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醒来的皇甫惜歌糊涂了,天色看起来已是不早,外面乱糟糟的这是作甚?都快到晚饭时分了,午宴还没散?她强撑着因喝了些酒到现在依然有些昏沉的头,下地趿上绣鞋便高声喊人,却没人应声而入。
这是搞什么鬼,她一边唠叨着一边往外走去,才一出了内室的门,便瞧见东次间隔扇门外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这是怎么了,忐忑的她紧走几步上前拉开隔扇,外间瞬时鸦雀无声,所有的丫头和妈妈们都回头望着主子,脸上的神色有愤怒尚未褪去的,也有惊吓得苍白的……
“怎么回事?就算有天大的事也该先唤我起来吧?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主子?或是你们以为我不在事儿一样能摆平?”皇甫惜歌厉声呵斥着。
她一出来便瞧见绿萼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贴着西次间那八扇屏抖索着,丫头婆子们当时都在围着绿萼纷纷指手画脚。不用想了,这又是一个豆蔻啊。
皇甫惜歌绕过众人走进西次间又走进西书房。一见萧孟朗的模样却觉得不好——他丢魂落魄般坐在罗汉床上,眼神涣散又沮丧。难不成这是叫绿萼那小蹄子得逞了?还是两人一起算计好了的?这绿萼可是原来就在前院服侍他的,难道早有奸情?
意欲扶额的手才一触到额头旋又放下。乱成这副模样,也不是哀叹的时候。皇甫惜歌略带悲悯与轻视的目光扫了萧孟朗一眼,扭头又出了西书房。这日子没有他一样过,外头的仆妇丫头们可得赶紧降治住不能再乱套。何况…这屋里的味儿,除了酒气熏天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劲儿…
“惜儿!我…我这次真的喝多了,不知道…不知道到底做了什么。”萧孟朗似倾诉似辩解似糊涂似不甘的话语在她身后低声传来。皇甫惜歌停都没停一下,只当没听见般依旧迈步出了门。
第一卷 菡萏 第一百三十九章 杀鸡
第一百三十九章 杀鸡
皇甫惜歌才一走出来,妈妈婆子丫头们立刻纷纷散开立成雁别翅,绿萼倚着八扇屏挪也不曾挪一下直接在原地跪倒。雁别翅西边那一排却将她掩在身后,皇甫惜歌根本看不到她。
“白芷呢?”皇甫惜歌扫了众人一眼。她也不想再问为何出了这等事都不禀明她却叫她一直睡着去,毕竟今儿是高兴日子大伙儿都有点放松了,她确实又多喝了些。这世上哪有万年铁桶?
白芷闻听主子唤她,忙上前屈膝应声。皇甫惜歌面无表情的吩咐道:“去熬药,第三份方子,你亲自看着熬好了端来。”
“是。”白芷沉着应声,脸色一点也不曾变化,心底却有些震惊。她本以为主子会叫她熬第一付,待绿萼喝了之后便与豆蔻一样发卖了。怎么竟然是第三付?可主子的心思又不是做奴才能过问的,怎么交代自然怎么做,白芷如此想着便屈膝退下往小厨房去了。
两位姑姑都不曾到正房来。听流苏过去禀报之后,就说等郡主醒来处置便好,一直都在东厢房随着几个乳母照顾禹哥儿。流苏还暗自腹诽两位姑姑见到隔辈儿人便不管郡主死活了。若不是璎珞开解她、说这会儿乱糟糟的只有姑姑们看护好哥儿才是最要紧的,流苏怕还要磨着两位姑姑一起过来。
叶妈妈立在一旁含糊极了。白梅绿萼一直跟着她,她也一直对那两个唠叨说若不是爷和奶奶有吩咐轻易不要进正房,如今绿萼这死丫头自行其事,会不会连累到她与白梅?今儿这事儿之前可是一点征兆都没有,难道那死丫头也是临时起意?
