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1 / 2)

睁开眼的同时,余光中看到一只手迅速抽离,座位一侧的过道,有人挪开脚步向列车后面走去。

赵菀香低头,就见自己手提包被拉开一个小口。

碰见贼了。

她看一眼黑漆漆的车窗和周围横七竖八睡倒一片的旅人,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她把包重新拉好后向对面看去,就正好跟对面坐着的大姐对上视线。

大姐此时不再凶巴巴地吼叫孩子,两个小孩子也神奇地从尖锐的哭闹转为默默抽泣。

大姐对上赵菀香视线后就掏出手帕抹了抹额头渗出的热汗,很难为情地说,“真不好意思,小孩子太吵,打扰你睡觉了。”

赵菀香忙道,“不碍事,小孩子爱吵闹是天性,都能理解。”

大姐又说,“那你能不能帮我看下孩子,我想上个厕所。”

赵菀香立马答应了。

大姐很快离开座位,从拥挤的过道向车厢前面走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菀香留意到她只在厕所门口停留片刻,就又向前走去,眨眼便失去踪影。

赵菀香收回目光看向对面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子,两个小孩子还在抽泣,双手捂着小脸,小肩头一抽一抽的。

演得真好。

只是毕竟是孩子,是孩子就少不了好奇心,没过一会儿,这两小只就透过宽宽的指头缝,用黑漆漆的眼睛,滴溜滴溜地往赵菀香身上打转。

太可爱了。

赵菀香不禁笑了。

她拉开提包从里面掏出两个拆了包装袋的法式小面包,分别向两个小孩子递过去。

并压低声音悄悄说道,“刚才谢谢你们和你们的妈妈了,不然姐姐东西就都被偷了。”

两个小孩子开始还只是看着她掌心软蓬蓬,散发着麦香的小面包止不住地咽口水,听了这话后,大的女孩子搂住小男孩的脑袋耳语了几句,然后才把小面包接过去,眨巴着眼说,“谢谢阿姨。”

阿姨?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菀香忍俊不禁。

看两小只试探地咬了一口后大口大口吃起来,她忙道,“慢点吃,小心噎着,吃完阿姨这里还有。”

两小只眼里瞬间亮了。

赵菀香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一觉睡到晚上,她也饿得发慌,就又和他们分吃了一只黄桃罐头,两只凉包子,最后又给两人塞了几个小面包。

小男孩还在吃的时候,小女孩已经偷偷把小面包藏起来了。

等大姐回来后,小女孩迫不及待地把小面包递在女人嘴边道,“妈,你快尝尝,可好吃了。阿姨刚才给我们的,她还给我们吃黄桃罐头和包子,也都可好吃了!”

大姐一看那东西就稀罕得很,小小的一块,胖乎乎的,散发的味道可真香甜。

她家两个馋嘴的居然不仅吃了人家的黄桃罐头和包子,还拿了这么好的东西。

她再看向赵菀香的时候就十分难为情,“妹子,他们晚上都吃过东西了,这么好的东西你留着慢慢吃,不用给他们……”

赵菀香摆摆手表示没关系。

就在这时,车厢前面的入口处走过来几个穿深蓝色制服,胸前有领花的列车员,他们喊着,“别睡了别睡了,都把票拿出来,检票了,检票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婉香看了女人一眼,和女人心照不宣地把票拿出来。

列车员们的到来很快惊醒所有人,车厢里顿时嘈杂四起,有人揉着睡眼一边挪开过道位置,一边骂骂咧咧地掏票,还有人突然大喊,“哎呀!哪个没娘养的偷了我东西!”

那些逃票的,偷东西的,趁着这伙儿功夫都忙着东躲西藏。

火车广播响起,提醒人们马上到达某个小站,火车将在那里停靠五分钟——这是出本省的最后一站。

赵菀香心里算了下时间,距离她要去的地方,大概还有不到两天的时间。

伴随着鸣笛声,火车渐渐进站了,她透过车窗看到刚才的列车员们押着六七个人交给了穿着绿上衣戴着红袖标的民兵。

被押解的其中有个穿条灰蓝色裤子——赵菀香一眼认出就是差点偷了她东西的那个人。

不一会儿火车里就广播了刚才的小偷团伙事件,并提醒大家注意行李。

赵菀香不禁对大姐面对小偷团伙能不动声色地引起人民群众警觉,并冷静地通知列车员将他们成功抓获的行为心生敬佩。

而且大姐不光自己机智冷静,还教出两个这么机灵的孩子,怎么看都不简单。

赵菀香的猜想没一会儿就得到了印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姐因为不好意思自己孩子吃了赵菀香东西,便从一个铝饭盒里拿出鸡蛋剥给她吃,一边在闲聊中透露了自己是军属,前几年西南边陲由各农场组建生产建设兵团,她男人从部队调过去,在那边响应国家号召屯垦戍边,保卫边疆。

团场就设在这个西南省下辖的某个地方。

赵菀香心潮起伏,大姐男人的经历跟沈奉相似,沈奉也在几年前被调到了这里的某个兵团农场。

第4章八九不离十去找对象

“我这趟带孩子们回娘家住了一小段时间,这不农场忙,着急赶回去。”

大姐说完递过剥好的鸡蛋,询问道,“你呢,你去工作吗?”

赵菀香本来吃饱了,但不想拒绝大姐好意,谢过之后接了鸡蛋轻轻咬一口,然后应道,“我去找人的。”

说到“找人”两个字的时候,她心脏情不自禁重重地跳动两下,脸上竟然也微微发了烫。

大姐是过来人,一看就明白了,八九不离十是去找对象的。

女孩子脸皮薄,她不好多问,笑了笑又扯了些别的话讲,之后就随着周围渐渐安静下来的环境,搂着两个孩子睡着了。

赵菀香看着大姐和孩子们的睡颜,一时陷入了和沈奉的回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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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凤华在单位领导们面前,声泪俱下地检讨自己平时没有更多地关心到赵菀香,但决口不承认“包办婚姻”。

领导们迫于手里只有一封检举信,赵菀香本人不在场,而“包办婚姻”这么大个帽子又关系到面粉厂厂长蒋向嵘,就先严厉地批评教育她一顿,让她尽快找到赵菀香,以防好端端一个大姑娘离家出走遭遇什么不测。

李凤华谢过领导们就回家去了。

外面天已经擦黑,单位宿舍楼的楼梯走廊口一片烟海,家家户户正忙着生炉子做饭,外面人来人去,正是热闹的时候。

李凤华知道自家的破事肯定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多少心虚丢人,一步都不敢停留,低着头匆匆往家门口走。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这群老邻居哪怕在老赵下放的时候也没怎么恶语相向过,这次却不仅对她指指点点,嘲笑讥讽,还有泼辣的狠狠啐一口,骂后老婆没一个好东西,骂她禽兽不如!

李凤华平时也是个厉害的,跟人吵架扯头发不在话下,这时候知道自己成了众矢之的,什么都不敢多说,只有生生受着!

她心里把赵菀香拉出来骂了千八百遍,逃一样回到家里,一关上门就气不过一样,一脸愤慨地咒骂那些邻居们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这个不要脸,那个不是东西,难听的话就着唾沫骂了一箩筐,才不甘心地转过身来。

然后就见赵德娣和赵梅梅两姐妹正蹲在墙根,不知道从哪儿翻出个小煤油炉子和一口小锅,在那儿煮面疙瘩吃。

她们旁边空落落的水泥地中央,扎着大红花的“三响一转”成了最刺眼的存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凤华多看一眼都闹心。

她怀疑赵菀香故意把这些烫手东西留下,就是为了看她收了蒋向嵘东西怎么跟人家交代!

谁能想到那个继女平时一声不吭,到最后能这么恶劣地算计自己?

李凤华一想到这个就气不打一处来,再看两个亲闺女见她回来都不知道打声招呼,只管自顾自吃,顿时更加冒火。

她几步走前,一脚踹翻地上的煤油炉子骂道,“吃吃吃,就知道吃,我在外面受气,你们蹲在家里好吃好喝,还有没有天理了!还有脸烧煤油炉子,门口的煤炉子都不够你们用了,两个败家玩意儿!”

赵梅梅吓傻了,都不敢吭声。

赵德娣反而见怪不怪,跟她妈一样横眉竖眼起来,啪一声扔掉勺子,大声顶撞道,“妈你是不是眼瞎,进门的时候看不见咱家煤和炉子都没了吗!你外面受气,我跟梅梅还在外头找了一天赵菀香哩,一天都没吃口饭,好不容易翻到个煤油炉子煮点吃的,这下好了,全被你一脚踢没了!”

李凤华愣了半天才想起来,进门的时候好像是看见地上到处炉灰和煤渣子,一片狼藉,只不过当时哪有心思多想。

她心里咯噔一下,料到不好,“煤和炉子咋了?”

“都没了!赵菀香她亲大姑赵玉兰中午带上人闹到咱们家,非说赵菀香跑了,她给的那些嫁妆就成了你欠她们家的债,你不还,她就学赵菀香也把咱们家搬空!”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凤华简直气疯了,别人也就算了,她赵玉兰一个经常上门打秋风的,这时候也有脸过来踩她一脚?

还学赵菀香想搬空她们家?

还有没有天理了!

她气得跺脚,“她想干啥就干啥,你们都死人,就不知道拦下!”

赵德娣振振有词,“有本事你拦啊,带着老老少少一家子人呢,在咱们家门口哭天喊地的说被你骗了,反正坏事都推到你身上,人家清清白白做人,就咱那些邻居看他们可怜,还帮忙把咱家煤和炉子给他们家板车上搬,给他们挽回损失呢。”

她还有心思感叹,“真是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我这个坏蛋的闺女都没敢出去凑那个热闹……”

李凤华本来气得人都哆嗦了,结果差点被她后面的话噎死,整个人已经麻了,麻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看一眼这几天一反常态,活蹦乱跳、异常兴奋的赵德娣,再看看平时嘴甜会来事,现在却躲在墙角不吭声的赵梅梅,直觉两人还有事瞒着她,却没了追究的心思。

连赵梅梅今天当着公安的面,帮赵菀香说话都不想提了。

她一门心思就一件事,别让她逮住机会,不然绝对饶不了赵玉兰那个趁火打劫的贱人!

她气得浑身提不起一点力气,也不管两亲闺女还饿不饿,直接掉头回房睡觉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晚上将近十点多,门突然被敲响了。

李凤华本来就愁得睡不着觉,听着断断续续不依不饶的敲门声只有心烦意乱,但不知道外面是谁,她不敢乱来,只能硬着头皮去开门。

门开了,外面站着的赫然是蒋向嵘一个心腹。

李凤华立马慌了。

蒋向嵘下午被公安盘问,回到厂里接到李凤华单位上领导的电话,完了还被自己老上级敲打了几句。

一般人要是经历这些,原本的花花心思早该歇了,起码一段时间内总要夹起尾巴做人。

蒋向嵘不。

他回过头一想,这件事真论起来,除了有损名声,也给他造不成什么实质性伤害——名声对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说小不小,说大也不见得多大,毕竟四十来年都过来了,见过的事够多,心里想得够开,脸皮也够厚了。

归根结底不就是他想娶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他前一个老婆瘫痪那么多年,他让保姆十年如一日地尽心尽力伺候,外边也没招惹多少花花草草,好不容易熬到老婆没了,怎么就不能娶个年轻的弥补一下自己后半生?

这道理说出去是男人都懂。

他越想越委屈,想到后面坚决认为自己是个苦哈哈的受害者。

他又没强迫赵菀香嫁他,婚事都是李凤华一手促成的,要说强迫,也是李凤华贪财慕势,强迫自己继女嫁给他罢了。

所以他正儿八经下了彩礼掏了定金,板上钉钉的事突然黄了,找谁说理去?

当然找李凤华。

李凤华不仅搞黄他婚事,还导致他名声败坏了,他不能大张旗鼓地上门说理去,还不能给她找点苦头吃?

反正他不好过,她也别想安心。

这事且没那么好过去。

他晚上就让心腹带话去赵家。

“您看,就这么个事。赵菀香现在是我们厂长没过门的媳妇,她离家出走,我们厂长也深感痛惜,可你们这边要一直找不回来人,还让我们厂长错过大喜的日子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蒋向嵘派来的人这么说道。

李凤华脸上堆的笑容立马维持不住了,对方话里要人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可赵菀香跑了,她到哪儿找个人给蒋厂长?

她只好挤出两滴眼泪,装糊涂道,“我也没想到她会跑,还把我们家搬空了,我们家跟蒋厂长一样损失严重,不过你告诉蒋厂长让他放心,彩礼和定金我一定会一分不少地退回去……”

那人笑,“没听明白?彩礼定金只有往出拿的,哪有往回退的?”

两人对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静谧的室内清清楚楚传到了赵德娣和赵梅梅屋里。

两人在黑暗中从被窝里爬起来看向门口的方向。

赵梅梅一脸担忧,“你确定妈最后会答应你嫁过去?”

赵德娣道,“不然呢?赵菀香跑那么干脆,还把妈给检举了,赶明儿妈就算把她找回来,顶多打打骂骂出口气,还敢再逼她嫁过去啊?可人蒋厂长不干啊,说不准人家认准咱妈欠人家一个媳妇,非要要人,你说妈除了把我嫁过去还能咋办?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妈啥样人,她也就窝里横,赵菀香光脚不怕穿鞋的,逼急了还敢检举她,她敢反过来检举蒋厂长吗?”

她嘴里哼哼两声,舒坦地躺了回去,不忘给赵梅梅许诺好处,“我嫁过去可比赵菀香嫁过去强多了,起码我知道你不想被妈安排,梦想穿军服去兵团支边,可一来妈绝对不会同意,二来爸下放,人家兵团那边也绝对不会要你,所以这件事你只有听我的,我到时候嫁给蒋厂长,就让他替你想办法圆梦。”

她说完就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睡着了。

赵梅梅则心乱如麻,直到听见李凤华跌跌撞撞走进来的声音才赶紧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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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清晨,火车终于慢悠悠地进入了边陲某省,距离赵菀香最终要去的地方还有半天时间。

赵菀香估摸下午就能到站,但等赶去农场说不准天就黑了,她到时候直接去找沈奉,还是凑合在哪儿住一晚上,第二天天亮再去找?

正琢磨着,外面下起了雨。

到晌午的时候,雨越下越大。

赵菀香起初还没在意,吃饭的时候买了份餐车盒饭,给大姐的两个孩子分了一半,她自己吃了一半,然后眼看外面突然变黑犹如夜幕降临,伴随着巨大的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下。

车厢里变得嘈杂起来,不少人指着外面忧心忡忡道,“庄稼才长出来,这么大雨,不会受灾吧?”

“我们队水库修完才没几天……”

“这地方五年有三年特大暴雨,旱的旱死涝旳涝死,下吧下吧,老天爷不给饭吃,能有啥办法。”

……

大姐也一脸愁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菀香宽慰她,“这雨说不准待会儿就停了。”

大姐摇头,“现在进入雨季,这雨要这么下,怕是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了。”

不出大姐预料,暴雨一直下到傍晚都没有半点减弱的趋势,而火车一再减速,已经晚点两个小时。

赵菀香听着雨点打在铁皮上噼里啪啦的声音,心不免提到嗓子眼,这条铁路沿途地形复杂,到处悬崖峭壁,暴雨万一引起……

此时的火车驾驶室内,两名司机瞪圆了眼注视着前方。

在这种恶劣天气下,前方道路的能见度十分低,他们即使凭借多年经验,更是对火车运行路线十分熟悉,也不敢有丝毫掉以轻心。

果不其然,副班司机看到什么后突然吼道,“有山洪!”

司机几乎同时拉下了走行闸。

列车在两人一身冷汗中滑出一小段距离,最终停下了。

赵菀香正在担心之际,就听到咣当巨大的响动,同时身体随着惯性向后摔去,重重靠进了座椅里。

车厢所有人惊慌失措,叫喊道,“怎么回事,火车怎么停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广播没一会儿就响起,让所有人下车!

赵菀香估摸不是遇到山洪,就是山体滑坡,她趁旁边没人注意,从随身空间里快速拿出两件样式简单的雨衣。

她自己套一件,另一件塞给大姐,然后抱起大姐其中一个孩子道,“大姐,我抱大花,你抱小虎子,我们下车,行李放下都不要带。”

大姐带着两个孩子正愁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一听这话,感激道,“好好,谢谢你了妹子!”

赵菀香抱着大花下了车,想看看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结果别说看一眼,在暴雨中连睁眼都很困难。

只听见旁边有人在大喊,“火车倒不了了,大家快动起来推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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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景生产建设兵团农场一团第三连队。

田里的水稻刚刚返青就在暴雨中被淹,沈奉火速领着农场职工和知青们进行抢救。

他刚抱着水稻苗,拖着两条湿透的泥腿从田里走出来,就被通讯部赶过来的两名知青围住,有事要报告。

“连长,火车站那边打来电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耳边雨大听不清。

沈奉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道,“大声点。”

知青干脆扯起嗓子在他耳边喊,“火车站那边打来电话,有辆从北边过来的列车晚点两个小时还没进站,估计路上出事了,咱们这边距离最近,场部那边说让您带人过去看看!”

沈奉抬手往前一指道,“走。”

知青边走边说,“火车站那边说是,快到咱们云景镇,有个路段非常危险,闹不好怕是遇到山洪引起的山体滑坡了。”

“车上有上千号的人呢!”

沈奉点头表示知道了。

雨大,在脸上横扫,几人都睁不开眼,好不容易到了连队院子,进了屋子才看见外面下大雨,里面也在下小雨,有人忙着四处找水盆接水,连队指导员老张正踩在泥水里打电话。

老张看见沈奉回来就挂掉电话,迎上来道,“知青宿舍塌了一片,我得带人赶紧过去抢修,你呢,你去火车站那边?那得跟场部打电话借辆卡车过去才行,我先给你召集人手去?”

沈奉点头道好,避开屋顶砸下来的雨水,伸手扯过电话线。

老张走之前突然想起什么,在他耳边喊,“对了,你嫂子带着大花和小虎子也坐的那辆列车,您过去万一看见,就带他们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

沈奉说完,把传来嘈杂电流声的话筒放在了耳边。

第5章我来跟你结婚的

赵菀香听人们口口相传才知道,从山上冲下来的洪水冲垮一侧山体,继而冲毁了一半铁路路基,前面形成一片汪洋,而列车停在脱轨的边缘动不了了,随时面临着被洪水倾毁的危险。

当务之急要让火车向后倒退一百米,脱离危险地段。

人们听列车员解释清楚,就不顾大雨跑向了火车。

大姐把小虎子往赵菀香雨衣底下一塞,也跑进了雨里。

半个小时后,列车终于在众人合力之下向后倒退到安全位置,但因为没开到站台,没法换车头开回上一个站台,车上也没有任何通讯设备,只能等火车站那边及时预测到情况,派人赶来抢修路基。

期间雨下得越大了。

车厢成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庇护所,所有人在推完车后很快被列车员们安排了回来。

喧哗吵闹声中,浑身湿漉漉的大姐发愁道,“我们队里的水稻苗应该返青了,这下估计全淹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菀香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这个年代不论谁都把粮食看得一顶一重要,她再怎么安慰,语言的力量都太薄弱了。

大姐两个孩子经历刚才那一出冻得不轻,鞋子和裤腿全部湿透,头发和脸也沾了不少水珠,正缩在座椅上瑟瑟发抖。

她从手提包里掏出一块小毯子和干净毛巾,给两人擦一擦后披上。

两小只眨巴着充满信任和欢喜的眼睛,任由她动作,然后奶声奶气道,“谢谢阿姨。”

赵菀香摸了摸两人毛茸茸的脑袋道,“不客气。”

大姐发愁完,转头一看两个孩子身上新崭崭的毯子,忙站起来阻拦,“不用给他们盖,都把你东西弄脏了……”

赵菀香把她按回座位,把两个孩子用过的毛巾递过去道,“行了大姐,你也快擦擦,你刚才急着推车都把身上淋湿了。”

两人一说到这个也是好笑,谁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有推火车的经历。

车厢里吵闹了一轮后,大部分人在忧愁中陷入了疲惫中,渐渐安静下来。

大姐这一路看出赵菀香人好心善,瞧着她更亲切了几分,坐定后说道,“这里距离下一站不远了,我跟孩子们就在那儿下车。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我男人就驻扎在这儿一个农场,其实就是云景农场,云景农场自从改成生产建设兵团,下面就设立了12个团外加好几个独立营,其中一团三营三连的农场就在下一站的云景镇,我男人是三连的指导员。”

她顿了顿道,“妹子,我叫何淑芬,队里的人都管我叫何大姐,你一个人出门在外不容易,要在这边万一遇到什么困难,就过去找我,我一定会帮忙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菀香怔怔的,好半天才回神,按捺着猛然间加速的心跳道,“我要找的人也在你们三连。”

“他叫沈奉,你认识他吗?”

正说着,车厢里突然热闹起来,所有人趴在车窗一阵欢腾,“来人了,部队上来人救咱们了——”

赵菀香下意识偏过头,透过被雨水冲刷的有些模糊的车窗玻璃,就看到一辆橄榄绿的军用卡车正朝这边缓缓驶来,片刻后停在了不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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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长,调查清楚了,是山体滑坡,前面路基冲毁了,底下水位有两米高,幸好驾驶室的司机当时眼疾手快拉下走行闸,才没造成火车倾毁和人员伤亡,刚才他们已经调动车上所有人的力量把火车向后推了一百米,现在位置暂时安全。”

有人跑回来报告道。

沈奉站在雨中,隔着雨雾望向前方,年轻的脸上写满冷峻。

“能不能挖引水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他问道。

有人忙道,“原则上是可以的。”

一众人就地商讨起具体操作。

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列车车厢里,赵菀香双手贴在车窗玻璃上,目光紧紧跟随着那道在滂沱大雨中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在认出他的那瞬间,她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攥住,不敢用力呼吸,眼睛也不敢眨一下。

生怕下一秒失去他踪影。

沈奉敲定细节,很快让人带着工具干活,经过列车时,大花和小虎子拍着车窗玻璃兴奋地喊,“沈叔叔,沈叔叔——”

沈奉似乎毫无所察,大步流星离去,只留给他们一个瘦削又硬朗的背影。

何大姐忙把两个小的扯回来,“别吵吵,你们沈叔叔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忙!”

大花问,“那我爹呢,爹咋不来接我们?”

“……”

何大姐失笑,没有回答闺女的童言童语,转头正要和赵菀香说什么,就见她怔怔望着窗外不动,神情恍惚,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轻声道,“怪不得沈奉会来,我们连队距离这边最近,他肯定接到上面命令了。”

赵菀香抹去眼角湿润,顿了顿才离开窗边,脸上恢复了点红润和笑意,她道,“原来那是他,我好几年没见他,都快认不出来了。”

她确实好些年没见他。

上辈子自他牺牲后,她一直在快穿世界做任务。

而以这辈子现在的时间线,距离跟他上次见面,大概还在两年前,不过上个月他有寄回来信,信里除了惯例关心她生活和将来工作问题,还装了一些钱和粮票。

赵菀香想到这个就既喜悦又酸楚,心口被各种滋味填满,眼里差点又涌上泪花。

何大姐只当她太过高兴,嘴里不断安慰道,“都怪队里太忙他走不开,我男人也一样,过年都没回家。没事没事,见到就好啦,等他那边忙完,我就带你过去找他,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赵菀香重重地点头。

沈奉那边带着人干得热火朝天,直到夜里才把山洪从引水渠引开,并修好了路基。

此时雨势渐渐小了。

一群人累得喘着大气,雨衣下浑身被汗水浇透不说,高高卷起的裤腿下,从膝盖到小腿都是污浊泥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奉向来奋战在一线,比起别人更不用多说,其余人拾掇工具和身上的时候,他踩着泥水朝火车司机和司炉走去,道,“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没了没了。”

“安顿安顿人可以走了。”

“谢谢沈连长,沈连长和大伙儿都辛苦了。”

火车人员一顿感谢。

沈奉突然想起临走前老张交代的事,道,“我们指导员的家属在你们这趟车上,叫何淑芬,带着两个孩子,麻烦你们广播一下,叫他们下车跟我们回去。”

“好的好的没问题!”

何大姐正跟赵菀香说起,沈奉当初在部队当团长,本来调往农场的名单里没有他,是他跟老领导坚决要求下连队一线工作的,所以别人调过来起码升了一两级,只有他捞到个连长时,火车上的广播就响起了。

“景云农场一团三连队的何淑芬同志,听到广播请下车,你的战友们正在外面等你——”

何大姐立马拉住赵菀香的手,高兴道,“快跟我下车,沈奉在底下等着呢!”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奉忙完就到了卡车背后,脱掉雨衣和上衣,站在雨地里借着雨水冲洗身上,期间火车在鸣笛声中慢慢驶开了。

茫茫雨中很快只剩下这辆军用卡车。

沈奉带来的人也都安顿好上车去了,他最后一个收拾完自己,光着膀子,拎着湿透的上衣去卡车副驾驶位时,还没拉车门,车窗就探出来一个脑袋,笑嘻嘻地对他说,“连长,让我坐前面吧,你到后面找你对象哇,何大姐帮你把对象带过来了!”

“嗯。”

沈奉也没在意,转头往后面走,心想是不是平时还不够严肃,让这帮崽子没大没小,居然敢跟他抢座了?

突然脚步一顿,茫然道,“对象?”

沈奉一头雾水。

他来到卡车后面,刚抬起一只脚踩上去,上面七八个脑袋突然冒出来,七八双手伸出来抓住他胳膊,往上拉他。

各个压低声音兴奋道,“连长,那就是你对象吧,你对象长得可真好看!”

“连长你是个骗子,还骗俺们没对象,人家都找过来了!”

“连长你赶紧上来啊,快看看你对象,快呀快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奉,“……”

都吃错药了?

他脚下还没使力,就被七八个人拉扯进车厢,还没站稳就被人推搡着到了最后面。

沈奉脸色冷了下来,“闹什么闹,都看看人上来没,吃饱撑得没事——”

他声音突然戛然而止,视线随着不知道谁打开的手电筒光点,落在某一处没动。

其余人笑,“连长你快过去啊!”

沈奉被推在赵菀香面前时,才借着昏暗的光线把那张白生生,笑吟吟的脸看清楚了。

他想到是谁,心脏骤然砰砰地跳,头脑尚未反应过来,就那么傻站着。

赵菀香笑,“沈大哥,是我啊,菀香。”

沈奉听到这熟悉的称呼才回神,记忆中纤瘦的少女和眼前年轻女人的面貌也渐渐重合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按下心跳,背过身低斥哄笑的众人,“都给我坐好不许闹了!”

又指着光着膀子的人吩咐,“衣服穿起来!”

他自己也赶紧抖开一直攥在手里的湿衣服往头上套,或许这次见面太过突然,也或许太惊喜,手脚有点不听使唤,竟然半天没穿好。

赵菀香就站在他身后。

她能清晰地看到男人在昏暗的光线下更加硬朗坚毅的侧脸,年轻高大的身形,和他在动作间紧绷的后背肌肉。

她脸上隐约发了烫,仍旧笑着拦他,“你这衣服都湿了,我有给你带了新衣服,都在包里呢。你等等,我给你拿。”

她去翻包。

其余人在沈奉目光威慑下不敢哄闹,但各个脸上闪烁着兴奋,眼里流露着羡慕和嫉妒。

沈奉脸上难得地有些臊,微微偏过身说,“不用……”

何大姐劝他,“菀香给你你就穿着,都是自家人有啥不好意思的?”

大花也奶声奶气道,“沈叔叔,我妈说男人有了对象就不是单身汉了,那你有了菀香阿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何大姐忙捂住她嘴巴小声道,“小祖宗你不要乱说……”

车厢里所有人再忍不住,哄一声笑开了。

沈奉正要呵斥不要误会,赵菀香刚好把衣服递过来,两人一个下意识偏过身子看去,一个抬头看来,就在一群人的哄笑声中陡然撞上对方视线,然后双双闹了个脸红,最终什么都没来得及没说。

军用卡车载着一群人沿着铁轨慢慢前进,过了午夜十二点,一众人终于在劳累下渐渐支撑不住,七倒八歪地睡着了。

大花和小虎子也埋在何大姐怀里睡得香甜。

赵菀香挨着沈奉坐,车厢挤,山路颠簸,两人的肩臂时不时在晃动中撞在一起,她真真切切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潮湿又炙热的温度。

才终于不觉得像在做梦。

她真的见到了活生生的他。

沈奉微微偏过视线时,见她没睡,他想了想还是把胳膊抬起一点,嗓音有些低哑道,“你枕着睡。”

赵菀香摇头,“不用了沈大哥,车上睡多了,我不瞌睡。”

沈奉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才问,“……你怎么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突然想起什么,眉头轻皱,眼里闪过一丝晦涩,“家里出事了?”

赵菀香在来之前的路上,想过千万种和沈奉见面的场景,想过怎么把她的决定说出口,此时话到嘴边才觉得紧张难捱。

但她历经几个世界,等了那么久,期待的不就是两人见面这一刻?

她顿了顿,最终还是大胆地说道,“家里确实出了点事,不过跟那没关系,我来……”

“是来跟你结婚的。”

第6章”我从来没想过个人问题,……

赵菀香说完那话,就感觉到旁边人的身体瞬间僵硬住了。

卡车穿行在漆黑寂静的夜里,她眼前几乎没有一点光亮,耳边除了其余人酣睡的鼻息,铁皮偶尔“咚咚”的响声和风声,也再听不到什么。

所以感官变得十分敏锐。

她能感觉到沈奉在紧张,甚至比她还要紧张,挨着她的胳膊肌肉绷得硬邦邦的,身上散发的热气也越来越滚烫。

他一直没有吭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沉默逐渐蔓延,像一张胶着的网,在拥挤的车厢内困住了他,也困住了赵菀香。

赵菀香忍不住偏头看去,只能在黑暗中看到他一个黑沉沉的轮廓。

她轻声道,“沈大哥?”

沈奉似乎才回神,声线紧绷地问,“你刚才说什么?”

赵菀香知道自己很唐突,但已经开了口就绝对没有退缩的道理。

她感觉到他在黑暗中看了过来,不由咽了咽口水,然后道,“我说,我来是想嫁给你的。”

或许担心再次换来他长久的沉默,她马上又问道,“还是说,你现在有对象?”

“没有。”

沈奉这次很快应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吕枝梅想到这个就恨。

她跟孟简心,也就是赵菀香早逝的亲妈,两人虽然年龄不一般大,可都在五十年代上过同一所大学,毕业后前后进了水利局,在工作中结下深厚友谊,成了年轻时候最好的朋友。

孟简心得了治不好的坏病没了后,她就把赵菀香当做自己孩子一样亲,三天两头去赵家看望孩子,送些吃的穿的,结果没几个月老赵娶了个后老婆,那后老婆厉害,她回回上门就被人家阴阳怪调地骂,再后来赵菀香拉着她的手悄悄说,“吕姨姨,你以后不要来看我了,也不要送东西了。”

吕枝梅才知道她每来一次,小菀香就会被后妈逮着骂好几天,她送来的那些吃的穿的,也从来到不了小菀香手里。

而老赵从来不管这些!

都说世上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爹,后妈有多恶毒,后爹就有多没用!

吕枝梅气不过,跑过去大吵一架,闹到要带小菀香回自己家养,赵家人怎么可能让她带走,到最后她抱着小菀香痛哭一场,也只能就那么算了。

一晃眼十来年过去了。

菀香终于长大了,既乖巧又懂事,她专门给儿子写信问过,问他要不要娶菀香,给她一个家。

她那傻儿子过了半个月才把信寄回来,信里说如果上面没有政策,他可能一辈子待在边疆屯垦戍守,他不想菀香小时候受苦,以后跟着他又受苦,如果有可能,希望她能嫁个殷实的好人家。

后面有行字被划去,吕枝梅当时认了半天才认出来是“除非她嫁得不好,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枝梅,枝梅!”

吕枝梅被她男人喊了几声才回神,抬头看到门口两边站着警卫,忙从车后座下来。

两人问了公安才知道赵菀香一直下落不明,竟然连同学朋友那里都没一丝线索。

出了派出所后,吕枝梅当机立断去邮局给儿子打了封加急电报。

“菀香被逼嫁人15日早离家至今下落不明盼你速归急等”。

她男人不解,“你让儿子托部队找人就算了,咋还让他扔下工作专门回来一趟?”

吕枝梅没好气道,“你放心好了,菀香失踪,他绝对比咱们都急,就算不说也会回来。”

“……”

第7章”都是我嫁妆“沈奉吓到了……

沈奉凌晨回到队里,忙到天边泛了鱼肚白才得了闲空。

他看到下了一整夜的雨停了,就匆匆回到住的地方洗漱一下,换一身干净军服,骑车来到镇上大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街上的百货商店还没开门,他一直等到人家开了门,买到想要买的东西,就直奔邮局,要给家里打封加急电报,问清楚菀香的事。

他知道菀香不可能大老远,无缘无故跑到这里找他提出结婚。

她家里一定出事了。

出了比她爹下放农村更严重的事,那个事逼得她没法在家里继续待下去,不得不背井离乡寻找新的出路。

他心里思量着,踏进了邮局。

他一身军服,身板正,脸好看,模样在整个连队也是出类拔萃,一进门就吸引了一众年轻女柜员们的注意。

有认识的红着脸打了个招呼,“沈连长你来了,今天这么早。”

沈奉垂着眼皮点了下头。

继续往里面走。

来到男柜员面前说,“我发封加急电报。”

男柜员没扯表格,而是翻出来一个信封,“沈连长,这儿有你的电报,本来昨晚上就到了,雨大,没能及时通知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奉撕开信封拿出里面印着文字的纸张,快速扫一眼,英挺的眉紧紧皱了起来。

赵菀香起了个大早,收拾了下手提包,突然想起上火车之前,她图省事,也防止车上人多眼杂,在车站托运了两大袋行李。

她见外面雨停了,就出门去车站,等拿票取了行李,就掏出两毛钱让外面推独轮车的帮她送回招待所。

这个年代一个农民干一天活的工分值也才一毛多钱,推独轮车的送趟行李就有两毛钱,高兴坏了。

不仅帮她从站里把行李扛出来放好,走在坑坑洼洼的路上也格外小心,以防她行李溅上泥水。

赵菀香带着人快到招待所的时候,一眼看到老旧的门板前,站着个年轻的军服青年。

青年身高腿长,站姿笔挺,一手拎着个铝提盒,一手握着个鼓囊囊的军绿色挎包,嘴唇微微抿着,帽檐下那张俊脸绷成了不苟言笑的模样,一双看不出情绪的眸子正远远地注视着她这边。

正是沈奉。

赵菀香没想到他这么早过来,还穿那么正式,这仿佛预示着好兆头,她心里的担忧顿时通通消失不见了。

她弯了弯唇角,冲他挥手,“沈大哥。”

沈奉站着没动,就等在那里微微点了下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菀香知道他一向内敛话少,也不在意,只是想起未来世界中的一个词“又帅又酷”,就觉得跟他本人非常贴切。

她脸上的笑不由更浓了。

沈奉借着两人之间有段距离,才敢光明正大地打量她。

他记得上次见她还在两年前,她十八岁,扎着两条麻花辫,模样瘦弱秀气,低着头打招呼的声音很小,浑身上下除了麻木,就写满了拘谨和紧张。身上穿的也是不合身的衣服,上衣破旧肥大,裤腿高高吊起短着一截,鞋上破了好几个小洞。

样子看起来就在家里没人疼。

跟她小时候亲妈在世时的机灵精怪判若两人。

但这次隔了两年没见,她身上反而少了常年被家里欺压的怯懦,又有了小时候灵动的影子。

身量长高了,四肢纤细,窈窕玉立,一张瓜子脸,皮肤白净,杏眼桃腮,笑起来的时候就像由内自外换了一个人,变得很吸引人注意。

“沈大哥。”

赵菀香走了过来,背过手喊他。

沈奉才发现自己走了神,陡然对上那双亮晶晶的笑眼,脸上顿时火辣辣的发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掩饰性地抬手压了压帽檐,视线很快离开她有些晃眼的微笑,落在了旁边独轮车上的两大袋行李。

“你东西?”

“嗯。”

“掏钱了吗?”

“掏了。”

沈奉便把自己手里拎的铝提盒和军绿色挎包递给她,帮她把行李拿下来,左右手各抄起一袋,怕沾了地上泥水,他两只手臂使劲往上抬了抬,然后大步流星往里走。

进屋子门的时候。

赵菀香在后面道,“沈大哥你不好奇里面啥东西吗?”

“——都是我嫁妆。”

沈奉正往下放东西,不防备她说出这话,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跟着行李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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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奉被赵菀香一句玩笑似的话闹脸红了,放下行李后,为了掩饰神色,背过身默默地从自己挎包里往出掏东西。

赵菀香借着这一会儿功夫,偷偷把昨晚上拿出来室内穿的小牛皮拖鞋一脚踢进床底下,吃剩的虾饺和牛奶麦片粥全部收进空间里。

——她重生过来还带着以前世界形成的一些习惯,又一个人住在招待所房间里,更没想到沈奉这么早过来,多少放松警惕了。

幸好外面路上都是泥水,出门的时候穿的还是昨天那双又脏又湿的花布鞋,衣服晾差不多也没换。

做完这些她松了口气,才走过去道,“沈大哥,你……”

话音顿住。

她看到沈奉从挎包里掏出一双带跟的蓝色绒布鞋,一件小碎花儿的涤纶面料衬衣,还有一条长裤,都是新崭崭的,款式也是当下最时兴的。

“给你买的。”

沈奉把东西往她手边推了推。

赵菀香有点不敢相信。

按道理,沈奉一向奉行艰苦朴素,绝对不是那种追求潮流的享乐主义者,这些衣服鞋子的款式一点不像他会选择的类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他确确实实买了。

赵菀香发愣的功夫,沈奉揭开铝提盒盖子,声音依旧波澜不惊,“先吃饭,吃完试试衣服和鞋,不太记得你穿多大码,要是不合适我再换去。”

赵菀香下意识往旁边一看,铝提盒里装的是饺子和蛋花汤。

饺子边边沾着点碎茴子白,她猜那是茴子白肉馅的。

她忽然想起来了,两年前他们见面时,她穿一身赵德娣和赵梅梅换下来的旧衣服,上衣肥大裤子短,脚上还穿一双露脚趾的鞋子,当时沈奉见了她,就提议带她去买新衣服。

她哪里肯,买回去还不得被两个继妹眼红死。

沈奉便要带她去国营饭店吃茴子白肉馅的饺子和蛋花汤,说她小时候就喜欢吃那个。

她犹犹豫豫到了国营饭店门口,就见亲爹带着李凤华和两个继妹吃饱喝足,刚好从里面出来,她差点迎面撞上,当场吓得跑了。

她跟沈奉那次见面就那么不了了之。

如今他们再见面,沈奉就先给她买新衣服,买最爱吃的,是不是她之前的形象太过可怜,以至于给他留下深刻印象,一见面就想着补上?

赵菀香没法印证猜想,一面忍着笑,一面又很感动,像是为了证明沈奉眼光很好一样,先没吃饭,而是换上了那双新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奉刚坐下没多久,眼前就出现一双穿着带跟蓝色绒布鞋的脚。

那双脚噔噔地左右转动给他看,还踮起脚尖给他看后面一指宽的空隙。

好像在身体力行地告诉他,大小再合适不过了。

她还很高兴的说,“沈大哥,你看鞋码刚刚好,衣服不用试肯定也很合适,谢谢你了,我很喜欢。”

“……”

她确实开朗很多。

沈奉默了一瞬,视线划过她露出来的一截白生生的脚面,偏过隐约有些发烫的脸道,“合适就好。待会儿再给你买双袜子。”

赵菀香误以为他觉得自己没袜子穿才打着赤脚,更不想他再破费,忙解释道,“袜子我有,刚才出外面都是水坑才没穿。”

沈奉道,“那吃饭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赵菀香坐在桌前捧住铝饭盒,拿起筷子的时候问道,“你吃过没。”

沈奉刚要说吃了,就被她抢先一步道,“你眼睛底下发青,眼里头还有红血丝,凌晨回去是不是忙工作没睡好觉?脸色和嘴唇都发着白,早上也没顾上好好吃饭吧?”

她都说对了。

沈奉确实没顾上睡觉也没顾上吃饭,出来的时候就舀了一瓢水,喝了一肚子水,勒勒裤腰带也不觉得饿。

他常年这样,平时身边也没人敢管着,早就习惯成自然,本不觉得什么,却在她坐在对面,眨巴着眼默默的注视下,一句反驳的话都没能说出来。

赵菀香也没给他说话的机会,起身拿出一个铝饭盒,把他带来的饺子拨了一半进去,连带那碗蛋花汤一并推在他面前。

她道,“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体,身体垮了,还能正常完成工作吗?”

沈奉听着她不容置疑的语气,想要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但饺子他可以吃,蛋花汤还是推了回去,留给赵菀香。

赵菀香看着眼前的蛋花汤,心里暖暖的酸酸的,越发看不下去沈奉那么个大男人只吃半份饺子。

这个年代虽然食物的分量非常实惠,说有一两就有一两,不参一点水分,但一个成年男人一顿饭只吃那么点怎么可能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何况他还忙了大半夜。

她站起来道,“沈大哥,你吃这么点不抗饿,我包里带了好几把挂面,给你到宿管大妈那儿煮一碗去。”

“不用——”

沈奉才说完她就跑了出去,他追到门口时,只看到她窈窕的身影一闪而过。

他站在原地,望着她背影消失的地方,眼里漫上了复杂。

第8章”你想守边疆,那就让我来……

赵菀香从随身空间拿出两个凉包子,换着借用了宿管大妈的锅具和炉子。

她先把火烧起来煮开水,加了一勺空间里存放的高汤做汤底,水沸后放一大把挂面,等再沸之后加点冷水,继续煮一分钟。

面煮差不多就捞起盛在碗里,放盐巴猪油和老抽,淋上麻油,撒一把葱花,最后舀两大勺面汤把调料冲开。

香味瞬间弥漫开来。

一碗热腾腾的开胃热汤面就做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菀香往回走的时候尽管在碗上扣了只盖子,还是馋得经过的人频频往过看,不断吸着鼻子说,“好香呦……”

赵菀香笑笑没说话。

“沈大哥——”

她捧着碗走进门内,刚一喊人,就发现桌上的半份饺子已经空了,而男人后背靠着椅背,头微微仰起,眼睛闭着,胸膛因为均匀平缓的呼吸而微微起伏,竟然就那么睡着了。

这该有多累啊。

赵菀香放轻脚步,小心把碗放下,坐在了一边,视线再次落在沈奉棱角分明的脸上,忍不住仔细打量他。

他眼睫又长又直,像一把小扇子垂落下来,在眼睑处投下一点阴影,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越发衬得眼窝深陷,也越发显得鼻梁又高又挺。

不薄不厚的嘴唇平时总抿着,给人一种严厉冷峻的距离感。

此时却因为陷入睡眠,神情舒缓而毫无戒备,显出了寻常不多见的柔和。

赵菀香看着看着,不由托起腮,然而下一秒就对上沈奉突然睁开的眼。

“……沈大哥,你醒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菀香脸上露出笑,连忙坐起去端面条。

沈奉没想到自己仅仅靠着坐一会儿,就不由自主睡着了,要不是突然闻到食物的香味,察觉到一道灼热的,不容忽视的视线始终停留在自己脸上,也不会突然醒来。

他醒来后猛然对上赵菀香那双笑眼,想到她刚才在看着自己睡觉,就一阵面红耳热。

但来不及掩饰什么,一碗冒着热气,香喷喷的面条就被端在了眼前。

他被香味蛊惑,忍不住看去,就见碗中央卧着一团银丝细面,清亮的汤汁表面泛着点点油星,其中点缀着嫩绿的葱花。

在沈奉眼里,吃饭这件事向来仅仅为了填饱肚子,没有什么好吃不好吃,只有咸淡的区别。

何况只是一碗没有浇头的素面。

但他明明已经吃过半份茴子白肉馅饺子,肚子就算没饱,也不至于饥肠辘辘,却对着这碗散发着鲜香味的青葱白面,喉咙上不受控制地开始吞咽口水。

他强忍着才没有失态。

赵菀香微微笑着说,“面条还热着,你赶紧吃吧。我手艺不好,手边也没什么调味料,都是宿管大妈那儿有什么用什么,要是不好吃,沈大哥你别嫌弃。”

沈奉听她说完,手脚就几乎不听使唤地接过碗,只来得及说一声,“辛苦你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埋下头挑起一筷子挂着汤汁的面条嗦进嘴里,面条的爽滑细腻和汤汁的鲜香浓郁缠绕在舌尖,几乎一瞬间就唤醒了长期匮乏下,变得迟钝不敏感的味蕾。

他忍不住趁着热乎劲喝汤,尝到菌菇的鲜香和浓汤中才有的肉香味,喉咙里都滚出满足的喟叹。

怎么会这么好吃?

他来不及想是赵菀香太谦虚,还是宿管大妈提供了什么特殊调料味,再埋下头去时,吃了个满头大汗,酣畅淋漓。

赵菀香始终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他,看男人吃的欲罢不能,鼻尖和额头都渗出细密的汗珠,她高兴,可高兴着高兴着,逐渐从心底泛上了苦涩。

虽然说这碗面条的汤底是用包括猪大骨,老母鸡,金华火腿,虫草花,松茸在内的十几种食材,花费好几个小时熬制而成,里面不管煮什么面条都很好吃,但在未来能吃饱喝足的那个年代里,也仅仅只是一顿普通饭菜。

可放在这个年代,长期处在物质匮乏中的沈奉眼里,无异于精细奢侈,弥足珍贵。

赵菀香不由想,按照她沈大哥一贯艰苦朴素的作风,和忙起来全然不顾自己身体的性子,他有多久没好好坐下来畅快的吃这么一碗热汤面了?

沈奉很快囫囵吃完,一大碗热乎乎的面条下肚,浑身从头暖到脚,那种温暖满足的感觉,完全不是吃起来干巴巴的饺子所能比拟的。

他身上出了汗,洗得发白的衣领子都微微洇湿,身上的疲惫感一扫而空,整个人都精神了。

他把空碗放在一边,看向了赵菀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菀香回神,递来一块手绢,见他原本苍白的面颊和嘴唇红润不少,不禁笑了。

沈奉触及她笑容,烫到一样侧过脸,默默接了手绢擦了擦嘴唇,抹去额头鼻尖上的汗珠。

他垂着眼皮子不忘告诉她,“你手艺很好,面条和汤都很好吃。”

赵菀香笑,“谢谢沈大哥夸奖。”

她的笑容和目光还是那么让人难以忽视。

沈奉面颊又隐约发烫起来。

他忽然有了一种莫名的感觉,当年面对那个陷入困境,见到人就紧张拘束甚至自卑的菀香时,他心里总是常常为她感到难过,总想努力帮她,哪怕多关心她几句话。

可每当他想亲近一些,换来的都是她的后退和躲闪。

菀香仿佛不大想接受他的好意。

他那时不懂,此时反过来面对她的殷勤和目光里流露出来的关怀,下意识做出躲闪时,忽然就懂了。

菀香当年不过和他现在的心境一样,都对别人给予的好有些无所适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想通这一点就不再难为情,再次看向赵菀香时,脸上露出了长兄一般的神色。

他道,“菀香,过来之前,我收到家里来的电报。你吕姨说,你家里不顾你意愿,逼着你嫁人。”

他说完等了等,本意是想听菀香怎么说,却见她只点了点头,没有接话,表情也没任何变化。

他揣摩不透她心思,只好接着道,“我支持你脱离那个家。你是在新社会成长起来的,你的婚姻和人生,原本就只能由你自己说了算,谁也逼迫不得。你长大了,能在他们的欺压中觉醒和反抗,我真心为你感到高兴……”

他神色渐渐严肃起来。

赵菀香知道他要说到重点了,放在桌下的手不由握紧了。

沈奉平时话少,但面对自己一直关心着的赵菀香,尤其在她人生关键的转折点,生怕她受到挫折,不免慎之又慎,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他说,“你不必急于结婚,现在就把自己的将来放在某个人身上,你还年轻,未来有无限种可能,眼前的困境都只是暂时的,我,我和你吕姨沈伯伯都会帮你度过这个难关,等你挺过来开始新生活,就会发现人生豁然开朗,而当初的烦恼根本不值一提……”

他落在地上某一点的视线回到赵菀香身上,眼里含着关切和期待,仿佛在说有没有听明白。

赵菀香当然是听明白了,但她沈大哥好像理解错了她意思。

她道,“沈大哥,昨晚在车上我有说过,我是因为喜欢你才想跟你在一起,不是心血来潮的念头,更无关任何人。或许你觉得很突然,但我已经深思熟虑了很久很久,一直都在等着这一天。你是担心我在走投无路下被逼无奈做出这种选择,将来回过头来后悔吗?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后悔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以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喜不喜欢我,想不想和我结婚就可以了。”

她一双黝黑的杏眸直直看着他,最后轻声说道。

沈奉甚至都没能等到她说完,就像突然失去直视她的勇气,一下子慌乱般地移开了视线。

他心底好不容易维持的平静再次被她一句话掀起波澜,脸唰地红到耳根的同时,睫毛都在微微颤抖,久久不能平复。

其实他如果想要拒绝,单单一句“我一直把你当做妹妹看待”就可以了,大可不必那么多弯弯绕绕。

可就算到了此时,他的唇抿成一条直线,看着备受煎熬都不肯吭声。

赵菀香猜测他多少是喜欢自己的,尽管上辈子他开口说要娶她的时候,可能更多考虑的是她那时性格太过柔软自卑,不放心交给别人。

但其中如果没有喜欢的成分,又为什么非得把她当成一份自己的责任扛下?

果然到最后,他说的也是,“我这里的生活不比别处好,气候恶劣,常年缺少蔬菜和肉,靠近边境也不大安生,城里来的知青们不论男女,来的时候都热情满满,要把青春和汗水献给这里,没过多久哭着想回家的也不在少数,所以菀香你要跟着我,会吃很多苦,放弃城市户口,很可能一辈子扎根这里……可如果你留在城里,有份稳定的工作,将来怎么都比跟了我好……”

他说这话的时候垂着眼皮,声音艰难又沙哑。

赵菀香从他话音里感受到那种凝重的,无能为力的宿命感,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重重敲击过一样,又酸又痛,都快要碎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努力克制着情绪,起身绕过桌子站在他面前,让他避无可避地迎上她视线才道,“沈大哥,我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吃苦的准备,你说的这些都吓不倒我。”

她顿了顿,脸上露出笑,“所以你只要知道我想跟你在一起,愿意陪你在这片广阔的天地不断自我磨炼,锻炼,哪怕扎根这里,把这当做一生的事业。你想守卫边疆,那就让我来守护你。你都听清楚了吗?”

她望着他渐渐深邃的双眼和发红的脸,伸出手握住他粗粝干燥的大手,轻轻地晃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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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奉今天不知道会不会带菀香回来。”

中午吃饭时候,何大姐站在家属宿舍院子里,望着那条通往队里,原本荒草丛生,后来被一代代垦荒人用沉重的脚步,踩出来的宽阔大道,喃喃自语着。

她男人,队里的指导员老张捧着碗一边吃,一边接过话问,“确定那是沈奉对象?”

何大姐白了他一眼道,“咋不确定?当时车上我睡得迷迷糊糊,听见两人说结婚的事了。”

老张惊喜道,“那敢情好啊,沈奉一个人过得太苦了,有个女人能过来照顾他再好不过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当然是好事了,可你没看见沈奉直接把人安顿在镇上招待所了吗?他不会觉得拖累人家,就想把人家送走吧?”

“……”

老张觉得有这种可能,他跟沈奉相处几年,怎么会不知道沈奉脾气,沈奉模样俊,年轻有为,就算性子冷一些,队里的女知青们也排队想跟他好,就连上面的老领导都帮忙牵红线,想帮他解决个人问题,但沈奉次次只有一句话,要响应国家号召晚婚晚育,所有人这才罢了。

不过……

老张道,“说不准沈奉只是觉得人家大老远过来,住在队里的宿舍太委屈人了,才安顿在招待所的,再说那天暴雨后,这房子也不太好安顿人住下……”

何大姐想了想觉得有点道理,她饭也不吃了,当机立断要去收拾沈奉屋子,“我跟菀香虽然相处时间短,但也看得出来她是个有主意的人,只要她想留下,沈奉早晚得把人带回来,我赶紧给沈奉屋子好好收拾收拾,不然到时候沈奉把人带回来,连个歇脚的地方都没!”

