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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九歌反倒是越来越开怀,最后干脆笑出声来。
听他一个人笑得开心,就是不说明来意,倾夜不得不主动开口询问,“什么事?”
“你不知道我的来意?”九歌才不相信,这人一定是在装傻。
倾夜也不看他一眼,似乎觉得这样猜来猜去的游戏极度无聊。也懒得再多说一个字,双手扶住门框,准备闭门谢客。这个九歌的性格,看一次让他头疼一次,惹不起总躲得起罢,既然如此,还是离远一点比较好。
费力一早上的功夫,嗓子都喊哑了才弄开这扇门,九歌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就让对方如愿。本着反客为主的原则,一步踏入门内,挡住了他关门的动作。“喂,我问你,他们两人去哪里了?”
“喂”这样的称呼,听起来本就十分不顺耳,而用九歌独特的嗓音喊出来,就更多了一股能够气死人的味道。倾夜冷笑一声,“他们?他们是谁?”
对方的明知故问将九歌气了个半死,无奈倾夜就是这样的性格,这些日子的接触也算是了解一二。九歌明白,今日自己若不先服软,那便真的什么都问不出来了。“滟昊泠和你那个熠公子,跑哪里去了?”
“滟昊泠不是你的主人么?他去哪里,你不应该问我。”倾夜如是答道。顿了片刻,又补充一句,“至于熠的行踪,与你无关。”
“熠?叫的倒是亲切。你还真把他当主人了?”也不知是倾夜话中的那个字眼刺激了九歌,脸上浮起冷冷的讥讽,看上去与他柔媚的容颜不太协调。“神兽做到你这个份上,也真够掉价的。”
倾夜也不管什么掉价与不掉价,完全没有听出那浓重的讥讽般,只是淡淡回了一句,“熠的确是我的主人。”
倘若倾夜驳斥两句,或者遮掩两句,九歌到早已准备好了应对之辞。可惜他太平静,也太从容,反而将九歌堵了个哑口无言。好半晌之后才能重新开口,“我管你们之间的关系是什么,快把那两人的去处告诉我!”
“既然那么关心主人的去处,滟昊泠走之前,就应该问清楚才是。”说完之后再也不理会他,掉头就往屋内走去。既然无法关上门,那不关就是了。
九歌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对方既这么将他的讽刺,原封不动的还了回来。怒气不打一处来,那里还顾得上什么形象,冲着他的背影就吼,“他不是我的主人!我也不关心他的死活!该死的滟昊泠,自己一走了之,将我困在这里,那里也去不了!待命?带他鬼的命!”
九歌说的不甚分明,清颜还是听明白了个大概。原来滟昊泠走之前对九歌下来某种禁制,将他困在此处,而九歌因为无法离开百图王宫半步,满心愤恨之下便跑到他这里来泄愤。还真是,有些可笑。
一般来说,掌控神兽的行动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更何况要对其下的禁制,将神兽的行动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就更加匪夷所思。不过如今看来,这也不是绝对,到了滟昊泠这般的实力,或许真有颠覆真理的可能。
第三章 桃花深处
正如烈熠所说,到了第二日,在这蛮溪之上果然什么都看不清。浓稠的瘴气幕天席地地铺盖下来,阻挡了一切。那瘴气的颜色也极为特别,并非常见的暗黑或者浓绿,而是一种红,一种极为艳丽的红。
大多有野外生存经验的人都了解一个道理,越是鲜艳的东西越是危险。菌类即是个很好的例子,往往其貌不扬甚至是丑陋的可以食用,而那些外观漂亮的则最好敬而远之。由此推断眼前的瘴气,很容易了解这是惹不起的毒物。
