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也日日吊唁,难以名状的痛楚噬咬着他那快要崩溃的身心。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是日,景元初年五月中旬。
天朗气清,浓厚的栀子花香气弥漫了整个宫殿。
日光懒懒地洒了一地的碎金。
他决定微服私访,远方还有一个挽回的希望。
☆、流浪江南
江南水乡一直是历代文人骚人寄居的梦想之所。
任越云怕连累玉妃,于是派人让她和公主一起离开了位居北方的岱隆城,直往南方的江南小村。
任越云远在西部与蛮夷接壤地带,风沙巨大,环境恶劣,日日作战,几乎一个月了,靠着当地的“民脂民膏”勉强坚持着。
三天一小战,五天一大战,这把整支军队折腾得死去活来,尽管皇上已经屡次派出军队前往援助,但是在蛮夷的地盘上不用奇形怪招根本对付不了。
密密麻麻的灰绿色的军营帐篷,伤痕累累的士兵们进进出出。
到了晚上,温度骤然下降,大家都哆哆嗦嗦发抖着,尤其是站岗哨兵,寒冷的夜风犹如尖利的针一般扎着裸露的肌肤,却无能为力。
任越云借着昏昏沉沉地散发着些许热量的火盆,和一旁的隐觉以及几位大将一丝不苟地分析着战地形式和作战方法,惶惶然中又想起了那个模糊的倩影,但是明天又同样是一场殊死之战。
战争总是残酷的,唯一的结局就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
春水碧如天,画船听雨眠。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双雪。
未老莫还乡,还乡欲断肠。
这韦宰相所吟之诗果然不错,江南气候宜人,山清水美,真乃若人间仙境。
平黎,快看,有舞龙的,还有彩灯五颜六色,这跟宫灯真的大相径庭,好美啊……”
玉妃轻纱裹头,耳鬓上晶莹的莲花簪赫然垂下修长的璎珞流苏。
这是江南某个小镇,镇上人山人海,都在欣赏节庆日的摇头摆尾的金头舞狮。
咚咚锵锵的声音夹杂着人们拍手叫好的嚷嚷声交错而响,可是这个热闹的场面并不能消遣掉这两个女人真正的寂寞和忧虑。
“嫂子,你说快一个月了,不知道隐觉现在还好吗?”
“平黎,你跟我来。”
玉妃忽然敛眸而喜,拉起平黎跑到一个卖纸孔灯的小贩旁边,摸出几文铜钱买下了两个可以放上天的孔灯。
“这是什么?”
“这是民间最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用的许愿灯。我们把愿望写在上面,然后一起点火放上去好吗?”
夜风习习,弱弱的黑幕中闪烁的灯火弥散到粼粼的湖上,莹莹发光。
☆、奇妙缘分
那随风舞动的蒲草摇头摆动,涟漪也偶尔因淘气孩子的小石子缓缓划了开来。
两人又借了一支墨笔,偷偷地带着几分欣悦蹲在湖边写了起来,路人偶尔停下来在湖边叽叽喳喳或是大笑一番又继续自己游玩了。
两人写完,就向旁边也在放孔灯的人借了点火头,慢慢地热气充满整个灯笼直冲云霄。
黑色的带着星星点点的夜空,带着两个人虔诚的愿望飞上了无穷无尽的苍穹。
“你们这两个漂亮的妞倒是蛮有兴致啊!”
背后一丝清冽的声音穿透深邃的黑色,打破了两人的喜悦。
几个俏皮红冠的男人正色迷迷地站在背后。
几双白嫩光滑的淫手悄悄地伸了过来,不过他们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想不到半路杀出个大将来,狠狠地拎起他们的衣襟,反掌一击,左右几个勾拳就把打得他们苦爹喊娘,落荒而逃。
冰凉的夜风吹过翠绿色的纱裙,玉妃和平黎呆呆愣了愣,却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找来。也许命定的缘分是难以逃脱的。
“两位小姐别无大碍吧?这群胆大妄为的采花贼……”
他一无那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猎猎微风使得他那素雅的白袍清扬飘逸,更愈显几分英飒之气。
旁边则是他一个腰粗膀阔的随从侍卫。
玉妃轻轻点点头,二话不说本想拉起平黎趁机逃离,却被他的话怔住了脚步。
“两位小姐,在下有一事想请教?我跋山涉水,千里迢迢来这里就为了找到两个我所牵挂的女人,一个是我的妻子,一个是我的妹妹,她们两个就和你们差不多样貌,不知道你们见过没?其实我……并不想要勉强找回她们,因为我亏欠她们太多了……如今不知道能否赎罪?”