老张本身就是指导员,日常除了协助沈奉工作,就是关心队里人的生活方面。

这次对象是队里的一把手沈奉,他对这件事自然比对自己的事还要上心。

听媳妇儿这么说,立马端着碗跟上,“对,是得给他屋子好好收拾收拾了,起码叫人家姑娘过来,一眼看见是那么回事!”

第9章“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对……

队里分知青集体宿舍和职工家属宿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何大姐一家住在职工家属这边,沈奉住的屋子就在她家隔壁。

沈奉工作繁忙顾不上个人生活时,何大姐会帮忙缝补下衣服,收拾收拾屋子,他要回来晚了,错过食堂吃饭,也给做口吃的。

于是有他屋子的钥匙。

何大姐这边一打开门,就感觉一股潮气扑面而来,她晓得都是昨天那场暴雨闹的,赶紧把门大打开,给散散潮,然后把床上的被子褥子抱到外面晒。

沈奉这屋简单,就一张用几块木板搭成的床,一只挂放衣服的柜子,和一张桌子和把椅子。

他不生火做饭,门口就没搭个炉子。

老张端着碗站在门口说,“赶明儿他对象来了,我就在这儿给他们砌个炉子,难免弄口吃的也方便。”

然后走进屋里,用筷子指了指沈奉桌上的搪瓷杯说,“你看他,什么都是单个的,杯子也就一只。你待会儿去咱家再找一只过来,给他配成一对儿。”

指了指光秃秃的墙说,“把咱家墙上的年画揭下来给这儿糊上,看着喜庆点。”

“还有这些旮旯缝里,都拿笤帚给使劲扫扫……”

何大姐笑道,“行了行了我都知道,就你话多,赶紧吃你的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何大姐这边刚收拾差不多,外面就传来一阵脚步声和喧闹声,不一会儿就见队里的一大帮人都跑过来了,各个脸上闪烁着八卦的意味,挤在门口七嘴八舌地打问,“老张家媳妇,听说沈奉他对象来了,还跟你一辆火车过来的?”

“何大姐、何大姐,沈连长对象长啥样,好看吗好看吗?”

大伙儿这消息都从昨天跟沈奉去修路基的人嘴里得来的,这年头平时没什么娱乐,也没消遣的地方,大家就喜欢巴拉巴拉队里的新鲜事,谁家有点事就传得特别快。

更何况这次跟沈奉有关。

队里谁不都知道沈连长平时严肃冷峻,不苟言笑,一心扑在队里生产建设,闭口不谈儿女私情?

这突然来了个对象,所有人第一反应都是不信,随后就燃起了浓浓的好奇心。这不,上午干完活儿,中午一吃完饭,就都跑何大姐这儿找答案来了。

大部分人还是好奇居多的,但这里面也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有人干巴巴道,“沈连长亲口说那是他对象?”

还有人不甘心道,“沈连长不是响应国家号召晚婚晚育吗,啥时候找的对象,为啥我们都不知道?”

语气快酸死了。

何大姐还能不知道咋回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些人巴望着跟沈奉好,连人家对象来了都不想承认,还幻想做啥白日梦了!

她冷笑两声,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咋,人家有对象还要亲口汇报给你听?还啥都得你们知道?你们是人家父母还是丈人丈母娘,管东管西还管得着人家处对象?我可告诉你们,人家对象这次过来是跟沈奉结婚的,你们等着庆祝就行了,少操那些没用的心了!”

某些人肺管子都被扎穿了,脸臊得通红,气呼呼又不甘心地退出了人群。

其余人则听到何大姐话里的重点,一个个更加兴奋了,你一句我一句抢着道,“啊,这么快就要结婚了?那可是咱们队里的大喜事啊!”

“何大姐你赶紧说说他对象到底长啥样吧,我们可好奇了,你不跟人家一趟车过来的嘛!”

“对对对,他对象圆脸盘还是尖脸盘,个子多高,年龄多大,是不是长特好看?”

何大姐笑,“当然好看了,不止长得好看,心眼也特别好!”

其余人忙道,“听说被沈连长安顿在镇上的招待所了,那有说啥时候带回来给大伙儿瞧瞧吗?”

这就不知道了。

沈大姐也不敢瞎说八道。

她挥手撵人,“行了行了,你们都赶紧回去吧,歇一歇,下午还得干活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时不知道谁喊了声,“沈连长回来了,后面好像跟着个女娃哩——”

带着对象回来了?!

一群人瞬间炸开了锅,哗啦全掉头往外面跑,何大姐和老张也赶紧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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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待所里。

沈奉心口烫得厉害。

他听了赵菀香那番炙热又真诚的话,没有触动是假的。

他除去这层身份,内心跟大部分普通男人一样,并没有像表面所表现出来的那样,一心只想着立业不想成家。

他也想娶妻生子,有家回,有人等,有热饭吃,安安稳稳过日子。

但脱下军装,始终没有忘记“屯垦戍边,艰苦奋斗,守卫边疆,建设边疆”的职责使命。

他把血水和汗水奉献给国家,还有什么能留给自己女人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什么都没了。

反过来还要连累女人扛起家里一切大小事,甚至将来哪天生病生孩子,可能第一时间都得不到他一点安慰和照顾。

嫁给他能图什么好?

沈奉不想赵菀香终于摆脱家里,在能改变命运的当口,反而一脚踏进他这里跟着吃苦受累。

可当听到她的决心,手被握进她柔软温暖的掌心,他浑身滚烫的同时,内心深处无法控制地涌上了一个强烈的愿望。

不想她走。

行事一向坚决果断的他,陷入了从未有过的矛盾中。

赵菀香看他眉头深锁,怎么会猜不到他心事,他一向说一不二,这时候犹豫了,代表着什么太明显了。

她果断开口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沈大哥,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对象,等你跟领导打了结婚报告,我们就成婚。以前你关心我,帮助我,以后换我来关心你,照顾你。”

“走吧,咱们回队里。”

她说完松开他的手,转身笑吟吟地去收拾行李,等拎着老帆布手提包快跨出门时,一只刚劲有力的手忽然从后面伸了过来,握住了她的提包带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菀香僵在原地,没敢回头看。

片刻后耳边响起了男人低哑晦涩的声音,“我来。”

就是那一刹那,赵菀香所有的忐忑和不安全部消失了,提起的心轻轻落回了原处。

她松开手,弯了弯唇角道,“好。”

晌午时分,队里那条通往驻地的路上,出现了两个人影。

正是沈奉和赵菀香。

刚下过暴雨的泥土路十分泥泞。

沈奉在前面扛着小山般沉重的全部行李,一边小心自己脚下,一边随时注意着身后人有没有踩到泥坑,不时出口提醒几句。

赵菀香微微笑着跟在他后面,几次想分担一只行李,都被他拒绝,便不再强求。

她一边走,一边呼吸着亚热带高原清新又湿润的空气,沿路看着这片沈奉生活和工作的地方。

这儿是一块不大的盆地,盆内相对平坦,四周放眼望去群山环绕,峰峦叠嶂,山上森林密布,郁郁葱葱,像一片绿色的海洋。而那雨后灰暗低沉的天空就像被圈起来一样,仿佛只有头顶上那么一块,多少有些压迫感,跟北方平原地势平坦开阔,天高云淡的景象大相径庭,却给人另一番别样的感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山底下间隔不远处就有几户人家,大多是吊脚楼,应该是本地的少数民族人家,烟囱里正冒着袅袅炊烟。

远远望去,大山,丛林,吊脚楼,炊烟,在低沉的天空下形成了一副很美的画卷。

赵菀香看得入神。

沈奉屈起胳膊肘拦在她身前,忽然道,“小心。”

赵菀香耳边一阵嗡嗡嗡声,回过头才看见前面有个大泥坑,泥坑里面掉着只马蜂窝,上面黑压压地盘旋飞舞着数不清的黑色大野蜂。

叫人看着就头皮发麻。

沈奉轻声道,“我们绕着走,别惊动它们。那些蜂叫七里峰,逮住人会没命地追着刺,哪怕追七里地也不肯罢休。要是被蛰了,得去卫生所打抗生素,你以后见着也小心些。”

他面对不到一天功夫,从妹妹变成结婚对象的赵菀香,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身份转换,内心既矛盾又复杂。

说这话时视线忍不住掠过她脸上,多少有些想看又不好意思盯着看,又或者怕突然撞上她看过来的视线。

于是面上维持着冷静自持,耳根却一直红着。

赵菀香想笑,跟着他往过绕着走时,手指轻轻捏住他后背衣角,含蓄地表现出了对心上人的依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下沈奉耳朵全红了。

###

驻地家属院的那道坡上,不论农场职工,职工家属,还是队里的支边青年,此时挤在那里,脸上挂着兴奋和好奇,都使劲瞅着一个地方看。

不一会儿,泥路上的两道身影走近了,一群人都沸腾了。

“哎,过来了过来了!”

“沈连长带着他对象回来了!”

所有人看清他们一向冷峻,不苟言笑的沈连长,不仅举止变得小心翼翼很多,连面孔都泛着红,浑身上下多了丝青涩。

他身后的女娃娃有一头乌黑头发,皮肤白嫩,杏眼桃腮,穿着小碎花儿衬衣和黑裤子,脚上是一双带跟蓝色绒布鞋,身材苗条,纤瘦有致。

跟何大姐说的一点不差,就是很好看,而是脸上始终笑吟吟的,看着就让人心生好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坡上的人几乎一瞬间就认同了她身份,大人小孩都跑下来,争先恐后地帮沈奉拿行李的拿行李,搭话的搭话,凑在他对象面前嘘寒问暖。

不一会儿,赵菀香就被一群人热情友善地拥簇进屋里,按在了床沿坐下,很快一只手里端上不知道谁递过来的一搪瓷杯温水,另一只手里塞满了花生瓜子。

一张张或年轻或苍老的面孔,在屋里略显暗淡的光线下,不住地招待她,“闺女你走过来累了吧,快喝口水好好歇歇!”

“吃过饭了没,饿不饿?”

赵菀香笑吟吟地应对,隔着人群遇到沈奉视线,在他表面冷静自持,却红着脸又想移开视线前,让他把手提包递过来。

她从包里掏出一大把水果糖,奶糖,可可糖,高粱饴什么的,一点不吝啬地分给人们——这些糖都是她在未来世界里,想吃以前那个口味的糖时,在某宝淘到的,就算在这个年代拿出来也不至于显眼。

大人小孩吃了赵菀香的糖,嘴巴更甜了,一时之间屋子里人头攒动也更加热闹了。

后来还是何大姐和老张出面驱散了众人,他们忙着下午去田里,安顿赵菀香几句后也先离开了。

屋子里一时只留下赵菀香和沈奉。

沈奉明显不自然起来。

赵菀香于是大大方方道,“沈大哥,你去忙吧,不用管我,下午我就在家里把行李收拾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奉微微点了下头,“我傍晚回来带你食堂吃饭。”

似乎有些不放心,他走到门口又偏过头道,“咱们回来经过的那片田你还记得吧,何大姐她们在那儿忙,你收拾完行李要不想在家里待,就过去找何大姐或者大花,让她们带你四处转转。”

“还有菀香,我这两天有些忙,估计晚点才有时间去团部打报告申请结婚,你多等几天,不要多想……”

他脸又臊起来。

那副佯装冷静,却低着头不敢大声说话,不敢正视过来的样子,全部看在赵菀香眼里,戳在她心上。

她心里一片柔软,轻声道,“我知道了沈大哥,你放心去忙吧,我等你回来。”

第10章心里刹那间有了归宿

沈奉走后。

赵菀香怀着好奇,四处打量他住的屋子,其实没什么可看的,但就因为是沈奉住的地方,她即使看着那简陋的泥巴墙,也不由弯起唇角,露出发自内心的笑来。

她稍微歇了歇后,也不急着拆行李,而是挽起袖子开始干活。

她今天要做的事情很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首先要给屋子除潮——这边是亚热带高原气候,进入雨季后空气分外潮湿,加上昨天一场暴雨,屋子墙体被雨水冲刷后,有水渍一直洇下来,导致墙角霉上加霉。

不仅空气里散发着不太好闻的味道,连床上铺着的那层被何大姐晾晒过,薄薄的褥子和硬邦邦的毛毡垫子,也都受潮,摸起来水水的。

潮气太重了。

长期以往住在这样的环境里,对健康和睡眠都很不利。

赵菀香上辈子刚摆脱后妈和蒋向嵘那阵子,住在沈奉父母家里,就听沈奉妈妈提起过,别看沈奉年纪轻轻的,看起来身体挺好,其实身上不是腰腿痛,就是风湿性关节炎。

赵菀香猜他除了劳力过度,还有住宿环境的问题,就想尽可能地改善一下。

她在随身空间里搜了一圈,发现有不少袋装的防潮珠,可能以前在末日世界扫荡超市的时候,无意中扔进去的。

她把一多半塞到墙角和床底下,剩下的塞到柜子里不显眼的地方。

至于床上的毛毡垫子和褥子,全部收进空间,用后世的护脊椰棕床垫代替,上面铺从嫁妆里取的一床新棉花被和床单。

接着她把她大姑赵玉兰当初送的新搪瓷脸盆,搪瓷水杯,毛巾胰子都拿出来摆好,牙刷和牙刷杯放在窗台上,和沈奉的挨在一起,顺便给他那张看起来像是办公的桌上铺了一块新桌布。

屋里收拾差不多,她从柜子里翻出沈奉受潮的冬衣,打算到院子里晾晾,外面虽然天阴,太阳一直没有出来,但相对来说比屋里通风干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结果她刚抱着衣服出来还没走几步,旁边一扇门咯吱地打开,有人走了出来,下一秒,“哗啦”一声,一盆水不偏不倚,正好泼在了她脚边。

这盆水能越过何大姐家门口,刚好泼在她脚边,不论有意无意,赵菀香都不会多高兴。

她立马低头看脚上。

就见沈奉给买的那双,她才穿了半天,走路都很小心踩到泥水里的蓝色绒布鞋,鞋面上溅满了泥点。

裤腿上也没能幸免。

而始作俑者竟然连一声道歉都没有,哼了一声,掉头回了家里,啪一声甩上了门。

赵菀香要现在还不知道对方就是故意才怪。

她晾好衣服过去敲门。

没一会儿,一个大婶开了门,探头探脑地往外看。

赵菀香脸上笑吟吟的,客客气气道,“婶子,刚才进去的是您什么人,出来倒水的时候给我鞋和裤腿上溅了不少泥点子,怎么话都不说一声就回去了?”

大婶脸上的表情明显挂不住了,支支吾吾地转移话题,“你就是沈连长带回来的那个对象吧?你多大了,城里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菀香隐约看见屋里站着个人,正是刚才故意泼她的那个,岁数跟她差不多大,扎着两条麻花辫,长得挺好看。

她手上使了下劲,干脆推门而入。

别说大婶急了,屋里那个也急了,急赤白脸地转过头来斥责道,“你咋随便闯别人家,有没有点礼貌!”

赵菀香把这话给她还回去,“你溅人一身泥点子,不道歉还跑了,就讲礼貌了?”

屋里那个立马被噎住了。

大婶没想到沈连长这个对象看着文文气气,脸上笑吟吟的,竟然是个一点亏都不肯吃的,才刚来这里就敢到别人家上门要说法,也不怕赶明儿队里传开她性子不好,难相处。

她原本还想挤兑两句,这下也不敢乱来了,脸上赶紧堆起笑道,“女伢,真是对不住,那是我家闺女,她年龄小不懂事,弄脏你衣服,大婶替她道个歉,回头肯定好好说她。”

她哪怕说句客套话,说给赵菀香把衣服洗干净之类的,赵菀香都不会再追究,偏偏在那儿避重就轻,糊弄人。

赵菀香脸上的笑淡了几分,“大婶,不关您事,道歉也让您闺女自己来道吧,好让她长点记性。”

“你怎么说话呢?”

大婶闺女生气了,一边呵斥,一边气急败坏地从屋里头几步走过来,一脸的愤慨地指着赵菀香道,“你,你就算沈连长对象又咋样,就这么得理不饶人,跑到人家家里欺负人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菀香被后妈欺压那么多年,弄明白一个道理,绝不能任人欺负,否则谁都想过来踩一脚。

她才来这里,要被人挑着当软柿子捏,以后那还得了?

她无视对方的胡搅蛮缠,只有一句话,“道歉。”

大婶闺女开启哭哭啼啼撒泼打滚模式,大婶拉扯着劝她,“文丽,听妈的话,快跟人家道个歉,谁让人家是沈连长对象了,人家要不高兴到沈连长那儿说一嘴,咱还能不能在这儿待下去了!”

赵菀香听了那话既没恼也没半点不好意思,就站那儿等着。

最终大婶讪讪地掐了自己闺女一把,拉她给赵菀香道歉。

“对不起。”

她闺女胡文丽眼睛肿得像核桃,心不甘情不愿地道。

赵菀香回道,“你歉意我接受了,但我衣服咋办?”

“爱咋咋地!”

胡文丽扔下话就想走,下一秒突然尖叫出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赵菀香从她家水缸里舀了一瓢水,泼了她个满怀。

赵菀香见她湿透才放下瓢,不咸不淡道,“对不起,我故意的,你自己慢慢晾干吧。”

说完在那两人目瞪口呆中离去。

赵菀香刚踏出屋门,怀里就撞进个小人儿。

她把对方的小脑袋扶起来,才发现是跑得满头大汗的大花。

“菀香姨。”

大花急促地跟她打了声招呼,就跑到她后面,脆生生地对屋里的胡文丽和胡大婶喊话,“我在对面山上都看见了,文丽姨你端着盆水故意泼我菀香姨,你们欺负我菀香姨,我要告诉沈叔叔和我爹我娘,让他们批评教育你们!”

胡文丽掉头跑屋里头哭去了。

胡大婶着急忙慌地想找补几句。

大花不给她机会,拉住赵菀香的手就走。

赵菀香低头就看到小女孩圆圆的头顶,和脖子里流的汗水,她蹲下抱起女孩子,软声软气道,“大花,你从对面山上一路跑回来,就为了帮姨来的么。姨谢谢你,不过咱们现在不着急去找人告状,先给你洗把脸,瞧瞧,你跑那么急,出的汗都把脸弄脏了,现在可真像只可爱的小花猫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花这才想起她在山上采蘑菇,弄了满身泥,而脏兮兮的双手正搂抱着她菀香姨,她慌忙把手拿开,就见菀香姨原本干净的小碎花儿衬衣上,留下两个很明显的脏手印。

大花扑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时之间就像做错事一样紧张又后悔。

赵菀香抱她进了自己家门,放在地下,丝毫不介意道,“我们大花又不是故意的,我洗洗就好了,没事。”

赵菀香给大花洗干净脸和手,给她泡了杯热牛奶,说是麦乳精,又塞过两只小面包叫她慢慢吃,就把身上新衣服新鞋脱下,换了身旧衣服。

她洗好衣服挂出去后,牵着吃饱喝足的大花去田里。

何大姐和几个知青正在水稻田里唉声叹气。

暴雨过后,刚刚返青的水稻苗虽然抢救及时,但因为种种原因坏死了一半。

这里原本就是盐碱地,不好种粮食作物,加上白天夜里温差大,没坏死的苗子长势也不好。

肉眼可见今年收成要不行。

这都是白花花的大米啊,谁不心疼?

何大姐忽然看见赵菀香过来,收起愁容笑着招手,“菀香,过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几个知青齐刷刷抬头看去,也赶紧打招呼,有的叫姐,有的叫妹子,有个嘴瓢了,喊了声嫂子。

大伙儿一下笑开。

赵菀香不由脸红,还是大大方方跟他们打过招呼。

大花还记得告状的事,挣脱她的手,跑过去把菀香姨被“欺负”的事一五一十都告诉她妈。

何大姐和几个知青立马怒了,要过去给赵菀香要说法。

赵菀香把人拦下,笑道,“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我没吃亏,我还泼了她一身水呢。”

有个伶牙俐齿的女知青道,“这就对了。菀香姐我告诉你,那个胡文丽他们一家是农场的老职工,仗着资格老,总抬起鼻孔看人不说,胡文丽之前还因为爱慕……”

她旁边一个姑娘赶紧捂住她嘴巴,“哎呀,你咋啥都说……”

女知青推开她,皱眉道,“有什么不好说的,就应该都告诉菀香姐,让她知道胡文丽做的那些事,好严防紧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赵菀香想起胡文丽肿成核桃的眼睛,忽然猜到一点,“她喜欢沈奉?”

她这么直接,倒把其他人闹了个脸红。

最后还是何大姐说了来龙去脉。

原来前几年沈奉一来这儿,就被胡文丽和他们一家人看对了,胡文丽仗着自己长得好看,不仅平时纠缠沈奉,要知道谁也喜欢沈奉,就带上她妈她哥过去拦下人家羞辱一顿。

沈奉当时忙着队里生产建设,对这种事完全不知情,后来知道了,就组织队里的干部和骨干们,把胡文丽一家狠狠批评教育了一顿。

她们家才消停了些。

“反正她就那样,哪个女的要多跟沈连长说一句话,她都能嫉妒的眼睛里面冒火,以后处处找人家茬,较劲,没完没了。”

“就是,嫉妒心太强了,搞得好像沈连长是她的似的。”

……

几个女知青巴拉巴拉着,都忿忿不平,何大姐教赵菀香,“以后你见着他们一家人不用客气,大家心里明镜似的,谁不知道咋回事。我看她这次就是该,连你都敢欺负上了,也不看看她凭什么!”

赵菀香搞清楚来龙去脉就不在意了,转头问他们田里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几个人把她当自家人,毫不避讳地说出难处。

赵菀香翻看了下水稻苗,不经意道,“不知道用大棚会不会好点……”

“大棚?”

好多人都没这个概念,“菀香,啥是大棚?”

赵菀香在末日世界跟着人们种植粮食,搞过大棚,就说了个大概,最后道,“我记得听谁说过,我们北方那边天气冷,有的队里为了收成好,专门搭的大棚种地,效果好像蛮好的。”

这是真事,这个年代东北那边就有人搞。

赵菀香说完,几个人陷入沉默,刚才那个伶牙俐齿的女知青忽然举起手来,兴奋道,“说起来我也知道,我有个伯伯就是农业方面的专家,我以前听他提起过,不过……”

她声音小了下去,“他被pi斗,关牛棚了,就在咱们隔壁镇上改造,不然我还能问问。”

其余人刚燃起的一点希望被扑灭了,但既然有了个大体方向,又有什么能难得倒支边青年。

有人提议,“菀香,你看你能不能抽空画出个图来,完了咱们找个农业单位的人问问可行性,如果行,那咱们就干!”

“对对对,是这个道理,活人还能被尿憋死?只要能行,咱们就想办法弄那个大棚,秋收的时候说不准能多吃碗大米饭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菀香被他们的活力和激情感染,看着一张张消瘦的面孔,她点头道,“好,我现在回去就画图。”

###

队里的职工家属宿舍,是当初农场盖的两排泥砖房,后来改成建设兵团,从全国各地来了大量支边青年,因为时间紧迫,队里给他们盖了土冲墙的茅草屋。

这种房子的墙体完全用粘土和稻草夯实而成,顶上盖的茅草,冬天冻人,夏天倒是凉快,但刮风掀顶,下雨漏雨,有次有个小子自制了野外柴火炉烤火,还差点把接连几家的房顶烧没了。

沈奉那时候就想给知青们盖砖瓦房,一来赶上开春没时间,二来当时砖瓦班生产的砖瓦供不应求。

现在暴雨再次冲毁墙体,眼看那些十八`九岁,怀揣着一腔热情从大城市来支边的姑娘小伙儿劳累一天,晚上连觉都睡不好,怎么说也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沈奉跟队里的干部和骨干们商量之后,决定老张那边继续带人修理茅屋,另外再拉二十几号人组建一支基建班,负责搞建房工程的前期准备。

会上敲定细节,当场定好名单,建好队伍,赶傍晚前队员们就开始行动了。

这个班分两批,搞两项前期工程,一是开山炸石,准备建房用的石料;二是上山伐木,准备建房用的木料。

沈奉前脚盯着人准备炸‘药,后脚安顿上山驻扎一段时日的队员们准备粮食和生活必需品,谨记叮嘱,一切以安全为主。

整个驻地他一天不知道来回跑了多少趟,天色不知不觉擦黑,都没有察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直到有人说了句,沈连长又没吃饭。

沈奉才想起来,他临走前跟菀香说过,傍晚会回去带她去食堂吃饭。

现在这个点食堂早没人了,他却连句不能及时回去的话都没给她带过去。

沈奉心里一阵惭愧。

他看大伙儿搞差不多,就喊了停,叫人都回去歇息,自己也拔腿往职工宿舍那边走。

路上碰到几个结伴出来上厕所的支边女青年,有人嘴快,直冲冲道,“沈连长,菀香姐今天被胡文丽欺负了,你管还是不管?”

沈奉愣了下,回头看去,就见那女青年被其余几个小姐妹拉扯着赶紧走了。

沈奉不再犹豫,三步并作两步往家里走,到了坡下面时,远远望见自己屋里的灯亮着,透过白色窗纸散发着昏黄的光。

许是从前一个人回来,从来不会远远地往窗口那里瞭一眼,也从来没有亮着灯的时候。

此时看到蒙蒙黑暗中,仿佛为自己点亮的一抹灯时,他脚步不禁停滞一瞬。

心里刹那间好像有了归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11章“以后被人欺负要跟我说……

从屋顶牵下来的灯泡蒙着厚厚灰尘,结满了蜘蛛网。

赵菀香晚上开灯才发现,摘下灯泡擦洗干净,重新挂了回去,然后坐在桌前完善大棚图纸。

门忽然被轻轻扣响。

隔着门板传来沈奉声音,“菀香,是我。”

赵菀香放下手里的笔,三步并作两步走来开门,门打开,看到了男人高大利落的身影。

屋里的灯光在门口分割出明暗,他站在阴影中,身上带了夜里的潮气,眉眼都显得深重了几分。

神情依旧是内敛浅淡,眼里却染着一层暖色。

很让人心动。

赵菀香不禁露出笑意,“沈大哥你回来了。”

沈奉微微颔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菀香住这里,他晚上另外找了地方睡,过来就是想跟她说,没带她吃晚饭的事,还有交代一些事情。

但没等开口,屋里的人偏开身子,很自然而然道,“那快进来啊。”

沈奉朝她脸上掠过一眼,身形动了动,最终抬步跨进门槛。

赵菀香看他衣服多了一些褶皱,但没什么灰尘,想来进了院子就自己把土拍了,便倒了热水帮他摆一条热毛巾。

她边道,“我听他们说,队里要给知青们重新盖房,你今天又忙了一天么?饭也没好好吃吧。晚饭我跟何大姐一起去食堂吃的,打菜的师傅说没看到你过去,猜你又没顾上吃饭。”

沈奉下意识想否认。

赵菀香却早就看穿他,把热毛巾放进他手里,笑道,“你洗把脸,我给你拿饭去。”

沈奉愣一下,视线凝在她身上,跟着她身影,看她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才垂眸看向手里的热毛巾,擦过手脸后,感觉屋里要比平常亮堂温暖很多,不由像个拘谨的客人一样打量四周。

床铺是新的,被子是新的,头顶灯泡明亮如初,地上柜子椅子擦得干干净净,桌上还铺了一块素雅的新桌布。

沈奉心里涌上了别样的滋味。

门吱呀一声,赵菀香回来了,手里端着一只铝提盒经过他身边,边道,“沈大哥你坐,别站着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奉如梦初醒,忙侧开身放下手里还有余温的毛巾,帮她把烫手的铝提盒放在桌上。

他忽然瞥到旁边摊着一张图纸,下意识看去。

赵菀香便把大棚的事说了。

沈奉不由拿起图纸,眉头微微皱起,看得认真,过了一会儿后仿佛认同这项工作,说道,“找人简单,你图纸画好,我托人在农业局问问。”

他工作的劲头上来,还想就图纸跟赵菀香讨论讨论,赵菀香已经搬开椅子,笑着催促他,“好了沈大哥,先吃饭吧,下班时间不许讨论这个了。”

沈奉只好坐下。

然后就见铝碗里盛着黄澄澄的小米稀饭,缸盖子上放着两只粗玉米面窝窝头,缸里散发出浓郁的肉香,竟然装着大半缸土豆炖肉。

土豆被切成滚刀状,炖得细腻绵密,肉切成薄薄片状,一块块肥瘦相间,油光透亮,裹着油滋滋的酱色汤汁,散发着的浓郁香味直往鼻子里钻,让人垂涎欲滴。

沈奉早就饥肠辘辘,尽管再克制,喉咙也不禁吞咽了下,只是疑惑,“哪儿来的肉?”

这一看就不是食堂的饭菜。

食堂就算吃肉,每个人碗里也分不到多少,何况没年没节,队里不杀猪,上哪儿弄肉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米粘稠,黄澄澄的看起来也不像旧米。

赵菀香拿出一早准备好的话道,“这么多年你跟枝梅姨偷偷给了我多少钱和票,我平时都攒着,过来的时候悄悄买了些米面和肉,肉都切成一小块儿装瓶子里,撒了盐保存起来,坐火车的时候就都带过来了。你这儿没炉子,我晚上食堂吃过饭,回来借何大姐家的灶给你做的饭。”

她不管沈奉信了几分,解释完就招呼他,“赶紧吃呀,凉了就不好了。”

沈奉被她一双黑黢黢的杏眼看得不好意思,低头拿起了筷子。

赵菀香坐在床沿,两条胳膊支在桌上,托腮看他吃,她道,“沈大哥,我看着你吃吧,我喜欢看你大口大口吃的样子。”

她眼神单纯,话里的意思再纯粹不过。

沈奉脸上却瞬间火辣辣的滚烫,脸红到了耳根。

赵菀香像是毫无所察,依旧注视着他。

沈奉余光看到她面容,嘴唇动了动又抿住,感觉根本拿她没有办法。

他最终顶着那道灼热的视线,低头喝了几口热乎乎的小米稀饭,拿起玉米面窝窝头的时候,好像为了掩饰拘谨,垂着眼皮子开始跟她说话。

他道,“菀香,今天我忙过头,忘了回来带你吃饭,对不起,以后我会改正这个毛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菀香不成想他说这个。

她忍着笑道,“没关系的沈大哥,我来不是为了让你照顾我,给你当累赘。我能照顾好自己,也能照顾好你,所以你安心工作就好了,不用多想。”

沈奉面颊更红了一些。

赵菀香看着他低垂的眼睫,消瘦的颧骨,高挺的鼻梁,越看越喜欢。

她沈大哥是真的好看。

尤其现在这样表面假装平静如水,脸和耳朵却红红的,出卖内心紧张的时候才最好看。

她目光炙热几分。

沈奉终于顶不住,埋头扒起饭菜,打算速战速决,但当咀嚼到土豆的绵密和肉片的鲜嫩滑润时,就忍不住不顾形象地狼吞虎咽起来,可也不忘只吃一半,另一半留给赵菀香,等她什么时候饿了再热热就可以吃。

赵菀香见男人吃得上头,筷子却只动一边,猜到什么,心里暖暖的,差点涌上冲动抱抱男人劲瘦的腰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饭后,赵菀香把碗筷收拾到一边。

沈奉看着她动作,貌似不经意地问,“你的新衣服和鞋都洗了?我看在院子里挂着。”

“嗯,洗了。”

赵菀香神色自若,就像白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沈奉突然有些生气,脱口而出,“以后被人欺负要跟我说。”

赵菀香愣了下,随后笑开,“你听说了?是叫胡文丽吧,她泼水溅了我一身泥点子还不肯道歉,不过我找上门泼了她一身水,大家扯平了。”

沈奉倒没想到她现在做事这么直接干脆,听了这话心里的怒气瞬间消失了,唇边忍不住翘了下,笑意一闪而过。

随后又绷起脸,严肃道,“你做的对,不用碍着什么身份不好意思指责回去,我在的地方如果还让你受委屈,这个连长也没法做了。”

赵菀香在灯下回头看他,故意问,“沈大哥,你刚说我什么身份?”

沈奉抬眼看去,就见她姣好的面容染着一层淡淡光芒,乌黑的头发和白净的皮肤泛着温润的光泽,那弯弯的眉,笑着的眼,唇角翘起的弧度和脸部轮廓,都被渲染的分外鲜明。

只一眼,他惊心动魄,像被烫到一样匆匆移开了视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菀香看着他红红的耳朵笑了。

她隔着一段距离问他,“你今天打算睡哪儿?”

沈奉低头含糊道,“有地方。”

忽然想起过来要干什么,忙拉开桌子抽屉,翻出平时积攒的钱、各种票证,粮食本子和食堂饭票。

他放在桌上事无巨细地交代她,“钱和票证都在这儿,你拿着花,不够再跟我要。食堂通常吃馍馍和菜汤,你吃不惯就回家自己做点吃的,明天我抽空给你砌个炉子,找点柴火。”

“还有,带过来的米面和肉你留着吃,不用给我做那么好的饭,我吃食堂就可以。”

他瞥了一眼屋顶明亮的灯泡,最后道,“以后灯泡留着给我擦,你不要踩那么高,小心摔着。早点休息,明天不用早起,过两天我再给你安排工作。”

说完站起来就打算走了。

“等下,沈大哥。”

赵菀香喊住他。

沈奉侧过身来,怀里被塞过来一床被子,他赶紧抱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菀香道,“李凤兰给了我八床被子当嫁妆,都被我带过来了,这床被子有两斤半,刚好这几天盖。你去别人家睡,就抱这床被子过去吧,这几天潮气重,晚上凉,你盖严实点。”

“还有换洗衣服。”

她接着把他一身白天晾晒过的衣服放在被子上头。

直到身后的门合上,沈奉还有点怔忪,忍不住回头看去,那扇糊着白色窗纸的小小木格窗依旧被灯光照得黄润,在漆黑的夜里散发出温暖的气息。

###

远在北方的小城。

吕枝梅头天给儿子发了加急电报,第二天就收到儿子的回复,说菀香在他那里,叫家里放心。

吕枝梅听闻菀香没事,简直喜极而泣。

她男人也是又惊又喜,“菀香怎么去的,一个人坐火车吗?怎么公安那边一点线索都找不到?”

“当然坐火车去的。”

吕枝梅反复看电报上面的文字,头也没抬道,“除了火车还能怎么过去,只不过这妮子当时肯定多了个心眼,没从省城走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放下电报信封,长舒了口气,可算真正的放心了。

她有盘算过找到菀香怎么安顿,肯定不能带回家里,免得赵家那边的人纠缠不休,这下好了,菀香直接去了边陲,那儿有她儿子在,再安全不过,哪怕哪天被赵家人知道行踪,追过去要人,她儿子也不是吃素的。

她平时说起来挺嫌弃这个儿子,打小话少,经常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二十五岁的人了,就算国家提倡晚婚晚育,也不能对婚姻大事没个计划,整天就知道忙工作忙工作吧!

可真论起来,儿子是她的骄傲。

菀香去找他就对了,他一定能护她周全。

吕枝梅心里的石头放下了,就开始挑起儿子的刺来,跟她男人说,“你儿子咋回事,话越来越少了,就发回来这么几个字,前因后果也不提一下。”

她男人失笑,找了个借口,“电报贵,三分钱一个字,加急的得翻倍,他在那边艰苦惯了,少发几个字省钱。”

吕枝梅一听这还得了。

她儿子艰苦惯了,菀香可不能,打小受了那么多委屈,好不容易逃出来,必须过上好日子。

她开始找家里的各种票和粮食。

家里现在就他们两口子,双职工,每月除了工资各自还有三十斤粮食的定量,两个人年纪大了也吃不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儿子上交国家不需要管,另外有个闺女本身是老师,女婿家底也不薄,刚生了一个胖妞妞,他们送些麦乳精,小孩衣服什么的,也不需要怎么操心。

手头相对就宽裕。

吕枝梅找出家里的粗粮出了一趟门,悄悄在黑市换了精细粮和精米去邮寄寄了,又在银行把两口子这些年攒下的1200元存款汇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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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凤华家里一片惨淡。

逼继女嫁人,搞得鸡飞蛋打,坏名声传的到处都是,被赵玉兰趁火打劫弄走煤和炉子,家里没法开火,每天连口热饭也吃不上。

李凤华气得病倒,咬牙切齿地把这一切都算在赵菀香头上,给远在农村改造的赵建业写信,添油加醋地痛诉继女和大姑姐没良心。

隔天街道办那边上门来催,她家到底谁去参加知识青年下乡。

李凤华再厉害,也不敢在这种大是大非上犯错误,让赵德娣赶紧去报名。

赵德娣这几天家里没法开火,给带回来不少吃的,虽然都是些咬不动的干馍馍,或者是剩下的饭菜。

可总比啥都没有强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结果呢?

她妈吃的时候从来没含糊,吃完就忘了她的好,把她妹留在家里,让她下乡受苦去?

赵德娣气得够呛,指着她妈骂,“你让我下乡,咋不让赵梅梅下,她是你亲生的,我就不是你亲生的了?从小到大给我们做棉衣,你儿子棉衣里塞棉花最多,赵梅梅的第二多,我每次就排最末,每次要吃亏!你现在还让我吃亏,你等着吧,我会让你后悔的!”

她说完就跑了。

李凤华气得浑身发抖,也放下狠话,赵德娣不下乡就别回这个家了。

然后撑着身体,一如既往地到单位上班。

烧锅炉要放水、铲煤炭、生火,都是力气活。

她本来气得头晕脑胀,吃不饱饭也提不起多大力气,今天干活的时候就比平常要慢,等到中午的时候还不等走人,单位职工们三三两两结伴过来打水了。

李凤华以前心气多高,现在就有多狼狈,为了避开人赶紧躲进了后面的小房房里。

然后就听见打水房里有人道,“你们说,李凤华知不知道她家那个二闺女天天缠着个四十来岁的男的,非要没脸没皮地跟了人家?”

其余人笑,“咋不知道?说不准就是她唆使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就她那人品,为了过上好日子简直无所不用其极了,哪天给自己换个有本事的男人都不稀奇……”

……

李凤华眼前一阵阵发黑,他们在说啥,她家二闺女不是赵德娣吗,赵德娣天天缠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非要跟了人家?!

她要把她的脸都丢尽吗!

第12章“我是你对象,要像你一……

李凤华气得浑身发抖,连走路都走不稳,几乎跌跌撞撞地回到家里。

赵梅梅刚从同学那儿回来,一进家门见她妈在地当中背对站着,心思敏锐的她立马察觉到气氛不对。

她小声道,“妈,你回……”

话没说完,李凤华猛地掉过头吼道,“你不是找你姐去了,你回来了,她死哪儿去了?!”

她瞪着眼睛,眉头紧皱,额头和太阳窝的几条青筋涨了出来,隐约在跳动,鼻翼随着剧烈起伏的胸口一张一翕,浑身戾气,模样凶狠,仿佛随时扑上来咬人,那一嗓子更是裹挟着怒气好像炸雷一样可怕。

赵梅梅耳边震得嗡嗡作响,身体出于条件反射,吓得一个哆嗦差点夺门而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凤华这还不够,几步上前,逼近她脸跟前,大喘着气,雷轰似地质问,“她为啥不回家?她最近天天跑出去到底干啥去了?每天带回来的吃的从哪儿来的?!”

李凤华曾经动辄大吼赵菀香,或者哪天被赵德娣激怒,母女两斗鸡一样吵架的时候,就是这副情绪失控,可怕的模样。

赵梅梅打小长得好看,听话会来事,从她妈那儿得到不少偏爱,因此从没被这么吼过,每次看她妈吼赵菀香,和她姐干架的时候也跟局外人一样,表面紧张,内心其实什么感受都没有,甚至隐约还有点优越感。

此时猛然承受她妈巨大的怒火,她心跳加快,如临大敌,害怕的恨不得把自己缩起来,眼泪也不禁在眼眶里打转。

她战战兢兢道,“我,我不知道……”

李凤华冷笑,“你不知道?我真是白疼你,白养你了!你也长能耐了,敢跟你姐合起伙来骗我!”

赵梅梅猜到瞒着的事被发现了,脑子里嗡的一下一片空白,连为自己辩解的能力都失去了。

只看见她妈指着她鼻子,嘴巴一张一合地吼道,“她是不是天天缠着个四十来岁的男的,非要人家娶她?!”

“要不要脸,要不要脸!”

“说,那个男的是谁——”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此时的赵德娣在国营饭店门口等人。

快到晌午时分,蒋向嵘骑着自行车,车把手上挂着个半新不旧的公文包来了。

赵德娣远远地嗔了他一眼,扭身进了饭店。

蒋向嵘差点从车上摔下来——那一眼饱含的矫揉和做作,硬把他看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叹口气,下来支好车,揉了揉胳膊上起的鸡皮疙瘩,提起包也走进饭店。

“今天想吃啥?”

蒋向嵘坐下后问道。

赵德娣嘟了嘟嘴唇,说话的时候也故意咬字不清故作可爱,“红骚肉。”

她不知道长得好看的人装可爱叫卖萌,长得丑的叫弱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果然不光刺激到蒋向嵘,旁边几桌也指指点点,悄悄说起了闲话。

蒋向嵘顿时尴尬,拉下脸道,“你嘴被蜂蛰了?撅那么高想干啥?”

赵德娣无语,“我……”

蒋向嵘打断她,“捋直舌头再说话。”

赵德娣气愤填膺又没处说理,最后敲着桌子一字一顿道,“我要吃红烧肉。”

蒋向嵘不太情愿地给她买了。

饭后赵德娣吃饱喝足,拎着打包好的剩饭剩菜走出国营饭店,还想跟蒋向嵘一起走走说说话,蒋向嵘直截了当地拒绝,“你自己慢慢走吧,我还有事。”

“那你骑车捎我一段路啊,让我一个人走算咋回事?”

“跟你不同路。”

蒋向嵘多少嫌弃赵德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种嫌弃是贯穿始终的。

她开始没脸没皮堵他,放话追求他,闹得满城风雨的时候,他就一边嫌弃一边看着笑话,后来为了虚荣还故意拿话吊着她。

他早打算好了不拒绝不主动不负责,结果没想到赵德娣来真的,浑身上下都有着一股“就算全世界都反对,我也要和你在一起”的劲头,哪怕被人嘲讽讥笑,始终坚定不移保持着心里的信念。

前两天又在厂门口堵他的时候,还饿得晕倒了。

蒋向嵘突然就被感动了。

他回头想想,他说是想娶个年轻媳妇,其实想要满足的不正是内心对青葱岁月的缅怀吗?

赵德娣的确长得不算好看,但胜在豆蔻年华,大胆泼辣有闯劲,不知道比他死气沉沉的前妻好多少,跟这种女人过起日子肯定带劲,娶了不算亏。

他心里算计好,态度松动,就跟赵德娣开始了往来。

结果没两天,最初的那种嫌弃感又占据了上风。

除了跟赵德娣走在一起承受被人议论,更多的是细节上面的不快——赵德娣吃饭吧唧嘴,只顾自己,才几天就打问他工资,跟他要红烧肉吃,行为处事太张扬,太不顾忌别人眼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归根结底还是长相入不了他的眼。

蒋向嵘又犹豫了。

他说完跨上车就走,打算对赵德娣冷处理。

赵德娣还一无所知,眼疾手快拦住他,不满道,“你着啥急,我话还没说完,你走啥走?”

蒋向嵘可不想现在就把话说死,让她闹起来,反而耐心道,“好好好,我不走,你说。”

赵德娣有点羞涩,“晚上,咱们小树林见吧,就你们厂子旁边那儿。”

“……”

蒋向嵘有点心动,但很快悬崖勒马,他一个干部还能不知道碰了人家姑娘,回头不负责会被当流氓罪抓起来吗?

他心道赵德娣可真精明,这就想把他套牢了。

他脸上笑笑,嘴上道,“晚上忙,过不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德娣完全没想到面前这个大她二十几岁,熟通男女之事的男人想到了哪里。

她只是跟李凤华吵了架,没地方去,想着晚上再见他一面,能让他给自己在招待所弄个房间住。

她听了那话一脸幽怨,“我不管,反正我就在那儿等着,你不来我就不走了,明天直接上你们厂里。”

蒋向嵘简直头大,只好拿话哄着。

赵德娣打小脾气就犟,越哄越上劲,不高兴道,“蒋向嵘,你到底拿我当对象不?!”

蒋向嵘突然觉得她还是蛮横起来比较有意思,就笑,“你觉着了?”

赵德娣,“当,必须当!”

蒋向嵘笑着,漫不经心地点头。

赵德娣一锤定音,“行,你明天来我家提亲吧。”

说完她掉头率先一步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蒋向嵘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

赵德娣一直捱到晚上夜深人静,才悄悄摸到自己家门前。

她本来打算偷偷回去睡觉,白天再避开她妈,结果一推开门,借着外面月光,就看到屋子当中有两个人影。

她见鬼一样吓死了。

赵梅梅弱弱地喊她,“姐……”

赵德娣这才定下心,虽然搞不清发生了什么,但也装得问心无愧,走了进来,随手把从蒋向嵘那儿蹭回来的剩菜剩饭放在一边,说道,“吃饭没,我给带回……”

眼前忽然一闪,李凤华冲过来把那些剩菜剩饭狠狠摔了一地,指着她鼻子怒气冲冲地骂,“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那姓蒋的四十来岁都能当你爹,连赵菀香都知道要跑,你也下得了嘴去!为了口吃的是不是还把身子也给人家了?!”

赵德娣看着她妈那张在黑暗中扭曲愤怒的脸,怒气从脚底板直冲到了头顶,但莫名又有种报复的快感。

她抬着下巴既不狡辩也不啰嗦,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道,“你继续,爱咋想咋想。”

她那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还挺得意的神情,让李凤华恨得咬牙,冲上去就撕扯住她头发和衣服,破口痛骂,“你贱不贱,一辈子没见过男的,非要上赶着往上贴,你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长啥样,以为姓蒋的傻,能看上你这种货色,要了你身子就能娶你还是咋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德娣最恨她妈拿长相说事,就因为她长得不咋地,从小到大就得让着好看会来事的赵梅梅,就活该下乡受苦,找男人哪怕倒贴都没人要?!

她妈凭什么这么说!

她一把推开她妈,居高临下地宣布,“他还真就愿意娶我,明天就过来提亲了!哼,赵菀香没让你当成面粉厂厂长他丈母娘,我做到了,我早就说过,这个家还得靠我!”

李凤华不可置信的愣了下,随后气急败坏道,“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

赵德娣冷笑,“你不仅要同意,还得好好感谢我。当初赵菀香跑的时候可是很决绝,搬空家里,带走嫁妆,还检举你。你就算哪天把她找回来又咋样,以为她还像以前一样受你摆布,再乖乖嫁给蒋向嵘?这件事上说白了你永远欠人家蒋向嵘一个媳妇,这次要不是我,你打算拿啥跟人家蒋向嵘交代,你能斗得过人家还是咋地?!”

李凤华被这残酷的事实毫不留情甩了一脸,再次面对亲闺女的一意孤行执迷不悟时,当场语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冥冥中好像报应,她为了私欲逼继女嫁给老男人,结果继女没嫁,反而要把亲闺女送进火坑。

她手脚发软,浑身脱力,扶着墙半跪在了地上。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农场这边。

窗外还夜幕沉沉的时候,赵菀香的房门被人轻轻扣了两下。她一骨碌从床上起来,飞快穿好衣服和鞋子,一边舀了刷牙水漱口,一边打开了门。

何大姐头顶戴着的胶灯亮着,光束从门外投进门内,问她,“菀香,好了吗?”

“马上。”

“那我进来了。”

何大姐说着推门而入,先把一双胶鞋摆在地上给赵菀香穿,然后帮她头上戴了一顶和自己一样的胶灯,最后把一只胶碗和三棱角胶刀递在她手里。

她一边教她,“上衣和袖口都扎紧了,橡胶林里有蚊子和蚂蟥,得小心咬人。”

赵菀香都应下,全副武装后就跟着何大姐走出房门,朝通往橡胶林的小道上走去。

昨天晚上沈奉临走的时候,交代让她先安心待两天,完了再给她安顿工作。

赵菀香不是不想听他安排,而是不想浪费大好光阴做一个没有用的人,于是提前跟何大姐说好,早上带她一起去割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所在的这个西南省,用句老话讲就是“九山一水一分田”,平坝少,加上地表露出大多是碳酸盐岩,想要大批量种植粮食作物难如登天,所以橡胶树就成了重要的经济支柱。

各个连队平时除了开荒建造梯田,都大力种植橡胶树、割胶。

凌晨三四点是割胶最好的时间。

赵菀香跟着何大姐走在路上的时候,就看到伴随着脚步声和窃窃私语声,一盏一盏晃动的胶灯在漆黑里慢慢排成一长列,汇聚在了小道上,等到了橡胶林,一个个又分别消失了踪影。

赵菀香知道他们开始了一天的工作,也跟着何大姐钻进了林段。

割胶是项技术活,要用三棱形胶刀不轻不重地在树上划出一道十公分左右的切口,乳白色的胶汁才会刚好流出来,滴进胶碗里。

何大姐这一代人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骨子里把这片橡胶林当做国家财产,不允许受到任何损失,所以哪怕跟赵菀香再亲近,也不敢让她这个生手直接上手割胶,而是一边讲解一边示意,等赵菀香彻底看明白怎么回事,才让她试着来一次。

赵菀香得亏悟性好,动手能力强,头一次割胶就很圆满。

何大姐不禁笑了,“还是你厉害,我以前教人割胶,起码要带一个礼拜才敢完全放开手,教你我看顶多两天就成了!”

赵菀香这才松了口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人继续割胶,何大姐是老手,割得又快又认真,赵菀香跟着她也不甘示弱,终于一起赶在天蒙蒙亮前提早完成了今天的任务。

橡胶林潮湿得厉害,加上劳累,两人头发和身上几乎湿透,何大姐刚建议到坡上吹吹风歇一下,远处就晃过来一束光线。

“你对象来了。”

何大姐低声打趣一句,扔下赵菀香闪身出了橡胶林。

赵菀香后知后觉她口里的对象不就是沈奉?

沈奉来了?

她才想起白天的时候听何大姐说过,沈奉在三天一次的割胶日,都会进各个林段检查生产情况。

她看着那道光束越来越近,唇角不由翘起笑,抬步走了过去。

“今天这么快?”

沈奉打着手电筒,赵菀香戴着胶灯,两人在遮天蔽日黑漆漆的橡胶林里彼此看向对方时,都属于逆光,看不清楚对方面孔,只能看到一道身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奉对哪个林段属于哪个人再熟悉不过,他知道这片归何大姐负责,但看前面人影又不像何大姐,于是就先试探地问了一句。

赵菀香开始还担心万一不是沈奉,听到他声音后瞬间放下心来。她挥了挥手道,“沈大哥,是我,菀香。”

沈奉脚步顿了下,然后快步走了过来,看清她满头大汗,小脸发红,湿透的衣裳上沾满橡胶新鲜的乳胶味道,就知道她刚干完活。

他立马把手电筒夹在咯吱窝,从兜里掏出一块手绢递过去,问道,“怎么不在家里歇着,跑这儿来干活?”

“我是你对象,当然要像你一样以身作则,钻在家里偷懒像什么话,出来干活才是正经事哩。”

赵菀香故意这么说。

一边擦汗一边借着光线打量他,见他身上被露水打湿,也是满头大汗的样子,这几个小时不知道跑了多少林段,暗自心疼不已。

沈奉倒是对自己受累毫无感受,也只顾着操心赵菀香,刚要严肃地说她一下,就突然听她毫不避讳地说出“我是你对象”这样的话。

他脸唰地通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赵菀香却不打算放过他似地追问,“我说得对不对?”

沈奉忙避开她头顶的胶灯,侧过脸,不着痕迹地站在了阴影里,怕她继续追问,喉咙里轻轻嗯了一声。

赵菀香就笑了。

她沈大哥真可爱。

第13章“只是怕你做的不开心”……

橡胶林里潮热不通风,不宜久待。

沈奉检查了赵菀香在树上留下的切口,没好意思当面直接夸她,而是先带她离开这里,送到何大姐身边时,才对着何大姐说道,“你教的好,菀香跟着你上手挺快,树上的切口不轻不重刚刚好,地上也没掉多少胶汁。”

何大姐还能听不出来啥意思,但不多说,只吃吃地笑,目光里的调侃不言而喻。

沈奉面色变得不自然起来,耳根隐约又在发烫,他摸了下鼻子后,微微下垂的视线落在赵菀香身上,在朦胧透出的天光里,交代她道,“今天礼拜,我待会儿忙完带你去趟镇上。早饭不用吃,去了镇上吃。”

许是身边有人,具体去做什么他没好意思多提,说完那话就匆匆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茂密的橡胶林里。

何大姐跟赵菀香等胶工提着桶收完胶后,也踏上回去的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何大姐想到沈奉刚才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沈奉可真是的,想夸你就直说嘛,还拐弯抹角说我教的好,我刚才也是不好意思了,要不然就反过来问他,到底是我教的好,还是你对象学得好啊?一准闹他个脸红,哈哈!”

