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弗罗里达州的迪斯尼埃皮科特中心也有这种喷水花样,只是规模大得多。”德拉贡波尔看着喷射出来的水柱不断地从池子射到石柱,从石柱反弹到石头雕像,从雕像射到石柱,又从石柱射回池子,看着水柱一而再,再而三地循环往复地喷射,高兴得像个小孩子那样哈哈大笑。
“这是你祖父安装的吗?”弗莉克也高兴得哈哈大笑。
“嗯,是的。在迪斯尼先生还没有出生之前很久我们这里的水柱已经射来射去了!”
“这座城堡很早以前就属于你们家了吧?”邦德这样问,回答的是梅芙。
“我知道,这座城堡的样子很古老,它是19世纪40年代在过去一座城堡的遗址上建立起来的;原先的城堡叫做巴霍尔茨堡,被焚毁了。目前这座城堡是我们的曾祖父开始营建,祖父竣工的。后来,当它成为戴维的财产时,他又把室内现代化了。东塔楼那套房间你们还喜欢吧?”
“要是我们不是被监禁在那里的话我会更加喜欢。”这一次弗莉克可一点都没有笑。
“监禁?”德拉贡波尔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刺耳,也显得有点生气。“你所说的监禁是什么意思?”
“我按了几次电梯的按钮,可电梯毫无反应,好像有人故意把电梯停在底层,让门老是敞开似的。”
“莱斯特那个傻瓜!有时他做得太过分了!对此我表示歉意。他有个习惯,对第一次来访的陌生客人经常这样做。你们都知道,这座城堡很大,而且我们正在进行大规模改建,特别是第二层和第三层我打算改建为博物馆。他不想让人迷路。在德拉赫堡是很容易迷路的。”他讲最后一句话时声音降了下来,使人感到那在一定程度上是一种威胁。
邦德大笑着说:“妙!妙!妙!”
“妙?”
“‘在德拉赫堡是很容易迷路的。’你的话听起来正像你在演夏洛克时说的话那样在吓唬人。腔调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我甚至可以看见你站在那里,磨刀霍霍,大谈要割下你要的那磅肉呢!”
“真的吗?”德拉贡波尔似乎吃了一惊。
“对,是真的!你该记得,你演那段戏演得多传神呀,你用你的皮带磨刀,那把刀的形状就像打开的旧式剃刀。”
“对。你讲得很对。我很抱歉。那时候,我演过许多角色,这个角色我倒忘了。你讲的当然对,我很抱歉。”
他们走到了路的尽头,花园向里面延伸进去,前面有个玫瑰花棚,玫瑰花沿着藤条攀上去,煞是好看。
“这些就是我最喜爱的花了!”由于她的礼服裹得太紧,她迈着碎步向前跑去。
弗莉克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邦德也愣住了。她站在四丛玫瑰的旁边,它们匀称地排列在通往花棚的拱形过道的一边,形成一组,花树上长着密密麻麻的玫瑰花,比花棚上的玫瑰花多得多。这四丛玫瑰闪耀着白色和猩红色。二三十朵玫瑰把花丛装饰得美不胜收。每朵花都一样,每片花瓣垂直下去,越往下越白,白得像雪,而每片花瓣的顶端却像用血浸过,或者说像用手把血涂在花瓣上。
“我的温室里还有更多这样的玫瑰。”梅芙·霍顿说道。
“美极了!”邦德冷冰冰、干巴巴地说,因为他觉得他的血管也好像变得冰冷。“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玫瑰。”他撒谎道。“这些玫瑰花你卖不卖?出不出口?”
