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笑时的温暖。见过他的字,干净漂亮得不像话,而今为了她,竟然强忍改变笔迹。
沉吟半天才叫过兰倩,用最认真的态度给太后写一封信,“不出大门,用心练字,求太后奶奶不要再罚”第二天果然没有嬷嬷再来,欢天喜地大吃一顿。焚香净手后开始练字,笑容未从脸上淡去。夜晚美梦与噩梦同时而至,白天依然安静写字,一笔一划描着。
三个月后带上一箱子纸张去慈宁宫,皇上也在。鹅黄色的宫装,额前发丝一点不乱,‘娴静’这个词第一次出现在她身上。太后欢喜不已,皇上也含笑饮茶,“比以前有长进,对得起皇额娘的良苦用心。”
在慈宁宫用膳,气氛融洽,太后和皇上都有种自家孩子终于懂事的喜悦感。琳琅极力想装成若无其事,告诉自己皇上不是亲人,他的喜悦与她关系不大。
第一股凉风来到北京城的时候,选秀开始了。琳琅站在高高的宫墙上,看着一群一群女子入宫门,直到一个淡紫色身影出现。佟佳媛紫,不过是佟佳一族的旁支远亲,可是天意弄人,出生时几丝雾气就被认为不凡。康熙二十七年隆科多被皇上重用,次年佟佳媛紫出生,被他收为养女。宫里早就传开这个女子,琳琅看到一双又一双别有含义的眼睛,突然觉得自己真是个傻子,想利用别人,事情来临了恐怕是她要伸出手去帮别人。
几天后,秀女们对佟佳媛紫的羡慕敌意都变成了奚落同情,她得罪了太后身边的嬷嬷。不出众人所料,无缘无故来了一顿板子,佟佳媛紫只能错过一轮又一轮的甄选。
就在媛紫高兴得意之际,要打道回府之时。东宫来人请,一顶小轿,什么理由也没有用,几乎被塞进去。媛紫摸摸自己耳环,有点为难:“难道非要我杀人?然后再我杀我?”她阿妈额娘几年前就去世了,这几年她被隆科多养在江南别院,就等选秀时能一举得胜。
小轿平稳前行,媛紫竟然眯上了眼。突然停下她差点被甩出去,外面那个声音有点甜腻的太监走到轿前,“请您且回去。”媛紫还是挺喜欢他现在的礼貌,心情好就能开口说话,“无妨。”
一批美丽的女子进宫,水灵鲜嫩,谁都会动点心。九阿哥是大动色心,“八哥,佟佳那个丫头兄弟我是上心了。”十阿哥也想看看传说中的那个女子,“八哥,我们去看看。”
八阿哥玩弄一支细长羊脂玉,慢慢开口,“那日佟佳媛紫挨板子是慈宁宫人动的手,雪嬷嬷在后指使。”另外俩人都一愣,谁都知道雪嬷嬷有名心善,几乎没有罚过人。“太子已经开始打主意,一月前的晚宴是琳琅请的,就是在那一晚,东宫去接人。”
九阿哥(炫)恍(书)然(网)大悟,“八哥的意思是,那个死丫头……她做这个有什么企图?”八阿哥摇摇头,“不知道,佟佳媛紫好像也不喜欢被选中。以她的容貌出头不难也不易,可是从入宫她什么都没有做过,与隆科多的联系都让她断了。我们看戏就好,太子不会放手。”
琳琅首次造访东宫,恰巧太子妃不在,她笑吟吟被带到太子书房。太子脸上也挂着笑,明亮亮的黄色充斥这整个空间,让人喘不过气。她左右看看,太子一挥手侍从都退下,“有什么事情说吧?”他对琳琅一直还算是友好。
琳琅轻轻跪下,以前觉得膝下有黄金,实际到了求人的时候,膝下就剩下软骨了。“太子殿下,琳琅求你放了佟佳媛紫。”她低着头,没有看到太子眼中的惊讶、羡慕。
