跑——符止为什么要跑,他耗心策划这一场诈降,总要有一个目的。如今尚未达成,便是叫他走,他都未必会甘心。

另一方面,湘王固然也不是对战果真有什么期待,只不过是试他一试罢了——你不是自称真心归降吗?那现在叫你去夜袭你麾下旧部,我且看看你要怎么办。

江陵的冬天极是多雾,临近傍晚,暮色四合,高城便已半隐在迷滂的雾气之间。符止带着定北军中一支二百人的队伍埋伏在城外,等待天色黑透。他们所埋伏之处,是城外的一道生满灌木的小土丘,远远可望见王师营盘的火光,星华点苒。

与符止同来的这位副将名叫范融,三十余岁年纪,自从戎便在定北军中,至今有近二十年军龄。符止在他面前,也只算是个后辈。

因而对他十分尊敬:“这么说……定北军驻扎安定山一脉时,范将军就在了?”

安定山位于西北边关附近,定北军这一支建制历史十分悠久,可回溯近百年。自敬宣年间,定北军便驻扎于安定山一脉,当时还是为了抵御契丹犯边。两任定北军主帅,卫将军顾擎、龙骧将军顾训父子两人,十余年惨淡经营,于帝国西北苦寒深山中架起一道防线,是以当时定北军又被人称作“顾家军”。这个亲切的称呼,一直为后世沿用,直到两年前顾将军暴亡,定北军归入湘王麾下,这才渐渐不被人所提起。

但对于他们而言,驻守安定山的岁月始终是一枚永世不磨的勋章。范融的语气中,也隐有骄傲之意:“正是如此。”

符止则面带敬意,对他微微点了点头。

夜幕初降,雾气渐渐浓起来,于灌木之间交汇凝聚成水珠,冰凉贴着他们的脸。天边尚留一抹夕阳残照,欲落不落,色浓如血。以往并不觉日落会有这样漫长,范融有些沉不住气,转过头来,却见符止仍旧是一脸平静——当然也是带了点百无聊赖的那种平静。他随手折了一根树枝,正在面前的地上写写画画。

范融见了,只道他在规划今晚的袭营,忙跟着凑了过去。看清了地上所画图形,却是大大一愣。

——符止的画技当然是不怎么值得人恭维的,此时他画的是个圆,圆周上以点等分为数段,彼此间各有一些短线相连。圆周内外,还另有零零星星一些大小的点,杂乱无章。

“这……这是星图!”惊愕之下,范融脱口而出。

符止似是有一点意外,转头看了他一眼:“范将军懂得天文?”

按道理这话本不该说,这时候的社会风气,整体还为君权神授的思想所控。除了太常寺的一部分官员,民间私习天文,是为窥探天机,视同谋逆的重罪。但此刻于范融而言,惊愕已超越了他的所有感官,根本无心顾忌,符止给他安了些什么罪名。

“不、我不懂天文……但是这张星图我见过……”他看了一会儿,面上现出一种非哭非笑的神情,喃喃道,“不单是我,两年前……就是这张星图,我们全军的弟兄都见过……当时顾将军把我们叫到主帐前,说朝廷使者八百里加急,送来一副星图……侧有御笔亲书,说西北方天相异动,预昭定北军有通敌叛国之嫌……”

当时的顾将军,是龙骧将军顾训三世孙,顾家百年一脉单传,几乎每一代都终老于西北的深山之中,苌弘化碧,望帝啼鹃。却不想最终却换得皇帝猜忌至此。那张星图自主帐传出,一个传一个,直到最后一个将士,全军上下,一片哗然。便有许多人站出来,纷纷指责庸君无道,建言顾将军不如当真叛国而去。

“纵君负顾某,顾某却万死不能负君恩——”

顾将军最后却只是苦笑着将那张星图拿回,烧作灰烬。令全军卸甲,由副将带离安定山,回归中央朝廷,以示臣心。自己则向东南叩首三次,当众自刎而死。

当那一幕时范融也在,并许多定北军将士,群情激昂,誓要杀回长安,于御驾前为顾将军讨个说法。而此事终又夭折在了半途中——几日后,先前所谓的朝廷使者,被证明身份是假,八百里加急文书及御笔亲提,竟也尽是伪造之物。而究竟所系何人、出自谁手,到最后查来查去,也未能查个明白,顾将军枉死一事,到底是不了了之。

而定北军就此撤离安定山,再未回归。辗转、整编了几次之后,最终于永启六年,并入湘王麾下。

顾将军的死因是一张来源不明不白的星图——这二年里,随着范融自己在军中的位置渐次提升,对当年的事,也似乎隐约认识到了一点什么,更是讳莫如深。但乍一见符止画出这张星图,惊愕之下,多少向符止透露了一点信息。待回过神来,他也自知是失言了。

一时不由有些讷讷然,有心要找补两句,却见符止将食指在唇边一比,又指向对面的营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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