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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赞安气极,眼底的厌恶加深,颇有一番忍辱负重的意味,深吸一口气,手一拱对着芙子墨和听北两人道:“多有得罪,在下给两位姑娘赔不是了!”
芙子墨将荷包、玉佩交出,又不顾听北的反对,将二百两还给赞安:“这银子就免了,听北鲁莽了一场倒是困扰了赞公子。”
随即对篮慕之微微点头,“多谢蓝公子好意,损坏了物件还是要陪的!”说着将二百两搁在茶几上,和听北举步离去。
她竟是忘了,这赛仙阁是蓝家的产业。
芙子墨远远的走出赛仙阁,隐约听到花思奕见鬼般的讥笑,“这可是怪了,这女人今个丢了脸面倒是不爱银子了!”
忽然车外锣鼓喧天,人群吵杂,一股人流潮水般涌上南北正街,芙子墨闪眉回过神绪。
听北已经挑起了帘子,只间明晃晃极尽威武的一队铠甲勇士,手执长戟列队前行,队伍的最前方一个金甲披身,高头大马的威仪男子在金灿灿的阳光下,如战神盖世,周身夺出一种叫神凛的气度,看的直叫人心血澎湃,这就是燕京的战神骠骑大将军威远侯颜薄云。
听北激动的按住车沿就要跳,“小姐,大将军,我们去看看!”说话间已然跳将下去。
闻南也动了凡心,芙子墨笑道:“你也去看看吧!”
“我还是陪着小姐吧!”虽是如此,闻南还是止不住拿眼往外面瞟。
芙子墨笑道:“既然是天上有地上无的罕见男子,我们也去瞧上一眼,总是不会吃亏!”说笑着拉了闻南下车。
下了车才知道前方几乎水泄不通,坐在车里也是过不去的。
两人随着人潮奔向前方,再看听北,早就远远的挤进了最前方的人群里。
后推前涌,两人拉着手被人群推推搡搡,看着滔天的阵势,比天子巡天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芙子墨暗叹:这骠骑大将军当真是人们心目中敬仰的大英雄,气场比现代的明星演唱会更甚,倒要看看是不是真如传言般的神威不凡,姿绝天下。
闻南张开双臂极力的挡住摇晃的人群,生怕小姐受到挤踩,两人避重就轻却也费了不小的劲,可算挤到了稍微靠前的位置。
芙子墨抹掉脑门的汗水,摇头失笑,再世为人她在爹娘眼里一直是个循规守礼的乖巧小姐,还从未做过如此疯狂的举动。
大将军啊,你可一定要生的潘安在世,兰陵王重生才不枉本小姐一番挤拼才是。
迎合着高涨的气焰,映着璀璨的阳光,芙子墨眯眼看向马背上的骠骑大将军:金色的头盔下光亮的乌发平泄在身后,美目灿若星辰,悬鼻俏挺,白里泛红的莹泽肤色下薄唇微抿,俊逸的下巴系扣五彩金丝带,锦衣束腰,长腿紧夹马腹,在缓缓前移的高头大马上,目光清明,面色怡然,说不出的绝美和沉稳,这是一种震慑人心的气魄和美的力量。
可是?芙子墨的脸色骤变,马上的这人竟然是他!
这时,人群片刻的安静间歇里,一个高尖的声音响起,“小姐,快看啊,骠骑大将军竟然是那厮,那个混蛋公子!”
听北挥舞着双手卯足了音量对着芙子墨高声叫喊。
立刻,现场死一般的寂静下来,所有目光刷刷聚向听北,片刻后开始急速搜寻她口中的小姐。
第017章 崔府巧巧
探照灯般的视线扑射至芙子墨的身上,周遭怒与火的力量化作柄柄无形的利刃,几乎将她肢解,成批的大姑娘小媳妇甚至已经开始摩拳擦掌。
镇定再镇定的迎上马背上那束分量十足的扫射,芙子墨意外的挤出一抹笑意,迅速提升崇拜的表象,对着马上的人以有生以来最为豪爽的气势赞道:“将军果然仪容非凡,堪比天神,真是大燕之福!”