“本太子不认识她,也没有听说过,以后也不会……”她原想太子可能会百般刁难,听到这话不由她不吃惊,“为……为什么?”太子自嘲一笑,“妹妹第一次求宫里人,当哥哥的应允。有望一天……”琳琅慌忙打断他话,“是琳琅欠太子,如有需要琳琅万死不辞。”太子要畅言的兴趣被吹散,“不用万死,本太子也是太无聊了,你我十年前就认识,那时妹妹没有这般胆小。”琳琅苦笑,“太子当时也不是太子,一个好看的哥哥而已。”
“哥哥?”太子讥笑,“没有人会认为本太子是‘哥哥’。答应的事情我做到,以后有麻烦不要来求我,求也没有用。”他这样的人心软也就一次、一会,不可能是永远。这点两个人都知道,她更知道太子心软是想起皇上当时对他完全的信任,所有阿哥中只有太子知道她身份,还是皇上亲自带去的。
想嫁
雪片开始飘落时,佟佳媛紫被分到良嫔那里当个下等侍女,结束了她在宫中不上不下,惹人注意到身份。隆科多听到大发雷霆,而她却乐呵呵接受,她除了经常打碎一些不值钱的东西,其他一点错也没有犯过。夜间偷偷把皇宫逛个遍,当然重要的地方她还是不敢去,什么都没有她脑袋重要。平静的日子一直到五月,五月索额图出事了,她变成扫地宫女,级别几乎降到最低。
四十二年琳琅虚岁十五了,她一直等有人提把她嫁出去,就算是个丑八怪她也会立刻答应。可是没有一个人提这一茬,她开始怀疑古人早婚是不是假的?和亲是不是假的?于是抱着虚心求教的态度写信向严青请教,回信只有几个短语:白痴,神经病,无聊。她愤愤然撕碎信,来儿一旁偷笑。
她扬手把碎纸撒过去,“笑什么?”来儿用的是怜悯的目光,“主子知道自个脾气不好,怕嫁不出去了?”然后一阵大笑溜走。琳琅碎碎念半天,一点头绪也没有,最后她决定去探探太后的意思。
慈宁宫在冬天永远是宫里最暖的地方,琳琅窝在太后榻上,“太后,琳琅十五岁了,是大姑娘啦!”嬷嬷们低下头,太后回一句:“还小。”琳琅还认为自己说的不够明白,想直白一点,“我想……”太后翘起手指点她眉间,笑道:“琳琅是动心了,这刚过年的、春天还没有到啊!放心,哀家会留意。”太后的调笑没有让她脸红,只有高兴,可是太后又加了句,“哀家与皇上会为你细细挑选个好夫君。”
‘细细挑选’四个字个个都有千斤重压上琳琅的心头,她也不好意思再挑明了,毕竟脸皮还是脸皮,不是城墙。
琳琅冬天在温暖的地方就喜欢打盹,现在她就在御书房里摇头晃脑梦周公。不管对面是天子,也不看两人中间的棋局,其实如果不是棋,她可能还不会这么③üww。сōm快就入梦。她认为学所有的棋都要人的天分,就像她,象棋她小时候就会下,可也仅仅会下而已。知道马走日、象走田,懂得马连环、炮连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输?
皇上好笑地看完全没有技术含量的棋局,夹起一个棋子就贴上琳琅的鼻子。“啊……皇伯伯,您赢了,赢了好,我先回去了。”她就想赶快走,对她而言下棋也算是酷刑之一。
“朕让你退下了?”听到这话,琳琅硬生生拔回自己的脚,“皇伯伯有事情要吩咐?”皇上高深莫测的样子让她很讨厌,要求她习字学棋的态度更让她讨厌,现在这两样一起发生,琳琅就更讨厌御书房的气氛。
“十三阿哥,十四阿哥觐见。”外面太监的公鸡嗓子唱喊,真是很有‘唱’的感觉。琳琅都听出韵味了,一点也不刺耳。
十三看一塌糊涂的棋局破功大笑,琳琅又羞又怒,给十三一个大白眼。双颊红霞浮现,糯米细牙咬住下唇,上唇上光彩流动,嗔怒的样子动人也诱人,十三笑着欣赏,十四目光阴暗。皇上也是神情愉悦,“朕让办的差事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