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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卑不亢万分恭敬下的不屑和嘲弄却没有躲过颜薄云的双目,他的唇角陡然抽搐,心底暗骂:这个蠢女人,果然够蠢,自己千辛万苦的入宫为她谋划,却换来她的此番讥笑不耻
要知道他一听赞安汇报说程士翰还去了闵府,立刻猜到不妙,顾不得这女人将他气的吐血,火速进宫,打着太长公主的名义给薛太后献了盘水灵灵的草莓和番茄。
这东西虽新鲜水灵,可薛太后宫里又怎会缺这些,不过是借机再对他施恩而已
薛太后本就有意拉拢他,只是他之前没有回应,这次,为了这个蠢女人他主动的跑到了薛太后门下,还巴巴的求了姜公公立刻前来,就是为了赶在闵侯爷前面出手,可这女人还不买账,真是亏大发了
而且,这女人竟然将她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真是气的他肝疼
一个鄙夷阴怒,一个郁闷肝疼,两人无声开火,姜公公却是故作不明,笑呵呵的说道:“起来说话吧,不过是太后的两句家常话,年夕将至,又赶上皇上三十整寿,想不到京城又出了芙姑娘这样心思慧敏的可人儿,那水灵灵的果样儿着实让太后喜欢,所以嘱咐咱家来吩咐一声,这园子里所有的蔬菜,都由宫里采买了”
芙子墨已经分不清是福是祸了,只有磕头谢恩的份
那姜公公点头笑笑,“宫里过个丰盛年,芙姑娘可是首功一件呀”
“那还不得姜公公在太后跟前多美言几句”颜薄云适时的追拍马屁
那姜公公愈发笑的灿烂,一双豆大的小眼睛晶晶亮,来回在颜薄云和芙子墨身上打转,尖声笑道:“主要是太长公主和颜侯爷的心意让太后感动”
“薄云也是偶然遇上这主仆当街兜售,才想到孝敬太后和祖母罢了,实属偶然,实在惭愧”某人说的厚颜无耻,可怜的程大人,马屁是白拍了
突然降临的贵人们统统都万分愉悦的走了,特别是姜公公接过颜侯爷一脸真诚的递过来的硕大海明珠时,脸上的褶子更是笑的叠加了好几层。
可是碧水别院的几人却是犹如晴天霹雳降临,短短的一会儿工夫被雷劈了两次
“小姐,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就是一车子菜,怎么,还就传到宫里去了?”郭妈妈一脸的惊恐,说出的话都带颤音。
芙子墨抿唇不语,虽然知道是颜薄云故意而为之,却吃不准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像害她,又像帮她实在是闹不明白
颜薄云送了姜公公回去,夜深的时候顾不得男女之嫌又来了碧水别院,什么世俗礼节在他这里本就形同虚设,谁让人家有放肆的资本
芙子墨压着火不咸不淡的让闻南上了杯茶,两人谁也不看谁,各自沉默想心事。
一旁的闻南倒是急了,她不时的给小姐使眼色,提醒小姐说两句软化,现在可是关键时期,虽然看着侯爷讨厌,但是真出了事还得求着侯爷帮衬,小姐可万不能一开口再将这尊大佛给得罪了
芙子墨不理会闻南的挤眉弄眼,对她一摆手,“你先下去吧”
闻南只好应了声是退下去
颜薄云偷眼看看明明一脸心事却仍做淡定的女人,暗自咬牙,这个蠢女人,就是在会在他面前使性子,对他说句软话,投个笑脸当真就这么难?