赞完,紧拉闻南火速离去。
众人方缓过神来,顷刻掌声雷动,气氛又恢复热烈,至于那句什么那厮、混蛋,都疑为不过是吵杂的错觉而已。
马背上的颜薄云脸色冰寒,双眸凝水,细细“品味那厮、那混蛋个中滋味”,晶亮的眸子幽幽闪烁,紧盯着背身离去的身影,一抹意味闪现,轻轻牵动俊逸的唇角,那仅仅是一抹讥屑,看在众人眼里却是说不出的威仪飘洒。
自此燕京引发了一种流行,所有男子都开始有意识无意识的牵动唇角,只为达到那不及十分之一的神韵,后来芙子墨命名为颜厮抽筋热。
大将军继续严正威武的夸官,芙子墨却失去了所有的热情,看着如潮水扑涌疯狂追崇的人海,真是欲哭无泪,这神勇威仪的战神竟然是“赛仙阁”狂傲自负的那厮,这个雷真的太猛烈了点。
***
在芙子墨第四次上门求见的时候,一个自称叫倚翠的丫鬟,将芙子墨和闻南两人带至了一间抱厦后面的偏厅客房。
倚翠身着碧色荷叶罗裙,神色稳重,举止得体,想必是崔巧巧身前的大丫鬟。
闻南递上一个“蝶衣纺”的寒梅待放荷包,倚翠大方的回了谢,将荷包收在手心对芙子墨笑道:“芙姑娘请稍等!”说着进了后院。
片刻,一个鸦青色衫裙的小丫鬟端上两杯茶水,又悄然的退了出去。
客厅里上好的漆木枣色八仙桌椅,一副天官赐福中堂画,两厢阁段悬了数副当朝名人字画法帖,透着一股子书香正气。
芙子墨心中淡笑,事不过三,看来这崔小姐执行的很是到位。
她并没有接连三天前来,这样只会让崔家母女看出她的急切,反倒避之不见。她只是呈现一种知礼又不卑不吭的气节,一切让崔家母女思量,毕竟她是没有办法左右她们的想法。
崔巧巧缓步而来,在倚翠的相扶下,若一枚暗香,轻盈入内,隐隐的香气袭人。
芙子墨暗自打量:玫瑰红烟熏绫衣,月白色纱缈综裙,淡淡的映出紫罗兰花色的内衬,身材适中,容长脸,肌肤白净,薄施粉黛,细眉杏眼,青丝挽成坠马髻,赤金镶玉花叶发簪斜插鬓前,同款镶玉水晶滴坠儿,称不上艳丽,但是端庄大气,慧黠俱显。
近身后,芙子墨意外的发现,崔巧巧净白的鼻尖上有几点淡淡的雀斑,被莹白的脂粉遮掩的很好,一般人很难发现。
与此,崔巧巧也在细量眼前置身厅中的女子:身材纤细窈窕,眉眼清淡柔顺,面容沉稳安静,乌黑光泽的秀发随意的自两鬓挑起束在脑后,仅着了一只润绿的翡翠玉簪,丁香色的挑线连体衫裙,使整个人儿看起来温婉怡静,让人看了颇为舒心。
崔巧巧暗赞,倒是个识体内敛的女子,心中的好感不免多了一分。
她对着芙子墨清然一笑:“之前芙姑娘几次前来,巧巧和家母均未在府上,实在不好意思,倒让芙姑娘多跑了几回!”
芙子墨浅笑见礼,“贵府事多,夫人、小姐好事多忙,不像我整天闲暇,多跑几次也无妨,只是怕天气转凉,这份微薄心意就不合时宜了!”
闻南上前将手里的锦缎包裹递上,倚翠接了过去。
崔巧巧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包裹,嗔笑道:“芙姑娘真是太见外了,你我年纪相仿,乍见也颇为投缘,以后若是不嫌,只管前来相伴才好!”
芙子墨点点头,“多谢小姐厚爱!只怕子墨以后还真有讨扰的事,小姐百忙,就不打扰了!夫人那里还要担待小姐代子墨问好!”说着对闻南示意走出。
“既然如此,等家母回来,巧巧定向家母回禀,倚翠代我送送芙姑娘!”崔巧巧含笑起身将芙子墨送至厅外。
绕过抱厦前的花坛,几株清雅菊花在簇簇姹紫嫣红中静静独放,芙子墨再次细看了两眼,与闻南会心一笑,两人轻身出了崔府,上了马车径直离去。
看着崔府的大门合上,闻南轻声说道:“小姐,这盆墨荷为何今日不送?”
芙子墨看看车厢里含苞待放的灼灼墨荷,轻轻的摇摇头,“细细思量,这事急不得,崔小姐是个极聪慧的人,太明显反而会令她生疑!”
原本她想借由跟崔言明问好的机会送上墨荷,可是崔巧巧的几番拒绝让她忽然明白,对于一个普通女子的示好,崔府母女都如此的不屑,如若她说出爹爹的身份,只怕还未进府,就会被崔言明赶将出来,京城重地,一个三品的高官怎么可能理会一个抄家革职的太守之女,只怕赶撵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让她上门。
而且,自始自终崔巧巧虽笑意居多,却丝毫没有问她家居何处。
是忽略?是不屑?还是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