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能让他低头一日,必能让他俯身一世。”王梓说着,似是想起了一个事,此时见对方神色颇好,忍不住就道:“如燕青这样的人,殿下都可以收服。我便是有些好奇,当初殿下口中提过的女子,如何就没了消息?”
四皇子收了笑意,沉了几分,淡淡回道:“她早就不在人世了。”
王梓面露尴尬,“我多嘴了。”
原来是死了……难怪以他的性格,会没有得到她。其实,王梓还蛮好奇,能入了四皇子眼的女子,会是个什么模样。
许是提了不悦的事,又或是勾起了四皇子心底不愿面对的事,屋子里一瞬沉静。
四皇子没有开口,王梓自然也不会多话。
“便是她活着,想来此刻也不会是属于我的。”四皇子说完,长长叹了口气,颇有些失意。
王梓心里诧异,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觉得,便是四皇子想得到的女人,不管是威逼还是利诱,终能让她心甘情愿地投怀送抱。
四皇子心中却不是那样想的。每每想起那桩事,心头就闪过懊悔。
当初,真的不该那样。
“唐家二少爷快将那恬月香的事查出来了。”四皇子突然开口。
“咦,那计策天衣无缝,如何能查到香上?”王梓诧异。
四皇子拢了拢大红的袍袖,“从来,是计谋,就会有痕迹。”
“那殿下,眼下怎么办?”
王梓开口,四皇子随意瞥了他一眼才回道:“让他查,便是知道也只能当做不知道。不必我出手,眼下沈家只有这一个闺女,唐子默是个聪明人,想来知道这其中的利害。”
“可传闻唐家二少颇宠新妻,若让他委曲求全,想来也是不可能的。”
四皇子微微一笑,“这个事,让他们唐家人自己处理。”
王梓心下已经了然,只能赞赏他的手段。
“你妹妹,想来不久也要入京了吧? ”
听到这个,王梓闪了笑意道:“待到三月,宫里便要着手为淮郡王选妃。虽然大家都很清楚,但场面上的形势,却还是要过过的。”
四皇子望着王梓,颇为感慨道:“梓,有你帮我,我之大幸。”
后者谦虚一笑。
……
今日是寻了借口出来的,唐夫人当场的时候虽没有表现不悦,但如锦亦不敢太晚归去,让车夫挑了近路回府。坐在马车中,旁边是白芍和白英二人,眼下她们已经很习惯自己突然的举动了。
平易王府,便是连自己最记挂的一人都去了。没有顾忌,就不会再有牵绊。
如锦闭眼,脑中突然想起前世有一次,自己本是奉了陈老夫人的话去找陈浩宁。但等到了清风苑,却发现他并不在那里。下人说许是到了外院的书房,自己一路过去,却不巧听着了一番不该听的话。
如锦还记得,那是经过大舅舅平易王大书房的时候,从里间传来了一个沙哑深沉的声音,带着薄怒。
能在大舅舅面前发怒的人,如锦想象不出那是个什么样的人。里间那人一句重重的“放肆”让当时的自己动都不敢动一下。屋内片刻的宁静,当自己想起步离开的时候,却又听得大舅舅微颤的声音响起:“您想要的,真的不在我陈府。”
对方沉默。
“您高抬贵手,求您不要为难我陈家老少。你有任何吩咐,我都听你安排。”
“哦?当真是什么都听我的?”沙哑的声音中透着几分稚嫩。
“是、是,只要您别将拿东西交出去就成。”
如锦当时就吓住了,威严的大舅舅竟是在向人低头。不说在陈府没有人能有那般能耐,便是在外面,他也是个有爵位的亲王,怎么会是那种卑恭讨好的语调?
东西、交出去?为难陈府老少、高抬贵手?当时的自己脑中一片杂乱。
心知不该再留着听下去,但是脚步去却沉重地不能移动一步。四下无人,想来自己是闯了不该闯的地方。她自然怕自己有所动作被发现,便是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严重的后果,但是大舅舅知道自己听到了他那样的话,今后焉会再待见自己?
之后的时间,大部分都是平易王在说,无外乎都是安抚对方情绪亦或是讨好般的话。至于那个神秘的男子,偶尔才开口几句,说的话很精练,短短几个字,意思大致都是对大舅舅的不满。
其实,自那个神秘人的话中,自己还捕捉到了“兵法”二字。
但是没有听到大舅舅的回答。
一直都很好奇那个神秘人是谁,但如锦心知自己不该多想。便是她不清楚来龙去脉,却也听出了那人手上握着陈家的把柄,而且还是可以牵连陈府阖府上下众人身家性命的东西。
此后再没听到过那样的声音,待到后来,慢慢地也就淡忘了。
可从前听前院的人私下说过,大舅舅的书房门口总会时不时地出现匿名信件。每回有那样信件出现之后,平易王就会在屋子里锁了门待许久都不出来。
如锦感觉得出,那些信件,同那个神秘人有关。而那个神秘人,是平易王所忌惮的。他们之间的那次密谈,自己虽没听着什么关键内容,但心知并不光明。
陈家,并没有从前自己想得那般干净
脑海中想着这一幕幕,马车却突然往前一倾,立即停下。如锦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只听得外面车夫道:“二奶奶,有人拦路。”
第二百三十一章 亲戚
白芍掀起车帘一角,抬眼望向外面,只见马车正对面站了两个人。为首的妇人着了件半新不旧的草绿色柿蒂纹刻丝褙子,头发梳成凌云髻,是往日富家太太们常用的发髻。可髻上却只斜插了一支失了光泽的金簪,额间带着淡淡的皱纹,眉角却是微微扬起。在本就不宽的巷子里,妇人站得直挺挺的。
那少年约莫十三四岁,容貌上好,就是肤色黝黑,嘴角带着痞痞的笑容。此时站在妇人身后,一双眼睛不安分地四下乱瞅,给人一种颇不正经的感觉。白芍打量了二人的衣着,虽是极力遮掩,但普通的着装,寒碜的配饰,甚至都比不上一般大户人家得宠的婆子、书童。
眼下拦在马车之前,是什么意思?
白芍狐疑的眼神凑巧撞上那少年轻浮的目光,只见后者咧嘴一笑。白芍倏地就放下帘子,耳旁听得外面车夫还在继续发问:“你二人何故挡道?”
如锦见白芍面色有些负气,不解地就望向那将外面遮得严实、绣了如意花纹的车帘上,轻道:“怎么了?”
“奶奶,便是两个不认识的人,此刻挡着道,也不知是要做什么。”
白芍的话刚落,就听着外传传来那妇人陌生的声音,“我要见你们家少奶奶。”
如锦微微蹙起眉头。
白芍见状,忙说道:“奶奶可千万别出去,奴婢瞅着二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尤其是那个少年,贼眉鼠眼的,总盯着咱们车帷上的珠串看。”
“不会是来劫财的吧? ”旁边白英惊呼,眼珠子转着,似有不安。
白芍想了想,懊恼道:“今日怎么也都没带上几个护卫,眼下可不知那车夫能不能镇住他们。”
“我家少奶奶,岂是你们说见就见的?快快让开。”外面的车夫一脸怒气,他赶了这么多年的车,还是第一次遇着拦着的。见二人依旧不动,坐在车板上的他手中车鞭往前甩了两下,沉声又道:“你这无知妇人,还不让快让开。”
“你说谁是无知妇人?我娘是你家奶奶的亲戚”那少年拽着袍角走出,眼神轻蔑,语气狂妄。
那马车的左右挂了两个金丝云纹的大香囊,上面缀着的珍珠可是好看,一定值不少银子的。少年在心中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