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哪里呢?”凌钰惴惴不安。
“当然是回寡人的宫殿,那里已布置喜庆,今日是我们的大婚之日啊!”梁肆启不再听她说话,揽过她的腰便往前走。
这一路凌钰已经再没有可退之地,宫殿确实布置得喜庆,掐丝珐琅的盆景摆放有致,衬托出一片富贵盎然。案台红烛烧得明亮,给整个房间更添喜色。凌钰迈出犹疑的步子,却被梁肆启一把扯入怀中,“爱妃,为什么走这么慢。”
“……”哑然得说不出话来,凌钰推开这强硬的怀抱,“方才宴会出了意外,天子不去安抚诸侯么,他们今夜受了惊吓,身为人主,理应……”
“**一刻,千金难求,寡人去理男人们做什么呢。”梁肆启的语气已渐渐低沉,凑到凌钰耳侧,辗转含住她的耳垂。
“天子!”凌钰大惊,浑身一颤,她伸手去推,却被梁肆启一把抓住了手腕。
“阿钰,寡人已经放纵了你这么久,今夜你还躲什么呢,寡人也不是圣人……寡人……”语气已经轻到不能再轻,梁肆启环住凌钰,猛地摄住她的唇,不容她再反驳抵抗。
这吻让凌钰感到天昏地暗,梁肆启的力气出奇地大,或许应说凌钰的力量太过微不足道,她被他横抱进殿,入暖帐,沉沉被他压住,再难抵抗得了。
已经注定,终究难逃!
她原以为这恶魔般的男人会是粗鲁霸道,但是他却出奇地温柔,安抚她的颤栗,吻得轻柔。闭上眼,凌钰只当这一切从没有发生,她一直咬唇,在这个男人的低吼声妥协,他轻轻在她耳边说,“就是这样喜欢你,我有什么办法呢……”
他一直都说喜欢她,但是她却觉得他的喜欢来得莫名其妙。但是她也从来不问,或许是他的心思太怪,所以她太难猜。
这一夜比从前所有的夜晚都漫长,凌钰一宿难眠,她在想,王宫的西苑里,陆?还好吗,他有受伤吗,会惦念她吗。知道她此刻的处境,他又是什么心态呢。
但是这一切终究只存于妄想里!
这一整夜,凌钰都睁着眼睛,她难入眠。
第二日,梁肆启早早地起床来,凌钰假装从睡梦中惊醒,听他在道:“寡人准备去狩猎,你也同去。”
“妾还是不去了,妾昨日颇多劳累,天子……”
梁肆启打断她,“寡人有兴致叫你去,你与寡人同去,坐在马车中不下来就好。正好诸侯难得一聚,寡人已许久未见他们的衷心了。”他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让凌钰琢磨不透。
“难道诸侯不是衷心对待天子么?”凌钰小心翼翼问。
“人的脸很轻易就能做出各种表情,但是一颗心谁又能看得清楚呢。”梁肆启说这句话时,凌钰的心猛一跳,这句话影射的东西太多,她以为他针对的是自己。
但听梁肆启提到诸侯,凌钰脑中想起陆?,难道梁肆启是针对他?
089 故人相见
这一场狩猎在梁肆启的勃勃兴致之下开始,诸侯与百官都拥簇着梁肆启前去城南猎场。梁肆启心情大悦,一路不提与凌钰说起话。他们坐在同一辆马车中,因是初冬,天气已开始寒冷,车上点了炭火,倒不觉得多冷。
梁肆启却一直紧紧拥着凌钰,今日他的话似乎有些多,“冷不冷,等达到后你可不必下山去,就在车中等寡人。”
车中很暖,并不冷,凌钰似觉过了昨夜他仿佛变得温润了,“天子不必担心妾。”
“寡人倒忘了山头有宫殿,你可以去殿中等候寡人。”
凌钰掀开车帘往外望,诸侯跟随在马车后面,她能一眼就看见陆?。他正坐在马背上,双唇紧抿,看不出喜怒。云初九在与他说这话,他并不多言,只点着头,不时轻描淡写答上一句。
凌钰心中微微一叹,安静坐回车中,放下了车帘。
梁肆启突然道:“你好像不开心?”
“不是的。”凌钰不想他竟扑捉到她这么细微的表情,“妾看到陆公,便心有余悸,昨夜之事多亏了陆公,否则妾定受难。”她试探着道。
“哦。”梁肆启沉吟着,好久,他不屑一笑,“你感激陆公?”
凌钰思忖着他这笑的深意,“难道天子不觉得陆公有功么?”
“他昨夜是有功,但是寡人却不喜欢他。”梁肆启朝凌钰一笑,“爱妃是否觉得陆公是有位男子,受人敬重,堪当英雄?”
