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回见到祁离深如此这般痛哭流涕,仿佛还是在他母亲与世长辞之时。
或许是因为祁离深实在太过吵闹,原本一直处于深度昏迷状态中的玺厌图,那紧闭着的眼皮竟然开始微微跳动起来。
祁离深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对于旁人而言可能稍纵即逝的细微变化,仿佛这一瞬间就是整个世界的焦点所在。
他紧张而又小心翼翼地俯身趴在玺厌图的胸膛之上,轻柔得如同呵护一件稀世珍宝一般,一遍又一遍地轻声呼唤着那个熟悉的名字
“南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祁离深从未觉得自己的耐心这么好,等待又如此令人心焦。
许久,那双紧闭的眼眸终于缓缓地、微微地张开了一条缝隙。
祁离深见状,心中悬着的那块巨石总算是落了地,整个人也随之彻底放松下来,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在看见面前之人时,玺厌图还愣了愣,似乎以为这是什么幻觉,可他仔细看了许久,这幻觉也没有消失,那就代表了真实。
“你来了……”玺厌图的声音沙哑响起,与往日里那平静如水的语调截然不同。此刻听起来,其中蕴含的只有无尽的虚弱,让人更加心疼。
祁离深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疼痛难忍。
他简直不敢去想象,眼前这个曾经在神经病院里也那么坚强的人,究竟经历过怎样残酷的折磨,才能变成如今这般憔悴的模样。
他甚至宁愿此时此刻躺在病床上、承受着身体和心灵双重创伤的那个人是他自己,哪怕为此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的南木啊?
“怎么哭了?”玺厌图艰难地抬起手臂,想要替祁离深拭去眼角滑落的泪水。
然而,仅仅只是这么一个轻微的动作,却引发了来自他腿部截肢处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
只见他那原本好看的面容瞬间因痛苦而变得扭曲,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祁离深眼疾手快,赶忙伸手按住玺厌图的肩膀,柔声哄劝道:“很痛吧?千万别乱动了,我会一直在这儿陪着你的,南木,你好好休息,等你……等你再好些,我带你走。”
玺厌图却是答非所问看着自己下半身空空荡荡的双腿,“完全感觉不到双腿的存在了啊,止痛药看来没什么特别大的用处……也算一段奇特的人生经历了。”
哪怕玺厌图听起来仿佛是在苦中作乐,但落在祁离深耳里,他只觉得心口仿佛被一座大山压着般,喘不过气来。
玺厌图没理会祁离深的心疼,直接强行坐起身来,身上牵住祁离深的手。
“今天走吧,祁离深,带我走,这里不是我的家,带我去只有我和你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