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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端宁郡王和王妃的正式礼物列好单子,老夫人便说婉眉爱吃石榴,果窖里还有不少保存甚好的,嘱咐孙妈妈多给她备上些带去。
这话儿却被皇甫惜歌毅然决然的拦了,“石榴便算了……孙妈妈给五姑奶奶备上两筐樱桃吧,还有咱们殷州特产独头蒜正嫩,我记得五姑奶奶身边的妈妈很是擅长腌制糖蒜的。”
她的话音一落,在场的鹤年居主仆皆是心头敞亮起来。要想叫五姑奶奶独善其身,就得不停地嘱咐啊……三奶奶这个嘱咐刚刚好。
第一卷 菡萏 第一百七十七章 意难平
第一百七十七章 意难平
打点好给端宁郡王府上的回礼,老夫人也困顿了,接二连三打了几个哈欠。到底是岁数大了、头午还坐了半晌的车,何况也到了该歇午觉的时辰。皇甫惜歌立起身来软声劝祖母赶紧去里间歇下:“惜儿由着肚子里这个的干系,其实也是乏了。待都歇够了,再来陪祖母说话儿。”
老夫人猛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拍着额头笑起来:“老糊涂了,竟忘了与你说我带回来了两个远亲,是母女两个,才进了府门便叫人领着安置在客院的竹郡了……虽不是什么正经亲戚,惜儿你也嘱咐声内院管事们莫怠慢了,到底是可怜见儿的。”
皇甫惜歌也没当个事儿,不过是不要怠慢罢了,萧府还没有那等表面上便狗眼看人低的奴才,待会儿吩咐声便好。便应了老夫人的话请祖母放心歇着,由孙妈妈和绿萝送了她出来,再唤上耳房里的流苏出门坐上油车回了清苑。
听说禹哥儿早就吃了奶睡下,眼下还睡得正香,皇甫惜歌便回了正房里洗漱更衣躺下,一睡就是小两个时辰。若不是觉得耳边有滚烫的热气扑过,又愣生生往脖颈子里钻,想必是还要多睡一会子。
她也不待睁眼,便只用双手胡乱推着,一边推一边笑道:“今儿如何这么早便回来了?回来也就回来吧,还来给我捣乱,睡个觉也睡不安生。”
萧孟朗迎回了老夫人后一起用罢午宴,便快马又往祝县染坊去了。今儿是试染郁金底色白花纹绞缬绸的第三天,之前两天的郁金色总是有些浅淡,这次打算稍稍调高了煮染的水温,他要去亲自盯着才放心。
“头午贺家丰和他家的已经领着大伙儿试染了五匹,待我到了后都晾干了又下了次水,枉我还说要亲自去盯着。今儿这颜色可正得很,下水也不见褪色,早知如此我也不用再跑这一趟,在家陪陪你多好。”萧孟朗扶着妻子打床上坐起来,又端着床旁矮几上他才拎进来倒好的温水喂妻子喝下。
皇甫惜歌就着他的手喝了小半碗温水,笑道:“你也不过是要个事必亲躬的亲和罢了。贺家丰心思缜密,既是事先与你商量好了稍微调热些煮染便好,哪能白熬过一个头午、等到午后主家到了才干活儿,那不是成了不打不拉磨了。”
“可不是,还是王妃岳母娘给惜儿你选的陪房选得好。贺家丰家的不知从何处得知你有了身孕,便催着我赶紧回来,只说趁着今儿日头好,他们便将那郁金纹扎缬绸多下几次水,不掉色的话明儿便正经开染。” 萧孟朗见妻子挪到床边要下地,便低身拾了绣鞋又给她穿上扶她站起来。
皇甫惜歌一边满足的笑一边娇嗔,“怎么就用着你又是喂水又是屈膝躬身穿鞋的,这点子小事儿你唤流苏花黄进来便好啦。”
如今两个酒楼和鹿场里都有得用的管事掌柜的支应着,除了染坊上多费些精力,并没别的事儿太需要亲自费心。因此在府里在清苑呆的时辰也就多起来,那西书房隔三差五的便凌乱不堪需要归置。萧孟朗笑道:“我打发她俩帮我收拾西书房去了,既是如此,可不就得替人家服侍主子?”