凌钰心跳加快,自然不可肯定回答,“难道天子不这样认为么。”
梁肆启不再说起这个话题,哈哈一笑道:“寡人之后让你看看精彩的演出。”
他又想如何?凌钰心中隐觉不安。
队伍到达山下停下,凌钰被迎进山中宫殿,这里升了更暖的火,不觉得寒风冰冷。梁肆启携队伍都去了林中狩猎,诸侯也都跟去,凌钰在殿中呆得久了,觉得无味,索性上到林外去看。
远远望去,山头林中的群群小黑点渐行渐远,渐渐变成更小的黑点,跟随着梁肆启一起奔进林中的人太多,凌钰早已分不清哪些是诸侯哪些是侍从。
目光紧紧望着前处,凌钰到处搜寻陆?的身影,却不见他人。
“珍妃……珍妃不在避风殿中呆着,枉费天子一片好意。”安静里,突然响起一道带着火药味的声音。
凌钰身形微滞,缓缓回身,有一瞬间呼吸有些困难。身前的人是云初九,他白皙的脸颊通红,瞪圆了眼睛看她,一双大眼里有愤怒,有渴盼,站在她身前看她,想走近,却不敢。
身侧茜兰微有诧异,“云公,你……”
“你先去殿中泡一壶茶。”凌钰遣走了茜兰,静望着云初九。
他们相互对视好久,谁也没有开口,最后,云初九还是忍不住先道:“你是阿钰么,为什么我已经觉得你不是我认识的阿钰。”
这一句话让凌钰鼻端一酸,险些想要落泪,“初九……”她已不知要如何面对云初九,这个少年她将他当做了亲人,觉得有这乱世里无关情爱的亲切,可是她也明白他的心意,明白此刻他们之间的处境与立场。
090 思维相悖
面对云初九,凌钰心口千般想说的话都说不出口,她静静看他,苦笑一下,“你就当阿钰已经不在这里了,就当她已经不存在这胡国,这世间。”
“可是阿钰明明就在我眼前,你明明就是我所认识的阿钰!”云初九陡然提高语调,大步走上前来。他依旧是从前的那个样子,走起路来很快,停下时身体轻轻一晃。略显削瘦的身躯高高立在凌钰身前,让她感到一股压迫——还有没有由来的一股羞愧。
凌钰往后一退,黯然,“可是现在所有的东西都不一样了,我已经不是你所认识的阿钰。”
“你也知道不一样了?”云初九从鼻端冷哼出声,带着一抹不屑与轻视。凌钰双目更加黯然,云初九见她如此,已知自己不该这样轻慢,“为什么你会和梁天子在一起,为什么你要和大哥的仇人在一起,即便和谁,你也不该招惹到天子。”
“为什么说是陆?的仇人,难道就是因为陆?亡妻之事?”凌钰不解,疑惑问道。
“难道这个理由还不足够么?”云初九再次薄怒,“阿钰,你是真的不知道么?”
“从前我问过你很多遍,你也不会和我说起,现在却要怪我了吗?”凌钰苦笑不迭。
云初九沉默,轻轻开口:“大哥的亡妻是被天子抢走的,他说大哥有异心,嫂为替大哥避难,甘愿听天子号令入胡王宫。你知道梁天子如何残忍地对待嫂么?”说到此处,他已双肩颤抖,激动得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将嫂百般蹂躏,迫其流产,折腾至死都不罢休,还试行醢刑!”
凌钰心中一颤,“什么是醢刑?”即使不知道这个刑法,她却已能明白梁肆启的残暴。
云初九脸色惨白,回忆起这段往事依旧恐惧,“将人碎尸万段,剁成肉酱的刑法……醢刑,醢刑,胡以来试行得最恶心最残暴的刑法!”
凌钰几欲作呕,死死捂住胸口,脸色早已惨白得不成样子。她听梁肆启一句带过这件事情,却从不曾想过他会用这样残忍的手段对付一个女人。这是惨无人道,这是魔鬼的行径!她竟然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竟然做了他的妃子!
“阿钰,你让我失望,真让我失望。”云初九摇着头,双目里再没有往日看她时的那种明亮。
凌钰心中一痛,也恨自己,恨此刻的处境!可是没有其他办法,她是被这个如恶魔的男人逼迫至此的!望着身前的云初九,他眸中再没有往日对她的宠溺与亲近,取而代之的确实只有失望与一抹痛色。
“初九……”一声喟叹在心中闪过,凌钰摇着头,这一日都在苦笑,“你随便怎样看我都好,但是如果陆?没有这样对待我,我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