“噢,不卖,也不出口!我的玫瑰花只供家庭使用。”她说道。邦德心里想,她是在撒谎,正像德拉贡波尔承认他演夏洛克时使用一把像打开的旧式剃刀的匕首,用他的腰带磨刀是在撒谎一样。邦德看见过德拉贡波尔演夏洛克时的确切形象。其实他使用的是普通的长匕首,用来磨刀的是他从掖在腰上的皮袋里拿出来的磨刀石。那可是个难忘的时刻。
第十一节 血迹
他们在城堡里宏伟的大厅吃晚餐。戴维·德拉贡波尔显然对大厅进行了大规模的改建,但是大厅仍保留着中世纪餐厅的情调和气氛。粗大的木头横梁使大厅显得好像是用一根大柱和若干根横梁建成的;假屋顶不仅使人感到大厅很高大,而且用四个“A” 形的大框架使各个部位各得其所,显得美观、大方,所用的古老木头粗糙,斑斑驳驳。
大厅的墙壁好像是用原石砌成的,一个巨大的壁炉敞开炉口,炉口上烤肉的叉子和古代其他的人工铁制品齐全。这使邦德想到了这样的景象:冬天里几只猎狗躺在兽皮上,在壁炉熊熊的烈火前烤火,而穿着粗糙、臃肿的衣服的男男女女则围坐在一张又长又大的橡木方桌旁纵酒狂欢。
为了使这一幻景尽善尽美,在墙壁上还挂着形形色色的长剑、长矛、盾牌和短戟,而桌上四个怪异的分支烛台把整个大厅的一切照得亮亮堂堂。这里有电灯,但是德拉贡波尔认为,重现古代的景象使人更加愉快。
在吃晚饭前,他们又在花园里散了一会步。梅芙硬要他们去看看她的温室——带有加热系统,又长又宽,暖气是从爱德华七世时代的一个铁炉传送过来的。毫不夸张地说,温室里有数千枝花——她在各个不同阶段栽培的玫瑰——她详细地讲解了她对杂交的“沥血的心”这种玫瑰花的栽培工作,说这一工作已进行了好几年。
“这是多少有点可怕的冒险试验。”他们离开温室时她说。“但是你们一定要承认这是一种非常美丽的花。”
弗莉克和邦德没有回答,也没有任何反应。“沥血的心”这种玫瑰花对他们俩来说已经变成了恐怖的象【炫|书|网】征。
他们吃得很好。德拉贡波尔解释说,当他在城堡时他喜欢吃英国的饭菜。“德拉贡波尔家族基本上是盎格鲁…撒克逊人, 但有强烈的爱尔兰人倾向。”他格格笑着。“在我祖父的时代没有人敢在这儿的桌子上摆上德国饭菜,不管多么味美可口。”
因此给他们上的菜是可口的蔬菜汤、大菱鲆鱼,非常稀罕的烤牛排,加上英国传统的各式各样的配菜——约克郡的布丁,所有这些都分别装在各个不同的大盘子里,放在方桌上的恰当位置上,此外还有布鲁塞尔汤菜和烤土豆。辣酱油并非是经提炼的变种,而是原汁,叫人吃了眼泪汪汪;还有道地的英国辣芥末,一吃绝不会认为它是没什么刺激性的第戎芥末或美国芥末。
作为甜点心,郑重其事地送来了一个硕大无朋的蛋糕。“这是我母亲的一个食谱。”梅芙对他们说。接着送来了旧式的芬芳开胃菜“骑在马上的天使”——包在咸猪肉内放在指形面包的指尖上经过炙烤的牡蛎——继而又送来了乳酪饼和水果,大家轮流从盘子里拿来吃。至于酒,则完全是德国的,质量特别好。整顿饭都是莱斯特在一个称为“勤杂工”的男孩子的协助下服侍的;德拉贡波尔在提到那个男孩子时称他为查理士。
“你们雇佣的人一定很多。这些日子很不寻常呀!”弗莉克试探着说。
“不多!”德拉贡波尔似乎显得毫不在乎。“除了莱斯特和那两个‘勤杂工’——当然还得加上园丁——我们就只有一个普通的女仆和一个很内行的爱尔兰厨师。厨师的母亲嫁给一个德国人,我父亲曾雇佣他的母亲干了整整一辈子。纳粹分子使她孤苦伶仃,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是她照料这座城堡的,这是悠久的奇怪的家庭关系,但是关系处得很好。”
在吃饭时邦德曾四次想谈德拉贡波尔的演员生涯以及他所表演过的一些比较著名的角色。可是每一次那个演员——如果他真的是那个演员的话——都设法把话题扯开, 总是把话拉回到他似乎非常关心的问题, 也就是把德拉赫堡变成他称之为“世界上具有权威性的戏剧博物馆”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