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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1 / 2)

>缓缓闭上眼,等待即将来临的疼痛,致命的、疼痛;或许值得庆幸的是,莫霜痕的剑很快、很利,她的死亡应该不会拖延太久。

剑锋裂空。

她却没有感觉到痛楚,甚至连雨打在身上的力道都减轻许多。

偷偷将眼微睁,但见银光漫天。抛向半空的伞飞旋,牵动周围雨滴放射,像一朵绽得恣狂的花,而挥剑的他比雨花更眩惑人心神。

白衣如雪飘然,似天神降世。

剑光很冷,每次一闪必有数人倒下。

死法相当一致,咽喉或眉心、一点殷红。

她睁大眼愣在当场不知该作何反应,直到这批追兵尽数倒下,莫霜痕抬手接回他的伞,似幽魂般回到凉亭中。

剑,轻轻一振、一串血珠飞散,在满地泥泞里洒下数朵红花。

收剑人鞘。

回复方才幽然静立,仿佛亘古便已立于此的沉静,好似他从来没有动过。衣裳仍雪白皎洁,不染半分尘埃、半点泥水。

魏情苑不懂,为什么莫霜痕没杀她?

他仍旧看着她。

“还不走?”

她凝视着他,突然想起一些卿飕以前提过的事,关于,莫霜痕这个人。

『我那小师弟啊,脾气虽然是差了点,但还算挺讲理的。』说起他时,卿飕的神情常是带着一丝怀念。

偶尔,透出几许感伤。

她知道卿飕并不想让她知道,所以一直装着不知道;但其实她明白,卿飕对于叛出师门与莫霜痕决裂这些事,叹惋不已。

虽然无悔,却惋惜,毕竟彼此曾经是那么知己的师姊弟。卿飕对他如此,他对卿飕应也不会差到哪去,再加上、他的性子。

也许他并不想看见她,却没有不讲理到滥杀的地步。

更因为有人在追杀她,而帮她料理掉那些人——虽然,也许有部份原因是这些人打扰他的清静。但他知不知道、这么一来等于把她们与青荷楼的恩怨揽上身?他杀了青荷楼的人,青荷楼绝不会就这么算了,尤其、他又是卿飕的师弟。

……也许,他明知道,却毫不在乎。

因为他傲,傲得不把青荷楼看在眼里;不只青荷楼,天底下任何一个组织大概都没被他看在眼里,他只管他觉得应管的事。

或者……他比飕飕所知道的还要重视飕飕,不想飕飕会伤心,所以尽管不喜欢她仍是帮她;当然,也可能是两者皆有之。

但不管是为了什么,她继续留在这里显然令他相当不快。飕飕说过的,他好静,她不应该继续在这打扰他。躬身行礼致意后,转身往与来时路相反的方向离去。

没料到,竟遇上另一批青荷楼的人。

慌乱间她失足落河,也才摆脱了青荷楼的追捕。

河流湍急,谁都以为她将有死无生,包括她自己。

在水中拚命挣扎着,存活的感觉一点一滴被夺走,被绝望吞噬。不记得是怎么被席尘瑛所救,醒来时只深深记得那种恐惧感;拼命地逃、拼命地躲,不能被逮着,被逮着就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害怕地忘了其它东西。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才慢慢忆起……

*

「那个傻瓜……」听魏情苑说完,卿飕只觉五味杂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一直以来的疑问终于获得解答。

她本一直想不透,为什么莫霜痕会动手杀魏情苑?据她的了解,他的心情再怎么不好也不可能拿无辜的人出气。就算他再怎么不喜欢一个人,只要这个人没有犯什么大错,他就绝不可能动手,好恶归好恶、是非归是非,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之所以不肯对她解释,只怕也是因为他自觉,那个时候没有保护魏情苑直到她来、也没有告诉她魏情苑往哪走,导致魏情苑生死不明,他有责任;或许也是担心,如果魏情苑死得相当不堪,她会更悲伤。

宁愿什么都不说、宁愿默默承受她的报复,傻得可以;一别十余年,她没想到他的傻劲竟变本加厉到这种地步。

她笑了,也哭了。紧紧抱着魏情苑,重复低喃着:「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魏情苑没死,她的心情是轻松不少;心疼情苑的遭遇之余,却不得不连带地想起另一个问题。

莫霜痕与罗泓堰之间,该怎么办?

*

「庄主不在。”稚龄侍女细嫩小脸上的神情淡漠,声如银铃般清脆,也如银铃般冰冷无情。雪影山庄,居住的似乎尽是寒如霜雪的人?纵然在过去他与莫霜痕尚未走到今日这步田地前,莫霜痕身旁的侍女仆童便已都是这副模样、这种态度。

近乎无礼的淡漠,就算明知他是莫霜痕的好友亦不会热络几分。

不在吗?

还是,不想见他呢?