赵菀香不由帮沈奉说话,“沈大哥性格就那样,他内敛,不喜欢把什么都表达出来。”

何大姐拿眼瞅她认真的表情,笑得更厉害了,“刚才我啥都没说,你沈大哥自己个儿耳朵都红了,现在我跟你耍笑两句,你又着急给他说话……”

她比起两个大拇指按在一起,戏道,“你们两果然心心相印。”

赵菀香年龄到底比她小,又没成过家,不由脸红了,便去挠何大姐咯吱窝。

两人很快在小道上互相追赶,又笑又闹。

###

早上太阳冲破云雾升起时,割胶的人们下工了,沈奉不久后也骑着一辆二八大杠回来了。

赵菀香问,“车哪儿来的?”

沈奉应道,“我的,前几天5连的人借走了。”

3连驻地距离5连不远,两边经常来往,谁都有几个认识的战友或者同学,还有的是对象关系。今天礼拜,食堂只管两顿饭,人们一下工就洗漱干净,换上压在箱底的便服,焕然一新后,要么去其他连队找熟人,要么结伴到镇上“觅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奉没换便服,穿的还是一身笔挺的军服,过来时在驻地旁边的洼子水沟里特意冲了个凉水澡,此时脸上干净,短发湿润,发梢残留着一点水珠,在阳光折射下闪着光。

看着比平时更帅。

赵菀香也洗了澡,不过没跟人去洼子水沟挤,就在家里关上门简单擦洗了下,换了沈奉那天给买的新衣服和鞋子,头发梳的整齐滑溜,在脑后绑了个低马尾,脸上擦了油,嘴唇抹了一点唇膏,整个人容光焕发,十分娇艳。

沈奉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

赵菀香逮到他目光,笑道,“走吧沈大哥,我准备好了。”

沈奉这趟去镇上要办几件事。去农业局找人问大棚的事,回团里跟领导汇报最近工作,带赵菀香买锅碗瓢盆和一些生活用品。

不过再大的事也得吃饱了再说。

他载着赵菀香一路稳稳当当到了镇上,先领她去国营饭店吃早餐,买好东西后两人来到农业局。

沈奉拿着图纸进去找人,赵菀香在外面等,不到半个小时,沈奉出来了,走近后一边推车一边道,“都没见过,说不下个情由,完了不行我到农林科大再问问。”

赵菀香忽然想起什么,“那天范红英说她有个伯伯是农业方面的专家,以前提到过农业大棚,不过那个上有点问题还没平’反,在隔壁镇改造……咱们不知道能不能跟他接触一下。”

沈奉皱了下眉,叫她先上车,跟着跨上车时说道,“只要能帮到咱们,没什么不能接触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菀香还有点担心,“万一真能帮到咱们,那边革’委会不放人咋办?”

“那就把人抢过来。”

“……啊?”

赵菀香当真了,结果隐约听到她沈大哥在前面轻轻地笑,才反应过来他在说玩笑话。

他居然也会故意逗人。

赵菀香有了这个认知,简直不可思议,不过也侧面感受到她沈大哥最近因为水稻田,压在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才难得表现出轻松的一面。

她跟着也轻松了不少。

两人接着去了团部,沈奉进去汇报工作,再出来远远对上赵菀香目光时,没有像平常那样故作平静地避开,反而迎上来,脸上也不经意笑了。

他这个人性格使然,一向严肃正经,显得寂寥冷清,就算表现出平易近人,也让人倍感压力,不敢过分胡闹。

很少笑。

突然笑了,就好像日暖泥融,春风拂面,整个人都变得生动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菀香看得怦然心动,心田里的花儿都开了,不禁远远地问他,“怎么了沈大哥。”

沈奉迈着长腿几步走来,告诉她一个好消息。

“队里之前推荐一位小学老师读工农兵大学,推荐信下来了,她马上离职,你如果愿意,明天就可以顶这个缺。”

“不过。”

他眼里闪过一丝犹豫,“队里的小学有两位老师,这个走了,另一个你认识。”

“谁啊?”

“胡大婶她闺女。”

胡文丽?

赵菀香想起来,不就是那天溅她一身泥点子,不肯好好道歉的姑娘么。

她后来了解过,这个胡文丽的父亲在农场没有转建成建设兵团时,是农场副场长,一次事故后小腿严重受伤,提前离休了。

她有哥哥和嫂子,哥哥是队里的治保主任,嫂子是卫生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一家都是老职工,在云景这个地方的人情关系重,所以尽管为人处世不怎么善良,拥趸也不少。

要不然胡文丽当初也不会因为嫉妒,就敢肆无忌惮地欺辱偷偷喜欢沈奉的人。

赵菀香好像明白了沈奉刚才的犹豫。

她微微歪头问,“你是不是怕我跟她一起共事,她会偷偷欺负我?”

沈奉皱了皱眉,觉得现在的菀香不会轻易让人欺负,真有人敢欺负到她头上,他不会手下留情。

只是,“我怕你做的不开心。”

只是怕她做的不开心?

赵菀香心脏骤然漏跳了一拍,脸上笑意涌现,唇角忍不住地往上翘。

她告诉他,“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因为别人就左右自己心情,让自己不开心的。”

现在说这个还早。

不过沈奉也不想她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就错失好的工作机会,更没有因为怕人欺负就畏缩后退的道理,还是很鼓励和支持她去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道,“不管怎么说,你记住只要有我在,你就尽管放手去做,不用有太多顾虑。”

赵菀香弯唇一笑,“好。”

她暼到他军绿色的挎包之前还是瘪的,从团部出来后就鼓囊囊的,好奇道,“沈大哥,你包里装什么?”

沈奉这才想起另外一件事。

他掀起挎包盖头,露出一角黄色布料说道,“团里按照解放军待遇,给过来的支边青年每两年发棉、单共两套军服,包括一套衬衣,一条毛巾和两双袜子。你的档案已经登记在册,我帮你把单军服领回来了。”

如果说工作的好消息只是让赵菀香感到高兴和安心,那突然得知她还能拥有一套军服,可以说相当激动兴奋了。

在这个年代,就是这么一套没有领章和帽徽的军服,在所有人眼里意味深重,不仅象征着炫耀的资本,还是无上荣光,具有很大的吸引力。

很多支边青年之所以义无反顾来到边关,可以说是受到这身军服的召唤,以为过来当兵,穿上军服就是军人了。

赵菀香经历过未来世界,当然不会存在那样的误解,但还是迫不及待地扒拉沈奉的包道,“快让我看看。”

“不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奉难得见到她孩子气的一面,脸上浅淡的笑浓了些,目光也更温和了。

他提议,“我带你去照相馆,你穿这身衣服拍个照留念。”

赵菀香眼睛都亮了,“好。”

拍完照的时候差不多到了晌午,两人吃过午饭才回来。

沈奉送回赵菀香,就去找范红英了解她那个提到过农业大棚的伯伯,如果确实能提供帮助,打算下午再去隔壁镇想办法见到人。

他说好抽空给赵菀香砌个炉子,眼下锅碗瓢盆,案板菜刀都买回来了,炉子却还没有影子,好在老张下午没事,答应替他把事办齐活了。

老张说干就干,找来泥砖先垒好柴火炉的轮廓,上面留了两块砖大小的通风口,灶膛下面留填柴火的灶口,然后用泥巴浆里里外外糊住砖头,抹得平整光滑。

灶弄好了,再找来几块木板和泥砖在家里搭个简易的做饭台子,顺便做了两只木头板凳,方便赵菀香平时坐着洗菜之类。

赵菀香终于有了像样的“厨房”和“灶”,笑着感谢老张,听他说今天晾一晚上,明天晚点差不多就能开火后,毫不吝啬地邀请道,“张大哥,我过来的时候带过来些猪肉,现在一天天热起来,肉放时间长了很容易不新鲜,不如明天晚上都做了肉馅烙饼,请你和何大姐带着两个孩子过来吃饭吧。”

这年头物资短缺,什么都定量供应,驻扎在各个边关的连队尽管自给自足,但能吃饱就算不错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食堂最近是玉米馍馍和菜汤,之前有段时间天天糯米饭,还有段时间是沪市运过来的籼米饭,一样东西吃多了,所有人都受不了,加上蔬菜没什么种类,饭里也没半点油星,更别提肉,每个人吃的胃里天天泛酸水。

看到猪都想上去咬一口,还肉馅烙饼?

老张神情空白了一瞬,随后下意识摆手,“不不不,你留——”

话没说完,嘴角就不由自主滴下了口水。

第14章队里的农业技术指导

天快黑的时候,沈奉还没回来。

赵菀香打算等自家炉子吹干再开火,就没借用何大姐家的灶做晚饭,而是去食堂打了两人份的馍馍和菜汤。

她刚拎着铝提盒回来,老张和几个干部正好迎面走来,老张尽量忘记白天一听肉馅烙饼,就对着她流口水的窘样,招手吆喝道,“菀香妹子快来,沈奉带着个农业专家回来了,咱们都过去看看!”

赵菀香忙跟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一行人到了水稻田的时候,就见好几个人已经围在那里,沈奉跟个头发花白凌乱,衣衫破旧的老人正在交谈。

赵菀香走近,听沈奉说,“范教授,我们这群人耕种稼穑都不比你专业,你给咱们具体说说这个大棚到底有什么好处?”

看来范教授已经认同农业大棚。

赵菀香不由看向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见他尽管饱经风霜,脸上皱纹深得像岁月镌刻的痕迹,但提到农业有关知识时,麻木的表情瞬间消失了,眼里有了光彩。

他声音沙哑却缓而有力,“植物这个东西,它的生长不光受土质影响,还有外界的温度,水份,风向和阳光。你们这里现在出现的问题主要是天气比较恶劣,早晚温差大,如果搭了像图纸上一样的大棚,那就可以人工地给粮食作物创造一个相对稳定的温度和环境,从而提高育苗素质,达到稳定高产的目的。”

旁边人提出质疑,“可是现在快到五月份了,咱们这个地方那时候白天温度最高能达到三十几度,如果真建这么个大棚,到了最热的时候还不把苗子捂着都烤死么?”

范教授脸上平静无波,摇摇头道,“既然是人工大棚,很多因素是可以人为控制的,包括光照强度,时间长短,二氧化碳浓度等等。”

他似乎还保留着作为知识分子的最后一丝倔强,不愿就这种浅显的道理做出展开,说完就抿住了嘴。

沈奉倒是直接,也没多问,站起来道,“给范教授就在这儿搭个草房住下,以后他就是咱们队里的农业技术指导。”

他这话一出,其余人都震惊了,范教授也猛地站起来,视线怔怔顿在沈奉身上,嘴唇隐约哆嗦,浑浊的眼睛泛起了一丝水光。

老张站在另一边看看沈奉,看看这个本该归革’委会管教的臭’老九,不禁头大,把沈奉拉到一边小声道,“让他指导一下就行了,咋还留下了,这不是没事找事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奉反问,“他是专家,懂得比我们多,不留他留谁?”

“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也是根据主席的指示办事,他老人家说过,‘按照实际情况决定工作方针,是一个党员必须牢牢记住的最基本的工作方法’。”

他这话一说,全场安静,没人再敢提出任何异议。

沈奉这才掉过头,摆手让人干活。

草房倒是盖的很快,只是范教授光杆一人被沈奉弄回来的,什么床铺行李一概没有。

这个问题别人解决不了,赵菀香倒是可以很好地解决。

她道,“被子铺盖我那儿都有,我回去拿吧。”

她转身的时候,沈奉伸出手来,轻轻牵住了她袖子。

赵菀香笑,“我跟沈大哥你是一心的,你想做的事也是我想做的,被子铺盖反正放着也没多大用处,不如贡献出来给有需要的人。”

倒是范教授变得局促起来,忙道,“我有稻草就行,不用铺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菀香摆手,随便找了个借口,“晚上潮气重会生病。行了,我去去就来。”

赵菀香也没想到她沈大哥办事这么利落,说把人带回来就带回来了,她回屋收拾出点生活用品,便从嫁妆里取出两床被子,考虑到老人年老,容易受凉,拿了一床薄的给他当被子,一床厚的当铺盖,然后用沈奉以前的旧床单裹严实了,才抱着出来。

结果刚出门就和何大姐撞了个满怀。

“哎呀菀香,对不起对不起,撞疼你没有?”

何大姐带着大花和小虎子在食堂吃过饭才去的水稻田,晚赵菀香一步,听老张说她回去取铺盖卷,就过来看看。

没留神撞到赵菀香,眼见她怀里裹着的铺盖卷往下滑,忙伸手扶去,然后就看见旧床单下露出一角新崭崭的,绣着龙凤图案的缎子被面。

她反应过来赵菀香要干什么,瞪大眼睛吃惊不已,“你不会拿这么新的杯子过去吧?不行——”

她看着都心疼,这么好的被子普通人家都没几床,留着结婚用多好,再怎么说那个范教授也是不相干的人,至于给他用这么好的东西?

她忙拦下赵菀香,急道,“你咋比你家沈奉还实诚,说拿铺盖还真拿,他一个臭’老九,有条旧床单垫上稻草凑合凑合不就行了,你、你拿这么好东西,这是干啥啊……”

赵菀香一时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抬头突然看到院子的大树旁躲躲闪闪站着个人,她猜到是谁,招手喊道,“红英过来——”

范红英先前听说沈连长带她伯伯回了队里,还不敢相信,跑出来远远看到那个苍老佝偻的背影时,更加不相信那是她早些年留洋归来,一直意气风发的大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不是他又会是谁。

范红英一时心潮澎湃,又差点泪如雨下,想过去认,但记得父母交代过,来了边关万一真碰到大伯,千万要装作不认识。

于是她想过去又不敢过去,心里默默煎熬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脚步就不由自主来到了赵菀香这里。

听见赵菀香喊她,她下意识想逃,但最终还是攥着衣角走了过来,低声道,“菀香姐……”

赵菀香仿佛没有察觉到她情绪不对,把铺盖卷往她怀里一塞,回头对何大姐说道,“你就不用过去了,在家照看大花和小虎子早点睡觉吧,我和红英结个伴,把东西送过去就行了。”

然后叫范红英,“走吧。”

“菀香——”

何大姐急得喊她名字,赵菀香却头也没回,迈开步子走得飞快。

何大姐最终看着她背影叹了口气。

路上,范红英紧紧抱着沉甸甸的被子,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鼻腔里发出了小小的抽泣声。

赵菀香能感受到她心情,但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便放慢脚步提醒道,“红英,好好走路,小心摔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范红英平时性情直爽,爱打抱不平,要不然那天也不会碰到沈奉后,就毫不客气地问他,胡文丽欺负赵菀香,他到底管还是不管。

她并不是个矫情的人,所以很快强迫自己收起眼泪,只是看着眼前新崭崭的被子,心里感动之余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谢意。

她最终吸了吸鼻子道,“菀香姐,谢谢你,我……”

“你话说早了。”

赵菀香打断她,一脸正经,语气也十分官方,“沈连长为了队里有好的收成,不惜从隔壁镇把范教授借调过来,为打造水稻试验田做好技术指导,我们作为队里的一份子,更应该有力出力,相信不久这块试验田就会变成高产田,到时候每个人都能多吃碗大米饭!”

范红英虽然年纪小,但出生在这个年代,耳濡目染,怎么可能没点政治觉悟。

何况队里每天晚上都开大会,隔几天就有“学习班”。

她一听这话就不着痕迹地看了看旁边经过的人,中气十足地附和道,“对,我们伟大的领袖说过……”

“好了。”

赵菀香扭头看经过的人走远了,就打断她,挽过她胳膊道,“你也别难过了,沈奉已经决定让你大伯做技术指导,以后建大棚,观察水稻长势的活儿都需要他,他可得在这边留着呢,你以后有的是机会偷偷照顾他。”

范红英眼泪又涌上来,咬着嘴唇重重地点了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人到了水稻田,简陋的草房刚刚盖好,范教授佝偻着背在给自己铺稻草,旁边放着一只吃过的空碗,应该是刚吃完谁给他在食堂里打的饭。

外面除了沈奉,还站着几个小干部,正商量着晚上开会的事——既然建造大棚的项目可行,那就得着手准备前期事项了。

沈奉临走前跟赵菀香打了声招呼,赵菀香不好当着众人的面提醒他晚饭还没吃,只能默默目送他走远。

范红英这时才抱着铺盖卷和生活用品钻进草房。

范教授察觉有人进来,下意识停下手里动作,转过身低下头,一副任人批评的模样。

范红英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当场落下泪来,嘴唇有点哆嗦道,“大伯,是我啊,红英,范红英。”

范教授抬起头来,脸上一片茫然。

范红英想起他大伯出事的时候,她才十一岁,转眼七年过去,她长成大姑娘,他已经年过半百,即使面面相对的是血脉亲人,也一眼认不出来,就心酸的不能自已。

草房外,赵菀香正打算回去,留给那对伯侄畅诉的空间,就听见里面传来范教授苍老的声音,“红英,是你啊红英。”

两人紧跟着好像抱头痛哭起来。

赵菀香鼻子不禁发酸,踩在田埂上加快脚步离开,暮霭沉沉里,一阵风带来林子里发出的簌簌响声,仿佛在她耳边留下了一阵阵叹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15章烙了一沓肉馅烙饼,馋死……

赵菀香回来后才想起来,她沈大哥又忙得没顾上吃饭。

她便把他那份馍馍和菜汤热了热,拿到队里开会的地方,叫民兵送进去,提醒他吃饭。

天色不早,她早点洗漱歇下。

第二天早上队里的小学校长找上门,告诉她要填个表格,还得下午才能拿到教学课本,让她明天再去学校报道。

赵菀香应下,白天跟着何大姐去坝上开荒,晚上回来的时候,家门口的柴火炉干得差不多,早上和的面也发起来了。

她揉了几把面,揉成光滑的面团,让它接着醒一醒,就开始准备猪肉馅。

猪肉剁成肉末,加入鸡蛋葱沫,老抽,生抽,耗油,香油,盐和生姜粉,一直搅拌到筷子往上提时有反作用力才停下。

面这时候也醒好了,在面板上揉成长条,切成一个个剂子,分别擀开包入适量肉馅,再按压成饼状,为了更好吃,刷了一层油,又分别撒了一把葱花。

她来到家门口往灶里填了把干柴生火,火烧起来就放锅,热好锅就把先前切下来的猪皮放进去滚一圈,锅里就烧起了油,放入大饼,煎好一面再煎另一面,煎得金黄熟透就出锅,放在一边搪瓷盆里,再继续烙下一张饼。

赶上下工时候,外面端着铝饭盒去食堂打饭的人多,听见锅里油滋滋的声音,闻到空气里香得不能再香的诱人味道,一个个情不自禁地流着哈喇子,都走不动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张跟何大姐说过,赵菀香晚上请他们家过去吃肉烙饼,两人表面都是“不用不用”,心里恨不得赶紧到晚上,一想到肉烙饼,一整天口水都在嘴里横冲直闯。

但真的到了晚上,又都不好意思起来,寻了个借口,晚点才结伴回来。

赵菀香已经烙了一沓肉烙饼,高高地摞在搪瓷盆里,那散发出来的香味简直诱人犯罪。

大花和小虎子两个人已经站在灶前,人手一张吃上了。

他们嘴里噶擦咬一口,那肉饼酥脆的表皮都能掉下渣来,嘴唇也立马变得油光发亮。

整个职工家属院里的老老少少,眼睛都看直了,一个劲儿的咽口水。

赵菀香恍若未觉,余光扫到何大姐和老张两口子,赶紧招呼道,“何大姐,张大哥,快过来吃饭了。”

何大姐和老张咽着口水,表情呐呐地走来。

赵菀香笑着给两人手里分别塞了张肉饼,两人就像条件反射一样咬了起来,那滚烫的感觉混合着喷香的肉和面饼的酥脆,好吃的能连舌头一起吞下去,咽进肚子里,都是满满的幸福感。

“好吃好吃,真好吃。”

何大姐幸福的简直想哭,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比国营饭店做出来的东西都好吃,好吃的根本停不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狼吞虎咽吃完一张饼,手不禁伸向了搪瓷盆,突然看见老张的手也伸了过来,浑身一个激灵回神了。

她啪地拍开老张的手,老张也才反应过来。

两人都难为情到极点,吃人家这么好吃的白面肉馅饼子,一家四口一人一张那也不少了,怎么有脸还把手伸过去的。

两人正要说吃饱了,感谢赵菀香的招待,赵菀香白净纤细的手指就又抓起两张饼子递了过来,笑吟吟道,“你们吃啊,敞开了吃,不然我烙这么多饼都要浪费了。”

她转头摸了摸大花和小虎子毛绒绒的脑袋,一边招呼他们接着吃,一边让他们喝口水免得噎着。

何大姐和老张两个人心想,这么好吃的饼子怎么可能浪费了,菀香无非就是想让他们多吃点,他们不由感动万分,更不愿意白吃了,但心里想是一回事,在问清楚菀香有给沈奉留了几张饼后,手还是不听使唤地伸进了搪瓷盆里。

他们吃着吃着,惊然发现高高一摞肉饼见了底,只剩下了最后一张。

何大姐和老张同时伸出去的手停在了搪瓷盆前,赶紧又都缩回来,才醒悟过来他们一家四口吃了人家多少东西。

两人不禁涨红了脸。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赵菀香往盆里一瞧,说道,“还有一张,我吃饱了,何大姐张大哥你们还要不要吃,大花和小虎子呢?”

何大姐和老张都赶紧摇头,“饱了,我们饱了。”

还打了个饱嗝。

大花一向懂事,头次吃的肚子圆滚滚地鼓起来,自然也摇头,小虎子听话,看见大人们摇头,他也摇头,目光恋恋不舍地离开最后一张肉饼。

院子里,胡大婶在看到赵菀香大张旗鼓地烙肉馅饼时,心里还想着她到时候肯定抹不开面子,都得给大伙儿分口尝尝,结果咧?

人家就叫了指导员一家。

把大伙儿馋得口水直流,却连一句客套话都没有!

她嘭地一声关上门,在家里忿忿不平地骂,“大伙儿都过苦日子,就她搞特殊,来了队里都吃几回肉了,有本事关上门回家吃,在门口想馋谁啊!”

她闺女胡文丽也气,又气又嫉妒,嘴里一边流口水一边也跟着骂。

两人最后一致认为,就冲赵菀香那败家的尿性,早晚折腾完沈连长那点工资,到时候穷的连口米汤都喝不起,看她怎么跟沈连长交代。

两人骂完了,大眼瞪着小眼咽口水,肉烙饼的味道从门缝里钻进来,真香啊,好想上去咬一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院子里其他人家见赵菀香完全没有跟他们客套一下的意思,不由想起胡大婶私底下说的,赵菀香根本不像外表表现出来的那么和善,是个狠人呢,因为一点小事就泼了她家闺女一身凉水,害她闺女差点受凉生病。

不少人当时就对赵菀香一开始的好印象大打折扣,这几天见到她也没那么热情了。

今天一看她烙了那么多肉饼,光给指导员一家吃,就不给大伙儿分一口,更证实了心里的猜想,赵菀香的和善和大方都是装的,对她越发看不上眼了。

不过也有人觉得肉饼那么稀罕的东西,人家舍不得是正常的,跟关系好的指导员一家分享分享就行了,难不成还照顾到每个人?

于是一起端着食堂里的玉米面窝窝和菜汤,蹲在院子里的树下,就着空气里弥漫的香味,苦中作乐一般,也吃的津津有味。

然后一抬头,就看见赵菀香笑吟吟地站在眼前,一只碗里放着只散发着浓郁香味的肉饼。

所有人看向肉饼,都移不开眼了,一个劲的咽口水。

赵菀香撕开饼子给每人碗里放了一小块,然后道,“我自打来了队里,一直受何大姐和张大哥照顾,昨天说好请他们吃饭,刚好拿过来的肉快不新鲜了,就做了顿肉馅烙饼,统共也没多少,不能请大伙儿一起吃,就剩下这一张饼子,你们要是不嫌弃,就分分吃了吧,以后有机会再请大家吃肉。”

她一番话说的温和有礼,滴水不漏。

这群人顿时羞的不行,连连道,“菀香妹子你太客气了,你想吃啥就做啥,能让我们蹭个香味也就知足了,难为你还跑过来解释一声……”

“这饼子可真香啊,你自己留着吃么,就别给大伙儿分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是这么说,每个人已经馋得控制不住自己行为,等赵菀香一走,就迫不及待拿起那一小块肉饼,放在嘴里像山珍海味那样品尝起来。

那些心里有龌龊想法的,早就关着门回家骂赵菀香去了,突然听说赵菀香给人们分肉饼吃,不由自主跑出来,结果人家已经收拾干净灶,连柴火都灭了。

这些人心里顿时后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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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里针对水稻大棚开了几次会,其他都好说,只有这个塑料薄膜的问题很难解决。

沈奉给好几家厂子打电话,得到的回复无一例外没有生产这个东西。

他表面镇定,心里其实急的已经上火了,晚上没顾上回家吃饭,还四处跟人联系,看哪儿能生产出货源。

赵菀香给他留了五张肉饼,又趁着天黑,给住在水稻田边的范教授送过去两张。

范教授睡着她两床新崭崭的被子,吃着她烙的肉馅饼,感激之情无以言表。

七年了,他从受人尊敬的教授沦为坏分子,被人唾骂,欺辱,冷眼相待,像个瘟神一样,没人敢靠近,如今却在这里感受到来自一个陌生人的温暖。

他心口都微微发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菀香也不用他感谢,把东西送过来就直接走了,甚至都没和他多说一句话。

她走在回去路上的时候,刮起的风里突然夹杂着雨点落下来。

要下雨了。

赵菀香想起人们说起这里的天气,就用两天一小雨,三天一大雨来形容,赶紧遮着头顶跑起来,回到宿舍院子,站在屋檐下时,看到职工家属们一窝蜂地往一家人门里钻。

赵菀香记得那是队里的会计家,会计是个老汉,跟老婆育有两个闺女,都在队里上工,他们家跟胡大婶家一样,也是原先农场的老职工。

她拉住一个人问,“老会计家咋了?”

“他老婆不行了!”

赵菀香赶忙过去,从人群里挤进去,就见昏暗的灯光下,潮湿的屋里头,老会计正跟两个闺女站在床一边抹眼泪。

床上躺着瘦骨嶙峋的大娘,身上盖着一床破旧的被子,大娘眼睛紧闭,嘴里却在胡言乱语着。

何大姐一早来了,在旁边安慰着这家人。

赵菀香走到她身边,忍不住小声问,“叫卫生员了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叫了。”

“大娘怎么会突然这样?”

“她身体本来就不好,前段时候在地里摔了一跤,就一直躺在家里歇着,结果这一天天的反而养出病了……”

何大姐叹了口气。

堵在门口的职工家属们也在唏嘘,“她就是身子弱一点,养养不就好了,咋就突然不行了。”

“哎,自从那天下了暴雨,就起不来了,人也不对劲了,清醒的时候还正常点,不清醒的时候好像啥东西上身了一样,像小娃娃一样哭……”

“啥,有东西上身了?”

现在不搞迷信那一套,但老百姓根深蒂固的思想里还是很惧怕这种东西,一听那话纷纷窃窃私语起来,没一会儿就说的有鼻子有眼,有人还说能在老会计他老婆身边看见个黑影子,怕是真跟上要命的东西了。

要能找个巫师来破破,说不准就好了!

何大姐好歹一个指导员的老婆,怎么可能任由他们宣扬迷信,赶紧皱着眉头制止。

赵菀香反而低头思忖起来,稍顿后想到什么,她看向四周的墙面和屋顶,就见这屋子里潮气重的很,屋顶坠着密密的水珠,墙上都湿透了,她伸手摸大娘身上的被子和垫在下面的铺盖,才发现被子和铺盖湿的都能拧出水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住在这种环境怎么可能不生病?

赵菀香猜测别人家也有这种情况,只不过队里大部分人白天上工,只有晚上才回家睡觉,而大娘因为这段时候一直躺在床上养身体,结果潮气入体,把身体给养出事了。

她拨开大娘领口的衣服,果然就看到她胸口上都是湿疹。

第16章没心眼的丫头

赵菀香看到大娘身上都是湿疹,就确定怎么回事了。

她拉住老会计道,“大伯,大娘怕是因为家里湿气重才一病不起,你快找两个火盆点起来,再尽可能多地找点烧过的木炭,放在墙角去湿。”

猜到老会计家里没干燥的被子,她吩咐何大姐,“去我家里找两床被子过来,大娘身上身下都是湿的。”

她这么一说,不论管不管用,老会计一家人都信了几分,赶紧行动起来,其余站在门口的人也上来帮忙。

何大姐抱着被子过来后,赵菀香和几个力气大的婶子们,一起把大娘抬起来,床上重新垫了稻草,再铺上干燥的铺盖。

老会计的火盆也到了。

赵菀香叫他放在床的两侧,并嘱咐其他人,“都不要堵住门,让空气流通着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期间大娘睁开眼睛,像小孩一样呜呜地哭,赵菀香给她喂了点热水。

这时候胡文丽的嫂子也来了。

胡文丽嫂子就是队里的卫生员,肩膀上挎着一个医疗木箱过来的,脚踩着一双新布鞋,因为冒雨过来,溅了一些泥点,她脸上不太高兴,一进来就问,“咋回事,不能把人带到卫生所,还非得我上门一趟。”

人家在那儿生命垂危。

她一进门就说这种话,这态度太招人恨了。

但她男人是队里的治保主任,底下管着民兵团,公公是以前的农场副厂长,虽然不干了,人脉和余威还在,小姑子胡文丽又是小学老师,管着每家的娃娃们。

她自己管看病,谁家有个头疼脑热,不得上她那儿去?

知青们从全国各地来的,本来就齐心,加上年轻气盛不怕事,或许不怕他们家,职工家属们却碍于种种原因,平时宁可吃点亏,也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所以人们心里不爽,也不好说什么。

老会计和两个闺女怕她不好好看病,也忍着什么都没说。

只有何大姐一阵冒火,扭头就问,“咋地,人家病的都起不来了,还给你上卫生所,你那么金贵,干脆让你男人塑个金身供起来,以后就别出门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胡文丽她嫂子先开始没看见何大姐在这儿,被她突然冒出来说了一嘴,脸上顿时讪讪地,勉强笑道,“何大姐你在呢,我刚才进来的急,都没看见你。”

看见她就不这么说了,没看见她就对着人民群众继续耀武扬威?!

何大姐还要怼她,赵菀香碰了碰她胳膊,提醒道,“先看病。”

何大姐这才罢休。

老会计和两个闺女让开床边,胡文丽她嫂子面色不大好地站了过来,翻看了下病人眼皮,拿出听诊器听心率,没一会儿后就把东西收进去,头也没抬道,“不行了,准备后事吧。”

老会计和两个闺女急了,拉住她道,“你再给看看,刚才咱沈连长对象说是潮气重引起的病,不行你看着给开点药。”

胡文丽她嫂子余光扫过赵菀香,想想自己小姑子那么久没能拿下沈奉,却叫她突然冒出来占了那个名头,心里早就不爽了。

而且没能像赵菀香一样,吃起肉馅烙饼那么稀罕的东西,眉头都不皱一下,更加气不过。

她不屑道,“人家沈连长对象要有本事能治病,那你们找她啊,反正我能力有限,就能看下个这,你们不行就上营卫生所。”

说完掉头就走了。

何大姐拉她,她还拿胳膊肘顶了一下,死活拉不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何大姐气得想骂人,其余人看在眼里,不由指责胡文丽她嫂子,“这叫啥事,这不是草菅人命吗?”

不过这种事也说不来,毕竟人家是卫生员,说不准说的都是实话。

可营卫生所距离这里二十里地,赶巧了外面大雨哗哗地下,还黑灯瞎火的,怎么把病得站不起来的病人送过去?

一群人看着干着急,谁也说不下个办法。

赵菀香低着头捏了捏手指关节,听着老会计和两个闺女嚎啕的哭声,终于下了决心。

她叫何大姐,“烧一锅水,再找几条毛巾来,脸盆也备上。对了,要酒精,想办法找点。”

何大姐一头雾水,但还是拉扯着老会计两个闺女道,“别光顾着哭了,快跟我准备东西吧!”

其余人也搞不清赵菀香要做什么,都伸长脖子往她身上看。

赵菀香转头对他们说,“大娘身体虚,加上潮气入体,我试试给她火疗一下,看能不能行。大伙儿要是能帮忙就过来帮把手,其余人先回去吧,不然堵在屋里都没新鲜空气了,对病人不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大伙儿半信半疑,但都到这份上了,死马当作活马医,万一那个“火疗”真成了呢。

再说那是沈连长对象,要没点真本事,也不敢揽下这活吧?

不少人表示要留下来帮忙。

赵菀香选了几个力气大的留下,送其他人出了门。

这时何大姐和老会计的两个闺女,也把热水毛巾脸盆和酒精准备好了。

赵菀香叫两个人开始给大娘脱衣服,脱完把人翻过来,她拿起摆过的毛巾,紧贴大娘皮肤铺在上半身和下半身,铺好后就整理位置,在大娘的脖子里折了条毛巾挡住头脸,起到防火墙的作用。

火疗有一套严格的操作方法,赵菀香不敢假手于人,每个环节都亲力亲为,务必做到规范细致。

按道理火疗要铺六层毛巾,何大姐找不来那么多。

赵菀香便用床单再往上铺,直到铺了厚厚一层,整理得严严实实后,就在人体穴位部位喷洒酒精,最后擦着火柴棍点燃。

大娘身上猛地蹿起火苗,所有人没见过这阵势,一时吓得连退几步,还有人尖叫出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会计赶紧跑过来要灭火,两个闺女也哭,“到底行不行得,我阿妈会不会被烧坏?”

赵菀香把人拦住道,“别着急,火疗是利用酒精燃烧刺激病人身上的穴位,疏通经络,扶正祛邪的。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不会把人烧到的。”

何大姐虽然没见过这种治疗方法,但出于对赵菀香人品的信任,也安抚道,“是这个道理,咱们身上不舒服的时候,不也老拿个热毛巾敷头上吗。我看这里面的原理都是一样的,不一样的也就是这个治疗方法用火烧,比热敷应该见效更快,毕竟身体一受热,这个血循环就快了,那病气不都走了吗?”

留下帮忙的几个人都觉得有道理。

老会计和他的两个闺女也放心了不少,转头看到赵菀香这一会儿功夫累得脸上红扑扑的,额头和鬓角都是细密的汗水,就很愧疚。

他们前几天还信了胡大婶的鬼话,说沈连长这个对象表面装的很好,其实不是个善茬。

今天晚上看人家烙肉饼,没跟他们客套两句,心里还有点怨念。

结果呢,关键时候人家本来一个外人,根本没有必要冒着风险掺和这一脚,却义不容辞地出手帮忙了,这还不够善良?

倒是那个胡文丽她嫂子,他们两家好歹认识了十来年,平时彼此相处的也还行,这种时候却不仅撂手不管,连句安慰人的话都没有,人情竟然淡薄到这个程度。

真是遇到困难的时候才能看清是人是鬼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会计看着赵菀香越发感激,就觉得不论这个火疗能不能成功,到时候都不能反过来埋怨人家,反而应该以礼相待,好好感谢人家才对。

他不擅长表达感情,只一个劲地叫赵菀香坐在凳子上歇会儿,叫闺女们给她去倒水。

赵菀香摆了摆手,“不用给我喝,还是弄碗糖水喂给大娘吧,她病了那么久,身体很虚弱,要好好补充水分和糖分。”

老会计两个闺女赶紧应下。

赵菀香始终站在床边,不时摸摸里面的毛巾,用手抓一抓分散大娘的注意力,在她哎呀哎呀喊热的时候,就把火扑灭再重新点起。

她另一只手里,握着老会计一块只有表头,没有表带子的旧手表看时间,考虑到大娘身体太虚,等差不多到了半个小时的时候,就把火完全扑灭。

她小心揭下床单和毛巾,顺手把大娘身上的汗擦掉。

这时候需要用到火龙液铺在皮肤上缓解,但这东西没法找,好在老会计家里有用于烫伤的汤火露。

赵菀香手脚利落地抹开,为免大娘身体进风,快速给她盖好被子。

这场火疗就结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何大姐她们收拾东西的时候,看到床单和毛巾完好无损,不禁感到神奇。

另一边大娘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开口就喊道,“有没有吃的……”

她两个闺女忙跟她说话,见她脸色红润,神志清楚,还说身上舒服,不由高兴万分,再次含着热泪感谢赵菀香,非要留她吃饭不可。

赵菀香婉言拒绝了,临走时交代她们给大娘做些按摩,缓解缓解身体,也交代一定要注意家里除湿。

老会计和闺女们千恩万谢送她出门。

赵菀香出了门,一抬头忽然看到了沈奉。

黑漆漆的雨雾里,他在屋檐下一脸凝重地站着,肩头被水滴打湿都浑然不觉,直到听到她脚步声,才猝然扭过头来。

“菀香。”

他两步走来,抬起手掌给她挡住雨,一边问,“大娘怎么样了?”

赵菀香神情轻松道,“现在好多了,神智清楚了不少,刚醒过来就说饿,她两个闺女正忙着给她做饭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奉松了口气。

他在通讯部四处电话联系人打问工厂的时候,突然听说老会计家老婆不行了,菀香自告奋勇要用火疗救治她。

他当时心就提了起来,工作也做不下去,扔下电话就往回走。

在他印象里,菀香是个不谙世事,需要他保护的小姑娘,没见过外面很多复杂的人和事,心底很单纯。

不然也不会懂点火疗,就敢给快不行的人救治,也不怕万一出事会担责。

他心里从来没那么乱过。

站在外面已经想好万一事情搞砸,老会计一家埋怨到菀香头上,他就站出来把责任揽下,偷偷送菀香到他大姐那里避一阵子,至于结婚,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先把她保住才行。

现在好了,幸好没出事。

他紧绷的心弦松下来,视线不由落在赵菀香脸上,就像第一次见到她一样打量她,心里很好奇,她怎么会懂火疗,一面佩服她的勇气,一面又想绷起脸,好好说她一顿,叫她遇到事先保护自己,不要参与那些能带来危险的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当看到她红扑扑的脸,额头鬓角的汗水,就一句重话都说不出来了。

最后只生硬地说了句,“走,回家。”

赵菀香跟在他后面,笑成了一朵花。

沈奉余光扫到,有点气馁,居然还笑,真是个没心眼的丫头。

“沈大哥,你回来的正好,我晚上烙了肉馅饼。”

赵菀香一回屋里就把灯打开,装着烙饼的搪瓷盆放在桌上,灶上小火煨着的小米稀饭舀了一碗,招呼沈奉,“赶紧坐下吃啊。”

沈奉一到这时候就变得拘谨起来,默默坐下喝了口稀饭,然后拿起烙饼。

这次却没察觉到赵菀香的注视,他不禁抬头看去,就见她坐去了床边,手里翻着课本,正在看书。

沈奉莫名有点失落。

赵菀香却好像察觉他心思一样,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沈大哥你自己吃吧,我就不看着你吃了,免得分散你注意力,让你将来消化不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奉差点被刚往下咽的一口烙饼噎住,咳了两声,脸上火辣辣地滚烫,赶紧埋下了头。

菀香做的饭好吃,舍得吃肉放油,如果放在别人身上,他肯定说浪费,皱着眉头批评一顿,但对被后妈拿捏了十几年,一早就剥夺了自主权的菀香,他不仅有很多疼惜,还有无限包容,只担心她手里头的钱和票不够花。

他一边吃一边想着,要想办法再给她拿点钱,方便她以后想买什么买什么。

沈奉这顿吃的十分满足,肉馅是肉香,面饼外酥里软,吃完再喝一碗泛着米香的小米粥,味道始终回味无穷,坐在温暖的室内,听着室外哗哗的雨声,他几乎不想走了。

可也就是这时候,有人打着手电筒,披着雨衣跑到门口来喊他,“连长,南方那边打过电话来了,说有好消息,你快来接电话!”

沈奉打起精神应了一声,站起来后扭头看向赵菀香,匆匆道,“我得先走了。”

赵菀香放下课本送他到门口,顺便帮他套上雨衣。

沈奉眼皮微微往下搭,想起来提醒她,“大娘的事你先放开手,我明早叫人到营卫生所,找个卫生员过来看看她再说。”

赵菀香猜他担心她万一治不好大娘,落不到好,而且确实卫生员更专业,就点头答应道,“好,我知道了。”

沈奉接着道,“你明天去学校上课,待会儿早点休息,晚上把门栓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

赵菀香笑吟吟地都应下。

沈奉视线划过她含笑的眉眼,瘦削的肩头,心里生出不舍,默了一瞬后,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道,“那我走了。”

他转身迈进了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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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菀香等沈奉走了,就回了屋里开始准备教案。

第二天她一大早起来,外面雨也停了,她洗漱后便穿上那身新崭崭的黄军服,戴上没有帽徽的帽子,随便吃了点什么垫了垫肚子后,拿着昨天下午小学校长送过来的课本,和她自己准备好的教案,精神饱满地出发到学校。

队里的学校在宿舍下面,是几间破旧的连脊房和一个小院子,统共只有三个年级,因为单个队里的生源少,就没有设四五年级,孩子们再往上读书要到营部的学校。

赵菀香接收的是三年级的一个班,有三十二个学生。

她到了学校先去办公室熟悉一下,等去班里的时候就见胡文丽来了,远远地臭着脸瞪了她一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菀香心里好笑,抚平军服上面的褶子,转身笑吟吟地走进教室。

等孩子们都到后,她在黑板上写下自己名字,然后说,“同学们好,以后我就是你们的代课老师,我姓赵,你们以后就叫我赵老师。”

底下异口同声,“赵老师好。”

赵菀香翻开课本开始讲课,先在黑板写生字,底下的孩子们趁她不注意,偷偷交头接耳起来了。

赵菀香转过身问,“怎么啦?”

孩子们眼神亮晶晶的,就是没人回答,直到不知道谁偷偷说了句“赵老师你长得好好看”,集体都笑起来,然后举着手争先恐后道,“赵老师你笑起来真好看,眼睛里面有星星。”

“赵老师你穿军装好美,别人都穿不了你这么美。”

“比我们走的宋老师好看一百倍,比隔壁凶巴巴的胡老师好看一千倍,赵老师你是我们队里最美的女老师!”

“沈叔叔是我们队里最帅的!”

“赵老师你跟沈叔叔啥时候结婚?我们想看你们结婚,我妈说你们以后生的小孩肯定也好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菀香看着那一张张小脸忍俊不禁,见他们叭叭叭地越说越离谱,笑着制止,“我们先停一下。”

她也不着急讲生字了,而是在黑板写下几个大字“如何正确的赞美他人”。

她道,“刚才有同学赞美我的时候,跟别的两位老师做了对比,我比谁谁谁好看一百倍,我比谁谁谁好看一千倍。从句子结构上来说,运用了夸张的修辞手法,增加表达效果,更加突出了’我’的美丽,这是非常好的。但是……”

她敲了敲黑板上的主题,继续道,“但是在生活中,你们通过对比别人赞美老师的行为是不好的,有拉踩别人之嫌,也让老师处在为难的境地。”

孩子们听得都很认真。

等赵菀香让他们再次发表感想后,纷纷举手道,“老师我们知道错了,夸一个人就夸一个人,不能拉踩别人!”

赵菀香这才笑着擦去黑板上的几个大字,正式开始今天的课程。

胡文丽带两个班,说是两个班,其实都在一个教室,因为一二年级的教学内容相对简单,人数也少,一间教室足够容纳。

前面挂一块黑板,教的是一年级,后面挂一块黑板,教的是二年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教一年级的时候二年级就写作业,反过来,教二年级的时候让一年级写作业。

她一般前半节课给一年级讲,后半节课给了二年级,今天气不顺,一来就先检查作业和以前的背诵内容。结果刚开始检查,就听见隔壁学生闹哄哄地笑开,笑声中夹杂着“你比隔壁凶巴巴的胡老师好看一千倍”的声音。

胡文丽立马气得肝疼,看到本班的小孩偷悄悄交头接耳起来,她脸色铁青地揪出来几个抽查背诵,背不好就出去站墙根,背好了就出题为难,总之点名的人没一个逃得过。

教室外面没一会儿就站了一排排接受惩罚的小学生。

教室里余下的学生大气不敢出。

胡文丽却没有消气,突然瞥到二年级的大花,见她同桌鬼鬼祟祟地把作业本交还给她,陡然找到了出气的地方。

结果没来得及行动,有个民兵在外面一闪而过,还匆匆交代她一句,“上面领导来视察工作了!”

胡文丽愣了下,心想这才刚下过雨,领导也不嫌路上泥泞,怎么就来视察工作了,一面也丝毫不敢懈怠地把学生们赶紧叫回来,脸上挂起她自认为最标准的笑容开始讲课。

赵菀香讲课中,浑然没注意到教室的一扇窗外,有人正将她上课的样子和学生们聚精会神的反应尽收眼底。

一会儿后,那人离开窗边,背手而站,威严的面容上带了一丝笑意,问身边围拢的人道,“这个女娃,就是咱们沈奉的对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家知道这位领导是沈奉的老上级,而且昨晚上有人吃过赵菀香的一口肉馅饼,想起那个味道就难以忘记。

纷纷附和道,“对对对,是的。沈连长在这边艰苦奋斗,这个女娃千里迢迢过来追寻他的,头天就跟着队里指导员他老婆割胶,还提出建大棚的设想,昨天晚上我们队里老会计他老婆眼看不行了,卫生员都说准备后事哇,愣是被她一手火疗把人给救了回来……她是个既热爱劳动,又很有想法,非常热心肠的优秀女青年!”

领导一边点头一边笑,连说了三个“好”,然后道,“不错,她叫啥名字?”

“赵菀香。”

领导记下名字就陷入思忖,好像十分想不通,不经意地说道,“这么好的女娃,沈奉咋还没给我打报告申请结婚哩!”

其余人面面相觑,都没想到沈连长还没申请结婚,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好在领导并没有跟他们要答案的意思,没一会儿就晃到了一二年级教室外面。

这里面有人也想帮胡文丽说几句好话,结果还没开头,领导就离开窗边,转身道,“我看赵菀香老师的课更生动有趣,你们完了可以开个学习班嘛,让其他老师们学学她的教学经验。”

先前提醒胡文丽领导下来视察的民兵,等领导走后就把这话告诉了她。

胡文丽气不打一处来,“领导看不上我讲的课还是咋地,凭啥让我们都学习赵菀香,我教了这么多年,还不比她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哥是治保主任,管着队里的民兵团,那人在她哥手底下做事,听了这话讪讪的,没敢多说,找了个借口赶紧走了。

胡文丽回到班里越想越气。

昨晚没吃上肉馅饼是一气,赵菀香救了老会计她老婆,打了她嫂子脸,搞得队里其他人对她家有了好些看法又是一气。

今天,赵菀香穿上新崭崭的军服,被那群娃娃夸得天上地下,还敢拿她做比较,她简直恨得咬牙切齿。

现如今竟然连上面下来的大领导都夸赵菀香,还指明要她们都学习她。

胡文丽已经不是气了,是嫉妒的肺快炸了。

她课也不想讲了,刚气冲冲的要学生自习,就在半空中不经意对上了大花视线。

小孩子眼睛黑漆漆的,没有任何杂质,就像能看穿一切似的。

胡文丽被激的一阵冒火的同时,也找到了出气筒,她凶巴巴道,“你,刚才还敢让同桌抄你作业,放学给我留下!”

等铃一打,还不等其他人都走,她就把大花拉扯到讲台上,叫她伸出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花战战兢兢地伸出小手。

胡文丽把尺子举得老高,呼呼带风,“啪”地一声脆响,就在她掌心留下一道红肿的印记。

大花疼得直哆嗦,眼里瞬间涌上泪花,鼓起勇气为自己辩解道,“胡老师,我没让同桌抄作业,那是新本子,他还我的……”

胡文丽才不管她有多少理由,抓着她的手又狠狠打了两下,咬牙切齿道,“你不赶紧做检讨,还敢当着我的面撒谎,别以为是指导员家闺女我就不敢打你。我告诉你,新社会人人平等,你来我这儿上学,就得接受我的批评和教育!”

“可我真的没有……”

“还敢说话,我今天非得打到你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不可!”

……

赵菀香站在教室门口送学生们离开,往回走的时候突然听到隔壁传来一声声呵斥,伴随着尺子抽打的声音,女孩子呜呜的哭泣和求饶。

她心里一沉,转身寻了过去,在外面透过窗户看到里面情景,立马冲过去制止,“住手!”

胡文丽抬起头来,看到赵菀香就跟见到仇人一样,眼里闪烁着无法遏制的仇恨和怒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冷哼一声,收起尺子,捏着有些发酸的手腕,趾高气昂道,“住啥手,你是这个班老师还是我是这个班老师,你闲的没事还想管我们班的事?!”

赵菀香没有理会,弯下腰牵起大花的手,就见她整个手都肿成馒头,触目惊心。

她怒不可遏,扭头质问,“胡老师,你作为教书育人的老师,为什么这么打孩子?你知不知道小孩很容易受伤,出了事你负责得起吗?!”

她急着带大花回去敷药,斥完就抱起大花一边往出走,一边心疼地安慰道,“大花不疼,回家菀香姨就给你吹吹,敷药,你再忍忍。”

胡文丽哪容得下被她劈头盖脸指责后,就这么带人离开。

她一直以来的嫉妒和不满全部爆发了,上前一步扯住大花,指着赵菀香鼻子骂,“赵菀香,我早看你不顺眼了!你要是看到我知道绕道走,咱们还能维持个相安无事,你既然敢主动挑衅生事,就别怪我撕破脸!”

她说着跑到门背后抓起一根棍子,嚷嚷道,“大花明目张胆给同桌抄作业,她眼里没我这个老师,我就有权利替她爸妈教育她。我打她咋了,她爸妈来了也得说声打得好!你算啥东西也敢拦我,我告诉你,我今天打定她了,你接着拦,我连你一块儿打!”

她手里挥舞着棍子,一点不含糊地抽向大花瘦弱的肩背。

赵菀香简直没法理解她会不可理喻,盛气凌人到这种地步,及时朝大花背上推了一把,单手抓住她挥下来的棍子,用力一扯,棍子到了自己手里,然后在胡文丽没反应过来前,一棍子重重打在了她臀上。

“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胡文丽尖声惨叫。

赵菀香第二棍子已经又下来了,她一脸严厉地斥责,“你作为一个老师没有老师的德行,公报私仇,虐待学生不说,被同志劝阻,不思悔改还想继续变本加厉。不好意思,我没法容忍我们老师队伍之中,还能出现你这样的败类,今天不打你都对不起你递过来的这根棍子!”

“你……啊,住手住手,疼死我了!”

胡文丽想指着骂却找不到机会,每一下挨在臀肉上,疼得她龇牙咧嘴,四处逃窜。

何大姐下工回到家里,有小孩跑过来告诉她,大花给同桌抄作业,被胡老师留下打手板。

何大姐是真的看不上胡家人,尤其昨晚上胡文丽那个大嫂简直太可恶,一个卫生员不多想想怎么为人民服务,人命关头还使小性子,扔下话就走了。

那个胡文丽也一个样儿。

但她思想认知里老师打学生天经地义,总不好为这点小事找过去,结果就看见大花的同桌好端端的在院里玩耍,她很纳闷道,“你抄大花作业,咋老师就留大花一个人打手板?”

小男孩道,“我没抄大花作业,大花也没给我抄,我是还她本子哩,胡老师不相信,非要打她。”

何大姐气得冒火,哪还顾上什么不好意思,跑到胡家门口含沙射影地骂了几句,拉上老张就过去找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胡大婶的儿媳妇,因为昨晚上自己撂手不干,反而让赵菀香逮了个便宜把人救了过来,博得个好名声而气不过,加上外面有人闲言碎语,骂她的话很难听,正在屋里闹情绪。

她在父母家里是最小的,上头还有三个哥哥,各个都不是善茬,本人娇气又霸道。

胡大婶不仅不敢惹她,还给她煮了碗挂面汤,哄她赶紧吃点饭,突然听见何大姐在外面指槐骂桑地骂人,生怕自己闺女被人家欺负了,赶紧放下碗跑出去跟了上去。

何大姐和老张一路紧赶慢赶到了学校,远远地听见声音不对,走近了站在教室门口一看,简直不要太大快人心了!

