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之前,之瑞看到卓永祥再次进入御书房,这个奴才跟在父皇身边好几年了,如果说有一个人熟知父皇的一切的话,那么这个人一定是他,这是个聪明的奴才,他永远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最重要的是他对父皇的忠心。只是不知道,这次卓公公离开究竟是干什么去了?
卓公公进来后眼尖地看到御轩帝正在翻看瑞王的奏章,于是他静静地站在一旁不说话。只听啪的一声,御轩帝将奏章拍在桌上,口中似乎还溢出一丝叹息。他对卓公公说:“你说我这些孩子,是不是投错胎了。之瑞虽为男子,但个性柔和难当大局;遗韵身是女儿郎,但论心智论手段都不比男子差,关键是她有那么一个狠劲,连对她自己都能下得狠手,只是可惜她是个女子啊。”
这时一直不说话的卓永祥看似无意地开口:“皇上,一定要男子才能成为国主吗?奴才记得白氏上任族长是白灵,奴才还听说最近出现的星宇楼的楼主扶风也是女子呢!”
御轩帝呵斥道:“住口,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你也说得出口,看来是朕平日里太宠着你了!”
卓公公忙下跪,口中说着,奴才知罪,奴才知罪……
御轩帝只是淡淡地哼了一声就算了事,卓公公见状起身贴近皇帝身边,报告今日在清华宫看到的听到的景象,尤其是遗韵公主最后和皇后的对话,一字不差地都传到了御轩帝的耳中。
御轩帝对卓公公说:“明天把北边送来的东西都拿去给遗韵。”北边指的是北瑟那边,他们送来的有不少是价值连城的聘礼,给遗韵公主倒也无可非议,但卓公公惊讶的是其中还有一块玄印,这是掌管北瑟半个江山的象征,能够调动北瑟境内最精锐的军队,皇上的意思是把这个也一并交给公主。
出门后一直跟在卓公公身边的小太监还在那边战战兢兢,直到走到人少的地方,他才哇地一声哭出来。卓公公没好气地看着他,说了句,没出息的家伙,哭什么啊。
小太监颤抖着说,刚才太危险,奴才以为皇上要杀公公,吓的奴才一口气憋在那里。
卓公公心头一暖,拿出手帕,递给那个姓许的小太监,心想着:总算还有个有良心的,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再遇到这样的人。他似乎是打定了什么主意,对许公公说:“觉得刚才里面的情况很危险?觉得皇上因为我说错话要杀我?那你知道皇上为什么生气吗?”
许公公使劲点头又摇摇头,一边抹眼泪。点头是对前两问,摇头是后一问,这个人心思真是单纯。
卓永祥说:“因为我说了皇上心里的想法,而他还没有考虑好到底到底是不是该按着这个想法来决断。”
许公公惊叫起来,而下一秒他的嘴就被卓永祥捂住,卓斥责道:“我的小祖宗啊,你这样大惊小怪的,仔细被人听了去。”话虽然说的重,但卓永祥对这个小太监当真是不错。
之后卓永祥又对小太监说了一句话:“以后碰到遗韵公主,机灵点,如果能到她身边伺候,就是你的福气了。”
清风何处与君归 卷二 离殇陌路风华展 第十七章 她的伤 亦是考验
张世怀带着他们一行在黎明时分来到了一个类似于山洞的地方,朝后看去,黑衣人已经不见了。林宇他们几个不由松了一口气。扶风看向方时,眼神中似乎是想表达什么。
这时候方时突然朝扶风走去,他贴在扶风身边。只听扶风只用一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们出去。”方时的手看似无意地放在她的右手臂上。扶风对他点点头,同时将身上的大部分力量靠在方时身上,但见此刻她面色异常红润,在这个寒冬甚至还不自觉地流汗。
白氏的人看着他们出去,动作亲密。林宇喃喃自语:“这方时怎么也不知道避嫌,这样明目张胆地搂着。”虽说是自语,但基本上所有人都听见了,老刘也不自觉地皱眉头,不知道扶风主仆两到底什么关系。闻框依旧沉默,他闭上眼睛开始积蓄体力,接下来应该还要事要应对。
白无尘和张老前辈在一边也听到了林宇的话,脸上的表情都不是很好。白无尘摊开张老前辈所画的军事图,将注意力转移到布图上面,只是旁人都能看出来,他眼睛直盯盯看着,一动不动,眉宇微微皱紧。他显然是没把精神头带来。
林宇凑到老刘身边说:“我看族长又在想宫里那女人了吧。”老刘对他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之后就不再跟他说话。可是让林宇住口,这是一件何其困难的事。就算一个人,他也能自说自话好一阵子。终于白无尘出声:“小林!你出去找找水源和食物。”