「那么,我等他回来。」

小侍女盯着罗泓堰直瞧,没有立刻动作。

好半晌才退开,躬身迎他进门。

*

雪飘落的时候,罗泓堰伸出手接了几片在掌心。

皎洁晶莹的雪片,轻柔冰冷,很快就化了。

雪影山庄一年当中下雪的时间并不长,飘下的雪总是很细、很轻,像影子一样、无法捉摸,因为一触到人的体温就溶了。

等待、慢慢溶成一片,望不见尽头的思念。

从来不曾待在没有莫霜痕的雪影山庄,从不知道雪影山庄在下雪时原来竟是那么冷、冻得透心。一直有种来这里就可以找到莫霜痕的错觉,来这里却见不着他是头一遭;虽然推断得到他应该是追在自己身后,没能来得及赶回来是理所当然的事,仍觉得有点……失落。

今年的冬,比往年寒吗?雪水漫出掌心溜过手腕、顺着手臂向下滑落,贴着血管移动像把寒象把寒意直送进心里。并不是个很怕冷的人,却觉得很冷,冷得像什么东西都结冰了,变得脆弱、易碎、一个不小心,就会崩毁。

莫霜痕会爱他吗?他不敢想,妄想只会让自己变得可笑。

莫霜痕现在,在哪里呢?

又、是在想什么?

会不会想他这个已经不像朋友的朋友、还是连想都不愿意想?

会不会,嫌他脏?

为了治伤要这么做是不得已,虽然是行房但会因此觉得自己爱上对方简直是有病,这些年来和多少女人做过同样的事他从不觉得自己爱上人家。欲望和感情是两回事,爱情常常是一种错觉,到这把年纪还沉浸在这种错觉里着实可笑。但、这是错觉吗?

收回手、擦干水迹,渗进心里的冷意却抹不去。

今年冬天,真冷。

*

次日,莫霜痕没有回来。

从日出等到日落,只等到细雪纷飞;满园的花沉睡,少数几种长青树木在寒风中微颤,肃冷深沉的冬意弥漫。

第三天,仍没有看见人影。

醒时嗅着栀子花香,原以为是人已归,却是被褥上的熏香。

因为暖了、所以透散。

不是那个人。

第四天,仍在花香中醒来。

定定神、就地落坐,想想笑自己疯。

没有任何证据说明莫霜痕已归。

第五天行踪依旧渺然。

疑惑着、究竟是路上发生什么意外耽搁了还是莫霜痕早巳归来却不愿露面?雪下一阵、停一阵,积不厚却总是覆着满目苍白。

白得令人心寒。

第六天、第七天、第八天……半个多月过去,他始终没有再见到莫霜痕。

询问,僮仆们一片静默不答。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要走、得趁着自己还有力气的时候走,如果莫霜痕不愿意再见他,他也不想死在这里。

不想,污了莫霜痕的住所。

整理好行装正准备离开时突然被叫住,「罗公子请留步。”

「公子说,请罗公子见过公子再走。”清脆冷淡的嗓音,字义似乎是请求却没有半分违背的余地。

「…他回来了吗?」

侍女没有回答,倒是眉皱了起来。

其实不需要她回答他也猜得到,莫霜痕应该回来了,就算人不在庄里也必已有所联络。因为,若这是之前离庄时的吩咐,在他来访时应门的侍女不会等到他说要等莫霜痕回来才让他进庄。

「他什么时候见我?」

「公子没交代。」

沉默、沉思。留?不留?再留只怕就走不出去了,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

并不想用伤势发作的可怜模样来搏取莫霜痕同情,那种感觉恶心得令人想吐;可是若不留,他这趟来雪影山庄就一点意义都没有。

他要、见到、莫霜痕。

*

突然醒在一片黑暗里。察觉到空气流动时什么也没想、反射性弹起身直扑,发现确实有个人存在,便毫不考虑地紧紧抱拥。

不管来者是谁。

没有时间想,如果分神去想这个人必然就跑了。

被他抱住的人显然十分惊讶,僵着身子一时间没挣扎;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能有那么快的反应,明明他现在早就相当虚弱。

他在颤抖、全身都在颤抖。体内的真气在乱窜,经脉胀痛着、嘶吼威胁着要迸裂;不敢开口他本不该妄动真气,这么做只会让伤势加重、必须提前医治,却已经别无选择,他必须留住莫霜痕、跟莫霜痕说几句话。

呼吸粗重,腥甜味道已涌至口腔却被他硬吞下,嗅不到栀子花的香,血的腥气早已占据他嗅觉。

比谁都清楚莫霜痕讨厌肮脏,他绝不能将血染在莫霜痕身上;但就算要他放手,他也已无力再动弹、更何况他根本不想放手。

罗泓堰一直说不出话,被他抱住的人也一直没说话,房间里充斥着沉默,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回荡。

不知过了多久,莫霜痕终于有所反应。

「放开。」

没有挣扎只是简单两个字,声音很轻很轻、也很冷很冷,就和雪影山庄飘落的雪一样,仿佛碎散一地晶莹。是、什么碎了?

罗泓堰垂首靠在他肩上仍旧答不了话,素来稳定的手依然虚弱地颤抖着,幅度微弱得令人觉得可怜。

莫霜痕察觉到不对,翻手一扣、诊察罗泓堰的脉搏,黑暗中看不见他的表情,罗泓堰只知道自己的手被拉开、接着被抱起安置回床上。

迅速而轻柔,令人难以想象他拔剑杀人时的狠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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