胡大婶从后面追过来,看到里面情景,猛地拍大腿,叫道,“我的老天爷呀——”

###

沈奉被催婚了。

老上级下来视察工作,临走的时候站在吉普车前,叉着腰问他,“沈奉呐,你小子,对象都过来多久了,你不赶紧给我提交结婚报告,脑子里想啥呢?”

沈奉当场脸红,含糊道,“快了。”

老上级摇了摇头,最终还是拍了拍他肩头道,“我知道你心里想啥,不就是怕给不了人家姑娘好的生活,辜负人家吗。我告诉你哦,你尽早摆正这种不可取的思想,国家不需要你舍弃小家为大家,你完全可以兼顾的很好嘛。你记住了,在人生路上能寻找到一个志同道合的人生伴侣,一起相濡以沫,相互扶持,共同努力,那可是你一辈子的幸运,错过就没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临上车又指着沈奉道,“人家姑娘千里迢迢过来的,你自觉点。”

随后啪一声关上车门。

沈奉点头敬礼,目送吉普车远去。

他一路心思重重回到队里时,有人跑过来有些为难道,“连长,出事了。”

“?”

“菀香姐把胡大婶她闺女给打了。”

“……”

沈奉脸上表情空白了一瞬间,紧跟着就往家里赶。

到了职工家属院里,远远看看外面聚集了一大群人,正在议论纷纷,自家房门紧闭,而胡大婶家传出的嚎啕哭声里,夹杂着各种污言秽语的辱骂。

沈奉绷着的脸当场冷了几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径直朝自己家门口走,想快点看到赵菀香,别人说菀香打胡文丽,他不信,也不是不信,是就算打了,那也肯定是胡文丽的错,是胡文丽招惹了菀香,菀香不得不动手自保。

可她一个弱女孩,能把人打成什么样,不会还没打两下,就先把自己手腕扭疼吧?

沈奉没法容忍这种事。

“沈连长回来了……”

在沈奉距离家门两步远的地方,人们一窝蜂地涌过来,堵住了他去路。

沈奉垂在身边的手不由握紧了。

稍顿,他视线离开自家房门,落向了人群中的老老少少,道,“说。”

他在整个队里的形象向来是六亲不认,威严严厉,说一不二。正经事上,知青们怕他,一众职工家属更不用说,眼见他脸上冷若冰霜,语气里都淬着冰碴子一样,一时谁都不敢先开那个口。

但这会儿不给菀香老师说话,还等胡大婶一家待会儿搬弄是非,把罪名都扣在菀香老师头上,让她受到队里处分吗?

老会计受了赵菀香的恩惠,他等不下去,一把推开周围的人,从人群里奋力挤了进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一脸皱纹,眼里泛着水光,有些激动地说道,“沈连长,我有话说。”

“谁都知道我家老婆子本来昨晚上就不行了,是菀香老师把她从鬼门关救了回来。这种关乎人命的事,一个不好就落了骂名,但菀香老师连犹豫都没有犹豫,她亲力亲为地给我家老婆子做火疗,说我家被子铺盖太湿,对我家老婆子身体不好,就把自己新崭崭的被子搬过来给我家老婆子盖,最后帮完忙连口水都没喝……她是个好姑娘哇,不管因为啥打的胡文丽,肯定有她自己的道理,沈连长你要是因为她是你对象,就选择大义灭亲,我,我徐老汉头一个不答应!”

旁边一群吃过赵菀香一口肉馅饼的人们,也打心底愿意相信赵菀香是无辜的,争先恐后道,“对,菀香老师来到我们队里,她做的事大家都有目共睹,跟着何大姐割胶开荒,从来没喊过一声苦,为了挽救咱们水稻田,连夜画了大棚图纸,自己烙个肉饼子也想着给大伙儿分一口吃,队里要是因为这点小事就惩罚她,我们愿意替她受罚!”

“菀香老师根本就没有错,有错的是胡文丽,胡文丽要是不嚣张,还能逼得菀香老师动了手?”

“胡文丽她嫂子一个卫生员,仗着大家有个头疼脑热都得找她,就抬起鼻孔看人,人命关天的事选择袖手旁观。她胡文丽又仗着给娃娃们教书,不高兴了就打骂娃娃们,这队里到底是她胡家的,还是我们人民群众的?”

“胡文丽她打娃娃们不是一回两回了,平时大家不好意思说么,沈连长你要是不信,回去看看她把大花打下啥样了,那手都肿成馒头了,连东西都握不住,哪个当妈的看着不心疼?”

……

大伙儿本来对胡家人平时的所作所为敢怒不敢言,在胡大婶四处传播赵菀香因为一点小事就欺负胡文丽时,颠覆了对她最开始温和友善的印象,所以好感大打折扣。

但是昨晚上胡文丽她嫂子,在老会计他老婆生命垂危的时候,竟然说出“没治,准备后事”这种没有人情的话,就甩手不管的行为,终归碰触到了大家没法忍受的底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导致今天事情一传播开,全队人都寒了心,再也不想跟他们家来往,反而对赵菀香的好感一再上升。

先前胡大婶扶着胡文丽回来的时候,哭咧咧地控诉赵菀香怎么拿棍子打她闺女,一众人不仅没有同仇敌忾,还有种大快人心的感觉。

有了赵菀香的出头,胡家人还有什么好怕的,他们都选择替她说话。

沈奉已经做好了就算全队人反对,也要维护菀香的决定,怎么也没料到事情跟他想的背道而驰。

他脸上空白片刻后,抬了抬手掌道,“大家的心情我都听明白了,放心吧,我会公事公办。”

大伙儿一听这“公事公办”四个字,都打了个激灵,但不等再说什么,就见他们沈连长走出人群,推门回了自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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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奉推门进家后,看到赵菀香抱着大花在桌子前的椅子上坐着,桌上放着一只打开盖的黄桃罐头,她手里拿着一只勺子,舀着里面的糖水给大花喝。

她一面低下头问大花,“手手还疼不疼,菀香姨再给你吹吹。”

看着不像受了委屈。

沈奉稍稍放宽了心,走了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菀香坐起来往过一看,对上了他目光,她没像平常那样一见到他就笑,反而很快移开视线,道,“沈大哥你回来了。”

语气里都是故作不在意。

沈奉又好笑又好气,走过来,视线不着痕迹地在她身上找扭打下的痕迹。

很好,没有。

头发,军服和鞋子都整整齐齐,连露出来的那截白生生的手腕都完好如初,没有一丝扭伤的痕迹。

赵菀香感觉到他在看她。

大花心思敏锐,也察觉气氛不对,猛地埋进赵菀香怀里,眼里含了一包泪,抬头对沈奉说,“沈叔叔,菀香姨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批评她好不好,都怪我,怪我……”

她忽然不知道怪自己什么。

怪自己被胡老师打的时候,不该疼得哭出来,被菀香姨听到,还是今天不应该去上学,这样就不会被胡老师打,菀香姨就不会冲进来为了救她,跟胡老师发生冲突。

她停了停,想清楚后打算条理地说出来,忽然看到她沈叔叔的目光落在她手上,脸色就变了。

“她打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奉突兀地问。

赵菀香抬眼顺着他视线,看向大花涂满褐色药膏,肿成馒头一样的手上,嗯了一声,清了清嗓音道,“沈大哥,今天不管是大花,还是别的孩子被胡文丽这么打,我既然看到了,就绝对不会坐视不理。我承认,我动手打了胡文丽,但我不会道歉的,你如果想批评我就批评吧,我也不会反驳你,毕竟你是一把手,要为所有人负责。”

沈奉抬头愣愣地看向她,过了好久才问道,“你就这么想你沈大哥么?”

他有点憋屈道,“我是你的沈大哥,不是别人的,我说过会保护你,就一定会做到。”

他转身出了门,过了一会儿后回来了,告诉赵菀香一个结果,“胡文丽已经承认了,是她先动手伤人,你为了自保才反抗,今天晚上队里开会,到时候会让她向大花和她父母道歉。她的老师资格暂时先取消。”

大花惊呆了,“胡老师跟我道歉吗?”

沈奉眼里闪过心疼,揉了揉她脑袋道,“对。”

赵菀香也有点懵,主要她沈大哥动作也太快了,怎么做到让死不悔改的胡文丽道歉的,而且还取消了她教师资格?

她先前还担心这件事让他为难,现在事情竟然轻易得到圆满的结果,她一时都有些怔忪。

她怀里忽然一空,就见沈奉抱起了大花,一面把黄桃罐头塞给大花,跟大花说,“叔叔抱你回你家,我跟你菀香姨说几句话。”

大花奶声奶气道,“悄悄话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奉竟然笑了。

赵菀香看着他背影,有点遗憾,没正面看见他笑起来的样子。

片刻后,沈奉一个人回来了。

赵菀香顿时又有点紧张,她沈大哥说保护她,可不代表他在外人面前维护她,私底下就不会批评她了。

毕竟他在正经事上,一向公事公办,六亲不认。

而且她今天给他落下会打人的印象,不知道他心里会怎么想……

赵菀香正胡思乱想,沈奉突然在她面前半蹲下来,视线落在她手腕上,语气很轻地问,“他们说你当时拿棍子追着打她,棍子还挺粗,你手上使了劲,疼不疼?”

赵菀香,“……?”

“疼不疼?”

沈奉又问,眉头微微蹙起,是认真的。

赵菀香试探地,嘴里蹦出一个字,“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奉低下头去,从兜里抽出一只手帕,盖在她手上,然后大掌覆盖上来,轻轻揉了起来。

他垂着眼皮子说,“揉揉就不疼了。”

脸上还是那副清冷的模样,耳朵却偷偷红了。

赵菀香,“!!!”

她沈大哥这么铁汉柔情的吗?

她心里感动不已,然后就听沈奉忽然道,“菀香,你最近在这边感觉过的怎么样?”

赵菀香真心实意道,“很好。”

“不觉得苦么?”

“不苦,一点都不苦。”

“干活很累。”

“不累,跟何大姐他们一块儿干活有说有笑,一点没感觉到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奉动作停下来,抬头对上她视线,好看的唇动了动,眼里一点细碎的光在闪动,仿佛在努力观察着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想知道她最真实的内心,到底有没有后悔,有没有瞒着他在委屈。

过了会儿他才问道,“真的决定留下来了?”

赵菀香仿佛没有觉察到他心思一样,笑道,“对啊。”

沈奉下午专程去了趟团部,正式向上面打了结婚申请报告。

只要菀香不会后悔,他愿意爱护她一辈子。

第17章等我回来

沈奉打了结婚申请报告,很快得到组织同意。

第二天一早,他带着赵菀香空腹到县医院做婚前检查,因为军婚,医院里面有优待,没有排队,直接做了检查,之后医生告诉他们,三天后过来取医学证明。

两人从医院出来先去吃早饭,饭后再去照相馆,要拍两寸照。

上次沈奉给赵菀香领了军服后,提议她穿上那身衣服拍照留念,赵菀香当时拍完,拉着他一起拍了张合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次拍二寸照也是同一家照相馆。

两人一进来,老师傅就认出来了,笑容可掬道,“两位过来取照片?已经洗好了,我这就拿给你们!”

赵菀香笑道,“不止取照片,我们今天还要拍二寸照。”

她从兜里掏出一把花生牛轧糖,放在了柜台上。

老师傅忙道,“客气客气!”

然后问,“要结婚啦?”

“对,我们要结婚啦。”

“那太恭喜恭喜了,你们二位一看就登对,我啊祝你们永结同心,百年好和!”

老师傅嘴甜会说话,笑得脸上都是褶子,几句祝福的话出口,这小小的昏暗的照相馆里,都好像变得喜气了几分。

赵菀香很高兴,“谢谢大伯。”

沈奉微微垂下视线,她眼角眉梢的笑意印入眼帘,他胸口不由涌起一股心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有哪个结婚的时候不想得到所有人的祝福,这点在缺失亲人疼爱的菀香身上,不管她再怎么掩藏,都表现的很明显。

他不禁抬起手掌在她头顶轻轻揉了一下。

他动作太突然,赵菀香猝不防及,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她被沈大哥摸头杀了。

那种脑袋被大大的手掌轻轻揉过,无形中传达出来的疼惜和宠溺,给她的感觉很温暖,很治愈,没有一点抵抗力。

但她有三天没洗头发了,不会有头油味吧?

她偏开头,有点脸红。

老师傅这时热情地招呼他们,“走,咱们上里面拍照。”

一人一张要贴在婚检证明上的二寸照很快拍好了。

老师傅道,“结婚照呢,要不要拍?”

能有张结婚照当然是好的,就算没有头花和婚纱,也足够让赵菀香心动,她看向沈奉,沈奉没有犹豫,“拍。”

老师傅就叫他们坐在一起,自己去了相机架子后面,脑袋钻进遮光布里,在相机的毛玻璃上取景,另一边有打光的,随时根据他的要求调整位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取景好了,光也打好了。

老师傅开始调整两位客人的坐姿和表情,方便把照片拍的更好看一些。

他从遮光布里伸出一只手,举在半空里像发号施令一样说道,“两位挨近一点。”

赵菀香和沈奉动作幅度大了些,肩头碰在了一起,两人都脸红了,下意识稍稍离开了些。

莫名的都有点紧张。

老师傅笑,“没关系的,结婚照嘛就是要亲热一些。这样,女同志你往前坐一坐,一边的肩头挡在你对象胸口这里,跟他身体错开一些,你们面孔挨得再近一些。”

新社会经典的结婚照姿势,要么两人坐一起,头往中间一靠,要么就像这样女前男后,肩头错开肩头,面孔挨着面孔。

姿势简单的不能再简单。

赵菀香和沈奉却好不容易才达到老师傅的要求。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但姿势过关了,表情上又出了问题。

老师傅说,“男同志,你笑笑嘛,不要那么严肃。”

沈奉,“……”

赵菀香忍不住咬着嘴唇笑。

老师傅,“女同志你笑过了哈,拍出来会不好看的。”

赵菀香,“……”

或许因为那把糖的缘故,老师傅耐心十足地要给他们拍出最完美的结婚照,因此对他们的要求也是颇高。

这么折腾了接近半个小时,才终于满意。

镜头盖放下,快门按下,“啪”地一声,赵菀香和沈奉坐在一起微笑的画面,在这个70年代初的某一天里,永久性地定格了下来。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奉昨晚睡前写了两封信,一封写给家里,告诉父母他将要和菀香结合在一起,相守一生的消息。

另外一封写给菀香的父亲赵建业。

同样告知这个消息。

两封信的主要内容大同小别,只不过前者在传达信息之余,希望和家人一起分享这份喜悦,并得到祝福,后者仅仅礼节性的通知。

这份“通知”,也是沈奉心里几经思量,然后和赵菀香确定后才有的。

沈奉一直不喜欢赵建业。

李凤华虽然可恶,毕竟不是菀香生母,他尽管深恶痛绝她的不善良,但也只能站在道德层面批判她。

赵建业却是菀香的亲生父亲,是她失去母亲后,在世上唯一能汲取到父母之爱的人。

但他找了继配,就对菀香不闻不问,十几年没有关心和爱护,没有责任和义务,给菀香内心深处永远留下缺失和创伤。

他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或者说,他根本不配为人之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奉厌恶他,不管他将来会不会对菀香改变态度,都不会扭转这个认知。但赵建业毕竟不是他的父亲,而是菀香的,和菀香之间存在谁都无法改变的血脉关系,他没法忽略菀香的感受,完全无视赵建业的存在,尤其在结婚这样的人生大事上。

所以考虑之后,还是问起菀香的态度。

赵菀香什么态度都没有。

如果不是沈奉提了这一嘴,她倒是忘了她还有个亲生父亲。

就算想起了,也只当那个人是跟她流着相同血脉的陌生人。

不过她跟沈大哥要结婚了,就不能光为自己考虑,也要为沈大哥,沈家父母考虑。

她想了想还是让沈奉以他自己的角度写了封礼节性的通知,免得将来被赵建业他们拿这个说事,让沈家被外人说三道四。

她自己也写了一份断绝父女关系的正式声明,表明她和赵家从此没有任何关系,也不需要有任何来往,不过她不会像赵建业那么不负责任,该尽的赡养义务不会逃避,将来等赵建业老了,还是会按照法律最低赡养标准,把钱打进他账户里。

一份礼节性通知,一份声明写好后,赵菀香和沈奉两人互相看过,没有什么疏漏或者用词不当,便一起放进了信封里。

他们从照相馆出来,顺路去趟邮局把信寄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想邮局正好有沈奉的汇款单和信,来自北方沈家父母那里。

汇款单上写着汇款金额1200元,信里吕枝梅交代儿子,钱给菀香和他改善生活所用,另外家里还寄出精细粮五十斤,让他到时候尽快查收。

她的汇款单来的及时。

沈奉手头正缺钱,一来担心之前给菀香的不够她用,二来还是队里的大棚,建造大棚需要一批大尺寸塑料薄膜,用的钱不少,队里可以掏一部分,剩下的都由党员和干部填补,最近正在动员凑钱。

沈奉作为队里一把手,这时候自然要起带头作用,可他手里一分钱都没有,已经打算卖掉手腕上那只带了好几年的沪牌手表。

这张汇款单的到来,一下解了燃眉之急。

沈奉便收下交给菀香,让她把钱都取出来,然后跟柜员借了支笔,在通知父母结婚的信件里,添上收到汇款单的事,一并打了张欠条。

赵菀香去取钱,看了眼汇款单上的金额,愣了下。

一千二,在这个年代是笔巨款。

她不禁小心起来,取了钱放进挎包,把包抱在怀里,跟沈奉从邮局出来,坐在车后座后,她捏住他后背的衣角问,“沈大哥,队里塑料薄膜要交的钱我给你准备好了。枝梅姨给你寄这么多钱,你是不是还有其他地方要用到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奉有点脸红,“不用准备,你手里的钱拿着自己花。这些钱是你吕姨给我们改善生活用的,我打了借条,以后还她。”

赵菀香微微怔忪。

沈奉还想跟她商量,“菀香,建大棚的塑料薄膜要用到钱,这笔钱我想拿出一部分交到队上,你看行不行。你放心,我以后会把工资都……”

赵菀香回神后听他这么说,意识到他已经默认这笔钱由她支配,便忙打断他道,“沈大哥,这笔钱你拿着就好了,咱们生活也没什么需要改善的,再说就算需要改善,咱两工资加起来也够用了。”

沈奉便没说什么,只不过回去之后,他拿了三百块给队里,剩下的钱还是交给菀香保管和支配。

赵菀香有种给他当家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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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申请上交的材料比较多,要双方详细真实的个人信息,家庭成员,户口本,身份证和婚前医学检查证明。

赵菀香的身份证和户口本当时跑出来就有带,等办好婚检证明后就一同交了上去。

剩下的时间等组织审核就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审核通过,他们就可以结婚了。

队里跟赵菀香相熟的职工家属,知青们,知道这个消息纷纷向她道喜,范红英还偷偷送了她两盒红绳子扎好的桃酥,说其中也有大伯的心意。

老会计家送了两把挂面,两罐黄桃罐头,一篮子本地农民偷偷养鸡下的鸡蛋。

何大姐给赵菀香扯了一块布,让她好做身新衣服。

何大姐家里本来就有两个孩子,一家四口做衣服的布票定量根本不够用,平时棉布缩水两寸都心疼的一晚上长吁短叹,两边父母又都在村里靠工分吃饭,时不时需要他们帮助一下。

还给赵菀香破费。

赵菀香十分感动,平时跟她走得也更近了。

这天傍晚下工后,两人结伴回来路上闲聊,何大姐说起队里买塑料薄膜凑起了一笔钱,现在正决定由谁去南方一趟了。

这趟去南方任务艰巨。

因为根据沈奉得到的消息,南方那边有不少塑料厂,但那么大尺寸的塑料薄膜全国也少见,没人说清到底哪家厂子能生产出来,需要人过去一家家的找,少则几天多则说不准个把月都回不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也可能根本没地方生产。

真那样的话,建设大棚的设想就只能夭折了。

赵菀香怎么可能眼睁睁看她沈大哥和大伙儿忙前忙后,期盼了那么久的事,就得到这个结果。

她突然动了去南方的心思。

她随身空间里,就有二十几卷塑料薄膜,忘了哪个快穿世界用过之后留下来,没有及时清理出去。

这东西她既然有,那她去南方的话,当然可以保证给沈大哥带回来塑料薄膜,到时候大家皆大欢喜。

赵菀香决定后就去找沈奉。

结果半路碰到一个男知青。

那男知青一见她就说,“沈连长正找你。”

“哪儿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橡胶林那边,叫你快点,好像有重要的事。”

男知青说完就急匆匆走了。

赵菀香一心想着见到沈奉,没有猜疑,等到了橡胶林外面的小道,看着夜幕下黑漆漆的密林,她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个男知青很面生。

她似乎没在队里见过。

而且沈奉就算有重要的事说,也没必要约她在这里见面,哪怕非得见面,也一定叮嘱让她找个伴,小心天黑路不好走什么的。

她正想着,橡胶林里有个人影闪了下。

赵菀香问,“沈大哥。”

“过来。”

那人在一颗树后站着,只露着半点朦胧的身影,声音也含糊不清。

赵菀香明白了,有人居然要设计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管想诬陷她还是想干什么,她都要搞清楚到底是谁,于是假装深信不疑地走了过去。

“沈大哥。”

赵菀香一步步靠近那人,有点害羞道,“你叫我来这儿……”

话没说完,她被一只手猝不防及捂住嘴,同时脖子被人捏住,那人在她耳边恶狠狠道,“赵菀香,今天之后,你跟你沈大哥是不是就再也没可能了?”

赵菀香这次听得清楚,那声音居然是胡文丽她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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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文丽好几天没出门,天天在家丢了魂一样掉眼泪,不是因为屁股没好,也不是伤心被取消了教师资格,更不是为一家人在队里的名声坏了,失去大家伙信任而难过。

她就为了沈奉。

那天她被赵菀香痛打,回到家后,沈奉没过多久,就带着队里几个干部登门了,当时她哥,嫂子,爸妈都在。

他们全家都在等沈奉给一个说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胡文丽也在等。

她虽然被赵菀香打狠了,还把那当做二十年从未有过的耻辱,恨赵菀香更是恨到了骨子里,但心里也谋划过,如果沈奉到时候非要替赵菀香道歉,那她也是愿意给沈奉一个面子,告诉他这件事她自认倒霉,不会跟赵菀香计较了。

她盘算这样的话,本来就内疚的沈奉,会觉得她大人有大量,更加愧疚,以后也不会再好意思拒绝她的靠近。

相反,赵菀香在他眼里成了粗俗恶毒丢人的代表。

往后她不怕没机会再对付赵菀香,让她彻底从沈奉身边离开。

她盘算到最后,哭着哭着都笑了,真是没想到会因祸得福。

结果呢。

沈奉跟干部们一来,等她哭着讲完事情的经过,就冷着脸问,“为什么打学生?”

胡文丽小心回答,“我现在知道是误会了,当时太生气,想杜绝班里抄作业的行为,才不小心没控制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沈奉的目光太扎人,她忍不住小声加了几句,“我会跟大花道歉,征得指导员和何大姐原谅的,也会想办法弥补他们。”

沈奉却就着这个问题不肯放过,继续问,“大花抄了谁的作业?”

胡文丽以为他没听清,就又说了一遍,“她没抄作业,是我误以为她同桌抄她作业,后来才知道是……”

她忽然愣住。

她在说什么啊。

既然大花没抄作业,抄作业的是她同桌,为什么她要打大花,不对,她本来就想打大花,只不过这话不会对外人说,只会另外找个借口。

结果咧,她这什么狗屁借口?怎么会露出这么大破绽!

沈奉的目光就像刀子一样,淬着冰碴,就在她头顶,她不寒而栗。

“不,不是,我,我……”

她惊慌失措地想要辩解,脑子里却一片空白,找不到一个可用的借口,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奉猛地拔高声音又问,“你承不承认故意打大花泄愤?”

“没有,我没有!”

胡文丽被他一吼,差点魂飞魄散,哭着使劲摇头,大声地反驳。

“那你为什么打大花?”

胡文丽答不上来,只能一直哭。

沈奉却没有停止发问,几个问题之后绕到赵菀香身上,他问,“赵菀香手里的棍子哪儿来的?”

“我不知道……”

“大花说是你手里的。”

“大花撒谎,她跟赵菀香好,她在替赵菀香说话!”

“你拿什么打的大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戒尺。”

“赵菀香抱着大花走,你拦着不允许,你又从门背后拿了什么想阻拦她们?”

“棍子。”

沈奉得出结论,“你拿棍子用武力阻拦她们,赵菀香为了自保就夺走了你的棍子,她后来打你,也是因为你先动了手。”

他看向几个干部,“是不是谁先动手谁承担责任?”

几个干部,“确实是,法律上也这么讲。”

胡文丽一脸呆滞,她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怎么就让沈奉得出这样的结论?

她抬起模糊的泪眼,看向自己家人想找到答案,却见她嫂子恨恨地跺了跺脚,看傻子一样对着她骂了句脏话,她哥哥扶着脑袋一脸无语,她爸瘸着一条腿没脸见人一般走开了。

只有胡大婶急得直打她,“你瞎说啥呢,瞎说啥呢!”

几个干部拉开胡大婶,不许她乱来,之后当场跟沈奉商量好了处罚结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一就是胡文丽没有师德,应广大群众诉求,暂时取消她的老师资格,想回去任职也可以,要看她以后的表现,不过到时候有没有空缺的老师职位就不好说了。

第二她要向大花,以及她父母道歉,得到他们谅解,还要赔偿大花治疗费用和精神上的损失。

第三在大会上做自我检讨。

沈奉一走,胡文丽她哥就跳了起来,指着胡文丽鼻子狠狠骂了一顿,骂她偷鸡不成蚀把米,还害全家以后都没法出去见人了!

她嫂子更是气,但她在丢老胡家脸面上,也有一把功劳,不想骂了胡文丽,再被她反咬一口出来。

但她就见了鬼了,胡文丽脑子被驴踢了,沈奉不过说话声音大了点,看看就把她吓得,什么都抖落出来了。

那点本事,平时也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东西,关键时刻屁用没有!

她在心里骂了胡文丽千八百遍。

本来还指着胡文丽能嫁给沈连长,将来大家都好沾光,所以她这个天生和小姑子不对付的嫂子,在平常也尽量让着胡文丽,避免跟胡文丽发生冲突。

这可好了,屁都没捞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胡文丽眼见事情没有回旋余地,还被哥哥嫂子甩脸子,彻底崩溃,大声嚎了起来。

结果又被她爸吼住,“好意思哭,外面都听着了,还嫌不丢人?”

胡文丽连哭都没法痛快哭,从来没这么委屈过。

但更委屈的还在后面。

她一个大姑娘硬着头皮在大会上做检讨,接受职工家属们的批评,完了回到家里,哥哥嫂子不是摔筷子就是掀桌子,还跟她爸提议,尽快给她找门亲事嫁出去,别在家里丢人现眼了。

她爸居然也就答应了。

连一向回护她的妈都默认了。

胡文丽彻底看清他们嘴脸,用得着她的时候把她捧上天,给他们蒙羞了,就恨不得她从来没出现过。

她认清了这个世上亲娘亲老子,谁都靠不住,要靠只能靠自己,但她怎么做才能改变现在的处境?

她思来想去,还是放不下沈奉——尤其听说沈奉和赵菀香等结婚审核通过,就要结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再没有行动就晚了!

她是真的喜欢沈奉,喜欢到心尖尖上了,不光他能养家,长得也一等一的好,只要想到这个男人不属于她,她就能嫉妒的快发疯。

她要得到沈奉,要跟沈奉结婚。

沈奉也必须属于她,跟她在一起。

这样她不仅满足了心愿,也会重新获得家里人的重视,外人看在沈奉的面子上,也不会再把她怎么样。

沈奉将来就是她的靠山。

但想要得到这座靠山,就得把前面碍眼的绊脚石铲除。

没两天,她就在脑海里制定了一条新的计划。

她先是找到她哥,用将来的好处得到她哥的支持,就让他想办法私底下跟赵菀香见面,上演一出被赵菀香勾引的戏码,她当然会设计叫人路过那里,正好看到,坐实赵菀香勾引的罪名。

这个年代乱搞男女关系不是一件小事,勾引男人越发叫人看不上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胡文丽相信赵菀香的好日子快到头了,会被人五花大绑在人民群众面前,比她还丢人地做检讨,哭泣,求饶,最后被赶出人民群众的队伍。

沈奉就算不嫌弃戴了绿帽,还想保她,他一个人的力量也没法跟群众抗衡啊。

胡文丽自认自己的计划非常完美,简直完美到家。

她哥听后,眼神都异样了,说道,“你疯了吧?!”

对,她是有点疯狂。

不疯狂怎么干大事?

胡文丽笑,也不跟他多说,只嘲讽道,“不干拉倒,你也就能当个治保主任,咱爸好歹还当过副场长呢,你就在你那个位子上待一辈子吧。”

说完就走。

她哥赶紧拉住她,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胡文丽跟她哥从小长大,还能不知道她哥啥样人,早就把住了他七寸,三言两句搞定他,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遮天蔽日黑漆漆的橡胶林里。

赵菀香在听出胡文丽她哥声音后,就说出了他名字。

胡文丽她哥手抖了下,本能地害怕了,但想到没有后路又壮起了胆子,故作凶狠道,“大晚上的,这儿平常都没人来,你喊破嗓子也没用。我告诉你,现在我让你干嘛你就干嘛,你要是敢不听,我就,我就……”

“鲨了我?”

赵菀香微微偏过头问。

胡文丽大哥瞬间气息滞了一瞬,他怎么能鲨鲨鲨鲨鲨人!

他可不想犯罪!

不对。

一般人遇到这种事,别说女人,就算男人也怕吧,怎么这个赵菀香好像一点都不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胡文丽她哥直觉哪里不对,心底莫名生出不好的预感,出于本能想要退缩,可就在此时,橡胶林外面有人来了,远远地打着一只手电筒照明。

胡文丽她哥急了,按住赵菀香,急促道,“听好了,我说啥你做啥,现在赶紧抱住我脖子,快!”

他说着扳过赵菀香身子。

下一秒就被赵菀香狠狠踩了一脚,他刚哎呀一声跳开,耳边就有什么东西裹着风呼呼袭来,啪地重重甩在他门脸上。

他的鼻子嘴巴脸,顿时又痛又麻,脑子都懵了。

赵菀香还不肯放过他,手里拿着一把从空间里掏出来的儿童木头方锹玩具,在他脸上“啪啪啪啪——”地甩。

“啊,别打别打,疼——”

橡胶林的上空传出一阵鬼哭狼嚎。

飞鸟都扑棱起来。

小道上经过的人拿着手电筒在林子里乱晃,大声呵道,“咋回事,谁在里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菀香,“抓流氓了!”

林外的人一个激灵,立马冲宿舍那边大吼,“抓流氓了!”

平坦的盆地四面环山,猛地吼一嗓子,声音能从山的这头震到那头。

宿舍那边立马亮起了灯。

林外的人这才晃着手电筒往橡胶林里面冲,一边冲一边喊,“在哪儿,哪有流氓!”

胡文丽她哥早就吓得魂不附体,心里既后悔又恨死了他妹,根本没功夫想赵菀香手里怎么会突然出现家伙什,此时顶着被打肿,火辣辣疼痛的头脸,只顾慌不择路的四处逃窜。

赵菀香趁机收了方锹,偷偷从橡胶林绕出来走了。

她不是不打算跟胡文丽她哥算账,只是有自己的考虑。

一来无论哪个年代,都对女性、尤其长得有点相貌的女性,都不太友好,明明是受害者,可能就因为是女性,就被传出桃花新闻,或者被猜测做了不检点的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反而男人们偷鸡摸狗那叫机灵,勾搭女人叫风流。

她深夜出现在这儿,免不了被人胡乱猜测,闲言碎语。

真那样她倒也不怕,只是在没抓到胡文丽她哥实打实的罪证前,没有这个必要。

二来她正要争取沈奉的同意,让她去南方采购大棚用的塑料薄膜,如果她现在出了这个事,沈奉肯定会有更多安全上的顾虑,恐怕不放心她去。

队里生产是大事,她想帮忙尽快解决,不想因为这个事耽误。

最关键的是,她根据胡文丽她哥说的那些话,差不多推测出来怎么回事了。

心里既然一清二楚了,胡文丽她哥反而不是重点了,能不能被队里抓住都无关紧要,等她从南方回来,有的是机会算账。

到时候一并把胡文丽解决了——能想出这种招,太恶毒了。

她不会容忍她继续留在队里。

赵菀香一边思量一边绕着回到职工家属院里,家家户户正拿着铁锹锄头往外头跑,嘴里叫唤着,“打流氓!”

何大姐看见她,跑过来就拍自己胸口,“吓死我了,你去哪儿了,你听见没,刚才有人发现橡胶林那边有流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菀香不敢相信,“啊,我去水沟洼子看看有没有人洗澡,没人的话正想冲一下身上。”

“那就好,那就好。”

何大姐松了口气,但还是交代她,“以后晚上不要一个人出去了,人家女知青们晚上上厕所还知道结伴一起去了,你以后干啥都叫上我,咱们一块儿。”

赵菀香乖乖点头,“好。”

没一会儿沈奉也来了,皱着眉头很严肃,看到赵菀香在,安顿她在家里待着就又出去了。

这场抓流氓快到夜里才结束。

赵菀香在门口等沈奉回来,看见他身影就招呼他过来,他走近了,她问,“抓到没?”

“没。”

沈奉脸上凝重,“跑了,比兔子都贼。”

但他差不多确定是队里的人,不然不可能对那片橡胶林那么熟悉,打算再摸底排查。

而且他感觉胡文丽她哥有点嫌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抓流氓的主要人员是民兵团,偏偏当时作为治保主任的胡文丽她哥不知所踪,他们抓流氓抓到一半,他才突然出现,脑袋和脸肿成猪头,身上湿淋淋的,好像在泥坑里滚过一圈。

他当时说是,刚从外面回来,听说抓流氓,就赶紧赶了过来,结果黑灯瞎火没留意脚下,摔进鱼塘里,上来的时候把头跟脸也磕了。

别人都信了。

沈奉直觉哪里不对,或许胡文丽她哥眼神太慌,也或许他潜意识不想相信他。不过都只是猜测,他还没顾上多想,因为胡文丽的事,也不想在菀香面前提起她哥,这件事就跳过没讲。

他跟菀香说其他,“当时林子里有个女孩子,流氓没抓住,那个女孩子也不知道跑哪儿了。”

赵菀香,“哦,说不准怕有损名誉,不想出面。”

沈奉点头表示理解。

只不过太便宜流氓了,队里有这么个存在始终是隐患。

赵菀香见他还想着那事,就招呼他进门吃饭,边把自己想去南方采购塑料薄膜的事跟他说了。

沈奉果然不同意,“找两男的去就成了,你跑那么远不安全。”

“我可以再找个女孩子一起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菀香心里有人选,“就叫范红英吧,她家就是羊城的,父母都在大单位上班,对本地再了解不过。我们到时候不管住宿还是找厂子都比较方便。”

沈奉听出她是真的想去。

他本来还要拒绝,可转念一想,菀香或许想顺便去大城市见识见识,毕竟在家乡那座北方小城待了二十年,如果不是跑到这里,恐怕都不会出省的。

他不禁犹豫了。

他在灯下望向赵菀香,又长又直的睫毛在面颊上投下两片扇形阴影,眼里闪着光点,倒映着她的影子,包含着一些担忧,和长兄对妹妹般的宠溺与无奈。

他最终说道,“你真想去也可以,得答应我出门在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轻易相信陌生人,不跟人发生正面冲突,别露财……小心人口贩子。等下,有点多,我一条条给你写下来。”

他说着便找来纸和笔,俯身在桌上开始写字。

赵菀香,“……”

她开始以为她沈大哥那么一个说一不二的人,认准了什么肯定很难说服,更何况她都没什么更有说服力的理由,没想到他就那么轻易松口了。

还……给她写“安全条款”。

她看着他写写停停,皱眉思考的样子,感觉她沈大哥,真的好可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胡文丽她哥好歹一个治保主任,做的就是保卫群众和追踪坏人的工作。

他还是有点反侦查能力的。

从橡胶林慌不择路的跑出来后,以往的经验就告诉他,不能再跑,也不能躲着了。

出来抓流氓的活本来就是他的,他这时候不在,那简直立着靶子让别人怀疑到他头上。

他脸上头上火辣辣地痛,一边想对策,一边摸了一下,才发现肿成了猪头。

人们还在橡胶林和附近打着火把搜寻,他不敢停留,想到什么,就跑到队里的鱼塘跳了进去。

后面的发展就跟他预想的那样,队里有人发现他,他回到了大家伙中间,用一套编造的话术消除了怀疑,骗取了信任。

他终于松了口气——回到群众中的感觉才是最安心的。

但抬眼之间,猝然对上沈奉探究的目光,他一瞬间有种被当做猎物盯上的感觉,浑身的血一下都凉了。

直到沈奉移开视线,他才从度日如年的那几秒里缓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夜里抓流氓终于结束。

他带着一身冷热汗回到父母家里,一推门就阴沉沉地盯住了胡文丽。

胡文丽一直等着她哥得手的消息,结果等到个抓流氓。

她知道完蛋了。

彻底完蛋了。

不过就算完了她被批‘斗,还能拉她哥作伴,也不错。

只不过赵菀香太可恨了,这么放过太便宜了,凭什么她算计到这步,还是让赵菀香逃过了?

她太不甘心了。

死也不甘心。

然后门猛地被推开,她就看见她哥竟然回来了。

胡大婶他们不知道内情,看胡文丽她哥满身泥水,脑袋肿大一倍,差点没认出来,然后哎呀哎呀地围上来,问他咋回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胡文丽反应过来她哥没被抓住,突然从凳子上跳起来,就像被看到旁边有人在一样,发疯地问他,“你咋还敢回来?你不怕赵菀香揭发你,你倒是赶紧跑啊!”

胡大娘他们直觉发生什么,简直要被吓死,急着问,“你在说啥,为啥不让你哥回来,跟赵菀香啥关系?!”

胡文丽还揪着他哥衣襟,反复让他赶紧跑。

啪啪两声,他哥给了她两耳光,指着她鼻子低吼,“这件事以后谁都不许提!你,老子算看透了,你以后就是当乞丐,也别讨到我门前,我没你这个妹子!”

然后转身就走。

胡大婶他们猜到什么,揪着胡文丽又哭又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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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菀香既然跟她沈大哥说定了,就打算尽快出发。

第二天大早收拾好行李,带着她沈大哥的“安全条款”,和范红英在院子里跟大伙儿告别。

期间胡文丽她哥跟她不小心打了个照面,烫到一下很快避开视线,心虚的不行。

赵菀香神色不动,继续该干嘛干嘛,她知道胡文丽她哥为什么还敢冒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无非拿准她一个女人就算为了名声也会委曲求全。

而且觉得她一没证人二没证据,光凭一张嘴治不了他,只会白惹一身闲言碎语。

赵菀香随他怎么想,让他再蹦跶几天。

她现在心思都在沈奉身上,临走前忍不住又叮嘱他,“要吃饭,别把身体搞垮了。”

沈奉点头,也交代她,“去了那边就报个平安,让我放心。”

赵菀香本来还想提醒他要小心胡文丽,转念一想她沈大哥向来心思敏锐,光凭她这一句话,可能会推想出什么不得了的事。

她不想他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伤神费脑,留着给她解决就行了。

于是话到嘴边转口道,“沈大哥,等我回来,结婚审核差不多就通过了,我们到时候就结婚,你要等我。”

当着众人的面,沈奉脸色微微发红,但还是肯定地点头道,“好,我等你回来。”

第18章塑料厂/黑市

从西南省到羊城乘坐绿皮火车要五十二个小时,赵菀香和范红英上午走的,到达目的地刚好晌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范红英之前给家里打了一封电报,通知家人接站。

两人跟着人潮到了出站口,外面就有人挥着手大喊,“红英,红英!”

“妈,爸!”

范红英看到家人熟悉的面孔,眼里瞬间有了热泪,连忙挥手答应。

支边青年每年只有过年时,才能请假回一次家,假期不到半个月。家里有路程远的,一来一回光路上就能用了一半时间,跟家人团聚的时间非常短暂。

范红英距离年前有好几个月没见家人,早想他们了,检完票就挽住赵菀香胳膊往外走。

一出去先跟父母抱了抱,就给他们介绍赵菀香,“爸,妈,这是我在队里的好朋友,她叫赵菀香,她还是我们连长对象,跟我们连长快结婚了!”

范爸爸在某家航运公司任经理,范妈妈在医院当护士长,两人穿着打扮都比较好,为人很热情。

又是“恭喜”,又是“你好”地跟赵菀香握手,欢迎她来羊城,关心她累不累,饿不饿,接过行李后专门带她在火车站拍了张照片留念。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然后一行四人坐上公交回家。

七十年代的羊城经济在全国也是领先,到处可见拔地而起的五六层楼房,马路是双向两车道,两边绿树成荫,沿路有广场,大厦,各种各样的店面,街上清一色的自行车,也有公交和电车。

在公交上范爸爸和范妈妈一路指给从没来过羊城的赵菀香看标志性建筑,经过的江水大桥和船舶。

赵菀香兴致勃勃的。

等到了范家,才知道他们家住在老羊城的洋楼别墅区,这边的房子在六十年代改造的时候被上面没收,后来重新安排了住户,一个院里住着四五家人。

范家这个院里住了四户人家,他们家住主楼的二层,房间布置的很温馨,格局和视野都很好。

范爸爸范妈妈知道闺女带人回来,早上就请了假买菜买鱼,买肉和虾,做了一桌子好饭。

席间说起农业大棚,范爸爸道,“我翻了下历史资料,也问了问人,说起来咱们国家还是温室技术起源最早的国家。秦朝的时候就有了反季节花卉,发展到宋朝的时候,这项技术已经很成熟了,只不过受材料所限,当时用的是油纸,或者浸过一层油变得不透气的帛。到了近代的话,我们国内煤炭省农学院的一名学生,无意间发现地膜覆盖,在六几年的时候就向农业部提出小拱棚,大棚,甚至薄膜鸡舍防寒,一些农牧业上的应用。北方那边天寒地冻,这项技术就用得比较早,不过因为材料问题,暂时没有大规模的发展开来……”

范爸爸一看就是文化人,讲起来头头是道。

赵菀香只知道温室大棚,没留意过它的历史起源,头次被科普后油然而生的震撼和自豪。

她以前一直以为大棚从岛国引进的,现在想想,自己国家正儿八经一个农业大国,关于农业方面的技术和研究,怎么少得过其他国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现在问题还是出在材料上。

她道,“范伯伯,这边的塑料厂现在发展怎么样,有没有专门生产农业地膜的?”

范爸爸摇头,“据我了解,大多数厂子里还是用橡胶做雨衣,肥皂盒之类……这样,下午我带你们去新兴塑料厂走一趟,他们厂子里做食品化肥和农药用的塑料薄膜包装,就看能不能接受大尺寸订单了。”

赵菀香客气地问会不会耽误他工作,范伯伯很好脾气地说不要紧。

倒是范妈妈工作十分繁忙,饭后就先回医院了。

下午,范爸爸带着赵菀香和范红英到了新兴塑料厂,厂里有负责人带他们参观了下车间,说道,“你们也看到了,大尺寸没法做,设备不允许。”

范爸爸只好带赵菀香她们走,再找找其他厂子,负责人出来的时候告诉他们,“国内现在除了我们家,还没人会做塑料薄膜,除非进口原材料。”

这倒是提供了一个思路。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赵菀香和范红英就四处找原材料进口的厂家,但收效甚微。

基本上都死在尺寸这个难关。

倒是有人建议她们改用玻璃替代,现在国外专门用于研究的温室大棚就用玻璃,只不过造价不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算下来十几亩地的收成也赶不上。

那样的话队里图啥?

眼见时间一天天过去,范红英又急又慌。虽然沈连长交代过,找不到合适的厂家就回去再想办法,办法总比困难多,也不一定非得找到塑料薄膜。但在她眼里,组织交给她任务那是出于信任,她假使完成不了,愧对他们的信任和期待。

晚上回到家里,她一边泡脚一边发呆。

赵菀香突然道,“我们过两天就回去。”

“啊?”

范红英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问,“塑料薄膜咋办,我们就空手回去吗?”

“找不到就回去。”

赵菀香心里自有打算,安排她道,“你这两天就在家里待着吧,跟你爸妈好好说说话,陪陪他们。这两天我一个人出去再转转,真找不到,那谁都没有办法,我们已经尽力了,队里也知道这个情况,不会怪罪的。”

范红英还是挺失落的,“我还是跟你一起出去找吧,再说羊城大,万一弄丢你,我没法跟沈连长交代。”

她都走出两脚水泡了,再不歇着怕是回去的路都走不了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菀香从第一天晚上就悄悄用后世的药敷脚,还能坚持,笑着过去捏捏她的脸,告诉她,“不用担心,我这几天已经逛熟了,说不准明天运气特别好,一出门就能收获好消息。”

她嘴巴开了光,第二天才出去一上午,就托人带回口信,找到了能生产大尺寸塑料薄膜的厂家,已经下了订单付了定金,厂家也已加工加点开始生产。

队里任务圆满完成,她打算去商场逛逛,买些结婚用品,晚点回来。

范红英高兴坏了,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变得轻松万分,乖乖在家等赵菀香回来。

赵菀香此时在郊外,早上过来跟人租了一间仓库,把空间里十几卷塑料薄膜一一放出来,仔细清除掉原先的商标,雇两个人用木头架子包装起来,打上一个并不存在的厂名,然后通知邮局物流过来托运。

实在找不到能生产大尺寸的厂家,只能如此了。

这边物流把东西拉走后,她就摸去了本地的黑市,打算卖点东西换点钱和票。

她有很多想要买的东西。

比方给沈奉做一套中山服,他手表上面的玻璃碎了,再买块新手表送他,买双现在流行的三接头牛皮鞋,给冬天准备双牛皮皮靴。

他喜欢看书,再去新华书店买几本书,还有钢笔和笔记本。

同样也要给何大姐他们带点礼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菀香之前列了张清单,大概估算要花掉六百元,还不包括所需的各种票证。

她走的时候,沈奉倒是专门说过,让她带足钱,来了这边看见有喜欢的就买,不用顾虑以后的花销,他都会想办法的。

她沈大哥事事为她考虑,把她当小孩子一样疼爱,她怎么可能给他留下那么大个烦恼。

所以她打算弄点钱,也为将来急用。

这个年代黑市不安全,不小心就有被逮走劳改的可能,赵菀香裹了一条头巾,跨了一只篮子,乔装后才过去。

她明面上卖的是肉包子,进了巷子,有人经过时就小声问,“要包子吗,肉馅的,1毛5一个不要票。”

吃的东西在哪个年代都有诱惑力。

大多数人都会停下脚步,问清楚是不是真的不要票,然后一口气买五个十个。

碰见男买家,赵菀香看对方装扮如果像干部时,就再多问一句,“要不要烟酒。”

男的基本就很动心了。

何况赵菀香拿出来的是茅台,和去掉包装散装的好烟。像这种档次高点的烟酒,地方上都会限量,普通人是没有渠道买的,除非有硬关系的,到了年底才能稍微整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瓶酒的市场价是五块多,赵菀香卖十块钱,男同志至少都会买一瓶,还有个花了一个月工资买了整整五瓶,走的时候喜滋滋的。

赵菀香这时候就立马离开巷子,反侦察一会儿再去下一个黑市。

她一个下午跑了三个地方,赶傍晚前到最后一个黑市,结果出师不利,碰到个二百五。

她在跟人交易的时候,有个穿着夹克的青年,拿着相机拍她。

赵菀香抬脚就走。

那青年追上来,一个劲地叫,“姐姐,姐姐,慢点走,我要买你的东西。”

黑市买东西还有他那样大声嚷嚷的?

赵菀香生怕招来线人,脚步一拐进了另一条小巷,听见那人跟了进来,就转过身掀起自己篮子上盖着的布,粗声粗气道,“不用跟着我了,卖没了。”

那青年笑,“我不要包子,要烟和酒。”

赵菀香知道自己大意了,居然没发现被他注意,她冷声道,“也没了。”

她转身要走的时候,青年有点着急地揪住她袖子,见她瞪过来,又赶忙松手道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道,“刚才对不起,没有征求你意见就拍你。我是新北社实习记者,叫陆文修,平时喜欢摄影,没事就会出来到各处拍拍照,刚才只是想记录下那一幕,没有冒犯你的意思……如果冒犯到了,我再向你道歉,对不起啊姐姐……”

赵菀香暗自打量他,发现他不仅是个少爷打扮,也是个少爷心性,说话办事都像没感受过人间疾苦。

她视线落在他手腕上露出来的那只劳力士,忽然笑了笑,态度也热情起来,“你想要多少烟酒?”

青年神色迷茫了一瞬,或许本来只想要少量,对上她目光后,挺了挺胸道,“……你剩多少我就要多少!”

赵菀香掖了掖头巾,不让自己笑得太明显,说道,“那我还剩挺多,不过你得跟我取一趟。”

“……好啊。”

“你带够钱了吧?”

“够,当然够,我身上有五百块。”

傻不傻。

赵菀香心道。

然后带他取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路上她专门往偏僻的地方走,青年果然害怕了,但似乎不好意思半路逃跑,还是硬着头皮跟上。

赵菀香看时间不早,也不再跟他兜圈子,随便找个了宿舍楼进去兜一圈,出来就带了货。

十瓶酒十条烟,正好五百。

当然是加了价的。

他都说他有五百,她怎么好意思不掏光他口袋。

青年这次倒是什么都没问,看见东西很高兴,干脆利索的掏了钱,还说,“姐姐,你以后要再有,不要卖别人,来社里找我,我都要了。你记住我名字,就叫陆文修,耳朵旁的陆,文学的……”

赵菀香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看了看他脚边用绳子扎好,布裹好的一堆东西,拿出十块钱塞过去,直接打断道,“给你打个折,送你点回去的路费。”

转身走进夜色,很快失去踪影。

第19章三合一

赵菀香乘坐最后一班公交回来,到站下车,就见范红英和她爸正在站牌前翘首等待。

原来他们怕出事,打算这儿等不到她,就到外面找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她平平安安回来,这才放下心。

三人结伴回家,都为解决了塑料薄膜的问题而高兴,期间范爸爸问起哪个厂子,赵菀香也只说在珠三角地区,还不等再瞎诌几句,范红英就迫不及待地告诉她,她妈明天调休,带她们去吃羊城正宗的早茶,完了逛逛商店,帮赵菀香一起选购结婚用品。

赵菀香欣然答应。

她刚下车的时候,看见范红英和她爸眼眶红红的,好像哭过,当时没好意思问,等晚上睡觉的时候,问了问范红英。

范红英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闷闷道,“是提起了我大伯。”

“大伯出事后,我婶婶受了牵连,被那些人关禁闭审问,过几天回到家里想不开就……她没了,我堂哥堂姐刚刚初中毕业,出去当兵的当兵,插队的插队,这些年也没敢回来,好好的家就那么散了。”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擦眼泪,鼻音也越来越重,说到后来,“我爸过了几年才托人查清楚他下放到哪里,偷偷找过去,远远的看了一眼,没敢上去认人。我婶婶的事,到如今也就没人说给大伯,我爸说了,我也不能说,瞒着他,能瞒多久瞒多久,叫他心里有个希望……”

她眼泪止不住,抽泣起来,赵菀香看着心疼,托起那张梨花带雨的脸,给她擦眼泪,安慰道,“不说这个了,都会好起来的。”

“真的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范红英泪眼婆娑地望着她。

赵菀香肯定道,“真的。以后不仅会好起来,还会越来越好,都能过上好日子。”

范红英莫名信她,脑袋倚过来,渐渐睡着了。

第二天范妈妈晚班回来,带着她们吃了正宗早茶,帮赵菀香选购了她要买的东西,也就到了跟她们分别的时候。

她们回去的火车票在第二天凌晨。

范爸爸范妈妈给女儿收拾出来大包小包吃的用的,给赵菀香专门带了本地特产,送到火车站,范妈妈终归舍不得,抱住女儿哭起来。

范爸爸劝慰,并且也警示女儿,“过去那边不要想太多,学习不能丢,工作要踏实,时刻听组织的话,做个有用的人,爸妈就放心了,咱们家也算给国家做了贡献。”

“记着了?”

