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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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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殿正前方的皇座之上,已经空无一人。在其下方,设立了一张镂花太师椅,成了烈贤的座位。无论在烈熠走之前是否下达了圣旨,老宰相都是当之无愧的监国大臣。事实上在处理那些繁琐到令人崩溃的事务上,没有人的能力可以超越烈贤,甚至烈熠在这方面的能力都要相形见绌。属于老宰相的,是岁月所累积的智慧,沉稳而贤明。

只是在沉稳的表象之下,烈贤还是难掩心底的不安。当同僚没有注意到之时,老人总是会望着空荡荡的皇座出神。

最终,总是免不了黯淡长叹。

烈熠并不知自己走后发生在南翥宫中的一切──或许说,即使他知道,也会装作彻底不知。

安排父皇离宫,是他在那座宫殿中所做的最后一件事。虽然至今仍旧不甚明了,到底是什么令烈熠放下了多年以来的坚持和执妄,一去不返。就最后的结果而言,自己最后的一位亲人也永远离开了南翥宫。那座看上去美轮美奂如梦似幻的宫殿,从今以后只会变得更加冷清。

既然如此,他还有什么理由再回归那个地方?

烈熠也是凡人。既然是凡人,就无法掩饰心中的严恶。烈熠曾经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诉倾夜,他,讨厌这个地方。

现今的局面之下,真正需要烈熠的地方是军营,真正需要他的人群是军队。前去与滟昊泠会面,出自无可选择,出自心头不忍,出自……管他出自于什么东西!总之他义无返顾的去了,即使心里明知那是背信忘义的行为。

还没有踏入军营,烈熠就已然觉得某种不对劲之处。

距离尚远,他还不能判断自己不再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怕的变故。但是,无形的不安就这么侵袭而来,令他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此行,他不曾带上倾夜同行。毕竟是去见最不该见的人,哪怕是倾夜,他也不希望他知晓。还有一点理由,烈熠无法清晰的说出所以然,不过他还是觉得近日以来倾夜身上……似乎起了某种难言的变化。

烈熠当然不是不关心倾夜的变化,可惜在这个多事之秋,强悍如他者也几乎被压迫的难得喘息的空隙。而且烈熠也深知倾夜冷口冷心的脾性,若是他自己无意说出,旁人就算费尽唇舌也无法从他嘴里问到什么隐秘。

到了眼前,烈熠更是顾不得倾夜。他有责任,也有义务弄清那股令人烦躁的不安究竟是什么?到底怎样的变化,才能够令整个牧野军军营仿佛被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下?

血腥味窜进鼻孔,刺鼻的味道似乎能够将心肺撕裂一般。烈熠再也不能等待,脚下运力,在营门的哨兵根本来不及辨认来人面孔之际,他的身形已经掠入其中。

到处都是伤兵,染着血液的衣衫与绷带,烈熠终于明白那股浓烈的血腥味从何而来。受伤的士兵们躺在地上,身上的血迹在长时间接触空气之后变作可怖的深褐色。

在士兵中间,有几个行色匆匆的人来回奔走,手中无一例外都拿着各种医疗用具。他们的身上也全部是血,不过从他们尚且矫健的步伐来看,这些血迹并不属于本人,而是从上着身上沾到的。烈熠认出其中几位,应该是跟随桑柘前来投靠焰赤的医师。

“这是怎么一回事?”烈熠太过惊骇,抓过身旁的一名士兵,劈头就问。他甚至忘了要顾忌出手的力道,血液充上面颊,那名士兵的脸色瞬间变得相当难看。

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皇上。不,应该说以他这种最低阶的士兵身份,过去见皇上一面也难。远远的仰望过,大概连烈熠的面目都未曾真正看清。“我……我军……打了败仗……”也不知是因为被抓住衣领而起的叹息,还是源自心中的恐惧,一句简单的说话的结结巴巴。

“打仗?”那么多士兵伤重,唯一的理由自然就是战争。这是不用思索也能明白的事实,但是烈熠还是不明白──至少在他的记忆中,临行之前不曾下达过任何关于战事的命令。一路回来,看到相对平静的焰赤大地,也完全不像是受过侵略的样子。

既然不是进攻别国,也不是被别国侵略,那么,到底从何而来的战争?

