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是昏迷之时那九世之梦搞的鬼?那九世,不是会织布便是会扎缬,再不然便是小算盘打得劈啪作响……
想到织布,皇甫惜歌豁然开朗。既是将扎缬作坊做了起来,何必只染丝绸?普通百姓家穿不起绸缎的姑娘们也是爱美的,难道不能染些细棉布粗土布供给她们?
可她才一说出这想法儿,直接便被萧孟朗否定——扎缬是种独有的工艺,粗布土布再不值钱,经过扎缬之后因了人工费染料费也会贵出许多,做土布扎缬不是不可以,可普通百姓依然是买不起穿不起。
何况有哪个贵夫人和大家闺秀喜闻乐见于市井村妇们身上都穿着粗瞧之下与她们一般无二的扎缬花裙?这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又是什么?皇甫惜歌听了三郎的话颇不服气,说我便不在意那许多,她美美她的,我美美我的,难不成还拦着人家不许穿相似的衣裙么。
说归这么说,皇甫惜歌心里还是明白三郎说的在理。没有任何一种生意是能将穷人富人一网打尽的,就连看病吃药都是一个道理。一样的风寒,富人许就配两付好药回去煎了吃,穷人却只能生扛……想到这里皇甫惜歌不由得叹了几口气。
萧孟朗却看着妻子笑起来:“傻惜儿,难道你以为粗布土布细棉布扎缬出来,富贵人家不会买么?只要花色新鲜,卖价能比扎缬绸便宜几许?因了那材料的质朴粗犷,保不齐销路也不比绸缎差呢。况且扎缬工艺奇特便奇特在每块布料的花纹花色绝不相同…”
皇甫惜歌眼睛一亮。可不是,扎缬这玩意儿是卖花色不是卖布料啊。她又何尝是想造福天下所有爱美的女子,她不过是想多开些思路多赚些银子罢了,只要银子能赚来,至于什么扎缬绸扎缬缎扎缬土布是谁买的、谁穿了美与不美与她又有什么干系?
萧孟朗的打算无疑又是沾了前世的光儿。扎缬粗布即便不能像前世那般做成拎包手挽袋、桌布和挂饰,至少也能做成靠枕迎枕椅搭椅袱吧。待销路慢慢打开、工艺逐渐成熟灵巧之后,做些中堂挂画也不是不可以的。
只是想法终归是想法。万事由简入繁才有发展才有希望,哪能一开始便贪多嚼不烂。各种好想法且留在心里吧,任你前期做了多少防范工作,谁也不知哪日会被别人偷了手艺,繁琐的工艺可是留待应急和翻本的。
就好比鹿场里鹿与狍子的养殖。若不是他最开始便留了一手儿,分工分得细致到个人,任何一个下人都不甚懂得所有的养殖方法,那赎身离开的范程义家岂不是早将鹿也养起来了?
后来听说范程义家也包了块山林地,萧孟朗便嗤笑外加苦笑。嗤笑是嗤笑这老范自不量力,苦笑是苦笑看来这老范攒了一辈子的银子要打水漂。
范程义一家赎身离开不满一个月,鹿场便来了个外乡人要买鹿种。鹿场的管事刘景年是萧孟朗亡母当年最信得过的陪房,如今又是萧孟朗最得力的助手之一,听说有人来买鹿种,便再三劝告三爷万万莫应下卖给那人,那人绝对是老范派来的要抢咱们家生意。
萧孟朗又何尝不知道那外乡人便是老范的人?那人操着一口山西口音又长得黑炭般,老范那没出阁的姑娘定下的夫家,可不就是山西的煤炭窑主子?鹿场过去往外卖过活鹿不假,却都只是一对两对的未成年小鹿,或是大户人家放鹿养鹤附庸风雅,或是买给小孩子养着玩儿图个新鲜。哪里卖过鹿种?