范红英点头,“记下了。”

赵菀香在旁边也记下了,她母亲没了后,很多道理家里没人教她,都靠她长大后一点点摸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范爸爸和范妈妈夫妻恩爱,相处和谐,对待子女更是教育有方。

她这几天看在眼里,深刻感受到家庭温暖的氛围,心里羡慕,觉得范爸爸这话讲的有道理,便也当做给自己树立的名言警句。

送别终有分离。

沉闷轰隆的声音从地底下传来,火车不多时出现在人们视野,渐渐近了,停在了站台前。

赵菀香和范红英最后告别范爸爸和范妈妈,提着行李挤进熙熙攘攘的人群,在他们探着头的注视中,登上了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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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的早上,赵菀香和范红英抵达云景镇,坐着顺路的牛车回到了队里。

此时大伙儿刚刚下工,都在吃饭休息,看见她俩回来,纷纷围了上来,听说塑料薄膜的问题解决了,那边厂里顶多半个月就往过发货,个个脸上喜气洋洋。

有人殷勤地帮赵菀香拿过行李,说道,“菀香,快回去跟沈连长报个信,别看他这几天四平八稳的,其实没事就往那条路上看,盼着你回来哩!”

人群里顿时响起阵阵善意的哄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菀香也跟着笑起来,脸上却滚烫滚烫的,赶紧跟大伙儿道别,抬脚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她一进门就发现屋里有些变化,桌上摆了一盏台灯,用的是拉线,没有插头,灯罩是厚玻璃,底座是块棕红色木头角,上面有胶水修复过的痕迹,像是旧物改造过来的。

放置衣服的柜子旁边,多了一只高低柜,高的那边门上镶嵌着一面窄穿衣镜,矮的那边桌面上摆放了暖壶和搪瓷水杯。

床靠墙的地方也用报纸贴了一圈。

整个屋里看起来温馨了不少。

赵菀香想到她沈大哥空出时间专门弄这些,心里不由涌起一阵暖流,正想出去找他时,门外突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何大姐叫她,“菀香。”

“何大姐。”

赵菀香赶紧开门,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就见她眼里有点慌张,脸色也不太好看。

赵菀香心里突突跳起来,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何大姐一关好门就拉着她袖子,压低声音道,“沈奉出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原来就在今天三天一次的割胶日,人们照例摸黑起来到橡胶林割胶,沈奉也照例检查各个林段的生产,每个人正常上工下工,这天本来跟以往的每个割胶日没有什么不同,直到早上八点,胡文丽在她妈陪同下,眼睛红肿地走进队部,告沈奉利用工作之便耍流氓,在橡胶林里抱了她,要跟队部要一个说法。

赵菀香听到这里,斩钉截铁道,“不可能,沈大哥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何大姐忙道,“我们当然都相信他的人品和生活作风,可、可是……”

“可是什么?”

“有人看到了,给胡文丽作了证。”

“……”

赵菀香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脸上的血迅速褪去,变得惨白,眼前也一阵阵眩晕。就在何大姐看到她身子晃了两下,下意识伸出手想去扶时,她摆了摆手,脸上恢复了镇定。

何大姐劝她,“菀香,你先不要着急……”

赵菀香摇头,问出心里的疑惑,“既然出了这种事,我刚才回来的时候,怎么没看见有人议论。这事没在队里传开?”

“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何大姐解释道,“队里的干部都信任沈奉,坚决不相信他会做不检点的事,而且胡文丽以前对他什么心思,大家又不是不知道,所以在事情没有彻底搞清楚前,都不愿意传播出去让他名誉受损。”

赵菀香总觉得哪里不对,“那胡文丽她家呢,她家也没闹?”

何大姐有点犹豫,“也不能说没有吧,反正他们家的人都去队部了,胡文丽也是一直哭,说来说去都是要一个说法……”

“那队部开始调查了没,有没有进展?”

“……”

何大姐又犹豫了,嘴巴张了张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拉起赵菀香的手,悄悄道,“菀香,我跟你说,这件事实际上可大可小。老张他们几个干部私底下偷偷交换过意见,会想办法就在队里把这件事解决掉,尽量保全沈奉的名誉,不闹大,他们现在都在做胡文丽的工作……”

“这么说,这件事也没跟上面汇报。”

赵菀香看见何大姐摇头,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她脸色冷了下来道,“胡文丽他们家是这里的老职工,自从农场改建兵团就在这里,怎么会不知道干部们信任沈大哥,他们家既然要告他,为什么不干脆把事情闹大,传播的沸沸扬扬,利用舆论给自己造势,反而还待在队部只要一个说法,就不怕被其他人做了工作,事情都压下去,吃了这个哑巴亏?”

“而且,队部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好好调查这件事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面对赵菀香的连连质问,何大姐神色为难,“哎呀,你让我怎么说……”

不是不想调查。

是没人敢。

大家确实是真的信任沈奉,但这种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查下的结果反而坐实沈奉罪名,他以后就算留在队里,威信也大打了折扣……

说到底每个人心里还是有疑虑的,毕竟有证人,何大姐也是这种心理,这本是人之常情,但面对跟自己关系交好的赵菀香,她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赵菀香不用她多说,心里也已经明镜一样。

一想到大家嘴上说信任沈奉,心里却在怀疑,还做出这种糊涂决定,就一阵阵心寒,差点冲昏头脑失去理智。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告诉自己大伙儿都是好心,都是因为太关心才乱了套。

幸好还来得及。

她稳了稳心神,抓住何大姐的手说道,“胡大姐,我现在拜托你一件事,请你看在咱们平时相处好的份上,一定要帮我办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说,你说。”

“现在就去团部,把这件事完完整整的汇报上去。”

“啊?”

何大姐傻眼了,焦急道,“菀香,你……”

赵菀香打断她,快速道,“你听我说,我是相信沈大哥的,毫无保留的相信他,我知道你们也是真的相信他,所以在这件事上,我们不应该替他隐瞒,更应该查清事实,还他清白。你想想,如果沈大哥将来知道大伙儿出于担心,反而该汇报的不汇报,该查的不查,最后糊涂了结。他一个从来严格要求自己,问心无愧的人,到时候该有多难过,又该怎么自处?”

“而胡文丽呢,你刚才说他们就要一个说法,他们有没有具体说过要什么说法?是撤沈大哥的职,把他赶出人民队伍,还是说让他给胡文丽负责?!”

何大姐猛地被一语惊醒,身上出了一身冷汗。

让沈奉给胡文丽负责?

那菀香怎么办,把菀香置于何地?

赵菀香见她终于醒悟,继续道,“假如这件事是胡文丽自己设计,栽赃给沈大哥,队部现在遮遮掩掩,光顾着维护沈大哥形象,一直安抚她,这不正是给她掩藏罪行,提出某些要求提供了机会,正中她下怀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何大姐瞬间语无伦次起来,“哎呀我,我们光想着……”

赵菀香握住她手,让她稳住,“咱们现在行动还来得及,我现在要去橡胶树那边看看,去团部汇报的工作就拜托你了。”

“好,我马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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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部的院子叫公房,距离宿舍和食堂都不远,围着的院落用土坯和旧砖混合垒砌而成,经过几年风吹日晒,早就破破烂烂,很多地方坍塌,都没一米高。

正房是几间砖瓦房,供干部们办公开会做出各种决议,组织骨干学习班,晚上开大会做报告。

侧房是喂马用的马棚。

另一边有仓库,存放收工回来卸下的各种农具和大车,特殊时候给犯错误的人关禁闭用。

沈奉被人告到队部,在交代清楚上午的行迹和写下供词之后,就被移步请到了这个杂乱逼仄的小屋。

胡文丽则在家人陪同下,在正房接受审问,很长时间过去,迟迟没有结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奉有心和她当面对质,外面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没人过来喊他,也没人过来审问。

他本来是队里的一把手,队里大小事情基本由他说了算,这时候心里虽然起疑,但为了避嫌,不好多说什么,只微微合着眼静心等待。

他相信组织会还他清白。

直到院子外面远远地传来喊声,“菀香,菀香”“菀香回来了”。

沈奉心脏猛地跳动,睁开眼来,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几分紧张和急迫,靠近破旧的木格子窗户,视线越过院落,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真的回来了。

没过多久就进入了他视野,出现在院子外面回宿舍的那条土路上,脚步轻快,脸上带着笑,身影很快一闪而过。

任务完成的怎么样?

在羊城去过哪些地方?

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事,找塑料厂是不是很辛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知道他身上发生的事,会不会没法接受,因此伤心难过……

沈奉半垂的眼睫轻轻颤动,心里有太多想知道的,却只能盯着墙外,看着她离开。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内心和表面的冷静自持渐渐无法维持,全身血液一阵阵涌到心房,心脏不受控制地发紧,重重地跳动。

焦躁,不安,紧张,心里仿佛有烈火灼烧,所有的耐心也到了尽头。

他再无暇顾及什么避不避嫌,用力拍了拍门,喊人过来,单刀直入地提出心里的疑问,“胡大婶她女儿还没有审完?什么时候审我?什么时候打算让我跟她对质?”

他一向严厉,不是那种大喊大叫的严厉,而是不怒自威,语气凌厉几分,就让人不寒而栗。

他面前站着的小干部顶着那道像刀子一样锋利的视线,在他连连质问下,硬着头皮道,“连,连长,你等等,我帮你去问问。”

然后一溜烟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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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菀香,你叫我?”

范红英一路跑过来,出了一身热汗,看见赵菀香身影,远远就问。

她先前跟赵菀香分开后,就带着大包小包回了宿舍,刚跟舍友们分享食物和这几天找塑料厂的感受,就有人过来说菀香姐带话过来,让她拿着笔记本钢笔,卷尺和手表,赶紧去橡胶林一趟。

走近了,她递过那些东西,还是一脸不解,“出啥事了菀香姐,是要这些东西吧,你干啥用?”

赵菀香没有隐瞒,三言两语说了沈奉的事,打开笔记本在空白纸上先画了橡胶林的平面图,总共多少林段也划分的一目了然。

范红英在旁边愣了下后,震惊不已,随后噼里啪啦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开什么国际玩笑,沈连长要对胡文丽……那还犯得着她胡文丽死乞白赖贴了那么久都没个下文!她绝对栽赃陷害,她就是看沈连长跟你快结婚了,着急了,就想出这么个损招,巴望沈连长对她负责!”

范红英越想越觉得这就是接近事实的真相。她爸就说过,有些事情看着复杂,匪夷所思,内在实质反而很简单。

而且胡文丽这么做的动机不要太明显,她本身就比一般人嫉妒心强,骄横跋扈,当初能拦下偷偷爱慕沈连长的女生当众羞辱,现在做出这种事可一点都不奇怪。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不就是她的本性?

范红英既愤慨又无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如果不是看赵菀香刚画完平面图,又在这边掐着表走走停停,不时往本子上做记录写数据,俨然在收集证据,就打心底认为这么明显的事,队部肯定能很快查明真相,惩治胡文丽,同时也还沈连长一个清白。

还是说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不由发急,忍不住问,“菀香姐,队部那边啥态度,这么显而易见的事,他们不可能猜不到吧?”

赵菀香先前急过之后,现在反而冷静下来,叫范红英接了笔记本和钢笔,帮忙拉开卷尺测量自己步幅,一边应道,“你说的有道理,但那只是猜测,想要找到客观真相,必须要有确凿的证据。至于队部……”

她抬起头,视线离开卷尺,朝范红英指了下,“往本子上记,女,高165,步长74~83,推,步幅大约身高0.45~0.5,男,高183,推测步长82~92。”

见范红英按她说的写好,才接着先前的话道,“队部的人跟沈奉都是长期工作下来的同志,顾忌太多反而束手束脚,不敢大胆行动。所以我……”

“我跟你一起!”

不等赵菀香说完,范红英就急切地举手表达自己态度,“我坚决相信沈连长是无辜的,我跟你一起查,我就不信她胡文丽有那么缜密的心思,能把计划设计的天衣无缝,完全没有一点漏洞!”

赵菀香脸上终于带了点笑,道,“好,谢谢你红英。”

赵菀香现在要做的是,按照沈奉正常步幅,计算出他到每个林段的距离,到时候就可以根据早上每个和他碰过面的人的回忆和叙述,推测出他在每个林段的停留时间,最后算出他在什么时间到达属于胡文丽工作的那个林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可以判断胡文丽有没有撒谎。

赵菀香心里确定后,就沿着橡胶林外面的小路往回走,路的另一边就是水稻田,远远地能看到范教授的草屋。

她过来的时候范教授大概看到了,没在草屋里休息,拿了把镰刀蹲在地里割草。

两人离得近了后,视线对上视线,赵菀香冲他摆了下手,不着痕迹地指向队部方向,范教授轻轻点了下头。

范红英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她大伯了,怕人多眼杂没敢过去,此时正想着晚上过去给他送点家里拿的吃的,再转告爸妈的问候。

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两人到了岔路分开。

赵菀香独自去了队部,跟人说明原因刚走进院子,就见一边库房的门哗啦一声从里面打开,她沈大哥沉着脸走了出来。

赵菀香好几天没见他,猛地在这种情景下见到,一阵阵心悸。

她一瞬不瞬望着他,不由喊出声,“沈大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奉抬起头来,视线落在她身上,也愣住,过了会儿才暼开眼,嗓音沙哑道,“你回去,不要乱想,我晚点回去。”

“我来提供证据的,我相信沈大哥你是无辜的。”

赵菀香扬声道。

沈奉背影再次停下,稍顿才走进正房里。

旁边的小干部忙叫赵菀香,“你也进去吧,沈连长正要和胡文丽当年对质,你如果能提供对他有利的证据,再好不过了。”

赵菀香点了下头,跟着走了进去。

正房的这间屋子不算小,此时却挤的满满当当。

前面的主席台摆着一排桌子,坐的是革委会的人,和队里大小干部。

胡文丽在右侧的一张凳子上坐着,眼睛红通通,肿成核桃,她爸妈哥哥嫂子围绕在她左右。

他们一家人除了胡文丽时不时抽泣一下,都很安静,十分安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跟以往遇到事情无理咬三分的样子天差地别。

胡文丽她哥的脸还没完全消肿,赵菀香看过去时,他瞬间心虚一样,余光都缩了回去。

赵菀香要不是看他这个反应,都以为他忘了那天对她耍流氓,意图败坏她名声却被打得四处逃窜的事!

因此她也更想不通。

胡文丽她哥一个治保主任又不是没脑子,怎么会心甘情愿给他妹子当枪使唤,还敢出现在这里。

他是没算到她今天回来,还是根本不怕她当场戳穿那天的事?

“胡文丽,按照你的说法,你早上割胶,到了天刚刚有一丝亮光的时候,沈连长来了,那时候你恰好身体有些不舒服,他就问你需不需要帮助,你说不需要,他就强行抱住你了,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革委会的人开始了审问。

胡文丽抽噎着点了下头。

革委会的人道,“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

“沈连长,你说你今天根本没有见到她,是不是?”

沈奉点头,“是。”

革委会又问了给胡文丽作证的那个人,那个人也肯定了自己的证词。

赵菀香刚才没有注意,也没顾上问何大姐谁是胡文丽的证人,此时下意识看过去,才见那个人在角落里站着,人非常瘦,颧骨高高隆起,面有菜色,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俨然是个男知青。

赵菀香想起来了,以前听人们私底下说过,这个男知青平时不爱说话,不合群,经常消极怠工,一心想着调回城里,但家里没有门路。

他跟胡文丽的林段刚好是挨着的。

革委会这时叫了几个早上见过沈奉的人进来,一个个问清楚他们什么时候见过沈奉。

大多数人其实说不清楚,没有手表看时间,只知道那会儿天还黑着,还有的是天亮后见过他,就是没一个人在胡文丽形容的天刚刚有一丝光的时候见过他。

一个队里要管理的橡胶林,坡上坡下足足有上千亩,分给一个人负责的林段里就有四百多株橡胶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偌大的林子,沈奉一个人不可能每个地方都跑遍,他主要关注那些新手和生手,其他人顺路捎带检查生产。

所以没人看到他也正常。

因此胡文丽的说法就更有了说服力。

革委会的人正无从下手,赵菀香举了手,她刚刚圆满完成任务回来,大伙儿对她十分客气,很快就说道,“菀香同志你有什么想说的?”

赵菀香道,“我想问胡文丽几个问题。”

革委会的人互相征求意见后道,“你问。”

赵菀香刚刚翻开笔记本,胡文丽在那边突然哭起来,抽噎道,“你们什么都不要问了,我原谅沈连长了,真的原谅他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只不过抱了我一下,大家都放过我吧,都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呜呜呜……”

她爸妈哥嫂一下围过去,七嘴八舌地安慰她。

她是受害者,精神状态看起来也不好,革委会的人几次呵斥安静后,她反而越哭越大声,一时间谁都没有办法。

沈奉神色冷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菀香嘴唇也快抿成了一条直线,见胡文丽又哭得咳嗽起来,一副快要晕厥过去的样子,她把笔记本一合,扬声道,“胡文丽,你说吧,你想沈大哥怎么做,想让他怎么补偿你?”

她话音刚落,不仅所有人都停下动作看过来,连胡文丽也一下愣住,忘记了哭泣。

赵菀香顶着沈奉复杂的目光,声音平和道,“你不是要一个说法么,你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说法。”

胡文丽脸涨得通红,但似乎找到了时机,没一会儿后就语气生硬道,“他如果能对我负责,当然是最好的!”

仿佛为了掩饰某种心理,她随后又加了一句,“你也是女人,你应该能明白我的心情。”

这下整个室内没人说话了,安静的落针可闻。

沈奉忽然道,“不好意思,我是男人我也理解你的心情,不过这件事我没做过,没法承认,更没法对你负责。”

他说完,其他人陷入了更诡异的沉默。

赵菀香只好侧过头道,“沈大哥,我先问她几句话吧。”

沈奉脸色不是很好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菀香顾不上跟他多说,一边重新打开笔记本,一边对胡文丽说道,“如果你的遭遇属实,你放心,我会帮你劝劝沈连长。现在请你回答我第一个问题。”

胡文丽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她问道,“你说你见到沈连长的时候,天上才有一丝亮光,你还记得是什么钟头吗?”

“不知道。”

胡文丽态度很不好地说道。

赵菀香就问大家大概是几点,所有人说差不多五点。

赵菀香又问沈奉,“沈大哥你几点到的橡胶林?”

“两点。”

“好。”

赵菀香把笔记本上的平面图拿给革委会一众人看,上面标注着按照沈奉正常步幅,算出他到每个林段需要走的距离,她道,“早上看到沈连长的那些人,刚才我在平面图上也把他们相对应的林段位置标注了出来,你们看,沈连长两点进入橡胶林,走到第一个人这里,能算出来他差不多用了半个小时,也就是当时两点半,再走到下一个人这里……”

革委会的人跟着赵菀香一起推理,很快有人算出来,“沈连长到了最后一个人这里刚好是四点半,这里距离胡文丽那里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中间相差差不多快一个小时,沈连长就算过去,那时候天也已经大亮了啊,跟她说的时间不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话一说出来,队里干部都围了过来。

胡文丽脸上的血色一下褪尽,她爸妈哥哥嫂子明显慌了。

革委会的人这次再没有留情,严厉问道,“胡文丽,你是不是撒谎了?”

“没有,我没有撒谎!”

胡文丽从凳子上站起来,咬了咬嘴唇一脸坚决,“是我记错时间了,我当时太紧张,记错时间了,那时候天已经亮起来了!”

“你不用嘴硬,菀香同志记录的这份数据,我们只要过去测量一下证明没错,你就算有十张嘴也别想胡说八道!”

革委会的人喊那个男知青,“你说,你是不是做了伪证?!”

那个男知青已经缩着肩膀连话也说不出来,豆大的汗珠一直往下滴。

胡文丽大吼,“你说话啊!把你看见的都讲出来!有啥好怂的,忘记答应我啥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革委会的人见此,已经心知肚明他们之间存在交易,立马叫民兵上去把两个人都控制住。

男知青束手就擒。

胡文丽则哭喊大叫,骂这里的所有人颠倒黑白为虎作伥,都在欺负她。

她的爸妈嫂子白着脸什么话都不敢多说,她哥哥抹着满头大汗,一直退到了墙角。

就在这时候,有人跑了进来,跟队里的干部说了什么,干部们摆手,“带进来。”

范教授进来了。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一进来就看了一眼胡文丽她哥胡文军。

胡文军现如今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莫名一惊,整个后背都贴到了墙上。

干部们问范教授,“你说你要告的人跟今天这件事也有关系,你倒是说说你要告谁?”

范教授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眼皮子耷拉着,嘴唇动了动道,“胡文军。”

胡文军气急败坏地跳起来,“臭老九,你凭啥告我,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民兵过来把他按住,不许他叫嚷。

干部们直觉还有大事,忙道,“你告他啥你说。”

“那天橡胶林里抓流氓的事。”

原来胡文军那天从橡胶林里跑出来的时候,恰好被范教授看见了,只不过因为天黑,再加上有段距离,他并不知道到底是谁,直到看见那个影子跳进旁边的池塘里,然后被民兵们喊叫着拉起来,回到了队伍里。

范教授才确定了他身份。

胡文军还想抵赖,“你胡说,抓流氓的事情出来之前,我根本没去过橡胶林,池塘也是不小心掉进去的,我脸上的伤都可以作证!”

“你还有一个同伙。”

范教授和沈奉异口同声。

话音一落,范教授余光扫了沈奉一眼,低下了头。

赵菀香也下意识看向沈奉,不由心惊。

胡文军确实有个同伙,就是那个骗她到橡胶林里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范教授之所以知道,是因为那是她告诉他的,因为他也看到她出了橡胶林,想替她告到队部的时候,是她阻拦了他,让他过段时候再说——她那时候一心想着大棚建设,不想因为那件事耽误了行程。

可沈奉呢。

他是怎么知道的?还是说他当时怀疑了胡文军,私底下展开了调查?

赵菀香现在无所得知,很快就见沈奉看着胡文军,目光如炬道,“五连的人。”

他语气里的笃定让赵菀香都信了。

胡文军连挣扎都没有挣扎,一下软倒在地上。

他妻子情绪崩溃,也像胡文丽一样疯狂地又叫又喊,一会儿想拉扯他起来,一会儿又想夺路而逃。

屋里一片混乱。

胡大婶终于熬不住这种打击,眼皮一翻晕了过去。

赵菀香是被老张送出来的,他脸上神情都轻松了几分,“他们胡家也真是丧心病狂,这种事也敢诬赖到沈奉头上。哎菀香,今天多亏了你,我们的工作才有了突破。接下来事情就好办多了,我们会按照你记录的那个方法,再测量一遍沈奉走过的路线,推算下时间,就算胡文丽打死不开口,也无关紧要了,她那个证人在这时候经不起再审问的,我猜胡文丽大概率允诺他回城的条件,要不然也不会跳出来做伪证冒险。”

至于胡文军,“真的没想到那天对女同志耍流氓的人是他,我当时还信了他鬼话,还有他的同伙,怪不得他这几天老往五连跑,他那边有个关系特别铁的兄弟……还是沈奉警惕,估计当时就怀疑他,盯上他了,要不然今天还揭露不了他的罪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人走到了院门口,赵菀香还看着里面,老张笑,“放心吧,沈奉把这儿的事情处理完就回去。”

赵菀香不好意思地点头,“我回去等他。”

赵菀香晚饭熬了红薯小米稀饭,打了食堂的玉米面窝头和菜汤,天擦黑后,饭菜在灶上热着,她坐在屋里的桌前轻轻一拉灯绳,那盏台灯亮起了莹润的光,正好照亮了这张桌面。

她拿出课本准备教案。

不知道过了多久,稳重而坚定的脚步声在外面响起,很快来到门前。

沈奉回来了。

赵菀香坐起来时,门刚好被扣响,他熟悉的声音响起,“菀香,是我。”

赵菀香偏过头道,“进来吧沈大哥,门没锁。”

她莫名有点紧张,又站了起来。

沈奉推门而入,视线在她身上顿了顿,才走了进来。

赵菀香脸上挂起笑,“饿了吧,我先端饭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正擦身而过,沈奉有力的手臂伸了出来,手掌扶在了她腰上,偏头看向她道,“菀香。”

赵菀香抬头就能看到他面庞,头次面对面跟他挨这么近,呼吸不由窒了窒,才说道,“沈大哥你说。”

她话才说完,沈奉就俯下身,拥住了她。

第20章一更

赵菀香突然被男人环腰拥住,脸贴上他军服领子,鼻尖充斥了他的气息。

她眼睛微微睁大,脑子里咔嚓一下断了线。

她沈大哥,自从跟她确定关系,就一直在她面前青涩的不得了,小心翼翼地不敢大声说话,总回避她直视的目光,更没有和她有过这么直接的肢体接触。

这个男人总是羞涩于表达自己的情感。

不论言语还是肢体动作,一向克己又守节。

突然就……抱她了。

她才发现他的肩膀这么宽阔,怀抱这么温暖,所带来的感觉就像那天他的大掌轻轻揉过她头顶一样,无以言表,无法抗拒,又比那更加真切,抵过千言万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心里涌上冲动,也想抱他,紧紧地抱他,永远不撒手。

于是她踮起脚尖,抱住他的腰,把整个脸都埋进了他怀里。

嗯,感觉真好。

沈奉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极度地渴望拥抱眼前的人。

这个冲动源于那间小小的禁闭室,将他隔绝于她的世界之外,使他感受到近在咫尺却无法靠近的无力感。

在她带着搜集的证据跑到公房,毫不犹豫地说相信他,站在众人面前有理有据为他辩白,洗清罪名时,一节一节攀升。

直到此刻回到家里,看到灯下她一如往常含笑的眉眼时到了顶峰。

他压制的冲动和情感就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再也没法阻止。

他几乎不受控制伸出手臂拥住了她,没敢用力,也没敢看她,生怕克制不住还想要抱紧的念头。

然而下一秒,怀里的人在僵硬过后,就没有丝毫犹豫地牢牢环住他的腰,牢牢地回抱住了他。

那柔软温暖的感觉在他怀里没有距离的蔓延,就像对他没有保留的依赖和爱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脑子里一根弦彻底崩断了,只剩下一个念头,抱紧她,抱到她完全挣脱不了。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山里传来猫头鹰的叫声。

天不早了。

赵菀香尽管不舍,还是在她沈大哥怀里抬起头来,轻声道,“我们吃饭吧,时间不早了,吃完你能早点回去休息。”

她说话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沈奉颈间,热乎乎的,痒痒的,沈奉很快脖子红了,脸也红了。

他喉结滚动一下,嗓音暗哑地应了声,才不舍的松手。

两人终于分开,视线在半空中不期而遇,同时看到对方红扑扑的脸,赶紧都暼开了眼。

在弥漫着暧昧的气氛中,齐齐装作无事人一样,一个去端饭,一个去熄灭灶里的火。

饭后,沈奉把胡文丽和胡文军的后续告诉了赵菀香。

原来她走后,团部就派人下来了,接收了对胡家人的审查,最终确定胡文丽恶意诬陷干部,捏造事实,胡文军作为干部,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两人的行为都十分恶劣,同时取消预备党员的资格,送劳改。

至于胡家其他人因为知情不报,反而伙同参与,全部下放接受再教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咎由自取。

赵菀香没有一点同情。

只是还有疑惑,“沈大哥,你有没有觉得胡文丽这次的行为特别激进,她明明知道你这个人很有脾气,根本不会像她想的那样对她负责,可她偏偏还要诬陷你。她就没想过,你假使真的被处理了,她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赵菀香就是想不通,除非,“难不成她人格崩坏,得不到你就想毁掉你?”

她语气里带了一丝调侃。

“胡说!”

沈奉是个正经人,听到这话感到脸红,立马轻声呵斥。

赵菀香看着他当真的样子忍不住想笑,很快做出让步,告诉他,“我说说而已的,你不要生气。”

她还拿手推了下他胳膊。

有点像在撒娇——撒着娇哄人。

沈奉脸更红了,赶紧瞥开眼,回避了她眼里的笑意,清了清嗓音,这才说道,“她是有点像你说的人格崩坏。她怂恿她哥干坏事失败后,就失去了家里所有人的信任,他们正打算把她嫁出去,她不甘心被摆布,就选择了破釜沉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菀香有点懂了,“万一成了就成了,万一不成,那她不好过,就谁也别想好过?”

沈奉点了下头,“差不多吧。”

他瞄了她一眼。

赵菀香没注意到,还在想,“对了,胡文军他为什么心甘情愿听他妹的,上次他不是……他都那样了,要不然也不会被你盯上,怎么这次还敢参与他妹的事,他就没在怕吗?还有他们家的人,那个胡大爷以前好歹副场长吧,儿女都犯错误犯到这份上了,他不阻止反而还任由他们继续下去?”

沈奉这次只有两个字,“贪婪。”

“……”

赵菀香张了张嘴巴,想反驳哪有这么简单的原因,转念一想,可不是贪婪么。

也可以说是胡文丽给他们画的饼太香了。

放在他们的立场,胡文丽万一成了,搭上沈奉这条船,那他们家不就有了一个强有力的靠山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尤其在这些事情之前,他们家因为胡文丽打学生,她嫂子面对病人的冷漠无情,在队里失去所有好感,名声一败涂地的情况下,胡文丽画的这个饼就成了他们家翻身的最大希望。

所以他们铤而走险,不在于风险有多大,而在于看进眼里的利益有多大。

赵菀香不由沉默了。

等再抬起头来时,就看见她沈大哥在灯下默默地看着她,眼里有点忧伤。

赵菀香很快反应过来,在他开口之前忙道,“沈大哥,那天橡胶林里的事,我不该瞒着你。我,我其实……”

不等她说完,沈奉突然倾身过来,再次拥住了她。

这次他一只掌心托在她脑后,将她下巴压在了他肩头,是将她完全护在怀里的姿势。

他微微侧过脸,时轻时重的鼻息轻拂在她耳旁,说道,“菀香,你不要说了,我都知道,都能理解。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就算出了那种事也不丢人,不管什么风言风语,沈大哥只会为你难过,护着你,绝对不会把你丢下,让你一个人去承受。知道了吗?”

赵菀香知道他今天晚上一直在等她一个解释,却在她要说的时候突然改变心意打断,是不忍心叫她再回想那件事。

他也误会她瞒下胡文军在橡胶林耍流氓的事,是怕被人闲言碎语。

他什么都为她考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就是她的沈大哥。

赵菀香心里感动,更加用力抱紧他,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回报他的好。

###

胡文丽一家的事情在第二天传遍了整个队里。

人人都为胡文丽丧心病狂诬陷沈连长感到震惊,震怒,随后义愤填膺冲到关押他们的禁闭室进行强烈谴责,批判,直到他们被送走劳改,人们的怒火才渐渐平息。

赵菀香那天被胡文军在橡树林欺负的事,反而没人知道。

沈奉协助团部的人录了胡文军和他同伙的口供,就要求知道赵菀香身份的人保密,免得队里生出流言蜚语。

他的要求无可厚非,哪怕当事人不是赵菀香,换了另外一个人,干部们也有为人家以后着想的责任。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

赵菀香从羊城回来,给何大姐他们都带了礼物,因为当天碰到沈奉的事,又赶上大家都谴责胡家,这几天队里一直在开大会,也派给她这个队里现在唯一的小学老师一个任务,晚上在大会上给大家读报纸,上级文件,沈奉这个连长的发言稿平时也由她负责。

赵菀香因此一直忙得脚不沾地,过了好几天在一个休息日,才想起礼物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拎着礼物上了何大姐家。

大花接了杯水就跑过来,甜甜道,“菀香姨,给你喝水!”

“谢谢大花。”

赵菀香揉了揉她头顶,先把搪瓷杯放在一边,从包里拿出一只塑料算盘道,“这是菀香姨给你买的礼物,希望你以后算盘打得越来越好。”

大花捧住算盘看了又看,高兴的差点跳起来,“谢谢菀香姨,我们开始学认识算盘了,我喜欢你的礼物!”

赵菀香又把小虎子叫到跟前,拿出一本连环画晃了晃,问他,“这是小虎子的礼物,小虎子喜欢吗?”

“喜欢,喜欢。”

小虎子伸手去拿,他们那些小伙伴谁有本连环画,那是炫耀的资本,他喜欢的不得了,拿到手就赶紧跑出去跟小伙伴们分享了。

老张不在,何大姐在外面烧水,刚提着灌满热水的暖壶回来,见小虎子拿着什么东西跑出去,赶紧进来问赵菀香怎么回事。

赵菀香道,“给他们买了点小东西。”

“不是,你破费这个干啥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何大姐把壶放下,刚要说几句,结果转身看见大花手里摆弄的算盘,她眼睛一下亮了,“这不是算盘吗,怎么做这么好,可比那种木头的好看多了……”

她越看越喜欢,叮嘱大花一定要珍惜,不许磕了碰了弄坏了,又让她再次感谢赵菀香。

大花也抱着算盘跑出去炫耀了。

赵菀香这才拉何大姐坐下,“还有你的呢。”

“啥?”

何大姐愣住,赶紧又站起,赶紧摆手,“别别别,你给孩子们买点东西也就算了,给我干啥,我啥都不需要!”

赵菀香拿出一件鲜艳的“的确良”衬衣。

何大姐身不由己的坐下来,“……这就是的确良啊,这也太好看了吧,这料子看起来好展活,没一点褶皱啊。”

她艳羡不已,“菀香,我能摸下不?”

赵菀香递给她,“这就你的,你怎么就不能摸了?”

何大姐顿时难为情起来,“别别别,这么好的衣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菀香硬塞给她,“穿吧,难为你一年到头没做件新衣服,都给我扯了布料。”

说到这个,何大姐就笑,“反正队里两年发一回衣服,身上有穿的就行了,没那么多讲究!”

她喜滋滋地摸着的确良布料,在身上比划来比划去,喜欢到不行。

赵菀香叫她换了,也去外面炫耀一下。

这一下戳破何大姐心思,她不好意思地哎了一声,然后站在一边脱上衣。

赵菀香背过身不去看她,一边问道,“对了何大姐,我跟沈大哥的结婚申请有段时间了,一般什么时候才能下来啊。”

“一般啊,一个月以内吧。”

何大姐给她算了算有半个多月了,就道,“你们的快了,我听其他队里也有好几对要结婚,到时候团部肯定给你们一起办个结婚典礼!”

赵菀香笑了笑,忽然想到,“可是我爸下放农村,会不会影响政审?”

何大姐见过她的资料,摇头,“不影响,顶多就是个下放,又不是范教授那种,就咱们这儿好几家下放户,为了不叫家里闺女跟上受苦,都是嫁给军人的,嫁过去就提前结束下放了。”

赵菀香放心了,见她穿好衣服走过来,脸上害羞的都红了,不由笑着站起来帮忙整理一下,然后道,“好看,这颜色配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何大姐,菀香在你这儿吗?”

门被轻轻扣响,传来沈奉的声音。

“在呢,她马上出去——”

不等赵菀香回答,何大姐就躲在柜子后面应了声,然后对着她比划,让她出去把门带上。

赵菀香失笑,知道她换了件新衣服害羞了。

“沈大哥……”

赵菀香出门刚要问怎么了,手腕就被沈奉握住,一直牵进家门。

赵菀香越发好奇,“怎么了?”

沈奉合上门,从兜里掏出一张薄薄的纸拿给她。

赵菀香接过,看到上面几个大字,“结婚介绍信”,一瞬间喜出望外,“我们可以结婚了?!”

第21章三合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菀香和沈奉的结婚介绍信下来,等着团部办结婚典礼,发了结婚证书就可以正式成为夫妻了。

团里近期结婚的新人有五对,团部定在三天后举办集体典礼,会场照例安排在平时全团开大会的地方。

到了那天,就有人摆桌子挂横幅,牵电线在树上绑高音喇叭。

而各个连队的人也从驻地出发,赶往团部。

这是一个喜庆的日子,起码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免除体力劳作“放假”一天,是再高兴不过的事。

而且各个连队难得团聚在一起,很多认识的同学战友都有了见面的机会。

其中不乏沈奉曾经的战友,就连今天的主婚人也是他的老领导。

老领导和他夫人关心沈奉生活,以前就给他拉过不少红线,希望他找到一位革命伴侣赶紧成家,结果都被他婉言谢绝,谢绝不了就拿晚婚晚育当借口。

久而久之,大家就调侃沈奉是千年老树,不会开花的。

这次老树不仅开花了,还要结婚了,他的战友们都好奇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能叫他看上。

平时事务繁忙,没时间跑过去看一趟,这次见了老领导也不好意思问问这新娘子到底长什么样,就先在供销社买了两斤甘蔗酒,拿了两盒香烟,跑到各个连队通往会场的那条必经路上,看到一个三连的人就逮住问,“你们沈连长咧,咋还没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三连的人笑嘻嘻的,“着急啥,就不兴人家在家里先装扮一下再过来。”

“那他对象咧,长啥样,好看的吧?”

“你们见到不就知道了吗!”

三连的人故意吊胃口,笑嘻嘻的都跑了。

沈奉这群战友凑在一起严肃地讨论这个事。

“哎,新娘子肯定长的不好看啊。”

“要长的好看,他们也就不用跟兔子一样跑那么快了。”

“咱们沈奉就不是那种追求外表的人啊,他那个脑子里一天天生产建设,你们说他能有啥审美?我估计他看见荒地变成橡胶林,都比看见女人激动。”

“也是哦。”

几个人一致得出一个结论,以沈奉的审美,他知道找个女的就不错了,不能对他再有要求了。

这么一说,几个人就释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纷纷道,“新娘子肯定善良。”

“心灵十分美丽!”

“思想觉悟很高!”

“最能吃苦耐劳!”

“跟咱们沈奉思想相同,心心相印!”

一群人满意了,忽略掉心底那丝遗憾,都为沈奉找到革命伴侣而高兴。

赵菀香和沈奉此时还在队里。

前两天两人在左邻右舍的帮忙下,剪了大红囍字贴在窗户纸上,和家里墙上。

到了这天,沈奉早上专程去理了个发,刮了刮长出来的胡茬,到水沟洼子拿肥皂打在身上洗了个凉水澡,才换上干净的军服,过来找赵菀香。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赵菀香早起起来也在收拾自己,她是长发,虽然不是很长,但也到了肩膀下面,考虑到平时扎洗不方便,还容易长虱子,也为了婚后有个崭新的面貌,她叫何大姐帮忙剪短,剪到耳朵下面三公分的地方。

何大姐倒是给别人剪过,队里也没几个没给别人剪过头发的,毕竟提倡自力更生,大伙儿剪的时候也都是把头发往后梳成一把,噶擦一剪刀剪掉,然后把剩下的理齐就行了,效果的话就是个学生头。

何大姐一直以来也是这么剪的。

但她拿着剪刀在赵菀香脑袋上比划几下后,不敢对她下手了。

她长头发就很好看,梳成一把绑在脑后,人也显得很温婉,这万一剪坏,不好看了咋办?

何况今天结婚,会在那么多人面前亮相,顶着一头剪坏的头发过去,肯定影响心情。

何大姐拿开剪刀道,“还是不要剪了,你这样就蛮好,梳起来其实也很方便。”

但是长虱子啊。

赵菀香也不好意思天天洗头,叫别人觉得她小资,她自己小资倒也没事,牵扯到沈奉,大家会认为她会腐坏他。

怎么都不如干脆剪短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菀香道,“没事,来吧,不然你按我说的剪吧。”

她把自己上面的头发抓起来,教何大姐从下面一层一层的剪,最后出来是个齐颌短发,还是有层次的,不像别人的那么厚重。

加上赵菀香本身脸小,眼睛圆润,五官一下就很鲜明,很有几分飒爽的模样。

何大姐既神奇又激动,“哎呀,好看好看!”

赵菀香笑,叫她再把前面刘海也修一修。

两个人弄完,赵菀香在外面灶上烧的水也好了,端进来掺了凉水把身上和头发都洗了,这才换上干净的军服。

军服衬得她原本高挑的身材更加利落,短发清新干练,又不失青春气息,她整个人大变样,很有几分英姿勃勃的气息。

像个女兵,还是特别好看的那种。

何大姐眼里都是羡慕,不知道怎么形容,一个劲夸“好看好看”,也心动不已,“赶明儿有空,我也把头发剪了吧。”

赵菀香戴上帽子,在镜子前整理位置,笑道,“到时候我帮你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何大姐眼睛一直在她身上,还在感叹,“沈奉待会儿过来看见你,我敢打包票他肯定走不动道了!”

赵菀香脸上有点烫,把帽檐往下压了压,一边抚平衣服,一边离开镜子前,转身的时候看到门前站着一双军裤包裹的大长腿,她视线上移,看到沈奉正站在那里对着她发呆。

何大姐也看见了,脸上的笑憋了憋,终归忍不住,捂着嘴巴给赵菀香使了个“你看我说对了吧,真走不动道了”的眼神给她自行领会,就赶紧先撤了,把这对新人留在了屋里。

沈奉也这才反应过来,何大姐出门的时候他赶紧侧身让开,等何大姐一走,他脸上的红色已经蔓延到了脖子上,站在那儿不敢再看赵菀香,微微垂着头,手指捏着军帽的帽檐一直来回摆弄,低低问了句,“好了?”

赵菀香不应,背着手走过来,歪着头对上他军帽下的眼睛,笑着问道,“沈大哥,你咋来了也不吭声,在门口站多久了?”

沈奉避开她视线,红着脸道,“没多久,刚来。”

“啥时候?”

“你照镜子的时候。”

“那可有几分钟了。”

赵菀香一脸“你不老实你撒谎”,目光微微带着谴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奉嘴巴动了动,难为情道,“……是有一会儿了。”

他脸上红得都快滴血了。

连喉结也是红红的。

因为紧张到喉咙不由自主地吞咽,红红的喉结也在跟着滚动。

赵菀香从他脸上看到那里,忍不住抿了下唇,心想今天晚上一定要亲那里。

然后才走上前,伸出两条胳膊环住他军服下劲瘦的腰,脉脉看着他道,“沈大哥,你看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想看就看,看多久都可以。”

她眨巴着眼问,“我头发剪短了,这样好看吗?”

沈奉在她把胳膊伸出来时,就下意识把手扶在了她背上,听她这么问,红着脸把视线移过来,轻轻地打量了一眼就赶紧移开,说道,“好看。”

他声音都有颤音了。

赵菀香不敢逗他了,再逗,她沈大哥恐怕会丢下她,跳进河里去冷静冷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他真的好抱,尤其脸红的时候,心里想什么有什么反应,脸上都表露的一展无遗。

她舍不得撒手,松开胳膊的时候,手还是忍不住摩挲了下他腰侧。

沈奉扶在她背上的手指,条件反射一样蜷缩了下,随后烫到一样抽离,压在帽檐上转身一边退着往外走,一边道,“我出去等你。”

嗓音哑得不行。

整个人慌得不行。

后退过程中还一脚踩到门板,差点摔了个踉跄。

赵菀香看着他仓皇的身影,双手捧住也在发烫的笑脸,提醒他,“沈大哥,你看路,小心点。”

###

沈奉去了外面等。

赵菀香稍微等了等才出来把门锁好,过去找他,找他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好几次自己家门窗上贴的大红囍字,心里喝了蜜糖一样甜滋滋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奉这时候也收拾好了情绪,脸没那么红了,但还是不敢正视她,跨上车后,微微侧过脸道,“上来吧。”

赵菀香坐上后座,还是像从前那样,手指拽住他一点衣角。

沈奉看她坐稳,这才把车骑起来。

“快看看那是不是沈奉?!”

“来了???”

通往团部的路上,沈奉那几个战友正凑在一块儿闲扯,就等沈奉过来把他拦下,要提前看看新娘子的真容,一听这话立马精神抖擞地看过去。

有人眼尖道,“哎呀就是他,我不用看他那张脸,光看身板就知道是他!”

一群人兴奋,探着脑袋七嘴八舌道,“车后面带着他媳妇是吧,能不能看清楚长啥样?”

“能看见个腿,腿挺长的,个头应该不低!”

“看见没看见没,人家可是穿着一双低跟鞋,应该挺爱美的,爱美的女人可没一个丑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人立马反驳,“说不准就是结婚穿的好点,这能看下个啥!我还看见她是个短头发,哎……”

一说这个大家脑海里都有了画面,短发,个高,肯定跟沈奉一样是个严肃的正经人,只不过沈奉那张脸唬人,他对象就不一定了。

大家私心还是挺希望沈奉找个娇妻的。

娇妻才能让铁汉有柔情,找个跟他一样严肃没有情调的,那不是两个木头过日子吗?

正这么想着,沈奉骑车过来了,这群人立马敛起神色,整了整身上军服军帽,挺着腰板站直了。

沈奉早看见一众战友,难得一次见了个齐全,眼里带了几分喜悦,过来后慢慢捏住闸,脚踩在地上把车支住了。

一群人围了上来,对着他装模作样地打招呼,道恭喜,把买来当贺礼的甘蔗酒和烟,二话不说塞进他挎包里。

眼睛却长在赵菀香后背上,一个劲地往过瞅。

但是又没有一个敢直接跑到前面去看,怕失了礼数,吓到人家女同志。

可他们好不容易等了半天,这要连个正脸也没看见,实在抓心挠肝,太不甘心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幸好有人机灵,笑着说道,“沈奉,你有了对象的时候咱也没机会见一下,这都要结婚了,咋还不给我们介绍介绍咧?”

其他人脸上憋着笑,底下给他竖起大拇指。

那些小动作沈奉都看在眼里,下意识直起后背挡住赵菀香,神色不变道,“以后有的是机会。行了,我先走了。”

还想开溜?

他对象又不是天仙还怕他们多看一眼就抢走?!

战友们急了,七手八脚上来把他车把手给按住,开始耍赖皮,又是笑又是闹。

到底是战友,沈奉平时再严厉,那也是对着下面人,对着这群战友先开始还能绷住,现在早破功了。

微微偏过头对赵菀香说,“菀香,下来打声招呼吧。”

怕她不好意思,还安抚道,“都是熟人,不用怕。”

赵菀香有点脸红,但还是跳下车来,站在沈奉身边,跟他的战友们大大方方地打了招呼,“你们好,我叫赵菀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群人见沈奉小心翼翼安慰人的样子,还瞪着眼睛看稀奇,等赵菀香站过来,就感觉眼前一亮,一个个都傻了。

好俊的女娃娃!

白净的皮肤,大大的眼睛,笑起来嘴边还有两个浅浅的涡,一头利落的短发到耳朵下面,有几分飒爽,一身服帖的军服衬得身材高挑,纤瘦有致。

脸上始终笑吟吟的,让人看着就如沐春风。

怪不得沈奉说话都不敢大声呢,这么好看的对象,还真怕人抢走了!

这群血气方刚的小伙刚才还叫叫喳喳,现在一个个顿时哑火了,羞得不行。

还是里头有成了家的能稳得住,开口就叫妹子,叫赵菀香赶明儿有时间跟沈奉过去串门。

赵菀香一口应下。

没成家的就不行了,话没说完,脸上就抹了胭脂一样红扑扑的,别扭的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看。

有个一着急把手伸出来,要跟赵菀香握个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啪得一声被周围人给拍回去。

有个太紧张,还没介绍自己,就喊了声嫂子,给赵菀香鞠了个躬。

出了不少洋相。

赵菀香忍俊不禁。

沈奉本来还怕吓到她,现在反而全程看战友们笑话,等他们都跟赵菀香打完招呼,就欣然地同他们道别,载上赵菀香走了。

有了漂亮对象就是不一样。

那腰杆子都比在站的各位直,脸上笑眯眯的,很明显就是嘚瑟嘛。

好气,自己长得好就行了,干嘛还娶这么好看的对象气大伙儿?

一群战友既羡慕又嫉妒,站在原地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八连的连长问,“刚才谁最先开始说人家沈奉对象好看不了的?”

大家齐齐指向以前最不老实的那个战友。

八连连长,“误导大家,延误军情,还不快点拖出来打死他!”

一群人都扑了过去,笑闹着追赶在一起。

###

团部外面的空地上布置着会场,会场主席台摆着好几张桌子,桌子背后是一个大大的背景板,上面有四个大字“结婚典礼”,中间挂着主席像。

赵菀香和沈奉过来的时候,各个连队大部分人都来了,到处嬉笑不断,热闹非凡。

他们一路打着招呼到了主席台那里。

沈奉的老领导正和其他人交谈,他夫人眼尖看到沈奉,拿胳膊肘顶了顶他,道,“你家沈奉来了!”

老领导重视这个下属,他夫人说起沈奉,就总是“你家沈奉你家沈奉”这样的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领导一听就回过头来,远远地对着沈奉招手。

他夫人凑过来问,“那就是他对象?好俊的闺女呀,怪不得沈奉能看上。”

老领导笑呵呵道,“你错了liao,人家小时候青梅竹马长大的,有很深厚的感情基础哩。”

最后还来一句“沈奉才不是看脸的那种人”,驳回他夫人的话。

他夫人看他这个护犊子的样子就想笑。

“首长好,嫂子好。”

沈奉带着赵菀香从人群中挤过来就打了招呼。

赵菀香跟着问好。

两个人站在一起天设地配,十分养眼,老领导脸上笑开了花,拍着沈奉肩头欣慰道,“总算开窍了。男人结了婚可不能像以前一样只顾着自己了,要多疼疼媳妇知道吗?”

沈奉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领导又道,“记得多生几个娃娃,给咱们革命队伍添砖增瓦,多多培养接班人!”

看这话说的,两个新人脸都臊红了。

老领导他夫人赶紧把赵菀香拉走,让她陪着说说话。

没过多久,团里请示过领导,开始了结婚典礼。先是在高音喇叭里喊了一嗓子,等人安静下来,就叫领导讲话,接着请五对新人上了主席台。

赵菀香跟着沈奉上了台,才发现底下黑压压一片,足足有几千人。

沈奉手掌在她后背轻轻拍了一下,小声道,“不用紧张,很快就好。”

赵菀香有点脸红地点头。

两人跟着新人们对着主席像毕恭毕敬地一鞠躬,父母不在身边,对着证婚人二鞠躬,最后夫妻相互鞠躬,礼就成了。

这时候老领导就上来给新人们发像奖状一样的结婚证书,然后祝福新人们喜结良缘白头偕老,希望他们互敬互爱,互相帮助,共同进步,将来为革命事业做出更大的贡献!

这边话音刚落,底下都在鼓掌叫好,另一边也响起了手风琴欢快的旋律,把结婚典礼的气氛推向了最高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结婚典礼之后,人潮渐渐散去,沈奉带着赵菀香走的时候,老领导夫人特意过来一趟,叫他们隔天有时间,到家里坐坐,让赵菀香认个门。

回去的路上,赵菀香忍不住又掏出结婚证书,左看看右看看,爱不释手,跟沈奉说,“沈大哥,我们结婚了。”

沈奉,“对,结婚了。”

赵菀香问,“那我以后是你什么人?”

“……”

沈奉很小声道,“媳妇。”

赵菀香不再逗他了,她把结婚证书卷起来,小心翼翼地放进包里。

她记得后来还给了一个小册子,沈奉还翻了两下,放回了自己兜里,等到了队里,放好自行车,往家门走的时候,就问,“沈大哥,那个小册子你装兜里了?上面写了什么?”

赵菀香只是好奇,也没有伸手到他兜里掏的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奉却一下变得不自在。

赵菀香,“???”

沈奉摸了下鼻子,眼睛看向了别处,“没什么,都是语录。”

看个语录都把耳根看红了?

赵菀香上辈子这个年龄,没像现在一样跟她沈大哥这样朝夕相处过,很多短暂的相处,两个人绝大多数时候也是沉默的,因为她沈大哥话少,她那时也话少,又很胆怯,跟人说话都是低着头的,但她印象里,她沈大哥……也没这么青涩吧。

她那时候反正一直觉得他特别稳重,像长兄那样,虽然对她很有耐心,但还是挺威严的。

现在动不动就脸红。

一点都不像他。

赵菀香也不敢逗他,怕他觉得丢了面子,就当做信了他说的话,没有再问什么。

等回到家里,见他把小册子塞进柜子里,就等他有事出去后翻了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册子叫《新婚夫妻手册》。

赵菀香很好奇里面到底写了什么,都叫沈奉脸红了。

她打开翻了翻。

确实有些语录,然后剩下的就是这样,“革命夫妻在新婚之夜,要先团结再紧张……循序渐进由浅入深的原则……戒骄戒躁关爱女同志……”

“革命夫妻不宜每一次将运动深入持久地……以免影响休息……保持充分的睡眠……第二天将饱满的激情投入到……”

赵菀香,“……”

她也脸红了,面颊滚烫滚烫。

不是因为小册子上的内容,而是想到她沈大哥当时看了这个,联想到什么脸红的,就……好羞。

她赶紧把小册子塞回去,抱住了滚烫的脸。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奉跟赵菀香刚回去,就被人叫到通讯部接了个电话,电话居然是他妈吕枝梅打来的。

原来她和丈夫在半个月前收到儿子来信,说儿子和菀香要结合在一起了,他们又惊又喜,惊的是两人的发展速度,喜的当然是菀香从此以后就是他们家儿媳妇了。

两个人说什么也要亲自过来一趟,哪怕赶不上他们结婚典礼,亲口把家人的祝福送到也是好的。

于是电报也不打,一等单位请假条批下来,就往过赶。

现在到了云景镇,一下火车就上邮局打了这通电话,叫儿子过去接他们老两口!