他望天兴叹,长舒一口气,涟涟的眼眸里写满了诚意,这让玉妃不知所措了。
“嫂子,快走吧……”
平黎悄悄暗示着,对她而言,皇宫只不过是一个关闭她爱情的牢笼,若是回去,再也见不到隐觉了。
她是万万做不到的。她神色恍惚,慢慢地挪动了脚步,而只有玉妃还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眼前风餐露宿而行的男子,心里也有几分感动。
☆、遍体鳞伤
“我真的很希望能够找到她们,真的很希望能得到她们的原谅……在我的心里,她是一个好妻子,好女人,而我妹妹虽然疯疯癫癫,可是本性纯良,我相信她……都怪我当时被妖言迷惑头脑……这位小姐,你的眼神让我觉得好熟悉啊,不知能一睹芳颜否?”
洗粉黛,抛扇裙,罢笛管,歇喉唇,竟是长斋绣佛女尼身,怕落了风尘。
而如今,披丝巾,掩玉颊,隐其身,覆伤疤,只为鸳鸯比翼飞。
庐山面目还未开,一大帮二痞子或许甚至是地头蛇竟然蜂拥而来,团团围住了他们。
那头头便是刚才的几个恶霸,气势汹汹,张牙舞爪的神气样。
“你们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也不远近打听打听,本大爷们是干什么的?就连县官老子也得对我礼让三分。哼!要是现在趴在地上,向我们叩三个头,然后赔礼道歉并且答应不来管闲事,那我就掂量掂量,可以对你从轻发落。”
“哈哈哈……好个从轻发落……当初我能这么对她说吗?我顶天立地堂堂一男儿,何必低声下气呢?既然皮肉之苦在所难免,你们有种就放马过来吧!”
话音刚落,随着头头们的一声令下,阿狗阿猫们群起而殴之,无数四面八方飞来的拳打脚踢一下子把他打得已经鲜血淋漓、奄奄一息的样子。
侍卫已经忍不住了,本来早就出手的他被皇上的固执拒绝了,那种极限的忍受已经让他青筋直爆,却迟迟不敢出手。
黑色的呼啸让殷红的鲜血更为恐怖,汩汩地散开了,令人不禁毛骨悚然。那欢叫声,那呻吟声,那挣扎声,终于统统消失在玉妃的几根银针中,这是让人四肢瞬间无力的麻醉针。
所有人慌乱成一片,以为那吐血不止的男子有什么特殊功能,都吓得连滚带爬跑走了。
“公子,你没事吧?”
平黎呆呆地傻了眼,他的皇兄不是会武功的吗?
难道想对嫂嫂使用苦肉计吗?但是转念一想,几分怜悯之心也涌上心头。
玉妃小心地敛起袖衫,仔仔细细地为他擦拭着,这是她师门中的独创药,能够加快血液的凝固。她轻轻地抱着他的头,蹲在红色的血滩中,隐隐泪眼朦胧。
☆、恶心不改
滚烫的泪水颗颗滴落在青红交加的脸上,那薄薄的轻纱缓缓地从脸上掉落了下来。
“平黎,快来帮忙,无论怎样,先送他回客栈……”
平黎却忸怩了一下,不情不愿地和玉妃一起扶他起来,几个人一起跌跌撞撞地消失在深夜之中。
佟妃和琳妃似乎真的神通广大,就连宗人府也被贿赂收买得精通。
佟妃仗着自己爹爹的一点势力决定咬牙复仇,本来和琳妃沆瀣一气,不过自从那件相互咬人的事情后,决定自己一个人去解决。
佟妃的父亲佟季将军为人正直,对自己女儿的所作所为深恶痛疾,根本不想理睬。
由于母亲的溺爱,佟将军也不得不帮助佟橙容摆脱困境。
自从佟妃被释放后,佟将军一直把女儿锁在屋子里,不准让她踏出闺房一步,好自反省。
佟妃从来就没有善罢甘休过。有时候倔强争强只是加强了自己进入坟茔的速度。
她的脸涨得如生气的猢狲,控制不了情绪的她随意抓起东西乱砸乱打,这样也根本无法倾泻所有的愤恨。
听到屋子里噼里啪啦的声音,一位衣着华丽深蓝绸裙、有着一头高高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