烈熠的双眼眯起,与滟昊泠同一个模子印出的狭长眼眸,在这个时候也显得杀气四溢。“打的什么仗?由谁率领?”

“赫……赫连将军!”一个名字说完,那名可怜的士兵已经大口大口的喘气。烈熠明白,再也无法从他口中问出什么。然而没关系,既然已经知道是谁,找他本人询问,无疑要快捷的多。

赫连远遥的帐篷呈现出褪黄色,在尚红的牧野军营中自然显得格外突出。不管从哪一方面说,他还是蛮族的琅邪王,当然有权力保持原本的颜色。以烈熠的立场来说,没有必要也没有心思与之斤斤计较这些细节,至少在如今的阶段还不会这么做。

以最快的速度穿过整个营地,烈熠没有让任何人通报自己的来临,径自掀开帐帘走入。

“呀!”桑柘下意识的发出一声惊叫,迎面而来的烈熠差点撞翻了他手中端着的东西。本意是想要拍拍胸脯,奈何双手不空,只得放弃这个打算。桑柘不算宽阔的胸膛上下剧烈起伏着,有些诧异的看着惊慌失措的皇帝。

此住身形之后,烈熠低头看了一眼,眉得顿时蹙在一起。桑柘端着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一盆血水。水中飘荡着肮脏的绷带,不用说也知道这些东西刚刚从某个重伤者的身上撤换下来。

越过桑柘,烈熠朝帐篷深处走去。最先看到的人是平沙,赫连远遥最为忠心耿耿的护卫。哪怕此刻他正坐在床头,依旧如同铁塔一般高大。烈熠没有像平沙询问什么,从第一次在落霞水寨见到此人开始,烈熠就已经清楚此人的沉默寡言,只要不是赫连远遥有过吩咐,他绝对一个多余的字也不会说。

目光转向床铺之上,才看了一眼,烈熠的心脏已然揪紧。他从没想过,赫连远遥,那个不可一世的赫连远遥会有如此憔悴的一天。尤其是在平沙的映衬下,他的身影寡淡的像是随时都会消失一样。

平沙没有理会来人,在壮汉的心中,才不会理会烈熠是什么身份。除了赫连远遥以外,他的忠城不会奉献给别的任何人。

维持着坐姿,小心翼翼的将赫连远遥掉出被子的手臂放了回去──大概是刚才换药之后,桑柘一时疏忽造成。盖好一边的被子之后,平沙停止了动作,因为另一侧已是全然没有必要。

赫连远遥的右臂,于静铁关一战中,在烈熠的雷霆一剑之下永远失去了。

本来打算在换药之后就离开的桑柘,七窍玲珑的心肝当然看出皇帝有话要问,将手中的东西交给帐外路过的一名医师之后,又自动的折返。走到烈熠身旁,一言不发。他只希望什么事能够快点说,毕竟如今等着他亲力亲为的事务太多了,足以令他焦头当额。

不是没有想过“兴师问罪”,在经历了那么惨烈的损失之后,出自本能或责任,烈熠当然需要问清前因后果。但是当看到赫连远遥形销骨立的身影之后,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间,再也问不出口。

“赫连怎么样了?”只能寄希望于桑柘的头上,烈熠不由的庆幸,幸好得到了天下第一神医的襄助。

桑柘的习惯就是实话实说,如今也没有例外,“从回来之后,一直没有清醒过。”

第九卷第二十四章——悔不当初

在赫连远遥的病榻边站了片刻,烈熠终于还是决定暂且告辞。他到底不是医者,无论在此滞留多长时间,也对他的伤势没有任何裨益。想起帐篷外无数受伤的将士,坐镇军营,安抚人心才是他此刻需要做的事。

给了桑柘一个眼神,后者领悟到之后,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朝着外间走去。

当烈熠的一气腿迈出营账之际,背后传来一个声音,“烈熠,站住。”短促的两个词汇,来自于长时间没有开过口的赫连远遥。如同铁器摩擦时发出的声响,刺耳而不甚清晰。不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清楚了。

桑柘有一瞬间的惊愕,下意识的抬起视线去看烈熠的表情。“站住”这个词语,完全超过了恭谨或者恳求的范畴,无疑已是生硬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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