沈奉放下电话回去找赵菀香,带着她找了队里一辆牛车,赶着牛车上镇里接人。

而就在半个月前,远在农村下放的赵建业接连收到两封信。

头一封信是家里寄过来的。

他老婆把赵菀香带着嫁妆逃婚,举报她包办婚姻,害她受到领导批评的破事添油加醋说了个遍。

又哭诉他那个妹子狼心狗肺,趁火打劫抢了家里的煤和炉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家里已经没法过下去了,更没办法帮到他了,让他自求多福自己照顾好自己。

这个消息真是晴天雷劈。

赵建业本来还指望菀香嫁出去,家里能拜托蒋向嵘找人照顾照顾他。

如果再能找到硬关系,说不准就让他提前结束下放,回到城里,回到原来的工作岗位上。

结果呢?

真是不幸,太不幸了!

他抱着这封粉碎希望的家书,脑子里一片空白,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想第二封信就来了。

信封上写着某个西南省的地址,寄信人的名字是“沈奉”。

他想了半天才有了个大概印象——这不是他前一个老婆,那个叫吕枝梅的同事的儿子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吕枝梅他是很熟的,毕竟当年跟他前一个老婆关系好,那时候经常来家里坐坐。

后来他老婆没了,她还因为菀香的事,来家里跟他现在的老婆李凤华大吵大闹过一次。

也是自从那以后,两家就不来往了。

不过赵建业前几年听人说过,吕枝梅她儿子从部队调去了建设兵团,好像就是在某个西南省。

再加上李凤华说菀香逃婚跑了,一直下落不明。

赵建业直觉沈奉这封信跟菀香有关,拆开后果然不出所料,确实跟菀香有关。

只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菀香要和沈奉结婚了。

赵建业意外后就喜上心头了,希望刚刚破灭,现在马上就柳暗花明又一村。

军婚好哇,军婚好。

他现在是军人的丈人了,那可是一件光荣的事,说出去谁听到也会对他客气三分不说,赶明儿写封信给菀香,可以叫她拜托沈奉找找部队上的老领导们,给他原本的地方单位通个电话,他原先在工作上犯的错误重新审查审查,没问题就可以回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奉的信写的很寡淡,跟一份通知书似的。

赵建业却看得很激动。

当初还觉得菀香有些累赘,现在觉得这孩子真出息,既然跟沈奉两情相悦,怎么也不早点说呢,早说的话李凤华也就不用给她安排蒋向嵘,以至于她逃婚,把家里闹到那个地步。

他觉得这里面误会太大了,他应该好好写封回信,把之前的事情都解释清楚,再祝福祝福他们小两口,教育一下菀香,让她以后事事以她丈夫为主,婚后可不敢再任性了。

结果他刚要把信放回去,就从底下又掉出一张纸来。

还有?

赵建业赶紧捡起,才看了一眼就面如土灰。

那居然是他闺女赵菀香,写的断绝父女关系声明书!

没什么比希望再次破灭给人的打击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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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枝梅和丈夫打完电话,就住进了招待所,放下行李后在门口翘首以盼,过了半个来小时,远远地看到儿子和赵菀香来了。

“菀香!”

吕枝梅头一个快步迎上去,还不等赵菀香从牛车上下来,就抱住了她,抚摸着她瘦得没二两肉的肩头和胳膊,热泪盈眶道,“好闺女啊,枝梅姨可想死你了。”

赵菀香瞬间掉下泪来,有些不能自已。

这还是她这辈子回来头次见到枝梅姨,当初逃婚的时候知道枝梅姨不在家里,沈叔叔又工作繁忙,她就没好意思过去麻烦,后来也觉得到了沈奉这边,他会打电报回去,就没留下个口信。

现在异地乍然见到他们,还是自己和沈奉结婚的这天,心里酸酸涨涨,感动到不行。

上辈子枝梅姨和沈叔叔没等到沈奉回来,更没能看到他们结婚,以至于伤心了后半辈子,最后也是带着遗憾离开人世的。

这辈子不同了。

从她逃婚的那天起,她就发誓要改变她和沈奉的命运,所以他们能等来她和沈奉结婚,也会等到她和沈奉将来平平安安回去,一家人团团圆圆幸幸福福地迎来好日子的。

他们才是她上辈子和这辈子真正的亲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菀香抱着她枝梅姨禁不住抽噎道,“枝梅姨,我也想你。”

吕枝梅抬起头哭着说,“提前叫声妈听听——”

“……妈。”

两人抱头痛哭。

沈奉他爸在旁边看得也是百感交集。

最后还是沈奉扶起赵菀香肩头,心疼地看着她道,“不哭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妈和爸过来给咱们送祝福的。”

“对对对,不哭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

吕枝梅抹着眼泪又笑起来,突然想到不对,“今天结?”

“嗯。”

沈奉一边替赵菀香擦眼泪,一边解释道,“上午团部举办了结婚典礼,领了结婚证书,晚上队里会在食堂再聚聚。”

吕枝梅和丈夫大喜,来的正是时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几个人当下坐着牛车回队里。

在车上,吕枝梅摸摸赵菀香小手,看看她身上的军服,眼里的疼爱跟看自己亲闺女一样样,她说,“当初你出来的时候,都怪妈不在,不然也不会隔了好一段时间才知道那件事……”

说到这里,她眼泪又来了。

赵菀香不想叫她再伤心了,安慰道,“都过去了,你以后可以放心我了。”

放心放心,当然放心。

再没有比给自己当儿媳妇更放心的了!

吕枝梅想到这个就破涕为笑。

当天晚上队里给赵菀香和沈奉办了个简单的仪式,食堂那边终于没再吃玉米馍馍和菜汤,而是蒸了籼米,从鱼塘捞了鱼和小虾做了一道麻辣的水煮鱼虾慰劳大家。

吕枝梅和她丈夫作为家长,上台发表了感言。

沈奉在大家的哄闹声中,也红着脸对赵菀香告白,“不管以后菀香你老了还是病了,我都愿意和你相互扶持,白头到老。”

赵菀香脸上笑着,眼里闪烁着泪花,重重地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红囍字下,在队友们和最疼爱她的亲人们的见证下,她和她沈大哥结婚了。

上辈子没法实现的遗憾,今天就像做梦一样,终于变成了触手可及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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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老张送沈奉父母回了招待所,他们假期很短,路上就用去好几天,只能在这里待个一天半天,最晚明天就得走。

赵菀香隔着一世这么久的时间,都没跟她枝梅姨好好说会儿话,有心跟她住一晚上,但没道理新婚夜丢下丈夫。

吕枝梅明白她心思,走的时候拉着她手道,“明天早上过来找妈,妈有好多话跟你说呢。”

转头跟她儿子说,“今天晚上你们就早点休息吧。”

她眼里笑开,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沈奉一下脸红到耳根。

第22章章节最后面一部分修改过……

外面夜幕拉下,黑漆漆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天的热闹过后,队里的人们早早熄灯睡下,都在为第二天繁重的劳作做准备。

天地间一片安宁,夜色里只有婚房还开着一盏台灯。

光是橘黄的,穿过厚厚的玻璃灯罩投射到桌面和墙上,给小小的空间镀了一层温暖色彩,那张贴在床头的大红囍字隐在半明半昧里,静静地透着新婚的喜庆。

赵菀香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微垂着头,双手摊在腿上,手指微微蜷缩。

灯光将她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地上成了一团黑影。

她沈大哥半蹲在那团黑影里,身体微微前倾,军裤包裹下的大腿绷得结实有力。

他把手里端的一盆热水小心放到一边,将白衬衣的袖子整整齐齐地卷到手肘,露出麦色小臂。

一会儿后半抬起头,将摆好的热毛巾递在半空里,闪烁着目光,嗓音有点粗哑道,“擦擦。”

赵菀香冲他腼腆地笑了笑,接过擦了脸和手,再递回去。

沈奉就着她用过的水也给自己擦了把脸和脖子,然后把脸盆里的水倒进另一只脚盆里,试着水温再掺了点热水,这次端放在了赵菀香脚跟前。

洗了脸,该洗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是赵菀香先来,她接收到他沉默的讯息,就俯下身去卷裤腿。

但不等动作,沈奉宽大修长的手伸出来,掌心隔着布料托住了她一只小腿。

“我来。”

他低着头道。

赵菀香脉脉看他一眼,便坐了回去。

沈奉随后将她小腿托高,一只手剥去鞋袜,将裤腿从底下一点点卷到膝盖,动作细致,又笨拙生涩。

赵菀香透着粉红的脚趾和一截纤细白嫩的小腿暴露在了空气里,不知因为接触到空气里的凉意,还是男人目光的注视,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她眼睫跟着颤了颤,面颊不由自主地发起烫来,看到她沈大哥漆黑的短发下,两只耳朵也红了。

她想笑,咬了咬唇忍住没笑。

沈奉低着头,白皙的小腿横在他麦色小臂上,娇弱纤细和强悍厚实形成强烈对比,他只看一眼,胸口就燃起火,炽热滚烫,连眼皮都有了灼烧感。

他匆匆瞥开眼,动作生涩地将她另一只鞋袜剥去,同样卷起裤脚,然后扶着放入水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做完这些,他紧绷的身体才稍微松弛下来。

赵菀香心里也轻轻松了口气,望着他头顶漆黑的短发,舔了舔唇,小声道,“沈大哥你歇会儿吧,我自己可以洗……”

“没事,我来。”

沈奉声音依旧低低的,短促的。

他没有抬头,肩膀再次沉下,伸出的手掌没入了水里。

赵菀香感到脚踝一紧,被握进男人厚实有力的掌心,水声滴滴答答地响起,那粗粝的指腹就着热水,一下一下揉过她的脚。

触感蔓延过全身,激得她阵阵颤栗,脚趾都忍不住蜷缩起来。

沈奉头也埋得更低了。

两人沉默,室内一时只有水声和呼吸。直到过了好一会儿,水渐渐凉了,沈奉动作才停下,分别托着她脚擦干,放在了一边小凳子上。

赵菀香以为结束了。

目光扫过他被热水烫得发红的大手,和自己被大手揉搓过,泛着粉红的脚和小腿,眼里带着一点羞涩笑意道,“谢谢沈大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话音刚落,沈奉的面孔在她瞳孔里放大,身体倾了过来,一只手臂环到她后背,另一只穿过她腿弯,毫不费力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他留给她一个面色发红的侧脸,垂着眼皮道,“我们是夫妻了,菀香你以后不用跟我说谢谢。”

他将她抱到床上,轻轻放下。

赵菀香忍不住笑开,在他抽开双臂站起来前,手指轻轻拉住他衣襟,仰着头问道,“那你以后还给我洗脚吗?”

沈奉动作被迫滞下,面孔停在她脸上方,鼻间是她身上淡淡的香味,脖颈间扑打着她说话间热乎乎的鼻息。

他脸更红了,一直红到脖子,扶着她后背的掌心滚烫,眼睛不知道往哪里放,兜兜转转还是忍不住落在她脸上,才发现她双眸水润,脸上红扑扑的飞着两片红霞,面若桃花,楚楚动人。

他心脏砰砰直跳,好不容易嘴巴动了动,吐出一个字,“洗。”

赵菀香喜欢他低眉看着她,视线停留在她脸上的样子,心里涌上一股冲动,一股忍不住凑上去亲吻他嘴唇的冲动。

但她手指攥了攥他衣襟,须臾又松开了。

她身体歪到一边,手臂支在床上,眼里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笑道,“沈大哥你去洗脚吧。”

她小脸远离了他视线,温暖的体温抽离了他掌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奉心里空了一下,顿了顿才直起身走开。

他洗脚,倒水,两只搪瓷盆放回原位,站在地中央,手里空落落的时候,眼尾余光朝床上扫了一眼,随即像烫到一样缩了回来。

赵菀香脱了上衣和长裤,穿着一件小背心和短裤,见她沈大哥迟迟没有过来,便抓着棉被盖住双腿,两条裸着的手臂抱着胸回过了头。

“沈大哥,不关灯吗?”

她看到他站在灯前发愣,出声提醒。

沈奉明显局促起来,喉结滚动好几下才应了声。

赵菀香抿了抿唇躺下。

没有再看他。

台灯拉线轻微的一声响后,灯光灭了,屋里光亮褪去,被黑暗笼罩。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她听见他喝水的声音,没一会儿,他脚步过来了,黑沉沉的身影在床边晃了晃,随后上了床,躺在了她身边。

他身上滚烫的温度很快传导过来。

赵菀香一下紧张了。

在被子里的手指不由自主蜷住,明明知道他不一定能看见,却把眼睛也闭上了。

耳边都是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菀香。”

他忽然在被子一端叫她,声音发紧,几乎用了气音。

比她还紧张。

赵菀香突然好多了,在黑暗里睁开眼睛,偏过头看去,像怕吓到他一样,小声问道,“怎么啦沈大哥?”

“我给你做了把梳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道。

赵菀香眨巴了下眼,“哦。”

沈奉小声交代她,“在镜子那边挂着,你……你明天记得用。”

赵菀香忍了忍笑意,应道,“嗯。”

顿了顿也告诉他,“我羊城回来给你带了块表,在你枕头底下压着,你明早记得带。”

沈奉似乎是想说谢谢,大概想到自己之前说的话,最后只嗯了一声。

然后就沉默了。

室内又安静了。

赵菀香等了等,没等来他任何动作,不由心想,她沈大哥不会那么单纯,以为新婚之夜的男女只是盖着被子纯聊天吧?

可他还知道把小册子藏起来不给她看,自己悄悄红了耳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猜他太羞涩了,以至于迈不开第一步。

于是侧过身子,在黑暗中托着腮问他,“沈大哥,你睡着了吗?”

沈奉身体动了动,嗓音不自然道,“……没。”

“那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说。”

赵菀香语气十分不解,“我今天看了那本新婚夫妻手册,它上面说,革命夫妻在新婚之夜,要先团结再紧张。”

她在黑暗中凑了过来,下巴碰到了他裸着的肩头,嘴巴一张一合吐着热气,小声问,“我不知道怎么跟你团结再紧张,你能教教我吗?”

“……”

沈奉脑子里绷着的一根弦啪一声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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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菀香结婚的那天,也是赵德娣的结婚日。

她跟李风华之前争执的时候放话,蒋向嵘第二天会上门提亲。

蒋向嵘第二天也确实来了,提了一网兜水果,穿了一身得体的衣裳,带着诚意去的。

李凤华再不高兴,也迫于无奈接待了他,单独跟他在屋里商量了婚事。

蒋向嵘当时说的很好听,什么彩礼四大件不用往回退,再多添点订婚钱,给女方买两身新衣服,还一口答应婚宴要在饭店办几桌。

他里子面子都给李凤华了。

李凤华一直以为赵德娣跟他发生过关系了,赵德娣也没否认过,想想他既然能担下这个责任,知道补偿她们家,那还算不错。

事到如今,这件事就这么点头定下了。

结果蒋向嵘临走的时候,提出要见梅梅一面。

李凤华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梅梅跟他又没往来,他干啥见她?他跟赵德娣搞个对象,把梅梅拉扯进去干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蒋向嵘轻飘飘来一句,他跟梅梅事情都定下了,怎么不能见面。

李凤华这才知道被他耍了。

后来还是赵德娣闹了一回,蒋向嵘这才改口娶赵德娣,只不过彩礼定金什么都没了。

请她家亲戚在饭店办几桌?

他一个二婚何必那么大排场,就他家里摆一桌,她们上门吃个饭,这个婚不就结了?

赵德娣完全不管这些,反正死活要嫁,生怕再有变数。

李凤华该说的话都说尽了,骂也骂尽了,恨不得打死她,最后心力交瘁,不管了,全由着蒋向嵘来安排。

到了那天,蒋向嵘连新衣服都不给赵德娣买,还是李凤华嫌丢人,掏出身上最后一点钱和票,给她买了件新衬衫。

娘母三从商店出来,走着去了蒋向嵘家。

路上还不痛快,等进了他家门,看到他家里摆设,和保姆做的一桌饭菜,心里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到底是干部,生活还是有水平的。

蒋向嵘招呼她们,“坐下吃饭呀,不用客气。”

这顿饭可是婚饭。

李凤华在带着扶手的椅子上坐下,整个人都变得分外拘谨了,没看见他那两个儿子,就问,“你家娃呢,不过来吃饭?”

“哦,不用管他们。”

蒋向嵘行事看起来还是不错的,叫保姆走后,就拿着筷子过来一一分给她们。

李凤华笑了一下,虽说两人年岁差不多大,可到底是自己女婿了,就伸着手道,“你也坐,坐吧。”

赵梅梅接了筷子低着头说了声,“谢谢姐夫。”

蒋向嵘多看了她一眼,招呼道,“多吃点,喜欢啥夹啥,别不好意思。”

赵德娣记恨他在婚前耍的那招心计,又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对赵梅梅有意思,接筷子的时候狠狠瞪了他一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蒋向嵘笑嘻嘻的根本没放在心上。

他坐下举了个杯,脸上也有几分不知道装的,还是真心实意的意气,说道,“今天是我和德娣大喜的日子,感谢岳母大人和小姨子能来,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我呢……”

话没说完,两个十八九岁的年轻后生撞门冲了进来,一进门就凶神恶煞地叫喊道,“蒋向嵘!你新老婆是哪个?!”

蒋向嵘看到是两个儿子,见他们手里提着一化肥袋子土,额角青筋瞬间涨起,手里的杯子往桌上一摔,拧眉站起来骂道,“两个混蛋,跟老子怎么说话呢,抬着一袋子土想干啥,还不赶紧放下,过来跟你们德娣姨打声招呼!”

他一面指着两个不成器的东西,一面拉过赵德娣。

赵梅梅当初就跟赵德娣说过,蒋向嵘两个儿子跟她们差不多大,一个比一个霸王,捣蛋得很。

李凤华也骂过她目光短浅,还想过好日子?蒋向嵘那两个儿子有让她闹心的时候。

赵德娣根本没放在心上。

直到就被他们气势汹汹冲进来的样子吓到,才迷茫地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就给人当后妈了,蒋向嵘揪了她一把,她手足无措地站起来,回过头就用眼神跟她妈求救。

结果就看见她妈刚才还生气的表情突然变了,站起来就往后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梅梅尖叫了一声,“姐!”

也折身跑到了椅子后面。

蒋向嵘更不用说,看见两个儿子动作,立马跳离三尺远。

赵德娣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头顶上就开始往下砸泥土和泥块,就那么一小会儿功夫,她成了个土人,一桌子饭菜也全毁了,眼前都是扬起的土。

她想起蒋向嵘那两条儿抬着的一化肥袋子土,气得抱着脑袋跺着脚叫起来,“啊啊啊!!!”

蒋向嵘那两条儿用力推了她一把,她扑倒在桌子上,桌上碗筷哗啦地响,她沾了一身菜汤。

他们骂道,“你算啥东西也给我们当妈,有本事在这个家里待着,看谁弄得过谁!”

说完就跑了。

留下一地狼藉。

蒋向嵘瞪着眼,知道待在这儿没法交代,指着两条儿子逃窜的背影,骂骂咧咧追了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德娣还在尖叫。

她一辈子就结这一次婚,还没进门就被蒋向嵘他两条儿子毁了,她气不过,跺脚,掀桌子,恨不得把饭碗都砸碎。

李凤华脸色铁青,筷子一摔,就要走人。

赵梅梅忙追上去问,“妈,你干啥去?”

“走,不走干啥,留着给他家洗碗收拾烂摊子?!”

“那我姐咋办?”

“她已经是人家家的人,你管她咋办?!”

两人声音已经到了门口。

赵德娣眼睛被土迷了,流着生理性眼泪,一听见她妈不管她,站在原地急得拍桌子,“妈,妈!”

“我不是你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凤华终归忍不住,掉过头来破口大骂,“说不让你嫁过来非嫁过来,大你二十岁的老男人,看把你稀罕成啥宝贝,你稀罕人家,人家稀罕你了没!给你彩礼还是给你办事宴了,连身新衣服你都扒拉的我,人家舍不得给你!知道为啥吗?因为你不值钱,不值得人家费心思!看看刚才他儿泼你的时候,他拉你一把没?他比谁都躲得快!出了事也比谁都跑得快!你等着吧,这才刚开始呢,当初说你的时候不听不听,现在指望我干啥?我告诉你,我没那本事给你管家事,你自己想办法过吧!”

说完拉着赵梅梅就走。

半句安慰赵德娣的话都没,还句句往她心里戳。

赵德娣本来就委屈得要死,自己妈不给自己出头,反过来把她骂得狗血淋头,她怎么可能气得过。

她冲出去对着李凤华后背哭着吼骂,“你滚,你滚,有本事以后都别上我家!”

李凤华回她,“我不稀罕。”

然后被赵梅梅拉扯着走了。

赵德娣一身狼藉回到家里,新婚没有祝福,丈夫跑得不知所踪,才头一天就这糟心事,连个找理的地方都没有!

她悲从心来,嚎啕大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蒋向嵘晚上才回来的,进了家门四处看了看,地上桌上跟走得时候没有差别,土浸在饭菜里恶心的没法说。

赵德娣居然都不知道收拾一下。

他有点无语。

也幸好他四十来岁的人,看得比较开,本来不打算娶赵德娣进门,可到头来没花一分钱,跟白娶的一样,倒是赚了。

那既然娶了就过吧,只不过得磨磨她性子。

他到了卧室门口,看见赵德娣在床上躺着,身上已经洗干净了,拥着一床被子,上身穿着他一件衬衣,就笑了笑,“不生气了吧?”

他还算有点眼色,没拐弯抹角。

赵德娣哭得肿成核桃一样的眼睛瞪着他。

蒋向嵘走过来,顺势坐在床边,解释自己为什么现在才回来,“那两小混蛋跑太快了,我可是撵了半里路差点把老腰跑断了,才抓住他们,帮你狠狠揍了一顿,出了口气。完了厂里有事先过去了,一办完事就赶回来找你了。”

鬼信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德娣冷着脸不吭声。

蒋向嵘笑了笑,手里拎回来的两只包子在她眼前晃了晃。

“饿了吧,回来路上专门给你买的,肉的。”

赵德娣一闻到香味就身不由己地坐了起来,既然坐起来了,干脆抓过包子塞进嘴里,也不跟他置气了,但眼泪啪嗒啪嗒不听使唤地往下掉。

她委屈的不行,一边吃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骂他,“你没良心……你儿泼我,你跑得比谁都快……这日子没法过了……”

蒋向嵘只管笑,等她吃完了,也气完了,就凑上来扯了扯她身上的衣服,“你怎么穿我衬衫?”

赵德娣过来就没带包袱,以前那些衣服都给赵梅梅了,就打算等他都给买新的。

本来理直气壮,但被他那么看着,莫名有点脸红,就没说话。

蒋向嵘手就往里面伸,赵德娣晕乎乎的,也不知道该反抗还是忍着,最后被他压了上来。

事后蒋向嵘告诉她,她既然成了这个家的女主人,就该承担女主人的责任啦,做饭有保姆不用她,但收拾屋子,洗衣服什么的总得有人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至于两个儿子,不用她管教。

班也不用她上。

赵德娣心里还美滋滋的,这不就是她理想中的生活嘛,洗件衣服收拾下房子算不上啥事,她靠在蒋向嵘怀里一口答应下来。

结果第二天差点没疯了,光收拾餐桌和地上的土就用了一上午,好不容易弄干净坐下来吃口饭,蒋向嵘那两个儿子回来,在蒋向嵘面前还好,他们爸一走,他们完全无视她,把房间里弄得乱七八糟,脏衣服脏鞋扔得满地都是,还把她床头的大红囍字都撕了。

赵德娣气得发疯,晚上又被蒋向嵘三言两语哄好,第二天接着再干活再受气,后来蒋向嵘夸她干活好,干脆把保姆也辞了,她每天天刚亮就开始面对鸡飞狗跳的一天,都快忘了自己当初是因为什么要嫁给蒋向嵘的。

李凤华嫁出去一个女儿,非但没得到一点回报,还差点被气死,过了几天突然收到赵建业的回信。

赵建业专门写信告诉她,赵菀香有信儿了,跑西南省了,要和吕枝梅她儿子结婚了,让她想办法跟吕枝梅打好关系,他以后回去全靠姑爷了!

李凤华差点没气晕过去。

当初要不是赵菀香跑了,她能折了一个亲闺女进去?

她天天咒赵菀香出去被卖被骗被打断腿,结果没想到她倒好,非但没事,还嫁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嫁给吕枝梅她儿子?

吕枝梅不就是赵菀香她亲妈那个同事还是朋友,当初为了给赵菀香出气,还跑上门跟她吵架,把她骂得狗血淋头的那个吗!

今天要不是赵建业写了这个信,李凤华都想不到赵菀香原来跟这家人勾结,搬空家里,带走嫁妆,扔下一堆烂摊子,她一回想这桩桩件件,就恨得咬牙切齿。

还跟吕枝梅打好关系?!

她不上门骂死她!

她打定主意要新仇旧恨一起报,一个人冲到吕枝梅家,结果气势汹汹来了,人家家里没人,吃了个闭门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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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连驻地。

赵菀香醒来的时候,沈奉不在,被窝里有一点余温,枕头上放着一张纸条,他留言说出去给大伙儿分配任务,会尽早回来,叫她多睡会儿,他会带回早餐。

赵菀香往窗外看了一眼,天刚蒙蒙亮,手摸到枕头底下,本来会以为摸到沈奉那块旧表,没想到是她带回来的那块新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看了下时间,刚刚五点。

这两天队里事情多,除了正常劳作,山上伐木的那批人结束砍伐,接下来要进入木料运输阶段,采石料那边要动手烧石灰了,建大棚也要着手准备了。

赵菀香不躺着了,枝梅姨和沈叔叔还在镇上等他们过去,她早点起来早点收拾好,等沈奉回来就能走。

但她刚坐起来,就感觉浑身绵软无力,穿好衣服下了地,坐在椅子上就不想动了。

昨晚上卖体力的明明是她沈大哥……

正想着,门外传来走近后刻意放轻的脚步声,紧接着门吱呀一声轻响,沈奉从打开的门缝里侧着身子走了进来。

赵菀香没想到他这么早回来,表情还有点呆滞,随后面颊染了一抹浅浅的绯红,偏开了脸。

轻声问,“沈大哥,忙完了?”

沈奉也没想到她起来了,进门的时候生怕发出声响把她吵醒,结果进来就看见人在这儿坐着。

带着惺忪睡意的眼神有点钝,眼角又有点媚,腰肢只有细细一把,歪坐在那里浑身上下透着一点柔弱的懒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跟她平时的模样截然不同。

沈奉脑海里不禁浮现昨晚缠绕的画面,掌心下她皮肤的触感和身上甜甜软软的味道。

想起来就心如鼓擂面红耳热,连胸膛和掌心都在发烫。

“嗯,忙完了。”

他匆匆避开眼,低低应了一声。

看她像是刚起来,还没洗漱,便拿了脸盆毛巾和她的刷牙杯往出走,告诉她,“你坐着,我倒洗脸水去。”

昨晚上暖壶里的热水都用光了,他天不亮出门的时候在灶上煮了热水,此时灶膛里的柴火烧尽,草木灰里还有余温,闪烁着一点火星子。

他用一截木棍从热灰扒拉出一颗烤得焦黑的土豆,把灶里的火星子灭掉,舀好洗脸水和刷牙水后折身回来。

赵菀香在屋里刚想起昨晚上沈奉说,给她做了把梳子,在镜子旁边挂着。

她拿在手里正仔细打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奉进来就递过刷牙水,牙刷也挤上了牙膏。

赵菀香愣了愣,放下梳子,抬起头冲他腼腆地笑了笑,刚要站起来到外面刷,洗脚盆就放在了脚跟前。

沈奉低着头小声说道,“早上外面凉,就家里刷吧。”

然后蹲到一边在洗脸盆里摆毛巾。

他比平时还拘谨几分。

赵菀香看到他耳朵红红的,她脸上也发烫,没说什么都照他说的做了,刷完牙抬起头的时候,他反复摆过的热毛巾递过来了。

赵菀香下意识去接,手伸到一半,他一只手已经扶住她后背,拿着的毛巾也轻轻覆盖到了她脸上,小心地擦拭着。

赵菀香伸出的手便放回膝盖上,仰起了脸,目光跟着他的手移动,又忍不住落在他脸上。

她沈大哥是那种清冷的禁欲脸,五官轮廓棱角分明,眉毛和鼻子都很直,透着端正,嘴角平直有些锋利,话少,对谁都自带几分浑然天成的疏离。

可谁能想到他昨晚一再克制,还是多要了两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低眉给她擦脸的时候又这么体贴温情。

赵菀香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心里暖暖的,两只胳膊不由伸出去,搂住了他脖子。

沈奉动作停下,脸有点泛红,但还是不由自主扶紧了她后背。

看着她擦洗过后水嘟嘟的小脸,闪烁着点点碎光的黝黑眸子,和粉红饱满的嘴唇,喉结动了动,轻声说道,“身上……还能走路么,不然你在家里待着,我去镇上接爸妈过来。”

赵菀香摇头,“没事,我跟你一起去。”

她嘴唇有点肿,唇珠那里破了一点,愈发显得饱满鼓胀。

沈奉刚才给她擦脸就看到了,知道昨晚上没克制住要狠了她,心里内疚,又很心动,尤其她两条胳膊挂在自己脖子上的样子,他很轻易有了冲动。

最终还是没忍住,凑过去亲了亲她嘴唇,本意是安慰的,爱恋的,亲到之后就失去理智,一发不可收拾。

赵菀香之后还有点缓不过神。

沈奉抱她到床上坐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脸红得厉害,眼皮也是红的,垂着眼说道,“对不起。”

赵菀香脸颊滚烫,不好意思抬头,就低着头从枕头下摸出那只新手表,问他,“我送你的,你怎么不戴。”

“你留着戴。”

沈奉说着握住她手腕,想把表给她戴上去,结果发现表带太长,上面没有适合她的眼儿。

他动作顿了顿,“……我给你重新打个眼儿。”

赵菀香忍不住想笑,打断道,“不要,这是送你的定情信物。我收了你亲手做的梳子,你就要收我送你的手表。”

她说着摘下他的旧手表,给他戴上新手表。

抬头的时候看到他脖子上有红痕若隐若现,她手指拨开衬衣领子,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昨晚留下的。

她有点心虚,昨晚她沈大哥忍不住,她又怎么会忍得住,想看他意乱情迷,仰着脖子口耑,就埋在那里多亲了亲,禁不住吮了几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低着下巴抬眼看他,不好意思道,“……没被人看到吧?”

“……”

沈奉脸又烧起来。

三点多出去的时候天黑,没人注意,回来的时候被人眼尖看到了,好几个围过来关心他是不是被虫子叮了,老张还让他上家里拿药膏。

他当时倒是能神情不变地敷衍过去,现在被她问起,羞赧的只想躲起来。

赵菀香看他慌乱的样子忍俊不禁,从刚才他给她嘴唇上抹的药里挖出来一些,抹到他脖子的红痕上。

大花早上刚从被窝爬起来,就被她妈派了一项任务,给沈叔叔和菀香姨送防止虫子叮咬的药膏。

老张回来说起沈奉脖子上大大小小的红印子时,何大姐就猜沈奉家里有臭虫,这虫子不止叮咬,还吸血哩,赶紧叫大花把药膏送过去,小心赵菀香那身细皮嫩肉也给咬了。

大花到了菀香姨家门口,正要敲门的时候,听见里面在说话,她沈叔叔声音跟平时不一样,语气有点像她讨好她妈时候那样说,“菀香,以后不要弄这儿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她菀香姨在笑,“那你咬了我怎么说?”

后来的话大花听不清,她奇怪沈叔叔怎么会咬菀香姨,难道想欺负她吗,可菀香为什么不仅不哭,还在笑,她莫名有点退缩,转头一溜烟跑了。

赵菀香和沈奉不知道大花来过,在家里收拾好后就打算去镇上。

临走前沈奉先让赵菀香吃了从食堂带回来的米粥,把灶里拿出来的那只烤芋头吹了灰剥了皮,给她拿着路上垫肚子。

两人到了招待所,专门给父母带了本地特产,交代他们如果李凤华找上门该怎么应对,又说了说话才送他们上了火车。

回到队里后,老张找到沈奉,告诉他南方厂里发的塑料薄膜回来了,沈奉赶紧去忙,赵菀香则去了学校给孩子们上课。

第23章一更

塑料薄膜寄回来了。

赵菀香给学生们上完课,就赶过去看。

还没走到田里,就见仅仅一个上午的时间,田里已经建起几座初具雏形的拱形框架,田边那条大路上,人们背着砍下来的竹子来来回回运送,把竹子堆积成一座小山。

旁边一卷一卷用木框框着的,就是她托运回来的塑料薄膜,她走过去时,沈奉他们都在,正跟范教授商讨薄膜覆盖大棚框架的具体操作方法,也就是俗话说的上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见他们讨论完了,赵菀香就问范教授,“咱们队里打算建多少大棚?”

“一捆塑料薄膜覆盖三亩地,咱们统共十六亩地,先建五个大棚,剩下一亩地建个小棚。”

赵菀香当时在羊城临走前,想起范红英她爸说到的那个地膜覆盖,最后又在新兴塑料厂订了一批小尺寸塑料薄膜,跟她托运的那批前后脚托运回来,于是又问,“那批小尺寸的只有两米多宽,建不成大棚是不是没用了……”

大伙儿都以为她生怕自己买了不中用的东西感到自责,还不等范教授说话,纷纷七嘴八舌地给她科普道,“有用,有用。范教授说九十月份水稻成熟收割,放光水种植土豆和蚕豆的时候,正好能覆膜栽培,有这两米多宽的膜就够用了。”

“那叫地膜覆盖,专门保护幼苗,育秧用的!”

……

这跟赵菀香计划中的一样,这样算下来这批大尺寸膜能用两年多,至于两年以后再需要采购膜,相信那时候不需要这么麻烦了。

赵菀香正想着,手背突然被人碰了碰,她侧过头看到是沈奉,不由想笑。

她沈大哥都会做小动作了。

她问,“怎么啦沈大哥?”

沈奉本意是为了照顾新婚妻子情绪,想夸她两句的,被她这样笑吟吟地看着,就有点面红耳热,最后声音都降低了好几个分贝,“你采购的这批塑料薄膜给队里解决了很大的难题,过几天等这里忙完,队里给你专门开个表彰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菀香自从前段时间接了队部任务,晚上给大伙儿念报纸,读上级文件,给沈奉这个连长写发言稿,俨然成了半个宣传员,于是她问,“沈大连长,那到时候我要不要写表彰会的稿子?”

“……”

沈奉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突然被她问住了。

赵菀香背过手去,仰着脸忍着笑追着问,“嗯?要不要?”

沈奉居然被她逗笑了,唇角笑意一闪而过,手指扯着衬衣领子掩饰后说道,“要。这次允许你自己夸自己,用词华丽点,不用那么朴素。”

两口子站在那儿你一言我一语,好像自带结界,没人能融进去。

老张还想提醒沈奉叫人下工,吃饭时间到了,张了下嘴巴刚要开口,就被其他人七手八脚扯回来。

纷纷调侃道,“你捣啥乱,没看见人家两口子说悄悄话呢吗!”

“指导员你这个眼力劲该提升提升了!”

“说不准以前沈连长没找下对象,都是你在旁边搞的破坏!”

老张好冤呐,但回头一看那小两口眉目传情的热乎劲,就跟着大家嘿嘿笑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队里大棚在大伙儿加班加点的辛勤劳作下,于三天后全部建好上膜,十几亩水田上很快矗立了一座座宽大的白色平房。

按照范教授的计划,这里不仅是水稻田的种植区,还要发展成队里的养殖场,在里面养鱼养虾养泥鳅。

养鱼虾好说,泥鳅喜欢在田埂上打洞,很容易造成田里肥料流失,让农作物干枯减产的后果。

但也正因为它喜欢往泥里钻,能给土壤起到疏松的作用,让水稻能更好地生长,而且吃害虫除害,还能净化田里的水质。

范教授就让大家加固田埂,防止泥鳅逃跑打洞,又跟队里申请养蛋鸭子,怕泥鳅多了之后,排泄物会导致田里营养过剩,水稻疯长不结穗,影响到产量。

他申请一亩地养两只蛋鸭子,到时候队里一年四季还有蛋吃。

这个年代不允许私人自留地搞养殖,队里最初就是自给自足,有专门的菜地和猪场,再多养鸭子也完全没问题。

很快通过了他的申请。

老张负责采购了11只蛋鸭子,这11只鸭子队里也交给范教授管理,只有一个要求,等水稻成熟的时候,必须控制鸭子进稻田,省得它们啄食谷子。

范教授自从来了队里,精神面貌一天比一天好,很痛快答应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伙儿最近也都很振奋,每天看着田里整整齐齐的大棚,就想到香喷喷的大米饭,泥鳅肉和蛋,各个干劲十足。

而且自从有了大棚后,暴雨天也不用跑到田里狼狈地抢救庄稼,能多歇歇了。

队里每个人都很感念赵菀香,对那个臭老九范教授也有了几分敬重。

看着大伙儿每天都有奔头,赵菀香也很高兴,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前段时间体力劳作太重,何大姐病倒了。

赵菀香最近应上级领导的要求,到其他连队分享教学经验,第三天回来才知道这事。

她带了一把挂面过去,进了何大姐家,就见她一个人在床上卧着,老张还没回来,小虎子在外面玩儿,只有大花守着,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何大姐心情不好训了她,她站在墙角不言不语。

赵菀香过来摸了把她头顶,说道,“大花出去玩儿吧,菀香姨跟你妈说说话。”

大花看她妈一眼,跑了出去。

赵菀香到了床边才看清何大姐面色苍白,额头鬓角都渗着湿寒,现在天气热起来了,她身上还盖着一床棉被。

何大姐见她过来,想要坐起来。

赵菀香忙拦下,问她,“去卫生所了没,看下个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何大姐摇头,“没去。”

“为什么不去,你生病了要去看看才行,万一小病拖大病怎么办?”

赵菀香看她神色很不舒服,一边说一边从暖壶倒了杯热水拿过来,继续道,“是不是有困难?”

何大姐接过水只稍微抿了抿,还是摇头,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没病,是有了。”

赵菀香下意识看向她肚子,脸上有点空白,“怀了?”

何大姐点头,“我生老二的时候胎位不正,差点难产,这不都过六年了才怀上这个老三……太折腾了,不用去卫生所我也知道是体虚,没办法,先熬着吧,等月份大了就好了……”

赵菀香一面被怀孕这个词刺激到,一面又不放心她,最后还是劝服她去趟卫生所。

两人到了卫生所,卫生员把脉听心率,说确实是喜脉。

赵菀香想让卫生员帮忙解决下何大姐反应大的问题。

卫生员也很为难,自古女人怀孩子都是那么回事,熬熬就过去了,实在不行这几天每天过来推上支葡萄糖。

何大姐觉得矫情,哪儿那么多事,赵菀香给她掏钱也不打,反复说没事,过两个月就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菀香送回何大姐,回到自己家里,心里不太舒服。

她一开始光想着跟沈奉结婚,从来没考虑过怀孕的事,何大姐怀了,才突然提醒到她。

这时候已经距离她跟沈奉第一次,过去了大半个月。

她月事没来。

她不会也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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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奉晚上回来的时候,从食堂除了打了几只玉米面窝窝,还打了一铝饭盒蛋花汤。

这都是田里蛋鸭子下的,食堂这段时间攒了二十来颗,今天就给大家开下荤。

蛋汤虽然清澈,好歹能换下口味,鸭蛋营养价值还高。

沈奉一打上就往回端,想让菀香喝几口热的,见她埋头伏案,就提醒道,“菀香,工作放一放,先吃饭吧。”

赵菀香好像没听见,头也没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奉这还是头次回家没得到她笑脸相迎,不禁走到桌边,想看看她在干什么。

赵菀香正在日历本子上圈日期。

沈奉好奇,但没敢再打扰,把馍馍和蛋花汤放到灶上温着,煮了一锅热水灌好暖壶,顺便把晾在外面干了的衣服收回来,又扫了扫地。

赵菀香突然听见背后有动静,回过头来看到是他,眨巴了下眼道,“沈大哥,你回来怎么也不说话?”

沈奉,“……”

他哭笑不得,过来轻轻拍了下她头顶道,“工作忙完就吃饭吧。”

赵菀香没忙工作,在算安全期。

她想过了,既然不知道之前会不会怀上,就先把后面的工作做好,不论怀孕几率多少,尽量往后推迟受孕时间。

她现在不太想要宝宝,生活条件不好,孕期和生产会受很大苦,如果她只生活在这个年代,或许不会考虑这些问题,跟别人一样三年抱两;在未来世界生活过,很多想法都发生了潜移默化的改变。

还是想再等等。

能等到两年后最好,那时候上面政策改变,兵团面临解散,不论跟沈奉回原部队,还是转业回城,生活水平都会有所提高,也能得到部队或者城里更好的医疗生产和康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吃完饭她就跟沈奉说了这件事,当然隐去两年后兵团会解散的信息,只说两人工作忙,生了孩子没精力带,缓两年等她在工作上成长了,能更好地协调家庭和工作的平衡点,到时候要了孩子,要更好一点。

沈奉默了一瞬,点头道,“好。”

赵菀香以为他不高兴,小声问他,“沈大哥,你没其他要说的么”

沈奉没有不高兴。

他是有点突然,或许因为生孩子这项工作一直都是女人来做,才让他从一开始就忽略了菀香的想法,经过她提醒,他才反应过来,他们以后也是要生孩子的。

还有是因为,他潜意识里把菀香当孩子一样疼爱,生孩子的事情就感到很遥远,就算结婚那天大家祝福他们早生贵子,他也没往这方面想过。

他意识到自己疏忽了。

他对上赵菀香小心翼翼的目光,忙解释道,“菀香你不要误会,是你提起这件事我才……”

赵菀香明白了,她沈大哥跟她一样,经过提醒才意识到怀孕的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她点了点头。

沈奉继续道,“早做计划是好的,这边条件不好,我们还年轻不着急,过几年看看情况再生。”

他也希望菀香能再长大几岁,过些相对清闲的日子,而且他工作忙,有了孩子会拖累她。

不过……

他有点脸红道,“那我们……从现在开始要避孕么?”

赵菀香这时候就拿出了日历本子。

她指着上面画了圈圈的日期,郑重说道,“沈大哥你记住了,这些都是安全期,在安全期做的话,受孕的几率相对会少,以后我们……就看这个日期,知道了吗?”

沈奉懵懵懂懂地被科普了一脸,脸上的绯红一直蔓延到了耳根,他问,“……你怎么知道这些?”

他小时候,他妈就跟他说过,女孩子比男孩子早熟,现在信了。

别看他家菀香比他年龄小,有些方面真的比他成熟,他决定向她学习。

赵菀香看着他有点羞赧,又求知欲旺盛的目光,指了指隔壁告诉他,“何大姐不是生病了,是有了。我今天跟她去过卫生所,听卫生员说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奉若有所思地点头,过了两天再见到何大姐的时候,不由自主往她肚子上看。

心里多少有点羡慕。

第24章有了?

“连长,电话,还是找你的!”

沈奉刚从通讯部回到队部,通讯部的人就追出来喊他。

自从队里建了大棚,其他连队的人打着参观学习的名义天天往过跑,眼见棚里原先萎蔫不齐的秧苗疯长,半个月不到就成了绿色浪毯,都馋红眼了,一个电话接着一个往过打,都找沈奉打听采购塑料薄膜的途径。

沈奉就这一上午来来回回跑了五趟通讯部,通讯部的人来来回回找他也快跑断腿了。

每天要都这么着,那可什么都不用干了。

沈奉摆了下手,放话道,“以后只要问塑料的,不用找我接,不管谁打来的,告诉他们,想覆盖地膜就找新兴塑料厂订,大尺寸没了,至于为什么没有,打电话问上级领导。”

当初赵菀香从羊城回来,给上面打报告的时候跟沈奉交代过,这批大尺寸塑料薄膜是厂家的存货,有点历史遗留问题的那种。

前几年wu斗闹得凶,那个厂子外国进口的设备被砸了,大尺寸塑料薄膜停了生产,后来他们上面的干部又被查出跟海外有关系,那披存货就放进了仓库,一直没人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菀香是打听到消息,好不容易从负责人那儿拿到手的。

赵菀香问沈奉怎么跟上面说。

沈奉拿不定主意,亲自找了趟老领导,得了老领导批示,才用那批塑料薄膜建了大棚。

但这批膜的来源因为有内情,不好对外人说,所以才用一句找上级领导应付。

通讯部得了令就跑回去了。

沈奉消停了消停,没想到下午几个关系好的兄弟连又跑过来,开口闭口还是塑料薄膜。

老张跟他们解释,“就算买到塑料薄膜建起大棚,你们有个像范教授那样的农业技术指导天天废寝忘食守在田里严格管控温度,光照时间,湿润程度,秧苗和泥鳅鸭子之间建立起来的小生态环境吗?”

“没范教授那种农业人才就算了,采购塑料薄膜花的费用可不少,你们有钱吗?”

每个连队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三连生产建设都是团里先锋,一直自给自足,其他不少连队由于底下职工生活困难和种种原因,不得不向单位借钱,因此欠了不少借款,一说经营复杂,还要花一笔钱,都打了退堂鼓。

但也有个别惦记上沈奉队里剩下的那几卷塑料薄膜,想“借”走,以后再还,只不过刚提一嘴,还不等沈奉说什么,队部其他人着急了,“借?开啥玩笑,那可是队里的集体财产,哪个能借呦!”

对方悻悻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又听虽然大棚建不成,但范教授说过,以后育苗的时候搞地膜覆盖栽培,早熟增产增收的效果照样显著,这才高兴地走了,打算回去就跟新兴塑料厂联系,订了地膜给秋收后种土豆蚕豆做准备,争取增产增收,让全连吃饱饭。

这之后跑过来问塑料薄膜的人才少起来。

队里的大棚效果初显,没几天后盖的砖瓦房也终于竣工,支边青年们高高兴兴住上新房,一时间整个队里喜气洋洋。

赵菀香却在这时候生病了。

早上要起来的时候脸色就有些不对。

因为是休息日,沈奉没早起,陪她在被窝里多躺了会儿,见她小脸发白,冒虚汗,摸了摸额头,好像有些低烧。

“是不是着凉了?”

沈奉爬起来想给她找片安乃近退烧,赵菀香抱住他腰不让他走,摇头道,“这几天有点累的头晕,躺躺就好了。”

沈奉又躺回来,见她比平时柔弱依赖人,忍不住搂住她,一下一下地给她揉捏肩头,想了想还是说,“待会儿起来带你上卫生所看看。”

有病看病,给卫生员看看总是好的。

赵菀香应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人起来后去了趟卫生所,结果卫生员没看出有什么毛病,听赵菀香说的症状确实是受凉了,就给开了点去伤寒的药品。

赵菀香和沈奉结婚的时候,沈奉老领导的夫人就特意找过两人,叫两人抽空上家里坐坐。

沈奉后来带着赵菀香去过一回,老领导夫人对赵菀香印象很好,跟她聊得来,到了休息日就打电话叫她过去。

赵菀香上个休息日有事没能去成,这次打算过去,正好沈奉要去团部汇报工作,能顺路带着她,她拿了药没回去,直接在卫生所跟卫生员要了杯水吃下一粒,就打算跟沈奉出发了,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药片太大,有点反胃。

沈奉看她难受的生理性眼泪都出来了,忙抚着她后背说,“没什么重要的事就先别过去了,我送你回家里躺着,下次休息日身体好了再过去。”

赵菀香又喝了点水,摇头道,“没事,过去说说话。”

沈奉搞不懂她跟老领导的夫人怎么建立起的友谊,回回休息日都要约一下,两人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见她坚持,不好多说什么,骑了二八大杠载她过去,临走的时候交代道,“身上要是还不舒服,就找人给我送个口信,到时候过来接你。”

“好。”

两人分开,各自忙各自的事,沈奉汇报完工作后时间还早,赵菀香没叫人送口信过来,估计是没事,他就打算先回去了,路上惦记赵菀香早上吃饭也没胃口,就到镇上把自己那块旧手表卖了,换了二两猪肉,一把小葱和荠菜,打算回去给她包顿荠菜肉馅饺子吃。

他回来的时候家里没人,赵菀香果然还没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就翻出上次家里寄过来的二十斤白面,舀了几勺开始和面。

他十几岁就进了部队,后来来了这里,一直能吃食堂就吃食堂,吃不了要么啃干粮,要么就饿着,这双手扛过抢拿过农具,打过敌人教训过坏人,就是没下过厨。

厨房的事他不懂,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他按照记忆里别人和面包饺子的程序一点点来,和面的时候一点点加水,防止水过多,面太软,和成光滑的面团就放在一边醒着;然后洗猪肉荠菜和小葱,顺便把灶里点起火,锅里倒上水。

做完这些就剁馅,剁好撒把盐,用筷子滴上香油,把馅调起来。

闻一闻有香味就放过,再揉面,揉成长条揪成小剂子,撒一把面粉揉成小面团,一个个擀成皮。

饺子馅有了,饺子皮也有了,就开始包。

何大姐孕期反应厉害,但也只最开始休息了一下,接着该上工上工,该做家务做家务,还有照看孩子,好不容易熬到休息日,又得洗衣服晾床单,先前见沈奉回来,又是点灶火又是烧水的,然后埋头进了屋里好半天没出来,就有点好奇。

她到了门口见开着一条门缝,打了声招呼进去后,就见沈奉在案板前忙碌,旁边蓖帘上摆着一个个大小一致,鼓囊囊的饺子。

他正在一板一眼地包饺子。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何大姐纳闷,“你怎么做饭呐,菀香呢?”

沈奉回了下头,注意力又放在了包饺子上,垂着眼皮道,“她出去了,晚点回来。早上起来有点受凉,胃口不太好,我给做点她爱吃的。”

“……”

何大姐心里酸酸的。

虽然平时她跟赵菀香关系好,但有时候也觉得赵菀香其实蛮娇气的,喝水从来不喝生水,就喝热水,吃的东西别人碰过,她绝对不会再碰,每天身上脸上干干净净,三天一小洗五天一大洗……还有很多很多。

这又受凉胃口不好。

既然身上不舒服,怎么还出门去了,把沈奉这个队里一把手留在家里给她做饭。

何大姐就有点不平衡了。

她怀孕难受成这样,老张啥时候多关心过一句,说起来就“哪个女人不是这么过来的”“人家快生产的时候还在地里干活呢,咋就你矫情”。

看看赵菀香就受个凉胃口不好,沈奉一个自己饿了,宁可啃干粮的人,居然在这儿“做点她爱吃的”。

何大姐实在看不下去,默默走出了门,晃了个神,迎面差点撞上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认出是通讯部的,问,“啥事,这么急?”

“团里领导家打电话过来,让连长过去接菀香老师,让他稍微快点。”

沈奉在家里听见,沾了面的手洗也没洗就匆匆出来,指了指灶火说,“何大姐帮忙看下火,我先出去了。”

何大姐看他骑车走了,连一分钟都没耽误,心里五味杂陈。

沈奉路上猜测菀香可能不舒服,才打电话叫他快点,心里不由有点急,等到了领导家门口,刚要进去,卫兵拦下说,“夫人带菀香老师去团部总医院了。”

怎么还上医院了?

沈奉心里一阵一阵往下沉。

团部医院。

医生给赵菀香反复把了两回脉,才问她,“例假来了吗?”

赵菀香心里突得一下,心跳加快,她摇了摇头,“没来,迟了一个礼拜吧。”

“平时经期规律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嗯,还好。”

“这几天有什么反应?”

“着凉那样,头晕乏力,胃口不好。”

领导夫人有些着急,问,“有了?”

医生点了下头,笑道,“喜脉。”

赵菀香直接晕头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顾不上管旁边有人,急忙道,“会不会搞错了,我们平时都挺忙,约好晚点要孩子,就挺注意……而且我今天早上才去过卫生所,卫生员说可能受凉,没说怀孕。”

领导夫人倒是挺欢喜的,拍了拍赵菀香肩头道,“傻姑娘,卫生员都是赤脚医生,小痛小病还能看得了,这种误判也正常,坐在你对面的才是专业人士。”

医生笑,又问了问赵菀香上次什么时候结束,算了算日期解释道,“刚有没多久,卫生员看不出来也正常,你过半个月再过来,我再给你确定确定。”

赵菀香还是有点不相信,问了问医生算下哪天怀上的,医生说了个大概区间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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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沈大哥避孕避了个锤子?