脚下的扁舟还在顺水漂下,没有加快速度,可也并没有比昨晚减慢丝毫。眼看着,就要驶入了那片艳红的暮霭之中。滟昊泠还是站在船头,只顾看着眼前这别处看不到的景致,无限诡谲,却也不知为何那般吸引人。
“你还真是一点也不怕。”在他身后看了良久也没有找出丝毫慌乱,背影一如平日的从容。看得久了,烈熠陡然有了一种幻觉,大概此生都无法再挪开视线。
滟昊泠回头对他笑笑,即使被重重瘴气阻隔,那笑容被隔绝得有些氤氲不清,依然还是具有蛊惑人心的力量。
烈熠本来想调侃一句“回眸一笑百媚生”,不过到底是与性格不符,轻轻摇摇头放弃了。从怀中取出一只长颈瓷瓶,当着滟昊泠的面倒出两粒药丸来。十分随性的动作,看也不看,摊开手心将两粒药丸递到他的面前。
滟昊泠也没有在意,从中随便捡了一粒,正要吞服之际,烈熠却早他一步将剩余的那颗吃了。
心中一紧,微微的不舒服掠过心底。方才烈熠的动作应是无意,不过在下意识中,他还是在自己面前做了如此的动作——同一只药瓶里的药丸,他不过是吃了挑剩的那一粒,烈熠似乎是在向他证明这些都是解药。
想起两人不久之前还那般亲密,转眼之间烈熠就恢复成这般态度,或许谈不上猜忌,不过已是十足的疏离。滟昊泠气不过,一把将他拉回身边。烈熠猝不及防,重重地跌入他的怀中。
“你——”
一个简单的音调还来不及成形,滟昊泠的唇已经覆了上来。他的舌如同勾魂的妖,轻轻一卷,将烈熠口中还来不及吞下的解药卷了过来。唇分,滟昊泠有些恨恨地盯着他看,也不出声,那眼神里隐含了无穷无尽的意思。
“你干什么?”烈熠已经醒悟了方才所犯的错误,他明知不该问,可还是问了,也的确是被引起了恼怒。他有什么不满,大可以给他说,这么做算是什么道理?从他口中夺了解药?
“服药。”滟昊泠答得理所当然,两个字想也不想,就这么直接说了出来。
“解药不是已经给你了么?”烈熠指指他的手,先前的那一粒药丸还躺在他的手心,简直就是活生生的证据。
滟昊泠不以为然,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唇,然后又将手指按在自己的唇上——原本只是个相当简单的动作,但是由他做来,却多了一股说不清的暧昧。“这不一样。这颗药,比较甜。”
再也无法反驳什么,事实上,他几乎连应对之词都想不出来。原本烈熠并非容易害羞的人,而他们不久之前还……既是存在世俗道德的束缚,可他还是默许了亲生弟弟的作为。不过这个动作不一样,烈熠的心跳不争气地陡然加快。
赌气一般地从他手中夺过解药,烈熠一口吞下。“既然这样,那我来吃这颗苦一点的。”
滟昊泠也不再说话,服下的解药立竿见影,已经起了作用。再次举目望去,桃花瘴笼罩下的蛮溪,渐渐在他眼前演变出一幕奇景。
桃花瘴还是桃花瘴,蛮溪也还是蛮溪。不过,原本浓艳到几乎将视线全然遮挡的瘴气,如今变得深深浅浅起来。浅的地方,轻薄一如少女的初妆,透亮而温柔。浓的地方,倒真是一片片桃花的花瓣,娇嫩而鲜艳。
蛮溪两岸,状如花瓣的瘴气铺陈其上,深深浅浅,仿若两岸开满了桃花。而江面之上则是轻烟袅袅,一叶扁舟这般穿过,似乎入了仙境一般。
桃花瘴。
不错,很贴切的名字。
“就算是毒物,也有如此娇艳惑人的一面。”滟昊泠轻声感慨。
烈熠大概还在为之前的事而不快,难得赌气,带点孩子气,“那是因为你吃了解药,不然现在已经七窍流血而亡,哪里还有命还看这些。”即使不愿意,还是不得不承认眼前的景致极美,不是第一次这样穿过桃花瘴,依然还是被绝佳的景色所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