心里正嘀咕着,叶妈妈便听三奶奶唤她:“您也去东厢房随姑姑们一起照顾哥儿吧。”
这当然是巴不得了,叶妈妈心头大喜,随即便向三奶奶屈膝告退。临走前见白梅可怜巴巴的望着她,她几不可见的眨了眨眼。
这个院里就像分成三派,三奶奶带来的陪嫁丫头和陪房、原来服侍三爷的她和白梅绿萼、三爷大婚时老夫人安排进来服侍的粗使婆子丫头。一旦遇上不好掺和的事儿,她都这般对两个丫头眨眼,日子久了白梅绿萼都明白了,这就是静观的意思。
白梅望见这眼神瞬间静下心来,绿萼胡作非为与她和叶妈妈本无干系,可不就是做个旁观的?看在绿萼几年姐妹的份儿上,不落井下石就算厚道了。绿萼虽跪在一旁,却也偷瞧到了这两人使眼色,立刻便觉得心底一片灰暗——这便被抛弃了?她本还指望叶妈妈替她给老夫人传个话儿送个信儿呢。
众人陪着主子立等白芷熬药回来,明间里静得可怕。皇甫惜歌本以为绿萼会哭诉一二说些不得已的缘由或是表表忠心,不想那丫头还真沉得住气。这样的人是最可怕的吧?不过再可怕又能如何,若不是为了给禹儿积些德行,早就叫婆子们乱棍打死她了。
“外头可有人听到清苑里不对劲来探听消息的?”皇甫惜歌问璎珞。璎珞忙躬身上前,简单说了说事情经过。
原来在皇甫惜歌醒来前,那事儿也是刚闹出来。萧孟朗在前院送走客人们回清苑来,天色已是不早了。这一天的兴奋和劳累下来,不要说清苑里的人,别的院儿也都歇得沉着呢。
“还请主子恕罪,奴婢们中午是太高兴了,都喝得多了些,竟没人发现这事儿。尤其是奴婢还请主子责罚,奴婢就斜歪在东次间,都没听见那小蹄子溜进来的动静儿。”璎珞说罢便跪倒在地请主子发落。
众人听璎珞一人揽了罪责,也都在吴妈妈示意下纷纷上前跪下领罪,纷纷说不是璎珞不精心,而是大伙儿都没尽心当差。皇甫惜歌笑着唤起众人:“咱们禹哥儿今儿满月,不是大喜的事儿么?多喝些多歇歇有什么打紧?若咱们清苑成了没缝儿的鸡蛋,你们叫那苍蝇怎么活?都起来吧,这事儿早晚都会出的,早出不比晚出好么?”
绿萼埋首低敛的面颊一抽又一抽。这话儿是把她当成茅坑里的苍蝇了呢,接下来想必还有更恶心她的事儿,可必须得忍啊。受得住就一步登天,受不住就得像豆蔻一般,被远远卖到山西去了。
跪在地上的众人起了身后也不再言语,只等白芷将药熬好端来。绿萼不知道那第三付方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想来也不过是叫她喝了不能坐胎的药,日子还久着,慢慢筹划又何妨。何况这次也没来得及…入港,便被璎珞发现了。
白芷端了红漆托盘缓缓走进明间。皇甫惜歌便打发琉璃赶紧回后罩房:“待嫁的姑娘家就别在这儿守着了。”
琉璃脸一红,却执意不走:“咱们院儿里发生的事儿与奴婢待嫁不待嫁有何干系?奴婢一日不嫁便一日是主子的丫头,便得陪着主子。”
翡翠调笑道:“嫁了马钰然你就是主子的管事妈妈,你就只需白日里陪着主子便好。”
琉璃的脸更是红得如同煮熟了的蟹子,连啐带骂道:“你就不能有个正形儿,眼下可是说正经事儿呢。”
她知道主子是不愿叫她多看到一点儿宅院里的腌臜事儿,想叫她带着美好的向往高高兴兴出嫁。可马钰然不过是个孤身的傻大夫,不要说妾和通房了,能养得起她就不错了……会有这般上赶往身上贴的丫头需要处置吗?就算有,不是要与主子学上两招,往后才好对付?
皇甫惜歌也笑:“咱们家琉璃这是要学些内宅的手段呢!也罢,不愿回去就留在一旁看着吧。”
“绿萼,我方才吩咐白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