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盘子里的东西全都用光后,就由林老太太把娘娘们的神像、敬神钱粮连同香根一起请下,送至院中焚化。吉祥姥姥用铜筷子夹着“炕公、炕母”的神码一焚,说道:“炕公、炕母本姓李,大人孩子交给你;多送男,少送女。”然后,把灰用红纸一包,压在炕席底下,说是让他永远守在炕头,保佑大人孩子平平安安。随后,即向本家请安“道喜”,为的是讨几个赏钱。
林老太太将“添盆”的金银锞子、首饰、现大洋、铜子儿、围盆布、鸡蛋、喜果儿、桂花缸炉、油糕……一古脑儿全都给吉祥姥姥兜了起来,喜得吉祥姥姥有不停地说了几句吉祥话,这才拿着东西告辞,至此,“洗三”仪式结束。
林老太太因为疲倦就先告退回房歇着了,留下胡氏招呼客人,一些不太亲近的亲友就开始陆续告辞。
张氏和林至孝太太说着闲话,伊水、汶水和沉水相约去看姐姐,到了产房,见李姨娘正和惠水说体己话,便到一旁围着孩子看。
小孩子不怕生,睁着漆黑的大眼睛看看这个瞅瞅那个,汶水将一根手指头伸向他,他立刻伸出小手嘴里喊着咿呀咿呀的抓了过来就要往嘴里送,旁边的郝嬷嬷连忙拦住。
“我的好小姐,千万不能给小孩子往嘴里吃。”
汶水见状说:“嬷嬷,我不会让他吃到嘴里的,只是逗着他呢。”郝嬷嬷见状便不再多管了。
三人逗了一会儿小外甥,直到张氏唤她们,才恋恋不舍得离开了林家。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暑热
进入六月,天越发热了。即使徐州依山靠水,也难以抵挡暑热的亲临。
由于李惠水平安的生了一个儿子,李姨娘要去观音寺还愿,伊水和汶水也想一起跟去,张氏允许后,只留沉水在家跟秦秋雨学刺绣。
城外山上,清风徐徐而来,减少了一些暑气。
伊水站在山坡上,任由凉凉的清风吹着自己的脸庞,享受这难得的惬意。
不一会儿,伊水张开眼睛,随意的往山坡下一扫,突然愣了一下——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李卫。
使她惊讶的是李卫身边还有一个女子,两人似乎在谈论什么,那女子穿着翠绿色衣衫,远远的看不清面目,但是可以确定是一个年轻的小姐。
伊水想到李卫的一些反常举止,就猜测他是不是在谈恋爱,现在终于确定了,远远的打量那个可能是她将来大嫂的绿衫女子,心下盘算着是不是要告诉母亲,打听那个女子的身份,以便日后上门提亲,最终决定还是让他们顺其自然的发展吧,如果日后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哥哥自然会亲自禀报父母的。
正房后院是一排小房屋,这是安排在正房伺候的丫鬟婆子的住处。
翠贤拿着一个食盒来到琉璃的房间,轻轻的敲门。
张氏正在午睡,因此,琉璃回到自己的房间,听到敲门声,连忙过来开门,将翠贤迎了进去。
“姐姐在忙什么呢?现在天热,这是我亲自给姐姐张罗的吃食呢!”说着将食盒里的菜摆在了炕桌上。
“我在刺绣呢,原想做一个荷包,都动针好几天了,还没有做好,现在好不容易得了空,赶紧进行一些,争取早点做完。”琉璃边说边往炕桌上望去。见翠贤带来的都家常小菜,凉拌金针菇、凉拌莲藕、凉拌萝卜丝、绿豆**膏四个小菜皆用巴掌大小的荷叶碟子装着,看起来清爽美味,丝毫不见油腻,在这样的天气了正是适合开胃解暑的,不由感激道:“翠贤妹妹太客气了,这让我怎么受的了”。
翠贤又拿出了一双乌木嵌银筷子,摆在碟子上,说道:“翠贤自从进了太太的房,就蒙姐姐多次照顾,这也是应当的。”
琉璃见推辞不过,就坐到炕上,拿起筷子品尝翠贤做的菜。说真的,翠贤做的菜确实好,几口下来,让琉璃胃口大开。
翠贤拿起琉璃先前绣得荷包,不由夸奖起琉璃的手艺来,琉璃笑道:“太太房里谁不知道你翠贤的绣工才是拔尖的,哪里轮到我。”说着,心下暗生警惕,想到太太的交代,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样一想,连口中的菜也不如刚才香甜了。便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翠贤闲话起来。
不一会儿,琉璃便提到了大少爷房中的玻璃,翠贤眼珠子一转,冲着琉璃皱皱鼻子,笑着说:“眼下我们还要叫玻璃姐姐,是不是往后咱们得叫少姨奶奶了了?”
琉璃一听,忙打断翠贤的话:“这话可实在不该说。主子的事情可不能这般说笑打趣!若让人听到了,少不得挨一场骂。”
翠贤忙向门口望去,见没有人在,才放下心来,拉着琉璃的袖子道:“琉璃姐姐向来最得太太信任,想必知道太太的打算,如果太太真的想抬举玻璃,我们平素也要小心一些,省得犯了忌讳,得罪了未来的少姨奶奶,求姐姐透露一点消息吧。”
琉璃想想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便开口说:“太太有没有这个打算我不知道,但太太是不会在少爷娶亲前安排通房的,要有,也是少奶奶进门后的事情,再说,大少爷为人守礼,也不会肆意行事!”
琉璃的话让翠贤又喜又愁。“婚前置个通房、纳个妾也不算什么。太太的意思是要进门的少奶奶拿这个主意了。这女人天性善妒,太太也该为大少爷的子嗣考虑下,这天下间的男人有几个不三妻四妾地。”
琉璃心中一动,装作无意的样子说道:“太太还说要在大少爷娶亲前将一批大龄的丫鬟放出去,玻璃这个年龄放出去的可能性极大。”
翠贤果然不再言语了。
琉璃放下筷子,用帕子擦了擦嘴,笑着对翠贤说:“真真没想到,翠贤妹妹还有这般手艺,这几样看着寻常,味道却委实不错!日后,谁娶到你谁就有福气了。”
翠贤看了看外头天色,已经是掌灯时分。她对着铜镜,仔细地上了妆。
张氏是指望不上了,虽然自己曾经为她立过功,但是她也看出张氏对她的提防之心。孙姨娘的死翠贤一直很疑惑,只是如果将事情张扬开来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还有可能牵连到自己身上,翠贤自然不会干这种不利己的事情了。
那就只有靠自己了。
翠贤看着铜镜里自己细皮嫩肉的水灵得不行的脸庞。还是很有自信点,又取出梳妆盒,拿出一张胭脂纸,凑到嘴边,将嘴唇上均匀的涂上胭脂,又对着镜子照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