医生见她失魂落魄,安慰道,“半个月后记得过来找我,这段时间注意身体,不要胡思乱想。”

赵菀香回神,突然想起来,“早上我吃了一片安乃近,会不会影响……”

她虽然没怀过孩子,也不太懂这方面,但也知道怀孕还吃药肯定是大忌,想到这个就联想到什么畸形儿之类的,心都提起了。

还好医生给了她抚慰的眼神,说道,“怀孕早期因为激素变化,会出现疑似感冒受凉的症状,这时候误会自己生病吃药的人不在少数。不用太担心,和药相比,生病的病毒本身对宝宝影响更大。回去多歇息,多喝水,心情要放松。”

赵菀香神色迷茫地点了点头。

跟医生道别,和领导夫人走出房间后,就见沈奉满头大汗地在那儿站着。

“……沈大哥。”

赵菀香不由摸了下肚子。

沈奉的视线从她脸上移动到肚子上,又落回到她脸上,有点不敢相信,“不是生病,是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领导夫人都被这懵懵懂懂的小两口逗笑了,拍了拍沈奉手臂,告诉他,“你要当爹了。快带菀香回去吧,回去多让她休息休息,可不敢再累着了。”

沈奉带赵菀香出来,还是有种不真实感,推了车过来,见她还往后座上坐,惊了一跳,赶紧喊停,叫她坐前面横梁上。

沈奉这一路都恍恍惚惚,但骑车比平时还稳,一点不敢松懈,他几次看到赵菀香脸上,见她不言不语,心里的话犹豫几次都没敢问出来。

比方说,他们不是一直避孕么。

比方说,菀香会不会不喜欢这个计划外突然到来的孩子。

沈奉在想,赵菀香脑子里也一团乱麻。

怎么会说有就有了。

她例假是来迟了,可这段时间忙,完全有可能是因为累到才推迟的。

她跟沈大哥严格按照日历本子上画的圈圈行房事,不仅如此,沈大哥小心了不少,她也小心了不少,每次完了就要蹲着上厕所。

怎么就会突然有了?

她想着想着,心里又有种奇妙难言的感受,她居然就有孩子了,她跟沈大哥的孩子居然这么就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这么迫不及待么?

她忍不住摸了下肚子,又有点想笑,心想这肯定是个急性子。

沈奉见她一会儿严肃一会儿又笑了,因为不知道她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绪跟着跌宕起伏。

好不容易捱到回了家里。

刚扶赵菀香坐下说几句话,赵菀香看到了蓖帘上一个个鼓囊囊的饺子,惊奇道,“沈大哥,谁弄的?”

沈奉有点脸红,“你胃口不好,给你包几个饺子,本来想让你吃了身上好得快。”

赵菀香失笑,她胃口不好,他就偷偷给她做好吃的,她沈大哥是世上对她最好的人。

她见他目光闪烁,一脸犹豫,才想到他肯定跟自己一样,回来的时候胡思乱想了一路,指不定因为她当初说避孕的事,会觉得她不期望这个孩子出世。

“沈大哥。”

她伸出胳膊抱住他腰,仰起脸看他,脸上带着柔软的笑意,说道,“没想到宝宝这么快就来了,你高兴吗?”

沈奉当然高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甚至是激动的。

初为人父哪有不高兴的道理。

就怕菀香不高兴被打乱计划。

他不想骗她,老实应道,“高兴,有自己孩子了,以后不用羡慕别人的……”

他还羡慕别人家的?

赵菀香都不知道怎么说他好,当初答应避孕还答应的挺痛快,原来偷偷羡慕别人家有孩子。

她埋在他腰上笑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道,“我也高兴。刚开始觉得很意外,后来感觉又不一样了,他/她是个急性子,既然来了就来了吧,宝宝是生命给的馈赠,我们现在开始学着做父母吧。”

沈奉有些激动,“你确定,真的要他/她?”

赵菀香嗔了他一眼,“不然呢,不生吗?”

沈奉忙打断道,“要生,要生。我会照顾好你们娘两。”

赵菀香又被他逗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奉见她心情好起来,彻底放下心来,把案板菜刀盆什么的收了收,出去给她煮饺子,捞了满满一碗放在她眼前。

赵菀香眼里有了神采,夹一个给他吃,问他,“好吃吗?”

沈奉眼里有点笑意,“你还不知道你沈大哥么,吃什么都一样。”

“我做的也一样?”

“……不一样。”

沈奉有点脸红,“你做什么都好吃。”

说完也给她夹了一个递在嘴边,眼里有点期待道,“我第一次做,你尝尝吧,要是不好吃,就……”

他犹豫了。

赵菀香忍俊不禁,就着他筷子咬了一口,一边吃一边点头,“好吃的,特别好吃。”

她佩服她沈大哥做什么都一板一眼有模有样,头一次包饺子也能把饺子包得那么好看。

香油舍得滴,味道是真不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菀香胃口大开,或许也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吃到后面比沈奉还多吃了两个。

饭后她看见桌上放着一个本子,随便翻了两下,才发现是这次城里青年来支边的名单。

后面有个熟悉的名字,赫然是“赵梅梅”。

第25章二更

支边名单上赫然写着“赵梅梅”。

赵菀香下意识看后面户籍栏,发现这个“赵梅梅”居然跟她同一个省份同一个城市。

只不过不在同一个地区。

大概重名吧。

应该不是她那个继妹赵梅梅。

支边的审定和征兵一样严格,要出身好,身体好,思想好。赵建业下放,她继妹就算来支边,肯定也批不下来的。

赵菀香就没再多想,随口问,“这些人什么时候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今晚上。”

“接人你要过去吗?”

沈奉摆了条热毛巾覆盖到她脸上,给她擦完脸又洗了脚丫,将人抱起走向床边,手掌似乎留恋她身上的温度,放她坐在床上了,也没舍得撤去。

他指腹摩挲着那腰间,抬起头对上赵菀香亮晶晶的眼睛后,才道,“要去的。”

“这里面最大的才十九岁,在家里都是父母眼里的掌中宝,小小年纪放弃城市生活,怀着理想和热情背井离乡,到咱们这儿来艰苦奋斗。我以后就是他们连长,多少要露个面鼓励一下,让他们尽快适应新环境。”

他解释完,想想妻子刚刚怀有身孕,就不能陪伴在她身边,感到十分惭愧,“我晚上回来估计不早了,你要一个人睡觉了。”

赵菀香失笑,忍不住摸摸他脸颊道,“一个人睡觉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你要忙正经事嘛,心里惦记我就可以了。”

沈奉脸色微红,抬起手掌覆盖在她手上,轻轻地点了点头,视线又落在她肚子上,眼神都分外柔软。

赵菀香都看出他父爱爆棚了。

她十分好笑,实在没法想象等孩子生下来,她沈大哥又会怎么小心翼翼地做一个好父亲。

门被扣响,老张在外面催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奉看着赵菀香躺下,给她掖好被子,又叮嘱了几句才关上灯出了门。

外面隐约传来老张的低笑,“有老婆又舍不得出门啦?”

沈奉低斥他,“不要乱说。”

赵菀香抱着被子闭上眼睛,唇角带着浅笑进入了梦乡。

###

赵梅梅是在一个礼拜前被兵团录取的。

她和同龄的大部分人一样,都梦想有朝一日穿上军装为祖国奉献青春。

可她妈不允许,再后来她继父下放后,更是彻底断了她这个梦。

直到她姐赵德娣嫁给蒋向嵘,她才重新燃起希望。

赵德娣当初答应过她,等嫁给蒋向嵘,就让蒋向嵘找人帮忙,帮她实现梦想。

赵德娣最后倒是帮忙了,只不过这里面有段小插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德娣嫁过去那天,蒋向嵘两个儿子冲进去不仅欺负新娘子,还把好好一顿饭全给毁了,她妈气得不行,给赵德娣扔下几句不好听的话走了。

那之后她妈和赵德娣的关系就降到了冰点。

赵梅梅夹在中间十分不好过,几次跑过去找赵德娣,想提提兵团的事,赵德娣连个门都不开,还放话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以后自己过自己的,不跟她们家来往了。

赵梅梅好不容易燃起点希望,赵德娣上嘴皮碰下嘴皮,就说话不算话了?

她能咋办,只能找她姐夫蒋向嵘去了。

蒋向嵘对她这个小姨子还是很客气的。

只是嘴上总想占点便宜,见到她就什么“你可比你姐好看多了”“你皮肤咋就那么白呢,是不是小时候你妈偷偷给订牛奶喝了”,还有更过分的,张口闭口“要不是你妈不同意,你现在就是我老婆了,晚上咱两睡一个被窝的”。

赵梅梅脸都臊红了。

硬着头皮把想去兵团的事情说出来,结果蒋向嵘压根不接话,一个劲地“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小心去了被那儿的光棍拉进小树林欺负了,到时候哭天叫地都没人救你”“待在这儿还有姐夫疼呢,去了谁疼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赵梅梅感觉自己在送上门被他耍弄。

她一个小姑娘家怎么可能招架得住这个,几乎红着眼眶夺路而逃。回到家里,眼看燃起的一丝希望又要破灭,正伤心难过不能自已,突然看到枕头底下背得滚瓜烂熟的□□,想起伟大领袖说过,遇到困难的时候,要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她心里忽然有了主意。

蒋向嵘油嘴滑舌,没点好处肯定不会给她办实事,这件事说来说去还得赵德娣出面才行。

至于怎么让赵德娣主动逼蒋向嵘帮忙,她很快想到了办法。

蒋向嵘不是喜欢招惹她这种好看的小姑娘吗,而且当初答应娶她姐,到了她妈跟前提亲又变成要娶她,这件事虽然过去了,但按照她姐脾气大,睚眦必报的性子,肯定把这当成心里的一根刺。

她完全可以利用这点,隔三差五专门跑过去让蒋向嵘招惹自己,等赵德娣听到风声,肯定生怕她抢了她男人,不就着急把她送走了吗?

只不过这么做太缺德了,以后她和赵德娣的姐妹情算是走到头了,最重要的是前期还要勾搭蒋向嵘那个油腻的老男人。

赵梅梅有点过不了心里那关。

但想想等她穿上军装进了兵团,成为家里的光荣,将来蒋向嵘见到她还不得把嘴巴放干净,赵德娣也得羡慕嫉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所做的这些都是胜利曙光到来之前的忍辱负重,便释怀了。

她说服自己后就开始按计划行事,果然事情很快按照她所想的那样发展,赵德娣怀疑蒋向嵘跟她勾勾搭搭后,当天就逼蒋向嵘把她送到兵团,远离他们的小家庭。

蒋向嵘可能也怕赵德娣那个暴脾气为此干出什么不得了的事,不想因为捕风捉影的事被人戳脊梁,这次实打实地出了主意,还帮赵梅梅把户籍迁回她亲生父亲那边,摆脱她继父的拖累,再让她报名参加兵团。

赵梅梅这次成功了。

她很快拿到支边批准书,办理了报道手续,在出发前还领到一套崭新的梦寐以求的军装,军帽,黄书包以及一些生活用品。

这些事当然都瞒着她妈李凤华。

迁户口的时候她妈不知道她为这个,只当不想被继父连累,还挺赞成的。

赵梅梅上火车那天她妈才知道,扔下手里的活就往火车站跑,哭喊着挤进送行的人群中找她踪影。

赵梅梅特别兴奋,穿着一身新崭崭的黄色军装,在敲锣打鼓声中跟着一起支边的男男女女拼命地喊口号。

她心里有一团热情的,膨胀的火,满脑子都是到广阔的天地大有作为,前途那么美好而光明,一切阻挠她的都是拦路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妈早被她抛在了脑后。

直到过了好几天,列车快到西南省的时候,她的激动和兴奋被一路疲惫所代替,心头才泛上点惆怅。

等快到目的地,看到跟城市景象迥然不同的大山,原始森林,低矮破旧的房子,这一切都跟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她隐隐感到不安。

列车抵达目的地时已经到了晚上,她懵懵懂懂地拎着大木箱,跟着大家下车。

兵团倒是有人来接站了,但是四周乌漆嘛黑,路面上连盏路灯都没有。

这个地方究竟有多艰苦?

赵梅梅不由发怵,头次生出了悔意,却不得不跟着上了大卡车。

这一路上同样没有一丝光亮,直到到了一个地方,会有人打着手电筒喊名字下车。

大卡车走走停停,那些一起来的人下去了大半,分别被某个连队接收安置。

卡车再次停下的时候,有人叫赵梅梅的名字,她硬着头皮下车,站在地上的时候,借着月光向四周打量了一眼,就见一阵风后,旁边高高密密的林子在黑暗中,晃动着发出哗哗的响动,就仿佛里面隐藏着一只有着血盆大口的怪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梅梅浑身吓得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差点尖叫出声。

一束手电筒的光忽然打到她身上,有人问,“怎么了?”

赵梅梅头一个冒出来的念头,居然是对方声音好好听。

她看不清对方的脸,但能看到他个子很高,很挺拔,莫名安心了很多。

随后有人喊这个人“沈连长”,说,“让沈连长给大家讲几句话吧,来,欢迎欢迎。”

鼓掌声起。

沈连长却不急于讲话,体贴地叫人给她们每个人发了吃的垫肚子,才开了口。

赵梅梅站在黑漆漆的深夜里,怔怔看着那个方向,只听着那个声音,脑海里已经情不自禁联想了一段支边女青年和戍边军官缠绵悱恻的动人爱情故事。

晕晕乎乎把手里发的食物塞进嘴里,才发现是甜甜软软的玉米面发糕。

赵梅梅瞬间感到自己来对了地方,紧接着和几个女孩被分配进一间新的砖瓦房,挨挨挤挤地睡在大通铺上,心里终于踏实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们一块几个都挺兴奋,有个知道点三连内部消息的说,“我姐就在这个团的五连,她前段时间写信跟我说过,整个团里属这个三连好,是先进连,地里有试验田,吃饭能吃好,连长还长得特别好……”

其他人七嘴八舌问道,“是刚才讲话那个沈连长吗?”

“他声音可真好听。”

“看他身影就特别有军人气质。”

……

赵梅梅竖起了耳朵,听得正激动,床铺那边突然有人爬起来呵斥道,“支边就支边,刚来了就想着男人也不嫌害臊!”

原来是住在这里的老知青。

几个新人立马噤声。

那女知青似乎脾气不好,不依不饶道,“都听好了,沈连长结婚了,人家有媳妇,两个人般配的天造地设,你们要谁敢动歪心思,以后就接受再教育去,别想着回去了!”

这下连赵梅梅都大气不敢出了,心想晦气,她好不容易碰到个光听声音就能动心的男人,没想到都结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是绝对不会喜欢上这类人,别说这类人,像蒋向嵘那种有过婚史的,她也绝对不会找,要找就找个身心干净,独一无二的。

她迷迷糊糊睡着了。

她以为将要迎来美好的新生活,结果第二天天稍微有点亮就被人拉扯起来,穿了一身奇奇怪怪的叫蚂蟥套的衣服,分了一把镰刀和一根棍子,几乎被老知青们驱赶着上山,说要开荒。

赵梅梅抬头看着一丝天光下,峰峦叠嶂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整个人都傻掉了。

她奉献这么美好的青春,难道就是像老农民一样过来开荒的?

###

赵菀香自从怀了身孕,队里大伙都对她照顾了不少。

沈奉也不让她下课回来,晚上再嘴干舌燥地给大伙念报纸,上级文件,也不用给他写稿子了,每天除了必要的上课教书,在家里好好休息,保持身体健康。

怕她上课累到,他用上次盖房剩下的一些木料做了一把新椅子,翻出自己以前的旧铺盖,拜托院里的老婶子给做个坐垫和靠背垫,拿到手后结结实实地绑在椅子上,搬到了学校教室里。

方便赵菀香困乏的时候能舒服地坐着歇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这么一个严格按照国家政策办事的人,为了给她补充营养,还换了便服悄悄跑到本地土著那里,花了一块钱偷偷买了人家二十个鸡蛋,做贼心虚一样偷偷拿回来,每天给赵菀香至少冲两个鸡蛋喝。

院里的人都知道沈奉对自己媳妇好——这在这个年代不算什么好名声,大家根深蒂固地认为,大男人志在四方,疼媳妇,恋家的男人能成什么气候。

村里成过亲的小后生,要在外头看见自己老婆和娃,娃娃喊声“爹”,都羞得直躲。

沈奉反而一点不加掩饰。

也幸好他是沈奉,队里的一把手,赵菀香又给队里做过贡献,大家顶多私底下悄悄打趣两句。

打趣着打趣着,妇女们就心理不平衡了,为啥人家连长既能顾工作又能顾老婆,她们家这些男人一个个回到家里动都不动一下,帮忙递个东西都嫌累,生怕胳膊断了。

男人们说起来大言不惭,上工已经很辛苦了,家里的活女人不干谁干?

女人们就很奇怪,她们跟男人一样开荒种地割胶,一点苦没少受,晚上男人们回来歇下了,她们还要做家务,管教子女,这他妈已经不是顶起半边天了,是要顶起整片天哇。

既然女人都能顶起整片天了,还要男人干啥?

女人们越想越气,联合起来找到指导员那里要个说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何大姐最近被孕期反应和不间断的劳作弄得心神俱惫,看自己丈夫被妇女们围着,你一句我一句把他说的脑门出汗哑口无言,忍不住发出一阵阵冷笑。

她掉头过去找赵菀香,希望赵菀香能帮忙起草一个男人和女人共同承担家务和教育子女的稿子。

赵菀香听老张被妇女们围攻,忍俊不禁,立马表示要加入她们,为女性群体发声。

她当天就赶出稿子,沈奉回来还看过,帮忙提了一点建议。

何大姐就很纳闷,“你家沈奉也是男人,他看了那些要求就不生气?”

赵菀香更奇怪,“他为啥生气,他又不是你们想要讨伐的那类男人。”

何大姐好像有点明白了。

怪不得这个稿子一起,那么多男人跳出来不干了,原来一个个都对号入座了。

那些混蛋们,她们还非要死磕到底了。

赵菀香忙着为何大姐她们争取利益,晚上也没去过队部读报纸,听沈奉建议晚上好好在家里休息,不再当她的宣传员,就完全不知道那天支边名单上看到的“赵梅梅”,正是她那个继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是过了好几天,总听何大姐说起,“这次支边来了三十来个人,里面有个爱哭鬼。哎呦简直了,头一天上山开荒,别人教她沿路拿棍子打树枝,别让蚂蟥顺着树枝钻进衣服里吸血了,好家伙,不说还好,说了之后拎着棍子哭哭啼啼跑了,跑得跟只兔子似的,打死不上山。”

“沈奉开始怕他们来了不适应,头一顿饭叫食堂做的玉米面发糕和鱼汤,好家伙,第二顿恢复正常吃玉米面窝窝和菜汤,那个爱哭鬼吃着吃着又哭起来了,说自己喉咙眼小,咽不下粗饭,又一顿哭哭啼啼……”

赵菀香失笑,“家里条件好吧,不适应正常的,时间久了就好了。”

何大姐冷笑,“你倒是会给她找借口,她跟范红英一个寝室,我找范红英打听了下,她之前是跟着亲生母亲和继父生活在一起的,家庭条件和普通城里人没啥两样,后来继父下放到农村接受再教育,家里早就不好过了,吃得未必比咱们这儿好多少,真不知道矫情个啥。”

说起这个她就气,“老张和咱们的妇女队长,这段时间被这个女娃愁得快秃头了,骂不能骂,说不能说,但凡语气重点,人家也不说她不干了,也不吵着回家,就在那儿呜呜地哭,搞得别人好像欺负了她一样……”

“而且这个女娃说起来,长得也是嫩嫩的,脸蛋能掐出来水来似的,皮肤白白的,户籍上写的十九岁,本人比十五六岁的女娃娃还显得小,一哭起来两只眼睛红通通的,别说男人,我这个女人看见了也受不了。实在不知道拿她咋办了!”

“……”

赵菀香越听越感觉不对。

这描述怎么那么像她那个继妹赵梅梅。

赵梅梅从小就长得像陶瓷娃娃,李凤华一个重男轻女的人都舍不得打骂她,就算要说几句,赵梅梅嘴巴一瘪,金豆豆一掉,李凤华就心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果真的是赵梅梅,她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赵菀香顾不上跟何大姐闲聊,找沈奉打了个报告,要跟这个赵梅梅进行一次谈话。

沈奉也在发愁那个才来队里几天,就远近闻名的“泪娃娃”,见自家媳妇自告奋勇,猜测她有办法对付,就一口答应了。

只不过赵菀香得遵守一条原则,如果改造不动那个女娃娃,一定要及时撤退,别被她哭得气到自己。

赵菀香答应了。

赵菀香是在队部一间房里见到赵梅梅的。

赵梅梅进来之前,有人反复叮嘱她,见到他们菀香老师一定要客客气气的,那是连长他媳妇,还怀着身孕呢。

赵梅梅心里还想,她继姐也叫菀香,听她妈说怪不得一直找不到,人家跑出去就嫁进部队里了。

她妈气得不行,说也就赵德娣脑子进水才会把个大二十来岁的老男人当成金疙瘩,赵菀香没人教过,还知道撇下老男人找个年轻后生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人家那个后生年纪轻轻就很有作为,别说比蒋向嵘,比一般人都强很多。

她妈告诫她,她一定要听家里话,将来也找个部队上的年轻男人,有官职的那种,官职还要比赵菀香男人的大,到时候带着新女婿再找赵菀香算总账。

赵梅梅表面上听,其实左耳朵听右耳朵进,她找男人就一个标准,一定要好看,将来生下的娃娃才更好看。

长得好看的人走到哪里都招人喜爱,就算哪天落魄,也有贵人相助。

她对于赵菀香的逃婚倒是没多大感受,当初如果不是赵菀香逃婚,赵德娣也不会有机会嫁给蒋向嵘,她更不会穿上军装进了兵团。

虽然说她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这叫什么兵团,根本就是个披着**军的生产队,那身黄色军装帽子上没有星星,肩头没有肩章,她后来才知道,他们根本就不算军人,就是一群过来卖劳力的。

什么无上的光荣,无比的自豪,她追求到最后,抛弃城市户口和城市生活,还是当了一个农民。

但这话她是绝对不敢对任何人说的,更不敢吵吵闹闹地要回家,明目张胆地做一个逃兵,那可是思想上犯了严重错误,要被严厉批评,被同志们当做敌人一样批判的。

所以她就小打小闹地哭,累了哭,饭难吃哭,饿了哭,反正她好看又显小,大家烦一烦,回过头来还不是想方设法地团结她,纠正她,改造她吗?

时间久了,他们自然会把最轻松的活派给她,她再趁休息日给她妈写封信道个歉,让她找蒋向嵘想办法招工招她回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心里小算盘打得啪啪响。

进了房间就愣住了。

那不是她继姐赵菀香吗?!

菀香老师?

连长他媳妇?

还怀着身孕?

赵菀香他男人就是那个长得好看声音好听,在这里当着一把手的沈连长???

赵梅梅瞬间震惊又羡慕。

随即就想到,那她以后是不是有粗大腿抱了?

只要巴结好了赵菀香,还愁没轻松活干,回不了城吗?

她嘴巴一瘪,顿时见到亲人一样,两眼泪汪汪地扑了过去,“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菀香,“…………”

她们一起生活过十几年,有这么熟的时候吗?

第26章一更

“姐!”

赵梅梅刚要扑过去。

门外突然有人厉声呵斥,“站住!你,跟菀香老师保持好距离,严肃点!”

赵梅梅吓了一大跳,回头就见门板上方那个两尺宽的小窗上贴着一张人脸,那是外面的民兵,此时正用对待阶级敌人一样,凶狠警惕的眼神盯着她,仿佛一旦察觉她有任何不得体的举动,就要进来逮人。

赵梅梅忙不迭退回原地,收起之前的冒失,老老实实地站直了身体。

门外的人这才撤离视线。

室内安静了。

赵菀香后背靠进座椅里,视线落在了赵梅梅身上,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果不是亲眼见到,她还真想不到那个“赵梅梅”就是这个赵梅梅。

李凤华的娇娇亲闺女居然自己跑到这里,给她送上门来了。

她眼里不禁带出了几分笑意。

赵菀香在打量赵梅梅的时候,赵梅梅也在小心翼翼地观察她,见自己那个原本在家里被她妈李凤华打压成受气包,低眉顺眼,任由她们捏扁搓圆的继姐,仅仅几个月不见,就已经改头换面了。

军装裹着纤瘦有致的身材,利落短发透着一股英气,那张漂亮的脸衬托得越发光彩照人。

赵梅梅惊疑不定的同时,心里羡慕又嫉妒。

她这个继姐长得好看,更准确一点说,是漂亮,鹅蛋脸,明眸大眼,那种标准的,正统的,带着点张扬的漂亮,打眼看去就皮肤白净杏眼桃腮,很招人嫉妒。

跟她长相完全两个类型,她从小受宠,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小仙女,后来跟着李凤华到了赵家,见过这个继姐,相形见绌,才知道自己长相有多寡淡。

只不过寡淡有寡淡的好处,楚楚可怜人畜无害,嘴巴一瘪,掉两滴眼泪,就让别人忍不住想保护她。

赵梅梅早就从别人的反应中摸索到怎么好好利用自己这张脸的经验。

反而她那个继姐,不就因为长得太漂亮,才招她妈更加厌恶的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个继姐的时候,像她们这种小孩普遍因为缺少营养,头发又细又软,枯黄的,她这个继姐就有一头乌黑顺滑的长头发。

她们脑袋后面一左一右扎两个小辫子,她这个继姐却梳着高高的马尾辫,头上戴着一根令人羡慕的塑料发卡,发卡上还别着一只红格子布料的蝴蝶结,穿的是和蝴蝶结同色系布料裁剪的小裙子,脚上一双浅口小牛皮鞋,浑身上下洋气的不得了。

赵梅梅当时就睁大了眼睛,三观都受到强烈冲击,以她贫乏的见识和认知,想象不出一个小女孩可以打扮的那么洋气精致,那么与众不同。

对比之下,自己和赵德娣就像乡下来的烧火丫头。

她感到强烈的自卑。

好在她妈当时就指着她那个继姐说,“看看,这就是资本家小姐生出来的小小姐,是咱们的阶级敌人,人民监督改造的对象,你们以后都不许对她客气!”

赵梅梅看见她姐使劲点头,也跟着使劲点头,后来才知道她这个继姐根本不是什么资本家小姐生出来的小小姐,而是跟她们一样光荣的工人阶级,只不过她那个逝世了的亲妈是个很温柔,心灵手巧的女人,无比疼爱女儿,才把她宠成洋气的小公主。

但她在她亲妈眼里是小公主,在她赵梅梅的亲妈眼里可是个吃白食的累赘。

还长得那么扎眼。

可不招人憎恶吗?

赵梅梅想起一直以来她和赵德娣在她妈怂恿下,对这个继姐做的那些事情,浑身都打了个冷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直觉眼前的继姐,不再是以前那个被人挤兑,处处受气下低眉顺眼谨小慎微的赵菀香了。

她可是连长夫人了。

坐在那里模样端庄又大方,眼里含有笑意,像在看晚辈一样平易近人,和蔼可亲,没有一点架子。

赵梅梅才不会忽略她目光里的审视,更不会傻到以为她是他乡遇到姐妹有多高兴。

她只觉得那道巡在身上的目光分外扎人,仿佛将她里里外外都扒拉了一遍。

这个继姐不会在想着怎么对付她吧?!

赵梅梅心里突突跳起,忐忑的厉害,忙收起乱瞟的眼睛,低下头大气不敢出。

赵菀香见她老实了,这才开口问道,“你刚才喊我什么?”

她声音温温柔柔,十分清甜。

赵梅梅听在耳里却另有深意,屠夫宰鸭子之前,也是先喂饱了的,继姐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对她好心。

她提了十二分的小心,试探道,“……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菀香下一句就反问过来,“你见过异父异母的姐妹?”

赵梅梅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明白了,赵菀香这个继姐根本就不想认她这个继妹。

是,她确实有不想认她的理由。

任谁都不会对夺走自己父爱,抢占原本属于自己利益的人有好脸色。

但她继姐现在有那么好的靠山,如果不认她,她怎么沾光借势,在这么艰苦的环境里捱到回城?

想想山上吸血的蚂蟥,女同志们手上磨出的血泡,食堂里难以下咽的饭菜。

她一下急了,“姐——”

赵菀香一眼看过来,身上气息都多了几分凌厉。

赵梅梅急忙噤声,眼里急出的眼泪都生生憋了回去。

她深知自己的底细,过去,一切的一切,别人不知情,但她这个继姐可是一清二楚的。

她装乖卖傻也好,扮可怜也好,蒙混谁也别想蒙混到这个继姐头上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一时之间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才好,最终还是鼓起勇气,真诚道,“我,我们确实是姐妹呀,虽然重组家庭,不是一个亲妈一个亲爸,可事实也是从小一块儿长大,一起生活……”

她看到赵菀香脸上笑意仍在,目光和神色却好像覆盖上了一层冰霜,心里越来越忐忑,声音也不由越来越低,说到后面彻底失去了继续张口的勇气。

赶紧及时止损,闭住了嘴巴。

赵菀香看了看她,依旧是那种审视的目光,然后才道,“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不然,我会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

不愉快的事……

赵梅梅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小时候怂恿赵德娣抢走继姐漂亮裙子,塑料发卡,每次做了错事,诬赖到继姐头上的种种画面。

亏她还存在侥幸思想,想沾继姐的光,原来这些事人家都记在心里,要不然也不会不想承认她这个继妹。

她额头一滴冷汗掉了下来,顿时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她十分上道道,“我知道错了,菀香老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菀香神色缓和下来,很快恢复正常,目光也变得一如既往地和蔼可亲,“那我们接下来说说你最近的情况吧。”

“刚来这边怎么样,习惯吗?”

“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吗?”

“劳动苦不苦,累不累,能坚持下去吗?”

……

那个在别人面前哭鼻子耍赖皮的赵梅梅,这时候含着热泪一字一句地回答她,“习惯,习惯。”

“没有困难,没有任何困难。”

“不苦,不累,能,能坚持下去。”

赵菀香笑了一下,评价道,“挺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赵梅梅没法揣测这个“挺好”是真心还是假意,她只知道这时候一定要顺着她继姐心意,她继姐高兴,她才能平安地等到回城。

什么沾光借势她彻底死心了,只求平安回家。

她严阵以待,不敢有半分松懈。

赵菀香就像不知道她心思一样,站起走了过来,走近了,停下脚步,伸手拍了拍她肩头。

像知青大姐一样谆谆告诫,“只有经过磨炼才能有钢铁一般的意志,只要改掉身上的小毛病就还是我们的好同志。赵梅梅赵知青,你平时表现虽然不好,但我看好你,也会一直关注你的改变和成长,相信你会成为一名优秀的支边青年。”

“……”

这不是明火执仗地告诉她,她会一直盯着她,别想在她眼皮子底下搞什么小动作吗?

赵梅梅欲哭无泪,“谢谢菀香老师关心。”

赵菀香点头,“那今天就这样吧。”

视线却停留在她脖子上。

赵梅梅想到什么,头皮一紧,全身冷汗淋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紧接着衣领子被她纤细的手指拨开,勾出一截红绳,她手指顺着红绳慢慢往下移动,那只吊在上面小巧玲珑的长命锁挣脱衣服的桎梏,最终被她握进手里。

“应该物归原主了。”

她笑了一下,手上用力一拽,那根过了十几年,已经变得不甚结实的红绳应声而断。

她握着属于自己的东西,这才大步走了出去。

赵梅梅几乎没等到身后那道门传来合上的声音,就手软脚软地滑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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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奉双手插兜,在隔壁屋门口站着,里面几个干部正在口沫横飞地争论关于一个男青年犯错误应该如何定性的问题。

他拧眉深思地听着各种建议,那副神色任谁看来都专心致志,没有一丝旁骛。

事实上呢。

他所有的专注不过为了更能听清隔壁动静。

菀香进去有一会儿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为什么还不出来?

早知道就不该同意她和那个糟心的“泪娃娃”谈话,她心强,万一较上劲非要改造好那个女知青,不小心把自己气到怎么办?

沈奉眉头拧得更深了。

就在这时,忽然听见旁边门咯吱响了一下,瞥见那抹身影往出走,他立马冲众人摆了下手,飞快道,“你们继续,我去喝口水。”

扔下一屋子干部直接掉头走人。

“……”

干部们停下争论,齐齐看向桌上为他沏好的热茶,忙不迭喊他,“沈奉同志,你茶杯就在这儿呢!”

沈奉,“上茅房。”

“……”

干部们:不如说找媳妇更信你!

赵菀香朝外面走,听见她沈大哥的声音,便停下脚步回头,笑道,“沈大哥,你在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奉脸一下红了。

天知道他怎么脱口而出上茅房,上厕所,解手,方便一下,哪个不比那个好听?

非要在菀香面前出糗。

他掩饰性地摸了下额头,“……这边跟他们商量点事。”

赵菀香笑意更浓了,体谅道,“你解手就先赶紧去吧,别憋坏了。”

沈奉,“…………”

赵菀香见他表情顿时空白,完全宕机的模样,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最后还是说道:“不逗你了。我知道沈大哥专门在这里等我的。”

沈奉被看穿心思,一下耳根发烫。

目光却忍不住在她脸上无声地查探,似乎想找到一点她有没有被那个“泪娃娃”气到的蛛丝马迹。

她总是笑吟吟的,他实在看不出来,便问,“那个呢,谈得怎么样?”

正说着,之前那道门打开一条缝隙,赵梅梅白着一张脸,从里面缩手缩脚地走了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抬眼正好撞上赵菀香巡过来的视线。

她立马一路小跑过来,低着头恭恭敬敬道,“菀香老师好,沈连长好。菀香老师再见,沈连长再见。”

然后贴着墙一溜烟跑了。

沈奉,“……”

居然没哭。

改造好了?

他回过头来,脸上有点捉摸不定,一句话说到了重点,“菀香老师很可怕么?”

赵菀香拿眼睃他,“你觉着呢?”

沈奉摇头,“不啊,菀香老师很好,很温柔。”

赵菀香突然被他一本正经讲这话的样子撩到了,心脏怦然跳起,脸颊一热,不禁咬住了唇。

沈奉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对上她扑闪羞赧的目光,心里一动,也砰砰跳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奉跑了,干部们少了一锤定音的一把手,争论来争论去没个结果,干脆散了吧。

结果刚出门就看到外面那一幕,赶紧捂着眼睛往门里面退,一个个叠罗汉似地趴在门上偷偷看,悄声七嘴八舌道,“果然被新媳妇勾走魂了。”

“菀香老师说啥了,看把他闹脸红的,这还是我们有钢铁一般意志的沈奉同志吗。”

“沈奉同志自从和赵菀香老师结合,就已经拜倒在温柔乡里,我们男性同胞的阵营失去一员大将,这次跟妇女们的较量,必输无疑啊。”

大家一边好奇沈奉和菀香老师相处的画面怎么那么好看,一边唉声叹气,算了,有沈奉这个标杆在,谁现在回家还敢不做家务照看孩子,简直是人民的公敌。

正议论着,沈奉一眼看来,各个缩回了脑袋。

“沈大哥,外面说吧。”

赵菀香看到后面动静,好笑不已,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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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继妹?”

在队部外面一个坡上,沈奉听赵菀香说完来龙去脉,不由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菀香点头,“对,是她。李风华当初带过来两个亲闺女,这个赵梅梅就是其中一个。”

沈奉回想了回想,脑海里没有一点印象。

只是,“她户籍跟你不一样。”

“可能迁回她亲爸那边了吧。”

赵菀香漫不经心地应着,不经意看到不远处田里跑出来的鸭子,莫名地咽了咽口水。

天呐,她想吃辣鸭脖。

这个念头一旦滋生,就在脑海里甩也甩不掉,她接着又咽了咽口水。

沈奉之前仅仅觉得那个女知青只是爱哭,娇气,没想到竟然是菀香的继妹。

他一想到他妈以前哭诉,菀香那时候的塑料发卡被两个继妹抢走,她亲妈亲手裁剪缝制的漂亮衣服被她们穿走,就连他们家送过去给菀香吃的东西,也一口落不到她嘴里,胸腔里就燃起了无名之火。

他知道菀香善良,生怕她顾念劳什子姐妹情,会对那个赵梅梅心软了。

一连串地问道,“她是不是跟你提了什么要求?想要干轻松的活,还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菀香心不在焉的。

沈奉掰过她双肩,手指扶住她下巴,脸上有丝不悦道,“沈大哥在跟你说话。”

赵菀香,“……”

她好不容易收回视线,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笑道,“沈大哥你不要急,她对我没有提出什么要求,就算提出来,我也不可能答应。是这样的,我虽然讨厌赵梅梅,但她愿意放弃城市生活来到这里艰苦奋斗,为我们屯垦戍边增砖添瓦,发光发热,那她就是好样的。她身上确实有很多不好的毛病,但无论如何也是我们需要团结,帮助改造的对象,所以我还是想看看她以后的表现。”

沈奉默了一瞬。

赵菀香看出他的不甘心,过来握住了他手,安慰道,“沈大哥,我不想成为一个以公谋私,只顾发泄自己怨愤,活在过去的人,也不想把你影响成那样的人。”

沈奉突然才意识到,他的菀香早就破茧成蝶重获新生,过去的种种没有真的磨灭她的善良和教养,反而让她对生活充满热情和希望。

他情不自禁摸了摸她头顶,应道,“我知道了菀香,沈大哥只是不想让你白白受气。”

赵菀香拿脸依靠进他干燥温暖的手心,余光看到那只活蹦乱跳的鸭子欢快地跑到了路上,她终归还是抵不住孕期对某种食物莫名的渴望道,“那沈大哥你拿实际行动安慰安慰我吧,你今天去镇上吗?能不能帮我买点东西。”

“你说。”

“鸭头,鸭肝,鸭胗,鸭脖子,鸭翅鸭肠什么都好,猪耳朵猪大肠内脏什么也可以,帮我买回来吧。这些东西应该还是蛮好买的,平时没人要,你把军官证带上,他们一准先紧着你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奉,“…………”

他好瘆得慌。

没一会儿后,赵菀香目送她沈大哥骑上二八大杠走了。

她看向知青宿舍,心想依照赵梅梅时不时冒出来的那些暗搓搓的小心思,光一顿敲打怎么够,必须给她找点事做才行。

第27章两更

赵菀香在沈奉走后,回到学校给学生们上了课,中午回家开始生火煮水。

这两天晚上天天下雨,柴火半湿不干的,拿火柴棒点火的时候总点不着,就算点着了,也是光见浓烟不见火。

赵菀香这个孕妇被呛得眼泪鼻涕一大把,简直死去活来。

等坐在小板凳上等水开的时候,她突发奇想,队里每次一到做饭点就烟熏火燎,生柴火费劲,污染环境又浪费木材,队里干嘛不干脆建个沼气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她等沈奉回来后,就把这个设想提了出来。

沈奉看着妻子被烟火熏得花狸猫一样的脸,揉了揉她脑袋,放下买回来的东西,给她打水摆了把热毛巾擦脸,一边有点稀奇道,“你还知道沼气池,懂的不少。”

随后就说,“沼气池我只听说蜀地那边有搞,它有一定的安全隐患,搞不规范容易出事,咱们要搞,得先派人过去学习技术。”

赵菀香摇头,“不用,你交给范教授就行了。”

沈奉,“?”

赵菀香小声告诉他,“我当初在羊城住在范红英家里时,范红英爸爸提到过,范教授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先进知识青年,总喜欢鼓捣点稀奇古怪的东西,听说天然瓦斯能煮饭照明,专门跑到技术班里学习过,然后在他们乡下老家建了一个沼气池,听说现在还用着呢。”

这么说来范教授确实是个宝。

沈奉放下毛巾走人,亲自跑到田里找范教授去了。

赵菀香看他急匆匆的背影忍不住露出笑,翻看他带回来装东西的那只篮子时,才发现她沈大哥不仅买回来猪下水,两只猪耳朵四只猪蹄,还给她带回一整只折断脖子的鸭子。

赵菀香赶紧拿了只碗,用菜刀在鸭脖子上划了一刀放血,然后烫热水拔毛,剖开腹部清理内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能吃的东西都扔进水里清洗,剩下掏空内脏的鸭子,本来可以拿盐和五香粉小火炒香涂抹在外部,里面塞上香料和草药,穿根竹子架在火上烤的吃,但那个香味肯定太招人。

赵菀香放弃这个想法,打算慢慢炖肉吃,今天先拿鸭肠鸭血做个香辣鸭杂,鸭头鸭脖鸭胗鸭脚做辣卤,明天接着用猪下水做猪杂,猪耳朵调凉拌菜,再来一个红烧猪蹄,爆炒猪大肠。

赵菀香说干就干,把今天要吃的东西焯水沥干,干锅热好后扔花椒八角干辣椒桂皮香叶炒香。

沈奉回来的时候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香味,而家门口围着一群人正七嘴八舌地议论,“这东西能好吃吗?”

“不好吃这味儿能这么香?就是估计吃起来没啥肉,刚才菀香往锅里倒的时候我看见了,都是头啊爪子蹄子肠子什么的。”

“爪子也就能啃啃骨头吧,菀香怎么想起来吃这个。”

“怀上啥稀奇的都想吃,我那会儿还啃过煤渣子呢。”

……

大伙儿议论着,都知道没啥肉吃的,可这味儿太香了,就是舍不得走开。

一个院里做饭就这点不好,谁家吃什么,嗅嗅鼻子都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菀香跟大伙儿都熟了,邻里邻居经常互相帮忙,不好撵人,笑吟吟地跟他们闲扯几句。

她看见沈奉,笑道,“沈大哥你回来了。”

其他人就都走了。

多少还是怕连长的。

沈奉走了过来时,赵菀香正掀开锅盖拿铲子搅动里头。

沈奉往里面瞧了一眼,就见那些鸭脖子爪子头之类的玩意儿裹着一层红亮的酱汁,正在锅里炖得欢快,又香又辣的味道迎面而来,他口腔里瞬间分泌出口水。

他咽了咽口水才说出话,“这是卤肉吗,真香。”

赵菀香忍俊不禁,“马上就好了,你进屋坐会儿吧。”

沈奉怎么可能把她一个人扔下做饭,自己当甩手掌柜,就让她坐在小板凳上看灶火,他站着看锅里。

赵菀香问他,“范教授怎么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奉笑了笑,“确实跟你听来的一样,他年轻时候学过这个技术,自己建过沼气池,这方面的经验还是老道的。下午我跟队里的干部们好好商量商量,划计下选址,需要用多少沙子石灰水泥,争取赶在秋收前把这个沼气池建起来。”

沼气池成功的话,以后做饭再也不用烟熏火燎,有了沼气灯,更是不用怕电压不稳定,电灯经常一会儿暗一会儿亮。

而且沼气池本身废物再利用,以后推广开来,于民于利都是一件大好事。

赵菀香十分高兴,忽然想起还有件事要跟她沈大哥说。

关于赵梅梅的。

她想来想去,赵梅梅平时暗搓搓的小心思太多了,想让她安分,就绝对不能让她闲下来。

她道,“沈大哥,咱们队里能不能成立一个业余宣传队,就拉几个能吹拉弹唱跳的知青们,在劳动之余给大伙儿排练演出,充实一下精神生活。”

队里其实有业余的,但也全凭个人喜好,没事吹个曲子什么的,成立宣传队倒是没有。

沈奉一心想着生产建设,队里没人提这回事,他便也没想过。

听菀香提起,他道,“吹拉唱跳可以,弹就难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吹的有口琴,拉的有手风琴,唯独这弹太难了,没人有那个乐器。

赵菀香开始还愣了下,看到他眼里渗出笑意,才反应过来他在跟自己说玩笑话。

她沈大哥越来越不严肃了。

她忍俊不禁,笑完了才道,“那沈大哥你同意啦?”

沈奉点头,不过有一个要求,“你有身孕就不要上手了,去找个爱好文娱的,稳重的知青当队长,让他自己拉人搞起来。”

“好。”

赵菀香点头,她本来也不打算插手,她的目的是让赵梅梅进业务宣传队,赵梅梅打小喜欢唱唱跳跳,在别人面前表现自己,等进了宣传队每天除了劳动就是排练演出,不仅没时间想其他了,对丰富大伙儿精神生活也做出了贡献。

赵菀香觉得这个安排好。

“菀香,看看好了没。”

沈奉看到酱汁快烧干了,忙提醒赵菀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菀香从小凳子上站起来,叫他赶紧端盆儿把卤好的东西铲出去,里面的猪耳朵切成丝,其他不用管,她则用了两三分钟时间做了一个麻辣鸭杂。

她端着麻辣鸭杂回屋,沈奉也切好猪耳朵摆在了盘子里,旁边是热乎乎冒着香气的辣卤肠、鸭脖子、鸭胗鸭翅猪蹄什么的。

她本来没打算卤那么多,还想留着猪肠爆炒一下,免得院里人明天闻到味再受嘴馋的罪才一锅全卤了。

她端了两碗米饭放在桌上,沈奉还在旁边发愣。

赵菀香笑着按下他肩膀坐下,招呼他,“沈大哥,快动筷子啊。”

沈奉没想到自己买的那一堆鸡零狗碎的东西,居然被她做成了想都不敢想的美味。

桌上从来没超过两个菜,今天有三个,还都是荤的。

他都有点晕头了。

还是赵菀香给他手里塞了一只猪蹄,他才反应过来,抬眼看去,就见她在吃鸭脖子,手指捏住两端,顺着纹理撕下附在上面的肉丝,吃完肉丝就嗦嗦手指,接着再啃骨头。

沈奉光看她吃就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菀香吃了一整根鸭脖子,好吃得不得了,又麻又辣超过瘾,而且肉质鲜美,回味无穷,比超市卤的,和包装袋里的好吃多了。

她自从怀上孩子,就一直悄悄服用叶酸,喝牛奶,吃一些有营养的东西,还偷偷给沈奉喝的热水里放维生素片,蛋白粉,但一直没敢由着性子吃包装袋里的小吃。

而超市里扫的卤肉卤肠,味道不咸不淡不好吃,说来说去不如自己上手。

她能吃过瘾,她沈大哥也能跟着吃肉,比她自己躲起来偷偷吃超市的感觉好多了。

“沈大哥,好吃吗?”

赵菀香见他两手油,嘴巴也跟涂了润唇膏一样油亮油亮的,心里不知道有多满足,看他吃完一只,就又递过一只,边问道。

沈奉点头,“好吃。”

味道真的是绝了。

猪的蹄子居然这么香,肉皮有嚼劲还弹牙,肉皮下面却鲜美软烂,好像不用咬就能化在嘴里,吃起来又肥又不腻,吃完一个还想再来一个。

沈奉看见有四只猪蹄,就接了第二只,等第二只吃完,手边又递过来一只,他完全没法抵抗这种诱惑,又接着吃了第三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菀香这时候把米饭推在了他面前,夹了一筷子鸭杂道,“沈大哥,你吃这个看好不好吃。”

鸭杂堆在米饭上,酱红色的油汁瞬间覆盖在颗颗分明的米粒上。

沈奉记起以前上学,学校远,中午要带饭,有次他打开铝饭盒,发现他妈烧了鱼,他筷子掀起鱼肉时,底下的米饭就像现在这个样子一样,被酱汁整整浸铺了那么一层,光看着就让人止不住吞口水。

记忆里的那个滋味涌上心头,他瞬间不淡定了,埋头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赵菀香看着她沈大哥大口大口吃饭的样子,心里面的满足都快溢出来了。

这顿饭吃了将近半个多小时。

鸭杂本来也不多,都被两人吃完了,猪蹄剩下一个,赵菀香见她沈大哥喜欢吃,要留给他下顿吃,其他卤肠剩得倒是不少,赵菀香捡过一些没碰过的给何大姐家拿了些,又赶在下午出工前,把范红英叫过来吃。

范红英受父母疼爱,家里时不时换了全国通用粮票往过寄,她每个休息日都要到镇上搜寻吃的,有时候运气好能买到碗米线,就很满足了,没想到今天被赵菀香叫来家里吃肉。

香辣香辣的猪肠,还有鸭翅和鸭胗。

她光闻着味儿就受不了,嘴里馋得直流口水,开始还顾着一向严肃的沈连长在家里歇着,多少不好意思上门打扰,等夹了一块吃在嘴里,还什么沈连长啊,玉皇大帝下来也管不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一个吃不了辣的人,筷子夹得飞快,一边好吃得停不下来,一面嘶嘶地吹气,“好辣好辣,好吃好吃!”

赵菀香被她逗得笑不停。

沈奉知道这俩关系好,在一边歇会儿后就先出去忙了,留下两人还能说会儿话。

范红英不好意思了,“……我是不是打扰沈连长休息了。”

赵菀香安抚她,“不要紧,他今天吃得饱,要出去走走消消食的。”

范红英嘴里呜呜的,“我真羡慕沈连长,为啥他能娶到你,我要是个男的,非把你抢过来不行!”

赵菀香笑得不行。

等她吃完后,交代她明天再过来一趟,给她大伯拿点吃的,今天的卤肠什么都比较辣,怕他年纪大,肠胃受不了。

还交代她多注意着点赵梅梅。

范红英一提那个爱哭鬼就想摔筷子,她这个人性子直,最讨厌人家哭哭啼啼的,让她关注那个爱哭鬼,简直要她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听赵菀香说起她家里的事,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认真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帮你盯紧她。”

似乎不甘心,又凑在赵菀香耳边说,“我要不要帮你把她欺负回来。”

赵菀香假装生气,“胡闹。”

范红英瘪了瘪嘴,“知道,知道,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帮你盯紧就好了。”

赵菀香送她出去,她到了门口又不肯走了,要凑在赵菀香尚且平坦的肚子上跟宝宝说再见。

赵菀香简直败给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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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梅梅自从那天被菀香老师叫过去谈话之后,不再像以前那样哭哭啼啼了,跟着大伙儿上山开荒,橡胶林割胶,田里割杂草,晚上在队部大院里接受学习。

态度首先端正了不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别人都夸菀香老师有一套。

只有赵梅梅自己个儿心里头知道怎么回事,她纯粹赶鸭子上架身不由己,白天不敢哭,等晚上钻进被窝摸着手上磨起来的茧子,才敢掉几滴眼泪。

这日子没法过了。

再继续这样下去,她有没有命回得去还是个问题。

她盼星星盼月亮盼到休息日,就赶紧到镇上给她妈寄信,又是痛哭流涕地表示自己知道错了,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不听她妈的话,又是把这里的艰苦夸张了几百倍,还有赵菀香在一旁虎视眈眈,她可能回不去了,这封信可能是遗书了,唯一对不起的就是没好好孝敬妈妈之类。

她寄信回来后,表面上再装出一副乖顺的模样,继续该干嘛干嘛。

没两天听人说队里要办业余宣传队,平时给大伙儿演出节目,丰富精神生活。

报名的人还不少。

赵梅梅心想一帮傻缺,白天腿都快累断了,还业余排练节目演出,纯粹吃饱撑着没事干!

结果那个业余宣传队的队长带着几个人过来找她了,说道,“赵梅梅,你是不是会唱歌跳舞啊?”

赵梅梅一脸警惕,“谁说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不等那个队长说什么,其他几个人就七嘴八舌道,“这还用谁说,你长得就像会唱歌跳舞。”

“听你声音条件不错,唱歌肯定好听。”

“身段好,跳舞也肯定好看。”

……

赵梅梅自从来了这里,虽然说确实会使用一点手段,利用自己这张人畜无害的脸,博得别人的怜惜,但什么都是使多了就不管用了,不仅不管用,还会被反噬。

她就因此被女同志们排斥了,私底下说她装,太弱,简直丢女同志们的脸,都不爱跟她玩。

男同志们倒是愿意怜惜她,帮助她,但也不少说她烦,糟心。

她这段时间改变态度后,名声才渐渐好起来,但也没人一上来就这么捧她。

女孩子哪个不喜欢被人夸的。

她有点心花怒放,脸上的笑就装不住了,摆摆手道,“行了行了,我是会跳跳舞唱唱歌。你们说吧,到底找我干啥?”

“想邀请你进业余宣传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我们业余宣传队就差你了。”

“你一看就是当领舞领唱的料,宣传队要有了你,演出不火都不行!”