话是这么说,萧孟朗心底也有些汗颜。上一世那勤劳肯干的作风哪里去了,到了这个世上久了,竟也养出了大爷做派,不是史书和游记混做了一堆,便是墨干在了砚台里……
“敢情你这是与我抱怨,你自己一个得用的丫头也没有、不得不借用我的人,然后还得替我的人伺候我?再或是抱怨你比别的公子哥儿少了红袖添香素手研墨的雅趣?”皇甫惜歌似笑非笑的打趣着夫君。
萧孟朗摇头做叹气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某不与你辩驳。”
禹哥儿这会儿也睡醒了,吃罢奶换了衣裳,乳母兰氏与其他两位便抱着他过来正房给三奶奶问安。见三爷今儿回来得早也在正房里,几位乳母与丫头纷纷屈膝,好在流苏花黄的西书房也归置好了正往东次间来,萧孟朗便悄声退到西书房去,只留这边一众女子陪着妻子说话。
才说了几句话,禹哥儿便乍着手儿高呼着指点窗外,一副在房里不愿再呆的模样儿,敢情这是这些天总到院儿里遛达晒日头,成了习惯。君眉便自告奋勇回东厢房去归置几样东西,什么水壶什么丝帕,再叫小点灯推了竹车,一众人服侍着禹哥儿出去遛遛。
皇甫惜歌便叫众人等她,由流苏服侍她回内室更了衣,说是陪着禹哥儿一同去园子里走走,“眼下呢娘亲先陪你遛遛,再过几年就要陪你读书了。”
禹哥儿见娘亲笑着对他讲话,就算没听懂也知道这些话儿是对他说的,挥舞着两个小手咿呀了几声只当是回话,又往他娘亲怀里扑来想叫皇甫惜歌抱。
不等皇甫惜歌张手接过撒娇的儿子,兰氏便软声哄着说哥儿乖哥儿听话,你母亲亲肚子里有弟弟啊,还是兰妈妈抱着可好。禹哥儿竟似听懂了般,复又扎回兰氏怀里老老实实偎着,只用一双黑漆漆的大眼忽闪闪望着他娘。
皇甫惜歌见状是既心疼又欣慰,暗暗道不如多疼儿子几年再怀小的该多好,如今竟连抱上他一抱都要小心翼翼……等生完了肚子里这个,禹哥儿都满地跑了,想抱一抱怕是也不能够了。
清苑这主仆众人浩浩荡荡才到了撷芳园门前不远处,便见十几丈外通往鹤年居的鹅卵石小路上走过两人。皇甫惜歌瞧了两瞧,便纳过闷来这便是老夫人带回来的远亲母女两个吧,客院那边的管事妈妈她可是还没来得及唤来吩咐呢。
那母女二人看样子本是欲去鹤年居给老夫人问安,远远地望见这边主仆众多便立下脚步,想必是不好意思不打招呼、可又不好还不相识便上前来寒暄吧,娘儿俩一同福了个身,见皇甫惜歌回福了一礼,方才直起身子继续往鹤年居而去。
花黄低声询问流苏这母女两个是什么客,怎么竟没听说过。流苏不带表情道,看那衣着想必不过是打秋风的罢了。两人正低声嘀咕,花黄便听见主子唤她:“你往客院那边去一趟,吩咐那管事妈妈就说我说的,竹郡的母女二人是老夫人的远亲,叫她注意些起居饮食上莫要怠慢了,否则我找她说话儿。”
花黄应声离去,其余几人便簇拥着大小主子进了花园子。兰氏与君眉小点灯儿推着禹哥儿自去看花扑蝶不提,流苏将怀里一直牢牢抱着的锦垫铺在小路旁石椅上,方才敢小心扶着主子坐下歇着,又给主子膝上搭了个薄薄的小块绒毯。
皇甫惜歌坐稳当了后,便嘟起嘴唠叨起来:“早知道如此,真不该早早又怀了这个。禹哥儿想叫我抱抱也不敢抱,爷又担心我管家累坏了身子,都快进夏了走到哪里都抱着厚厚的锦垫不说吧还要盖了薄绒毯,倒像个纸糊的面儿捏的……”
流苏情知主子这是不吐不快,也不答言只是抿唇微笑。直到主子絮叨累了,递上装满温水的水囊——这还是景娴公主着人送来的,出来散步装水刚刚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