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的委屈,这也是他欠她的,而她此刻的眼泪,让他浑身无力,有生以来,他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无可奈何。
“萧白逸,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来招惹我,为什么?”她喊得声嘶力竭,泪流满面,手上的动作更是不停,将萧白逸裸 露在外的脖子都挠出了一道血痕来。
“萧白逸,我恨你,我恨你,我好想为我爹报仇,好想……”
“可是……可是,我为什么下不了手杀你,我好不孝,好不孝……”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我走,放了我吧,我不要报仇了……”
孟灵曦的一句一句的控诉都直接敲上了萧白逸的心尖,让他颗这些年来保存完好的坚硬心脏,也渐渐的有了裂痕。
他一直以为,他的肩膀可以担下一切,一直以为欠了的只要还了便可,就如当年对何冰柔,他觉得欠了她的,所以他认认真真的,将她捧在手心里疼了这么多年。
但,遇上孟灵曦,遇上这个女人在自己怀里失声痛哭,他才发现,有些事若是错了,真的是没有办法偿还的。
“哎……”在心里长叹一声,他任她哭湿自己的衣襟,却终是没有说出一句安慰的话。
孟灵曦哭着哭着,声音便越来越小,直到最后连只余抽啼声时,萧白逸才发现这个小妮子是哭累了,睡着了啊!
想必,昨夜也是一夜没睡,才能像此刻这般倦怠吧!
抬起长年练武,长了老茧的大手,想为她去擦干脸上残留的泪痕,却在即将落下之时,又将手翻转了过来,用比较细致的手背去擦她白皙的脸颊。
这样潜意识里细微的关心和在意就连萧白逸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而等到意识到的时候,情毒却已经深入骨髓,再难自救。
脸上的泪痕擦干后,萧白逸又捋了捋孟灵曦额前的碎发,细心得已经完全不像那个只懂得舞刀弄枪的男人了。
“恩……”孟灵曦嘤咛一声,又往萧白逸怀里转了转,直接将脸贴在了他的伤口处。
萧白逸痛得皱了皱眉头,想将孟灵曦的头移开一点,却在看到她脸上一脸的恬静时,将大手落在了她的发顶上,没有推开她,只是轻轻的抚着那顺滑的发。
“孟灵曦,本王愿意信你一次,千万别让本王失望。”他望着她的睡颜,轻轻呢喃一声,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刻意说给睡梦中的孟灵曦的。
“吱……”马车在王府门前停下,萧白逸在车夫刚要开口喊他下车时,已经撩开了帘子,对车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车夫立刻会意,禁了声。
萧白逸这才一点一点的,缓慢的站起身来,生怕动作大一点,就惊醒好不容易安静了的小女人。
下了车,她直接将她抱回了书房,他还有些公事要处理,将她放在别处,他又不放心,便只好将她抱回了书房。
将她放在书房内间的床上,蹲下身,为她脱了鞋袜,盖好被子,他才走了出去,开始处理起那些烦心的事情。
“主子”一个黑衣人出现在书房,想要禀报些什么,却在听到室内浅浅的呼吸声时,禁了声。
“说吧,无妨。”萧白逸向里间看了一眼,放下手里的折子,整个人有些疲惫的靠在椅背上道。
“属下无能,未能搜到昨夜的刺客。”黑衣人“嘭”的一声,单膝跪地,请罪道。
“起来说吧。”萧白逸摆了摆手,少有的好说话,好似一切只是在他的意料之中,并不是自己手下的失职。
“主子?”黑衣人愣了愣,迟疑了一秒,才从地上站了起来,继续禀报道:“昨夜属下已经派人将王府团团围住,那个刺客就算插翅也难飞,根本不可能出得了王府。”
“哦?”萧白逸玩味的笑了笑,“继续说。”
“而且,这个刺客似乎对王府的地形很是熟悉,甩开我们后,我们便再也没有找到他的踪影。”
“那各院有没有搜索?”萧白逸继续问道。
“除了大夫人,幕侧妃和何姑娘的院子没有搜索,其他院子都有搜索。”
“那你觉得问题会不会出在这三个院子里?”萧白逸直起身子,看着一脸严谨的属下问道。
“属下不敢妄言。”黑衣人明显一惊,立刻低下头去。
“下去吧!”萧白逸对属下摆了摆手,直到黑衣人离开,他才对着内室的方向道:“既然醒了,就出来吧!”