当时的萧孟朗寻思来寻思去,却嘱咐刘景年:“你去,应下卖给他五对,一对八千两银子一文不能少,一共是四万两现银当场结清。多一对少一对都不卖,成就成、不成叫他走人。”
若不是惜儿的山庄里也养起了鹿,哪有这些许的鹿种卖给欲夺养鹿一杯羹的外人儿?范程义自以为他曾经在鹿场负责过两年鹿的饲料、后来又管理起了鹿舍清理打扫便也能养鹿了,真是异想天开。
刘景年听了三爷的吩咐嘴张得老大,稍微一琢磨也马上便明白了。鹿场之所以规模越来越大,还不是得益于三爷那所谓的科学喂养和科学管理?
他一直不明白什么叫做“科学”,却也知道日日按着三爷的吩咐盯着鹿场里各人负责各人的事儿,所谓的术有专精责任到人,谁自己打理的事儿都是手到擒来、却对别人的活计懵懵懂懂,自己这一摊子出了毛病还得全扛下,或扣月钱或扣红利赔偿主家。
刘景年摇头叹气。老范啊老范,你这回可要栽啦。好在老范那姑爷家有的是钱,要不然三爷也不会忍心赚他这几万两银子。
那山西人将鹿种买走了之后没多久,便到了鹿的繁殖期。萧孟朗这边先是听说老范的山林地鹿场里有母鹿难产,再就听说小鹿羔子没几只存活下来的。范程义的姑爷还想来萧孟朗的鹿场捣蛋要说法儿,却被老范拉住了——到底错在哪儿,老范自己也明白了,何况他姑爷一个挖煤炭的暴发户,哪里斗得过萧家。
后来老范求爷爷告奶奶才算见到刘景年一面儿,原来他想求刘景年与三爷递上几句话,问三爷能不能收了他的鹿场——他实在是经营不下去了,就算银子顶得上,没那能力打理。
萧孟朗用了范程义当初投入的两成多一点,便将他那山林地鹿场盘了下来。派了一个信得过的管事带着几个十来岁的小厮过去打理,只养兔子。眼下这兔子场也为他赚了几百两了。
范程义将这鹿场转给了萧孟朗后,便拖家带口随着姑爷去了山西。临走时叹气说挖煤炭只需要一把子力气,比养鹿容易多了。萧孟朗说毕竟主仆一场从此再难见面,叫刘景年替他送了二百两银子的仪程。刘景年回来后说老范哭得鼻涕眼泪一大把,最后只有一句话:悔不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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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菡萏 第一百五十三章 开工
第一百五十三章 开工
素绸素缎第一批扎缬出来的成品,并没有其它颜色也没有复杂的花样儿,只做了些蓝底白花鱼子斑与玛瑙缬,由萧孟朗亲自骑马押着车将这些成品带回了殷州带进了萧府。
皇甫惜歌前往清苑门口迎接夫君归来,又喊着许妈妈带着几个粗使婆子去车马处卸了车将绸缎一捆捆抬回来。夫妻二人进了东次间,皇甫惜歌迫不及待的叫流苏与花黄抖开一匹绞缬绸,周围立时响起了一片惊讶与赞美之声。
“这一批染好之后,便叫贺家丰家的带着两个婆子随意捡了三五匹接连下了三次水,并不见一点褪色,惜儿你可以放心做衣裙了。”萧孟朗见妻子满足地笑着便连忙叮嘱。
皇甫惜歌应了萧孟朗的话,便忙忙的一边嘱咐丫头们将那抖开的绞缬绸重新卷起,一边又叫璎珞将吴妈妈唤来。吴妈妈进来后分头施了礼,她便嘱咐吴妈妈道:“去外院找个妥当的小厮给我买些洒金笺来吧,我想叫三爷帮我写些帖子请人来玩一天。”
这话才说完,想起她才嫁过来时三郎曾经说过他还存着好些的宝蓝洒金笺,不由地讪讪笑着望向萧孟朗。
萧孟朗笑道:“都嘱咐罢吴妈妈了才想起我来?想必是惦记我那些宝蓝笺吧?你得给我说说你请人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