“你是芙长锦的女儿”颜薄云绷紧了面皮,冷声开口,紧紧的盯着芙子墨,看着那平静淡漠的小脸陡然呈现一丝惊诧,他不由的松下了唇角,抿唇暗笑,小东西,你也有慌乱的时候。
芙子墨暴瞪了杏目,眸中闪着熊熊怒火,冷笑道:“你竟然调查我”
白痴调查太正常不过了,不调查也太对她不上心了吧
颜薄云慵懒的往椅背靠了靠,眯着好看的凤眸,明明是一幅无耻的痞相,由他做出来偏偏就优雅的如行云流水。
“是”回答的干脆利落,丝毫没有窥探他人隐私的罪恶感,仿佛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我很高兴你曾经有个还算高贵的出身”他刻意咬紧了曾经两个字。
之前芙子墨还能忍,还想着忍,可是,这个无耻的混蛋,把别人的痛苦随意的撕开,只为满足他恶意的逗弄快感,她为什么要忍他,为什么要忍
猛地端起几上的茶水对着他那张可恶欠扁的笑脸就泼了上去。
茶水温温的,并不烫,但是茶叶已经舒展开来,一片一片还算均匀的贴在了他的脸上,不狼狈,但是很滑稽
颜薄云身形不动,眯紧了眸子就要暴起,待看到撒了泼的小女人一脸的悲苦落寞表情,心不由的抽动了一下,这样的她好柔弱,好无助
颜薄云起身来到芙子墨近前,将她吓了一跳,以为他又要施暴,却见他伸手探向她的腰间,两指夹过一方娟帕,胡乱的将脸上的茶水抹去,又撸下片片茶叶,瓮声瓮气的说道:“心里舒坦些了没有?”
忽然放柔的态度和语调让芙子墨一怔,片刻,心底的委屈和难过如打开闸门的水,一下子奔涌了出来,她低着头,忍着眼中的泪水。
“有了太后的意思,又是姜公公亲自来传话,闵纪元不会为难你的但还是要小心些好,那满园子的果蔬仔细伺弄,太后高兴了,就什么都好了”说完,将帕子攥在手心,看了她一眼,大步的走了
第105章 少年相救
第105章 少年相救
芙子墨重新回到了品香楼,一女三求的事在人们心中已然淡去,纵然有几个好事的,看着芙子墨淡淡的眉眼,冷漠疏离的表情,忌惮于两侯的威望也仅仅是偷偷打量腹诽。
现在品香楼已经不做早点生意,只在中午和晚上开门经营,而最热闹的消费高峰却是在晚上。
虽是寒风中的暮黑夜色,燕京的街市北正街却是灯影绰绰,旖旎非凡,请客吃饭的,行贿送礼的,娱乐消遣的,合谋算计的,全都在晚上行动,天黑风高好干坏事嘛
脂粉飘香美女迎门的是赛仙阁,混杂喧哗几近疯狂的是赌坊,你请我请结对进出的是酒楼,因着地段和名声,景氏大酒楼和品香楼的优势是其它酒楼无法比拟的。
虽有品香楼的高调竞争,但是景氏酒楼的生意依然红红火火,不得不说景氏确实有它的实力和口碑,但是芙子墨也注意到,同为酒楼,消费的客源还是区分了开来。
进出景氏的多为家常的百姓,外地进城的商人小贩和赶路的过客,实实在在的消费群体,安分踏实。
而品香楼却多是锦衣华服沽名钓誉的贵公子哥儿,三三两两鞠躬作揖的仕途大夫,品香楼俨然已经成了一种抬高身份和家世的消费象征,看着账本上满满赊欠的账目,芙子墨的脸色越来越青。
品香楼已经被大猴子带入了经营消费的死角,寻常身份的人进不来,有身份地位的顾及里子面子,请客吃饭不得不来,一掷百银挥霍的少爷不用担心消费的银子,但是那些老奸巨猾的品阶大人,却是个个都大笔一挥,无一例外的赊账
虽然每日的营业额都是大几百,甚至有的超过千余两,可是实际的进账却不过是三五成,综合盘算下来也仅仅是赚回本钱而已,这样的经营还有什么意思?
“这都是怎么回事?”品香楼后面的小院里,芙子墨指着账本上一个个赊账的人名,什么蒲学士、钱副将、王通判,李千总,秦司业,裴中允,赵舍人……而且里面竟然还有一个程府尹程士翰
赞菱看着那一页页赊欠的名单,暗自叹口气,“这些都是常来的大人,一个赊欠,其他的都跟着学,得罪了谁都不好”
说白了就是欺负品香楼没有靠山,纯粹是打着又有面子又吃白食的目的而来,人家堂堂的品阶大人,到你这地儿吃饭是抬举你,你还敢提银子。
芙子墨一合账本,瞥了眼赞菱,“这是你们爷的意思?”就是想吃白食也得大猴子愿意才行,就凭他那死不吃亏的性子,他的便宜岂是让人这般随意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