孟灵曦也只是迷迷糊糊的睡了不一会儿,便醒了,正好这个时候外室传来了交谈声,她便轻手轻脚的准备去听听。
她知道,能让她站在门后偷听的,便是能给她听的,不是什么秘密,所以她的行为便也算不上什么偷听了。
她本来还想着,听完了,就继续回去睡呢,没想到萧白逸还是没能那么便宜了她。
无奈的,只能推开门,走了出去,却不想萧白逸一见她,便皱起了眉头。
“不想让我听,你们为什么还要说?”孟灵曦恶人先告状的抢先道。
而萧白逸却是答非所问的看着孟灵曦光 裸的玉 足皱眉,“为什么不穿鞋?”
孟灵曦经萧白逸这么一提醒,才低头看向脚下,而神情也在看到自己不着一物的**时,窘迫了起来。
缩了缩脚,想将一双小巧的玉 足藏起,却无处可藏。
萧白逸摇了摇头,从椅子上站起身,大步走到孟灵曦面前,连个招呼都不打,便一个俯身将她拦腰打横抱起。
孟灵曦的身体突然腾空,吓得她下意识的便伸手揽上了萧白逸的脖颈寻求平衡。
“呵呵”萧白逸见小妮子惊恐得自然依赖他的模样,便愉悦的从嗓子中滚出两声笑意来。
孟灵曦一见萧白逸那个表情,顿觉浑身发抖,连忙送开揽着他脖子的手臂,捶打他一下,“喂,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好”萧白逸答的出奇的快,手下也跟着一松,直接作势要将孟灵曦扔下去。
“啊”孟灵曦尖叫一声,刚刚放下的手臂,又直接揽上了萧白逸的脖子。
“这可是你自己不下来的,跟本王无关啊!”萧白逸装出一脸无奈的样子。
“萧白逸,你故意的。”孟灵曦横了萧白逸一眼,手臂却是不敢再松开。
“孟灵曦,你可不要冤枉本王,本王可是愿意随时将你放下,是你自己不愿意下去的。”萧白逸无辜的回了一句,直接进了内室。
“你现在可以放我下来了。”孟灵曦见已经走到了床边,立刻抗议。
萧白逸这个男人最近可是经常发 春占她的便宜,她要躲着点,要不然绝对会清白不保。
萧白逸低头看了一眼怀里满眼提防的小女人,也不生气,也不放手,直接抱着她在床上坐下,拿起一旁的鞋袜,便开始笨手笨脚的给她穿了起来,最后甚至忙得满头虚汗。
“萧白逸,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抬手擦掉他发际的虚汗,有些感怀的问道。
“本王觉得你在明知故问。”他拉下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在感到她的手明显一颤时,便拉了下来,攥在大掌中。
“我们是敌对的,不该如此。”她有些残忍的提醒他时,眼中却没有了之前的恨意。
“本王从来不恨你……”他想告诉她,从来只有她很他,他们算不上敌对。
“……”她静默,终是没有说恨他的话。
“曦儿……”他就算再霸道,此时也是能理解她的无可奈何,她若是不是这般进退两难,他亦不会相信她对他动了心。
“为什么,为什么我是在满心仇恨的时候才遇见了你。”她伸手环上他健硕的腰,再次红了眼眶。
虽然,她的外表一直都是娇娇弱弱的,但是,她从来都不是个爱哭的女孩,而最近的泪水却是多过了过去那十八年的泪水。
泪水,不管到什么时候,都是女人最强的武器,这点永远不假,像萧白逸这种铁汉,看了孟灵曦的泪水,心窝一样一下子便酸了,软了,所有提防都被激得溃不成军。
“……”他没有答,只是暗暗的在心中叹气。
如果不是因为这种种的仇恨,怕是她已经披上了红嫁衣,做了秦之轩的娘子了。
终究是仇恨替他们创造了一段纠结的孽缘,却不知继续纠结下去是好事,还是坏事。
只是,人往往都是执拗的,很多事情,明明知道举步难行,却仍是不肯轻易放手。
也许,最后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