……

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把赵梅梅夸得都有点飘飘然了。

她早忘了之前的吐槽,最后装得有点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他们。

业余宣传队的队长带着几个人走开之后,就一块儿碰了碰拳头。

队长小声说道,“改造赵梅梅的任务从现在开始就看我们的了,以后大家多夸夸她,多多提高她的积极性。”

其他人都道,“队长放心吧,赵梅梅一定会被我们改造成优秀的支边青年,在兵团发光发热。”

赵梅梅全然不知道自己是被改造的目标,只觉得他们好烦啊,不就跳个舞唱个歌嘛,犯得着求到自己跟前来。

那她就露一手,也好让大家知道知道她赵梅梅可不是个废物。

于是她开始了白天劳作晚上排练的日子,开始确实兴冲冲的,尤其在整个队人们面前表演,成为所有人眼里的焦点,被热烈的目光包围,耳边响起震耳欲聋的掌声,她就更加陶醉不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也是真的累,折腾得简直不成人样。

她很多次想要退出,但被架得越高越找不到退路,心里隐约觉得哪里不对,根本没时间回想,每次结束回到寝室,脑袋一沾枕头就睡着了,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想起来,她妈还没给她回信!

赵梅梅被改造的同时,队里也开始建沼气池了。

这次依旧沈奉带头,范教授做技术指导,大伙儿一听沼气池既能煮饭又能照明,将来还能用沼气发电看电影,就激动得不行不行的。

建沼气池需要沙子石灰水泥,本来用泥巴和石灰也可以,但那样建起的沼气池容易漏气漏水,存在安全隐患。

队里既然建肯定要建好,将来才能让大伙儿一直受益下去,何况本来就有砖窑,上次盖房用的石灰和砖瓦都是自己人工加工出来的,这次加上水泥也没得问题。

材料的问题解决了,那不干还等啥?

队里很快选定日期破土动工,不到一个月就建起足足十几个平方大小的沼气池,位置挨着猪圈,储气池跟猪圈连接了一个进料口,头一次就投进三百担的猪粪做发酵物。

这时候天气正是最热的时候,沼气池里不到两天就开始产气,到了高峰那天,范教授拿着棍子在进料口捅沼料,一群人围着观看,被溅了一身粪水都顾不上管,各个激动地等待沼气点燃的那瞬间。

范教授依旧是不疾不徐的,捅完沼料就叫食堂的人架起锅灶,用竹节打通的竹子做了输气导管,然后拿跟火柴点火,大伙儿屏息凝神看着他动作,就见输气导管这头火着了,在灶膛里呼呼地往锅底上舔,火苗不是通常的黄色,而是蓝色。

不仅如此,那温度可比柴火度数高多了,就那么两三分钟时间,锅里凉水就开得直往外面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真是太神奇了,不用烧柴,光烧气就能点着火,就能煮饭,还煮的那么快!

人群中顿时发出了欢呼。

范教授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来,紧接着又划了一根火柴,放进沼气灯的玻璃罩里,大家只见那里面一块铁丝网还是什么玩意儿慢慢的烧红了,随后灯亮了,是白色的光焰,即使在白天都那么耀眼,可比一般六十瓦的电灯泡还要亮啊!

大伙儿更加激动兴奋,仿佛在革命道路上取得了巨大胜利,欢呼雀跃表达不了此时此刻的心情,有人便将范教授一把搂住,由衷地感谢他,“范教授,真有你的!”

“好样的,真正帮大伙儿解决问题了!”

人们一个个搂向范教授,带着敬意和感激,不再把他当做避如蛇蝎或者不齿的臭老九,而是一个真正为人民服务的学者,一个需要团结友爱的自己人。

赵菀香看到范教授眼圈红了,眼里闪动着泪花。

那个从受人尊敬的教授到人人喊打的牛鬼蛇神臭老九,在七年那么漫长的岁月里经历过批判毒打唾骂,看惯世俗见惯人性,心里如果不是存着想要见到家人的强烈渴望,早就结束自己生命的老人,在被群众拥抱和赞美的时候,终于控制不住早已麻木的情绪,落下了热泪。

赵菀香眼前也不禁变得模糊。

忽然手被人握进温暖干燥的掌心。

她抬头看去,见是她沈大哥,他高大的身形站在那里,神情依旧是淡漠的,没有起伏的,只回过头来看向她时,脸上多了一丝柔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似乎是喟叹了一声,抬起手来抹去她眼角的泪水,然后轻轻揉了揉她头顶,轻声道,“等各家各户通气成功,沈大哥想办法给你弄个浴室,以后让你在家里洗热水澡。”

她还在为范教授哭鼻子呢,他倒好,说起这个。

赵菀香忍不住破涕而笑。

沼气池成功后,大伙儿很快在范教授的带领下,给各家各户安装输气导管,而大棚里的稻子在结穗后也迅速成熟起来,眼看秋收就要到了。

第28章一更

七月底,其他连队的水稻进入齐穗期,三连已经到了成熟收割期,为了更好的提高土地利用率,队里打算采取范教授提出的建议,一年三茬复种,种完水稻种玉米,种完玉米种土豆蚕豆。

时间紧任务重,为防遇到暴雨,还需要抢场收。

沈奉这几天都在忙着安排人手,马车队,清理场面,为收割做准备,有时候家里都顾不上回来。

外面天气热的要死。

赵菀香怕他还没到收割那天就率先倒下,早上在他走的时候,特意安顿他今天中午一定要回来吃饭。

她上午给学生们上完课就往家里赶,一进门先打水洗了身上热汗,舀四碗富强粉和成面团,把镇上买来的黄瓜丝瓜四季豆土豆洗净切成丝,前两天发的绿豆芽洗净捞起沥水,二两肥瘦相间的猪肉切成肉丁,葱姜蒜切沫,小碗里打两颗鸡蛋,最后找出来家里每月定量供应的芝麻酱和随身空间里的甜面酱调在一起制成面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做完这些就出去烧水,水开把切成丝的蔬菜和绿豆芽全部焯水,沥干后分别装了盘,然后熬肉酱,肉分量少,就炒两颗鸡蛋打散添进去,熬好后足足装满一只六寸大小的碗。

肉酱好了,配菜好了,赵菀香往锅里舀了两瓢凉水,等水开的功夫回去擀面条。

这时候人们下工了,陆陆续续往回走,闻见空气里弥漫着酱香十足的味道,隔着赵菀香家门上挂着的一道竹帘子问她,“菀香老师,今天做啥好吃的了?”

赵菀香拿脖子上搭的毛巾擦了把热汗,笑道,“吃面条。”

“你做面条咋地这么香,熬肉臊子了吗?”

“是啊。”

大伙儿顿时羡慕不已,贪婪地嗅着空气里的香味,恋恋不舍地走了。

赵菀香把从锅里捞出来的热面条过了一遍凉水时,沈奉手里抓着一把草帽,满头大汗地回来了,外面日头晒,他成天往出跑,脸和胳膊晒得黑了好几度。

赵菀香指着脸盆里的凉水说,“赶紧洗把脸,吃饭了。”

沈奉瞥见桌子上摆了好几个盘子,每个码着一点菜,土豆丝,绿豆芽,黄瓜丝,丝瓜丝等等,旁边放着只碗,里面是黑乎乎香喷喷的酱。

便有些稀奇地问,“今天吃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炸酱面。”

沈奉无需知道炸酱面到底是什么面,听见炸酱就已经食指大动,见赵菀香在捞面条,也是热的满头大汗,忙在脸盆里添了一点热水,过去把她手里的活儿接过来,说道,“我来,菀香你去洗把脸歇会儿,辛苦你了。”

赵菀香怀孕五个月,肚子隆起不小,身体因为雌孕激素总是发热,特别苦夏,稍微动一动身上就冒汗。

听了她沈大哥那话就把剩下的活丢给他,也懒得到脸盆里洗把脸,就用脖子上搭的毛巾擦了下热汗,见他胳膊黝黑泛着红,都晒得起皮了,下意识拿手指戳了戳,放在嘴上舔了下,然后道,“沈大哥,以后咱们家不用买盐了。”

沈奉稀奇,“为什么?”

赵菀香告诉他,“你身上都有二斤盐了,好咸!”

沈奉笑着接受了妻子的打趣。

他捞好面条,见妻子挺着肚子坐在一边摇扇子,像是懒得再动一动,便自觉摆了毛巾帮她擦了擦脸,然后自己才洗了身上热汗。

过来坐的时候,他道,“吃完饭,我帮你洗下身上吧。”

赵菀香唇角抿出笑,点头道好,叫他赶紧给面条里挖几勺肉酱,配上各种蔬菜丝调起来吃。

沈奉照做,调起来后挑了一筷子挂满酱汁的面条吞进嘴里,就感觉到酱汁十分浓稠细腻,过了凉水的面条十分劲道,一根根地裹在这样的酱汁里变得无比美味,而酱里面还有颗颗肉丁,肉丁有肥有瘦,肥肉香,瘦肉有嚼劲,鸡蛋则香滑软嫩,配上清脆爽口的素菜丝和绿豆芽,在燥热难耐的三伏天里,实在开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炸酱面太好吃了。

沈奉无暇顾及形象,把嘴里塞得满满的,吃得无比上瘾。

赵菀香每到这个时候就感到很满足,很幸福,见他嘴边蹭了酱汁,伸手过去轻轻抹掉,说道,“沈大哥你慢点,小心噎到。”

沈奉点头,突然想起什么,跑出去舀了两碗面汤。

饭后两人吃饱喝足,赵菀香想起什么,问道,“范教授这几天忙得厉害吧,过来学习技术的那批人怎么样,没人因为他那个身份故意刁难他吧?”

沈奉摇头,“没有,我让人跟着的,范教授确实有真材实料,过来学习的人着急掌握技术,并不敢真的刁难他,当初我也跟他们说了,谁敢得罪范教授,他撂手不干,我第一个不放过。你放心吧。”

自从沼气池点火成功,上面领导专门下来视察过,毫不吝啬地表扬了三连全体成员,跟干部们说到范教授的问题时,说干部们做的好,对于犯了错误的人,应该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只要是为人民出力办事谋幸福的,人民一定会记住他。

范教授的档案因此得到特批,从隔壁镇调到了队里,他本人正式由队里接管,队里很快给他重新盖了间土坯房。

领导回去后就下发沼气要大办,政策要落实的文件,那之后各地来队里取经,学习考察的人便络绎不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范教授作为沼气池的技术指导,很快被队里安排了教学讲解任务。

范教授一面对过来学习的人毫无保留地教导有关技术,还在间隙里编写了材料,有“什么是沼气天然瓦斯”“沼气的作用”“沼气该如何利用”。

沈奉把几份材料交到上面,上面查看后就开始在全国各地的广播站播送。

一时之间各地都在兴办沼气池。

沈奉对范教授这个功臣是相当尊敬和关注的,有他这话,赵菀香就彻底放心了,想到天气这么热,范教授本身年纪就大,又一心扑在队里交代的任务上,也不知道身体能不能受得住。

她打算晚上多熬点绿豆汤,再烙几个饼给那边送过去些。

沈奉说好给赵菀香洗身上,就先帮她找换洗衣服。

赵菀香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之前,就用攒下的两条床单做了孕妇装和带抽绳的宽腰裤子,孕妇装上面是圆领衬衣的样式,到了胸口下面是百褶的类似裙子。

穿起来挺着肚子也怪乖的。

沈奉喜欢她身上穿有色彩的衣服,拿了那件红格子的。

当初沼气池点火成功的时候,他就说要给赵菀香弄个浴室,回来就用竹子在房后面搭了个浴槽,然后在房后面的那堵墙上开了个小门,方便赵菀香出入浴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菀香穿着凉鞋,扶着肚子往过走时,见他只拿着她的换洗衣服,就问,“沈大哥,你不一起洗啊?”

沈奉脸一下臊红了。

不是不想跟她一起洗,是自从她怀孕,他们房事停了好几个月,他要也赤身果体进去,会控制不住自己。

赵菀香见他脸红,眨巴了下眼,指着柜子笑道,“一起吧,把你那条短裤拿过来,待会儿洗完穿。”

沈奉红着脸拿了短裤,拎着暖壶过来,进了浴槽后在墙上挂着的储水桶里加热水,加到水温合适,再把里面那根塑料水管灌上水,捏住另一头过了一会儿松开,水管里就流出了温热的水。

流水的水管挂在墙上,成了一个简易的喷头。

赵菀香背过身子站在水下冲洗。

她有一身细皮嫩肉,像白嫩嫩的豆腐似的。

晚上关了灯还好,白天就太晃眼了。

沈奉看一眼就有了反应,忙背过身去脱衣服,赵菀香闭着眼睛仰着脸洗头发,喊他,“沈大哥,肥皂呢?”

沈奉尽管害羞,也怕她脚下打滑摔倒,脱了衣服就拿了肥皂过来,双臂从后面搂到她前面,两只手握着肥皂搓沫子,搓好了就揉到她头发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道,“别乱动,沈大哥帮你洗。”

赵菀香便把自己两只胳膊放下来,由着他沾满皂沫的手指穿进头发里揉弄。

沈奉帮她洗完头发,就给她身上打肥皂,前前后后,手心着了火。

赵菀香冲洗差不多,就转过身扶着他肩头道,“沈大哥,该你了,我帮你打肥皂。”

她小脸洗得白白嫩嫩,眼里含着笑意,纤细的手指搭在他晒黑的皮肤上,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沈奉眼神变得闪烁起来,“我自己来……”

赵菀香不等他说完,从他手里拿过了肥皂,打成沫子往他身上抹,他之前瘦,如今也瘦,但吃过的白面大米肉,和赵菀香偷偷加进去的营养品到底没白吃,皮肤下有了一层薄薄的肌肉。

赵菀香手掌摸过,感觉那肌肉收缩起来,绷紧了,在她掌心下硬邦邦的。

她打着肥皂的手滑到了前面,他全身都绷紧了,水在一旁哗哗地流淌着,溅在地上,溅起水花,又流淌到水道里,沿着水道流到了外面,外面是大山和茂密的树林,中午时分,别家饭后都在休息,空气里少了热闹,十分安静,林子里鸟儿振翅,虫子叫的声音就格外明显。

沈奉在流水声中最终仰着脖子抓住了妻子的手,过了好一会儿身子才松下来。

两人再洗完出来后,并排躺在铺着凉席的床上休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凉席是拿竹片做的,又凉又滑,沈奉怕赵菀香受了凉,给她身下垫了一块床单,床单的另一头搭在了她腰上。

屋子前面开着门,后面有山有树林,起风的时候特别凉快。

难得的休憩。

沈奉拿手臂给赵菀香枕着,一边给她摇着扇子解暑,目光落在她隆起的肚子上,轻声问,“肚子里的最近顽皮么?”

赵菀香抽走扇子,拉着他的手放上去道,“你摸摸看。”

沈奉放了一会儿,掌心下微微蠕动,那一块很快鼓了起来。

沈奉失笑,“他/她动了,好像踢我了,真顽皮。”

他第一次摸到肚子动的时候,在前几天一个晚上,睡着睡着,掌心底下好像有东西滑过。

他一下惊醒,因为没见过也没体验过这种情况,有点惊慌地叫起赵菀香说她肚子动了。

赵菀香当时笑话他少见多怪,说孩子长成胎儿,有了小胳膊小腿当然要伸展一下了。

从那以后沈奉总摸赵菀香肚子,肚子鼓起来,他就新奇地猜测宝宝撅起屁股了,还是踢了一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有时候觉得不可思议,生命孕育是那样神奇,越发感激妻子的无私奉献。

赵菀香见他脸上又出现那种父爱爆棚的神情,忍不住摸了摸他的下巴道,“以后见到妈了,我得问问妈,你在她肚子里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调皮。”

沈奉一下脸红,羞得不行。

说起吕枝梅,赵菀香起初怀孕的时候,担心万一是误诊,没敢让沈奉给家里写信告知,过了三个月,沈奉忍不住了,主动提起写家书,他刚当爸爸,表面上还能端得住,心里激动万分,迫不及待想跟父母分享这个好消息,忍了三个月,实在忍不住了。

赵菀香是怕写信回去,按照婆婆性子,肯定要跑过来照顾她。

两地路程远,太辛苦了,过来还要受炎夏暑热。

沈奉写信的时候便一改从前简单的叙事交代风格,千叮咛万嘱咐父母在家里高兴高兴就行了,不用专门跑来一趟,还说今年过年会回去。

他写完拿给赵菀香看,赵菀香看到过年回去几个字,顿了顿,才把信还给他,叫他寄出去。

后来家里很快回信了,吕枝梅又寄来各种票证,猪油,营养品,为他们感到高兴的同时,叮嘱儿子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媳妇,他们在家里等着一家人过年团聚。

过堂风吹起。

沈奉渐渐睡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菀香依偎在他身边也小睡了会儿,睡着睡着听见外面有动静,她睁开眼透过门上挂着的竹帘,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蹲在大太阳下玩儿石子。

那不是大花吗。

大中午她不家里待着,跑外面干什么?

赵菀香不睡了,从她沈大哥身边慢慢起来下了地。

第29章一更

太阳毒辣,刺得眼睛都睁不开。

赵菀香看看蹲在那里的大花,看看她家关闭严实的门,心里已经明白怎么回事了。

她掀开帘子招了招手,轻声道,“大花,过来。”

大花抬起一张被晒成麦黄色的小脸,犹豫了下,才捏着两粒石子走过来,小声道,“菀香姨。”

她上面穿着件土布背心,下面穿着条松松垮垮的秋裤,脚上踩着露脚趾的花布鞋。

浑身在土里打过滚一样,灰扑扑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菀香知道不是大花不爱干净,是她妈怀孕后没时间管她,身上衣服好久没人洗了。

于是俯下身握住她手腕,把她手里的石子扔掉,牵进家门,牵到后面的浴槽,给她脱了衣服洗了个澡,顺手把她换下的衣服也给洗了。

大花开始还不好意思,后来就眨巴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玩开水了。

她今年九岁,二年级,身上干瘦,个头才到赵菀香隆起的肚子那里。

赵菀香抱了下,发现能抱得起,就给她擦干头发和身上,裹了床单抱到了床上。

沈奉迷迷糊糊睁开眼,见妻子大着肚子抱着人,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赵菀香已经把大花放进他怀里,捏了捏大花的脸说,“就躺你沈叔叔身边睡会儿吧,大中午可不敢在外面玩儿了,小心中暑。”

转头对沈奉说,“还早呢,你再躺会儿吧。我睡不着了,我要在地上走动走动。”

沈奉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躺下,好像是有些不高兴的,但什么都没说,最后只抬起手掌揉了下大花脑袋,叫她闭住眼睛睡。

大花乖乖缩在他臂弯里,嗅着肥皂的清香,莫名觉得她沈叔叔不是那么可怕,躺在他身边,似乎比躺在她爸身边都安心。

她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小手无意识地抓着沈奉的大拇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奉低头看了看,想到未来自己孩子也会这么抓着自己手,心里不由柔软了些,任由她抓着,没有抽走。

赵菀香回头给他打了个闭眼的手势,沈奉又闭住了眼。

室内重新归于安静。

赵菀香把大花洗了的衣服鞋子搭到外面大太阳下,回来找了块小碎花布和一根弹力绳,抱着一只黄桃罐头去了老会计家里。

老会计家就生了两个闺女,闺女们心灵手巧喜欢裁缝,老会计虽然没少因为老婆生不出儿子被人说道,但对两个闺女也实打实的疼爱,前几年就给她们买了一台缝纫机,方便她们平时缝缝补补,也能靠给院里人裁剪个衣裳啥的赚点小吃小喝。

赵菀香过来的时候老会计正蹲在地上抽旱烟,大娘跟闺女们在床沿上坐着,手里拿着块布,商量着怎么裁剪。

老会计看到赵菀香,忙把手上的旱烟在地上磕了磕,给弄灭了,脸上笑出褶子,“菀香来了。”

大娘和两个闺女也招呼赵菀香,“菀香快过来坐。”

赵菀香笑着客套两句,展开手上的布料,叫老会计两个闺女帮忙做身小孩衣服,上身背心裙,下身短裤,报酬也给她们拿来了,一只黄桃罐头。

大娘今年回南天的时候,因为家里潮湿,身子骨虚,人差点没了,被赵菀香做了火疗救过来,承了她的救命之恩,怎么可能收她东西。

赵菀香好说歹说让他们收下了,老会计两个闺女开始帮她做衣服和短裤,她们手脚利落,赶在下午人们上工前做好了,期间老会计出去一趟,在连队的小商店里给赵菀香买了两支冰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菀香拿着冰棍和做好的衣服回家去了。

沈奉已经起来洗了把脸,换上短袖衬衣和长裤正打算出门,大花还在床上睡着。

赵菀香把一根冰棍上的纸撕了,往他嘴里塞,沈奉躲开,小声道,“你吃。”

赵菀香咬了一口,嘴里凉丝丝的,不过没啥甜味,把冰棒倒过来再次递在沈奉嘴边,让他咬自己没咬过的地方。

沈奉系紧腰上扎的那条带头扣的革制腰带,把衬衣下摆抽出来,然后握住她的手把冰棒立起来,从她咬过的地方咬了一口。

赵菀香顿时笑嘻嘻的。

她有时候看起来比谁都成熟,有时候又像小姑娘一样为一点点小事就那么高兴和满足。

沈奉看得心动,忍不住手伸到她后背,低下头来,在她咬过冰棒变得红润润的嘴唇上亲了一口。

她嘴唇凉丝丝的,软软的,像滑溜溜的凉粉,不一样的是比凉粉要甜。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沈奉亲了还想亲,只是不好意思,再想想都是他孩子的娘了,为什么要难为情,于是就那么做了。

赵菀香越过他肩头,看见大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坐起来了,正睡眼惺忪地看着他们两个,赶紧将沈奉推开。

“大花,吃冰棒。”

她走了过去。

沈奉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嘱咐她冰棒少吃几口,不要贪凉,就先走了,出门后,忽然想起什么,又折了回来。

赵菀香给大花换了新衣服,把撕了纸的冰棍递给她。

大花很高兴,又好奇刚才看到的一幕,眨巴着黑白分明的眼道,“菀香姨,沈叔叔刚才跟你亲嘴吗,我爸就不跟我妈亲嘴,他只会压在我妈身上欺负她。”

“…………”

赵菀香被这童言无忌炸晕了,瞬间呆滞,随后脸爆红。

沈奉正掀帘子,听见那话,一脚踩在门帘上,踩出了个破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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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菀香送走大花,沈奉红着脸,瞅着她红扑扑的脸,指了指她隆起的肚子说道,“以后等这个长大点,就跟咱们分开睡吧。”

赵菀香点头,觉得很有道理。

她忽然想起,“沈大哥,你怎么又回来了,忘拿东西了。”

“忘跟你说件事了。”

沈奉现在想起来还有点不高兴,“先前你给大花洗了澡,抱她上床的,她虽然又瘦又小,分量也在那儿摆着,你怀孕身子重,怎么敢直接抱她起来的。”

赵菀香头次被她沈大哥训,认错态度十分良好,过来伸出两只胳膊抱住他劲瘦的腰,点着头道,“沈大哥说的对,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

注意就注意,怎么还抱上了,抱就抱,嘴巴一张一合,特别有撒娇的意味。

沈奉面颊微微泛红,扭头朝门口看了一眼,见没人就扭回头来,也搂住她腰身,低下头,小声问,“能不能让沈大哥再亲亲?”

“刚才没亲够。”

他小声承认。

赵菀香脸又爆红,轻轻点了下头,沈奉凑了过来,含住那两片唇,这次亲到她嘴唇微微肿起,才依依不舍离开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下午在队部的时候,老张拿胳膊肘悄悄碰了碰沈奉,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完了替我谢谢你老婆,她给大花做了身新衣服……”

沈奉就像没听到那话,问,“大中午你们关着门,叫孩子在大太阳底下一个人玩着,几个意思?”

“……”

这头何大姐过来找赵菀香,也是感谢她给大花做了身新衣服,还给洗澡吃冰棍。

赵菀香看了她一眼,也问,“你们大中午关着门,把孩子一个人扔在外面什么意思?”

何大姐顿时讪讪的,解释道,“……家里就那几颗鸡蛋,老张想叫我补补身子,就给冲了两颗喝……总共没多少……”

赵菀香猜到就是这样。

她以前在那个家里经历的多了,李凤华因为本身不喜欢她,所以给自己亲闺女和儿子吃东西的时候,对她毫不避讳,但她亲爸赵建业,大概多少心虚,每次给继女们和亲儿子吃东西的时候,就指使她出去打酱油,或者哄她出去玩儿,然后关上门偷偷地来。

但她面对的是后妈和变成后爹的亲爹。

何大姐和老张,那可是大花的亲生父母,他们至于避着自己亲生女儿偷偷吃吃喝喝吗?

良心上过意的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是觉得大花年龄小什么都不懂?!

赵菀香一肚子气,毫不客气道,“不是东西少的问题吧,东西不够分,那你咋把小虎子留在家里了,这不是重男轻女吗?”

何大姐辩解道,“小虎子小,他姐就该让着他点啊……”

“一样样的亲生儿女,凭什么大的就得让着小的,你问过你闺女愿意了吗?”

“这,这本来就是这样啊,她有啥不愿意的,那我打小也让着我弟……”

何大姐对跟赵菀香的友情还是十分看中的,尤其看到她跟范红英走得近,就有点吃醋,所以试图扭正赵菀香对她的误解。

而且她可是新社会的女性,是“妇女能顶半边天”坚定不移的追随者,赵菀香给她扣了个“重男轻女”的帽子,她心里也多少气不过。

但她没那个嘴皮子,不知道怎么讲道理,只好说道,“我知道你疼大花才这么说我,你就是太年轻了,这才刚怀上娃,你生一个可能还不觉着,等生了三个四个就知道了,大的合该照顾小的,不然当父母的还不得累死。而且哪有那么多一碗水端平的事,小虎子是男孩,以后成家立业要当顶梁柱,还要抚养我们,他将来担子重着呢,大花以后是要嫁人的……你回头问问你家沈奉,是不是这个道理……”

赵菀香失笑,还说不重男轻女,这种话都讲出来了。

她想到大花在大太阳底下一个人玩儿石子,隔着一道门,父母和弟弟轮流吃那碗冲鸡蛋,就为大花感到不值。

大花平时多乖,多听他们话,照顾弟弟,做家务,着了急还给父母做饭洗衣服,平时放学就拎着个小篮子去捡牛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小脑瓜那么灵,知道男人和女人会亲嘴,怎么会不知道她父母带着弟弟关起门在偷吃东西。

她选择在外面大太阳底下默默地一个人玩儿,但心里会怎么想。

爸爸妈妈没那么爱她。

她弟弟比她重要多了。

但她流泪了吗,没有,她都麻木了。

她妈不知道自己的行为给女儿造成伤害吗,当然知道了,要不然被戳穿心思,讲不出道理来,就说她赵菀香以后会跟她一样。

赵菀香笑了一声,“你放心,我跟沈大哥就是生十个八个也不会像你们一样。你们也别欺负大花年龄小,就以为她什么都不懂,将来问她去,看看她是不是什么都记得,到时候看你们把脸往哪儿搁。”

她甩下话就转身离开了。

她今天脾气咋这么大?

至于吗?

何大姐心里堵得慌,看着她背影张了张嘴巴,又没地方找理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队里第二天动员好人群迎来了大收割。

所有人天不亮就下大田,为了争取时间,白天黑夜连轴转,不论男女都有规定的任务,队部门口还挂着“每日战绩”,用来激励人心。

队里小学都不上课了,小点的孩子们挎着篮子跟在拉着一捆捆扎好稻子的马车后面,捡掉下来的稻穗,大点的直接下了田。

食堂更是炸了油饼,用箩筐装着给每个劳动过的人吃,这次是管饱的。

人们尽管累,为了这顿油饼也要拼命干活。

何大姐比赵菀香的肚子还大一个月份,天不亮就埋头扎进齐腰深的稻田里,不到吃饭时候根本不停手。

她那天跟赵菀香不欢而散,回去才知道丈夫也跟沈奉闹了不愉快,两人挺尴尬,最后还是把大花找来,问了问才知道孩子别看小,心里什么都明白,知道他们一关上门就是带着弟弟在偷吃东西。

何大姐和老张两口子挺脸红也挺内疚,当天给大花吃了碗冲鸡蛋,叫大花告诉她菀香姨,他们意识到错误了,以后会注意自己的行为。

沈奉倒是无所谓,孩子不是他的,他顶多说两句,犯不着为别人家操心。

赵菀香就不一样了,知道他们抹不过面子嘴上说说而已,还是有点生气,直到看见何大姐挺着肚子还在地里拼命,主动找过去劝她注意身体。

何大姐说没事没事,根本不停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菀香又专门找了老张,问他能不能多关心下自己媳妇。

老张说别人家的快生了还在地里干活了,他老婆没那么娇气。

说完就不好意思了,因为赵菀香从头到尾就没下过地,别说下地了,镰刀都没碰一下。

他闹了个尴尬。

沈奉在旁边听见了,扔下镰刀过来一脚把他踹进堆积的秸秆里,冷着脸骂,“不是菀香娇气不下地,是我拦着不让,你不心疼何大姐,别妨碍我疼菀香。”

说完扶着赵菀香出了稻田。

老张脑袋扎进秸秆里欲哭无泪,知道他们沈大连长疼媳妇,但他也不是故意说那话的啊。

沈奉带着赵菀香出了稻田,帮她戴正头上防晒的草帽,安慰道,“别听他扯,也别学何大姐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咱们家的荣誉,沈大哥帮你挣,你好好养胎,其他都不要想。”

赵菀香也不是什么都没干,自从所有人都在忙收割,就跑到食堂帮炊事班熬绿豆汤,挺着肚子给大伙儿送到地里,给他们消暑解乏。

她知道老张那话不是影射她什么,是一种根深蒂固的老旧思想作怪。

她没放在心上,但也为她沈大哥毫不犹豫地维护她感到踏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摸了摸他挽起的袖子下,那截晒得黑黝黝的手臂,点头道,“我知道了沈大哥,但是你也得注意身体,我不要荣誉,我就要沈大哥你每天都好好的。”

她细嫩的手指触摸着他手臂,眼里闪烁着碎碎的光,嘴巴一张一合地说“就要沈大哥你每天好好的”。

沈奉心里满满当当的充满爱意,要不是稻田里还有那么多人,真想抱住她再亲一亲。

赵菀香又嘱咐他几句后,他继续投入了忙碌的收割中,她往回走的时候,忽然想起来,这几天所有人都出动了,怎么连赵梅梅个影子也没看见?!

第30章两更

赵梅梅此时在寝室里躺着。

她本来就熬不动了,一听大收割要一整天弯着腰在地里割稻子,白天黑夜连轴转,吓都吓病了,大中午故意晒太阳,把自己弄中暑,好不容易才换来一张请假条。

但在寝室躺也躺不舒服。

外面的广播喇叭一直不停地喊口号,放着实时战报,昭示着大伙儿干活干的有多热火朝天。

相比较之下,她就像个不合群的逃兵。

她现在倒是不在乎自己是不是不合群了,只想赶紧逃离这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几个月过去了,一向疼爱她的李凤华这次好像真的被她伤到了,打定主意不管她似的,任凭她寄出去多少封信,连只言片语都不肯回复。

期间她又试着给赵德娣和蒋向嵘写信,几乎求他们把自己弄回去,结果无一例外,没人搭理她。

她被家人抛弃了。

竟然就这么被他们抛弃了。

想当初在家里的时候李凤华偏爱她,赵建业高看她,她走在哪儿都招人喜欢,算命的都说她大富大贵命,将来能当人上人。

就连赵建业下放,家里经济条件急转直下,她妈都没叫她怎么吃苦。

所有的一切都被她非要任性跑来支援边疆给毁了。

她以前暗地里还觉得赵德娣傻,嫁谁不好嫁个大二十来岁的老男人,还有赵菀香,长再漂亮不会讨人喜欢有什么用,在她们家还不是出不了头,结果现如今她们一个个过得好,只有她聪明反被聪明误,沦落到这种地步,背井离乡孤立无援,没人再关心死活。

赵梅梅越想越难过,抽抽噎噎地哭泣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也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外面传来人们回来的脚步声,她忙收起眼泪,把湿毛巾搭在头上,摆出一副虚弱的样子。

一个寝室的人结伴回来,进门打水洗脸,一边叽叽喳喳地讲着今日战绩。

人人都仿佛没看见赵梅梅似的。

赵梅梅缩在被子里也不敢吱声,听她们又说起队里天天炸的油饼有多好吃,绿豆汤放了糖有多好喝,馋得直流口水。

还说起一个女同志的两条腿中了草毒,溃烂了,淌着黄水,只跑到卫生所用药水疗过一次,连休息都不肯休息,天天坚持出工,这次大收割还超标完成了任务。

大家说起来都佩服,都说滚一身泥巴才能练就一颗红心。

赵梅梅感觉这话在针对她,她又不是没受苦,除了刚来那几天和这几天,哪天不是又干活又排练演出,胳膊疼得都抬不起来,两条腿都肿成什么样了,不就歇一下,她们至于不理她,还出言讽刺?

她又气又心酸,也看出来了,这些人根本不是真心实意想团结她,还有业余宣传队那帮人,当初捧着她就是拿她当生产队的驴使唤的。

她必须离开这里,她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离开这里啊?!

有人忽然道,“对了,我听咱们指导员说,这次圆满完成任务,上面领导还会下来犒劳慰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慰问算啥,你们不知道吧,上面都知道咱们是优秀连队,就连姑娘也个顶个地好,还有领导想在咱们队选儿媳妇呢。”

其余人都笑,“不会吧,这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一看就是假的。”

那人反驳,“哪儿假了,你们不知道而已,找儿媳妇这事是因为菀香老师名气传到上面,人家想找个菀香老师这样的,才把目标放到咱们队。”

其余人笑嘻嘻的,“那可难了,菀香老师就一个,别说咱们队,整个团里也不见得再能找出第二个来。”

“就是,又漂亮又能干还会疼咱们沈连长,除了咱们沈连长,也没人碰到这种福气了。”

……

女同志们笑着闹在了一起,八卦几句,谁也没当回事。

赵梅梅却听了个清楚,心里忽然一动。

上面领导找儿媳妇?

还赵菀香那样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最合适的人选不就是她吗?!

她长得虽然比不上赵菀香,但放在整个连队也是中上等了,会唱歌跳舞,是宣传队的顶梁柱,放在部队里也算一个多才多艺的文艺兵了。

她以前就听人说过,文艺兵可吃香了,嫁到领导家里也最多。

想想如果真嫁过去了,不仅吃香喝辣,摆脱眼下困境,将来还能处处压赵菀香一头,回头她妈和赵德娣知道了,看她们会不会因为现如今没管她而后悔。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赵梅梅喜不自胜,心里一下有了主意。

###

远在北方城市的李凤华在几个月前接回了儿子。

如今就母子俩一块儿生活,丈夫下放看不到回来的希望,两个亲闺女一个不听自己话嫁给个老男人,还怄气跟她断了联系。

一个打小最疼,到头一句话都不说,把她蒙在鼓里跑兵团受罪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凤华不寒心是假的。

她现在就一个想法,好好把儿子养大给她养老,其他什么两个亲闺女爱咋地咋地,要死要活由她们去,她眼不见还心不烦。

于是不论赵梅梅的家书怎么像雪花一样寄来,怎么哭诉自己后悔,天天受着什么样的罪。

李凤华就是不愿意搭理她。

她心里的那口气消不下去,在她眼里,赵德娣也好,赵菀香也好,她们都可以不听话,就她赵梅梅不能这么做。

她当初有多疼这个老二啊,有好吃的都背着赵德娣留给这个老二和唯一的儿子,冬天做棉袄,老二的棉衣从来比老大的棉花多。

到头来这个老二不知道感恩反哺,跟老大家串通起来就瞒着她一个人,跑了!

她永远都忘不了那天,兵团专列锣鼓喧闹,她眼巴巴地一节一节车厢找这个闺女,这个闺女还在那儿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喊口号。

她喊破嗓子都没能叫她看过来一眼。

这个闺女压根没把她这个妈放在心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想到那天就透心凉。

打定主意这个闺女不要了,走的时候绝情到底,现在有什么脸还叫她管她?!

她就抱着这种心思过了几个月,儿子每天上学下学,她白天依旧到单位烧锅炉,打扫卫生,晚上再把儿子接回来,赵建业是下放了,不过工资照样发,她手里握着这笔钱不愁没饭吃,跟儿子两个人反倒过得清闲。

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开始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心里到底放不下那个二闺女。

边疆那么远啊,那么偏的地方能过啥好日子,还有个赵菀香在那头——一想起赵菀香,她就意难平。

凭什么她费心费力养大的两个闺女,脑子里都缺根筋,一个嫁给老男人,还跟她怄气,没让家里沾上一点光,一个看着精明,结果跟个傻子一样跑边疆受罪。

她赵菀香平时不吭不响,这时候反倒过得好了。

李凤华是不喜欢吕枝梅,但也没法否认她家条件好,两口子都在单位上班,一个是主任一个副行长,生的闺女嫁的人家也不错,这个儿子又年轻有为。

赵建业自从得到赵菀香嫁给他们家儿子的信儿,就一封封信写回来,让李凤华过去跟吕枝梅家套套近乎,认下这门亲。

李凤华一直装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不是因为当初没好好对待赵菀香,又跟吕枝梅结下仇而不好意思上门认亲。

是凭啥呢?

她赵菀香跑得时候可是把家里搬空,抱走她八床被子,还害得她大姑姐赵玉兰跟她翻了脸。

他们沈家把人娶回去就行了?就不知道上门道个歉,还真想把她嫁妆都白拿了?!

忒不地道了。

李凤华想起这个就气,当初还想跟沈家闹一场,结果沈家没人,她才歇了心思,但不代表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现如今自己二闺女也跑赵菀香手底下过活,就让她不得不重新考虑起来,到底要不要到沈家再走一趟。

这次不是闹,是质问他们。

这件事说破天也是他们没理,到时候要不要跟他们认亲,还不是她一句话。

李凤华打定主意后就找了个大家都下班在家的日子,跑了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吕枝梅她男人开的门。

李凤华两手空空,也没给他一个好脸色,直接就问,“咋地,不认识我,不知道请我进去?!”

吕枝梅她男人愣了下,反问,“你是?”

“你儿子丈母娘!”

李凤华都看着他好笑,故意抬高声音叫他家左邻右舍都听见了。

果然周围在外面做饭的都围了上来,只不过他们并不像李凤华所想的那样带着惊奇和好奇,反而一脸鄙夷,七嘴八舌地说,“老沈,这就是你们家儿媳妇那个后妈?”

“当初差点把人家嫁给老男人,这怎么还有脸上门来认亲的?”

“你家沈奉不是写信回来说过,你家儿媳妇跟她那个家里断绝关系了么,她这个后妈这是想干啥?”

……

李凤华一阵懵,没想到沈家早就把她老底掀了个底朝天,还什么赵菀香跟家里断绝关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咋不知道?

她没利用上这群人,反倒被他们指责说道,忙抬高嗓门道,“你们说啥呢,我再咋地也养了他家儿媳妇十几年,他家儿媳妇从我们家跑的时候把家里搬空,带走我八床被子,你们评评理是谁做人不地道?!”

吕枝梅从家里走了出来,看见李凤华就冷笑,“我说谁在我家门口大吵大闹呢,原来是你李凤华啊,你好意思说我们菀香把你们家搬空,我问你,她搬走的东西是你的置办的,还是人家菀香妈置办的?人家不在你们那个家过了,凭啥不能搬走人家妈置办的东西?!对,你还想说那八床被子是吧,那我就再问问你,当初菀香妈没的时候,给菀香留下的新衣服新鞋子棉衣棉裤都去哪儿了?还有一只首饰盒,里面装了不少老物件,为啥你进门就找不见了?还有菀香自出生,她妈给她脖子上戴的那只长命锁,又到哪儿去了?!”

吕枝梅越说越气,真不知道她李凤华怎么有脸找上门的,还敢自认为是她儿子的丈母娘,简直搞笑,也不照照镜子看自己配不配。

她骂道,“有脸提你那八床被子,你先把我们菀香那些东西都交代清楚了,你要敢说那些东西都是自己长腿没的,你碰也没碰过,那你那八床被子,别说八床,十床百床我吕枝梅也替我们菀香还给你!”

其他人也说,“就是,我们一个单位,又不是不认识菀香她妈,她妈没的时候,就给她置办下不少东西,结果你一进门,人家菀香要啥没啥,身上连件正经衣裳都没,要说你没动人家东西,那是哄鬼了!”

李凤华气得发抖,“我看你们就是收了吕枝梅好处才给她说话,别以为颠倒黑白就能占理!”

吕枝梅呸,“你还有脸说占理两个字,咋地你以为菀香嫁给我儿子,你就能当我儿子丈母娘了,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菀香就一个妈,就是她亲妈,我们认的丈母娘也是她亲妈,就你一个后妈哪来的脸跟我们家认亲来的,别说你一个后妈,赵建业那个怂货我们也不认,菀香给他写信写得一清二楚,早就跟他一刀两断了,你哪边凉快去哪边,别等着我跟你动手!”

其他人也摆手,“哪轮到一个后妈认亲的,给你脸大的。”

“当年但凡对菀香好点,至于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凤华一张嘴抵不过众人心,连个撒泼的机会都没有,气得脸都涨红了。

她骂骂咧咧走了,路上想想赵建业信里居然提都不提赵菀香跟他断绝关系的事,还让她过来跟吕枝梅套近乎,想办法认了这门亲,这不是坑她吗?!

李凤华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连个诉说的人都没有,最后脚步一拐,到了自从结婚就再也没跟她来往过的大闺女赵德娣家门口。

赵德娣正在家里伺候蒋向嵘他们爷三吃晚饭,他两个儿子使唤她跟使唤老妈子一样,一会儿嫌饭咸了,一会儿嫌没肉。

她当初进门的心气还挺高,这两个小子跟她不对付,她就想着一定要还回去,让他们见识见识厉害,结果转头蒋向嵘就停了她生活费,还说刚结婚那会儿就说过了,两个儿子不用她管教。

他们都骑到她脖子上欺负人了,还不许她管教一下?

这日子都憋屈成啥样了?!

赵德娣一次次地怀疑自己当初到底怎么想的,为啥一门心思非要嫁给蒋向嵘,她怎么就嫁给他了,一个大二十来岁的老男人,才认识多久,她怎么就嫁人了?

越想越觉得自己当时稀里糊涂,越想越委屈伤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闹着不干了。

蒋向嵘倒好,直接说那就趁着没孩子离婚吧,还不影响她二婚再找个男人过。

赵德娣快被他气死了,那是人话吗?

她一个要工作没工作,要长相没长相的,离了他还怎么活?!

她所有软肋都被蒋向嵘捏在手心里,只能收拾收拾继续给他家当牛做马。

外面有人敲门,蒋向嵘坐在饭桌前头也没抬,“去开门,看看谁来了。”

赵德娣忙到现在连口饭都没吃,刚想坐下快点吃两口就又被他使唤,气呼呼地踹开椅子去开门,一开门见是她妈李凤华,原本苦哈哈的神情立马就变了。

她没好气道,“你来干啥?”

李凤华也气不顺,但身边就这一个闺女了,好歹嫁给面粉厂厂长,怎么说也比赵梅梅招呼不打跑到边疆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就难得地低了头道,“妈来看看你。”

赵德娣其实早想跟她妈联系了,尤其在这个家里过得那么憋屈,早想让她妈给她做主的,只是当初两人撕破脸,撕得太难看,一直拉不下面子来。

听她这么说就打开了门道,“进来吧。”

蒋向嵘见丈母娘来了,就叫两个儿子回屋去,还给李凤华泡了一壶热茶,反正表面那一套做的十分足。

李凤华十分受用。

跟姑爷问了好,问了问工作近况之类的,话题就转到赵梅梅身上来了。

她提到赵梅梅就难过,“她不懂事,你们也不懂事么,怎么能帮她瞒住我,让她跑兵团去了。她现在不知道有多后悔,见天就给我写信,过得可苦了……”

赵德娣真以为她妈想她才忍不住过来的,说来说去竟然还是为了赵梅梅的事。

赵梅梅的信她自然也收到了,但她当初迫不及待送走赵梅梅,就是让赵梅梅远离他们小家庭的,怎么可能再把她弄回来?

她脸一下就拉下来了。

李凤华还在说,“她到底一个小姑娘,没见过啥世面,去了那边吃也吃不饱,睡也睡不好,每天开荒下地不说,那边还有吸血咬人的蚂蟥,她要回不来就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看向蒋向嵘道,“向嵘,你给想想办法吧,让她招工回来还是咋地回来,想想办法吧。”

赵德娣瞪了蒋向嵘一眼。

就是她不瞪,蒋向嵘也不会随随便便答应丈母娘这要求啊。

他觉得好笑,那个小姨子他当初劝也劝过了,人家不留在城里,非要跑边疆去,现在觉得苦又想回来了?

有那么容易吗?

招工名额又不是批发大白菜,哪是他一句话说有就有的,再说那小姨子也没长得国色天香到让他值得上下跑腿打点的份上。

他懒得应付,直接站起来道,“德娣,陪你妈坐坐,我先休息去了。”

李凤华一下急了,“向嵘你别走啊,你真的得帮帮我家梅梅,我跟你们说,赵菀香嫁人了,嫁的男人就是梅梅她们队上的一把手连长,你们说说,梅梅在他们手底下能有好日子过吗?!”

蒋向嵘眉头一皱,折了回来,“你说什么,赵菀香找到了?!”

赵德娣一看他脸上的那个神情就生气,忍不住问,“咋地,你不会还想着赵菀香吧?!”

蒋向嵘都没有否认,反而一连串地问李凤华,赵菀香怎么跑到那边,又是怎么嫁给那个连长,那个连长有什么底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凤华也没想到他那么关心赵菀香,被问的有点懵,断断续续讲了来龙去脉。

蒋向嵘仰头靠在椅子上,一副失魂落魄。

赵德娣这次真的跟她妈撕破脸了,气得眼泪都往出流,“还以为你终于想起来关心我了,结果倒好,为了赵梅梅来的。我告诉你,当初赵梅梅为了能去兵团,都勾搭到我男人身上了,她还有脸让我们再把她弄回来,告诉她做梦去吧!”

她往出撵李凤华,“你以后都别来了,你说你来了能干嘛,好事没有,坏事一箩筐,哪天我跟蒋向嵘要过不下去了,一准就是你捣的乱,到时候你养我还是咋地,你咋就这么见不得我好了!”

李凤华被她骂得也懵,赵梅梅怎么会为了去兵团勾搭蒋向嵘呢?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说蒋向嵘勾搭梅梅还差不多,男人不都那个样儿么,见到个好看点的小姑娘就想动手动脚,尤其蒋向嵘这种老男人。

可她看见赵德娣在哭,又气愤又委屈,就好像赵梅梅真的那么做过,由不得她不信。

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德娣……”

赵德娣直接推她出门,哭着甩下话,“别认我了,你就认你家梅梅,以后等她好好孝顺你吧!”

说着就关上门。

李凤华脑子里都乱了,她都不知道自己今天到底干了些啥,就像流年不利似的,到吕枝梅家没讨到好,到自家闺女这里又没讨到好。

她胸口疼,扶着墙壁才慢慢往回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德娣一送走自己妈就回去骂蒋向嵘,“你算什么男人,招惹我又招惹我妹,到头还想着赵菀香,陈世美也没你这么多情!”

蒋向嵘这次什么都没说,心里还想着丈母娘说的话,赵菀香嫁人了。

他倒不是说对赵菀香有多大感情,就是突然知道她嫁人,还嫁给军官,就觉得意难平。

他以为她跑出去,将来活不下去早晚回来呢。

到时候说不准有多嫉妒赵德娣替她嫁给他,能吃香喝辣,过得比别人好。

结果呢,居然前脚逃婚,后脚就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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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连的稻子经过所有人的辛苦努力终于入了仓,收成比往年翻了倍,队里让食堂做了白花花的大米饭,做了水煮鱼和泥鳅犒劳大家,还告诉大家,当天上级领导还会过来慰问,队里会安排演出节目,晚上就放电影。

所有人喜气洋洋跟过大年一样。

就在这时候,沈奉那个老领导的夫人,打来电话叫赵菀香赶紧过家里一趟,说上面有领导,想问问她继妹的事。

她继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菀香有点意外。

第31章一更

赵菀香接了电话打算过去一趟。

沈奉队里还有收尾工作要忙,她让人带个口信说一声,然后找人套了辆牛板车送她到军区大院。

牛板车还没出驻地,沈奉骑车从后面追上来了。

赶车的赶紧停车。

赵菀香抓着车辕问,“沈大哥你怎么来了,要去镇上吗?”

沈奉不说话,支好车走过来,俯下身伸出两条结实的胳膊,搂住了她的肩背。

他说道,“下来。”

赶车的大爷也在,赵菀香怪不好意思,赶紧埋头扶住他胳膊,被他半搂半抱地带下了牛板车。

赶车的大爷脸上褶子都笑得堆出来了,问道,“沈连长送媳妇过去?那我先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奉点了下头,让他回去,然后扶着赵菀香坐在自己车大梁上,看她坐稳了抓紧了,跟着跨上车,掉头往回骑。

赵菀香忙道,“沈大哥,我去军区大院找吴大姐的,先不回队里。”

沈奉反问,“忘记答应我的?”

赵菀香跟吴大姐,也就是沈奉老领导的夫人吴书慧,关系好,之前每个休息日,两人总要见个面。

自从赵菀香怀孕后,沈奉不许她去了,怕路上颠簸动了胎气。

赵菀香当初也是答应了的。

此时听他这么问,还专门跑过来把自己堵回去,不禁失笑,“这次是有事的。”

她说了上面领导找她了解继妹的事。

沈奉脸上没什么表情,好像一点都不奇怪,也没什么好关心的,骑车到了通讯部,才放她下来。

他道,“你身子重不方便过去,我帮你回个电话。”

赵菀香如果不是不好回绝,确实也不想跑这趟,见她沈大哥出面,忙跟上进了通讯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奉进去就叫人往军区大院拨号找吴书慧大姐。

电话通了,他接过来说了三言两语就挂了电话,转头对赵菀香道,“菀香你回家等着,吴大姐赶中午过来。”

他还有事匆匆走了。

赵菀香挺着肚子回了家,把房后面泡在凉水里面的西瓜拿出来,切好摆了盘,把家里收拾了收拾,外面就有人喊,“菀香?”

赵菀香出来见是吴书慧吴大姐来了,好几个干部正围着她。

吴书慧看到赵菀香,就冲干部们摆手,“好了你们都忙去吧,我找菀香老师有点私事的,可不是下来视察工作的。”

干部们笑着走了。

赵菀香请吴书慧进门,家里只有她们两人,就不再拘束。

赵菀香递过一牙西瓜,刚想问怎么就她一个人。

她以为那个想了解情况的领导家属也会来。

吴书慧就开了口道,“我知道你身子重不方便往外跑,当时打电话的时候旁边有人在,没好意思多讲几句。也幸好你家沈奉打电话过来了,不然你过去就是‘三堂会审’,我都不好先安顿你几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菀香就奇怪了,“到底谁啊?”

吴书慧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然后解释道,“家里没人了,就留下那一个儿子,结果前几年战场上没了一条腿,上面首长们都很关心他婚事,年前的时候就在关注底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赵菀香点了点头。

吴书慧察觉到点什么,问道,“你跟这个继妹关系怎么样?”

“不怎么样。”

赵菀香也没隐瞒,“不过,我跟沈大哥观点一致,不管我跟她当初在那个家庭里有多少私人恩怨,只要她跟所有支边青年一样,是怀揣着建设边疆的梦想和革命信念来到这里做奉献的,我们是欢迎的。”

吴书慧若有所思,随后有点后悔道,“我这么跟你说吧,首长们选来选去,确实看中你这个继妹了,不为别的,主要还是因为她跟你有关系。”

“?”

“这都怪我跟我家首长,我家首长喜欢沈奉这你知道吧,他经常三句话不离沈奉,说沈奉这好那好,那我就配合他啊,说确实好,人家娶的媳妇儿更好……哎你别笑,我跟你说正经话的……”

赵菀香笑得不行,忍了忍才忍下去,让她继续。

吴书慧道,“你跟沈奉确实好,尤其感情好,我们有时候说起来也是无意的,结果正好其他首长们找人选,就说要是给找个沈奉媳妇儿这样的再好不过了,还问你有没有姐姐妹妹之类的,当时我说了没有,以为这事就算了,没想到上面这次调查出来你这个继妹,直接就把人选定了,今天下午来你们队里慰问,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过来相人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吴书慧想想赵菀香本来跟她这个继妹没有感情,只是机缘巧合进了一个队里,现在却因为她和她家首长的宣传,沾上了赵菀香的光,将来如果真的嫁给战斗英雄,那可是团级干部夫人了,压赵菀香一头,让赵菀香作何感想。

她越想越不舒服,“菀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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