林宇出去后,山洞里确实清静不少,但也仅限于没有什么声音,每个人心里怕是都难以平静,对于这半路加入的扶风,这心里总是存着怀疑的。可这中间张老前辈不是这样,他年轻的时候曾经游历到西北草原,在那里遭遇强盗,幸亏当时得到扶天罡的搭救。之后听说扶家的生意渐渐转移到中原。自此他和扶家就一直保持着联系。扶风这小丫头,他自然是认识的,她小时候的字还是张世怀教的,他的这种字体阴柔但不失刚劲,常是弯曲而起,一字连贯成一线,尾笔形似一柄锋利的剑,光芒四射。因此当方时将她手书的信交到张世怀手里,他立刻就猜到是扶风,几年没见,这小丫头的字是越发像自己了,看来这几年她笔上的功夫还没落下。
方时和扶风出来,他感觉小姐靠在自己身上的力量越来越重,她声音微弱,问了句:“没人了吧?”待听到肯定的答案之后,整个人像失去支撑一样瘫倒。方时心中暗叹不好,只得就近找了个靠近水源的平地将她放平。他看看自己的左手臂,一长条的血印在外衣上,血迹干涸,看来距离出血的时间不短。再看扶风,她右手出赫然是一支短约寸许的箭。想必是昨晚和黑衣人打斗时受伤的。他果断地撕下自己的外衣,汲了一些水,先是放在扶风的唇瓣湿润,他轻声说了一句:“小姐,冒犯了。”在短箭周围撕开一个较大的口子,箭虽然小,但是做工繁复,尤其是箭头,可以看出上面有许多细小的钩子,若是强行拔出来,只怕难免会伤到筋骨,到时候整只右手恐怕都保不住,可若是不拔,伤口就怎样也没办法愈合。方时暗恨这群黑衣人心思之狠毒。这种短箭,虽不会要人性命,可却会让人吃不少的苦头。
方时只能是先将伤口周围的血迹清理了。扶风这时候忽然说:“拔了它!”方时震惊,他急忙说:“小姐,这箭很刁钻,不能轻易动它,而且我们现在手头上没有药草,就算能拔出来也没办法治疗。”他尽量轻声说,因为这里距离山洞不是很远,希望他们人没有出来。
之后扶风没有说话,方时说的她也清楚,不过现在的情况,敌人随时可能会卷土重来,他们都还没和西弦方面接触就已经遭到埋伏,接下来不知道还会遇到什么,她是担心自己会拖累白氏的人吧。可是他们究竟为什么要瞒着他们呢,小姐还是为了帮助他们才受伤的,怎么现在搞得好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于是他说,找白族长他们来帮忙吧,人多办法也会多一点。
扶风睁开眼睛,深深地看向他,安抚地笑着说:“这点小伤就不用劳烦他们了。”
“可是——”方时还想说什么,扶风制止了他,说:“其实我还想看看,他们对我们的信任有多少,毕竟他们对我们的认识不深,若是心里一直存着怀疑,那么我们接下来要共事也难免会遇到不少的分歧。这件事就当是提前看看他们的反应。还有让我让你联系在西弦的兄弟,现在怎么样了?”
“原本现在早就已经到了,但因为这群黑衣人的突然出现,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很偏僻,兄弟们还要几个时辰才能到。”
扶风应了一声说:“我们就在这里等等吧,我先睡一会。”说话间人已经慢慢进入睡眠状态,方时看着这个女人,一时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了。如此通透的一个人,连自己受伤这件事也能拿来作为考验别人的筹码,她对自己不是一般的狠心。她看着聪明坚强,可是为什么方时会有种心疼的感觉呢。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将手放在扶风的脸上,轻轻抚摸。
当触到那一层面纱,他像是触电一般猛地收手,待看到扶风并没有什么反应,这才稍稍安心。只是对于自己方才的行为,他还是心悸不已。
就在方时还沉浸在自我分析的时候,突然惊叫声响起,他向声源望去,只见林宇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一脸的震惊。而他具有穿透力的声音一路穿越山山水水,到达他们这边,同时也到达山洞那边……
方时看了一眼扶风,只见她睡的正香。他不由苦笑:小姐啊,接下来你要把残局交给我一人了吗?
林宇的声音成功地将所有人都吸引来,白无尘远远望去,看到的就是扶风躺在地上,而方时半笼在她身上,这姿势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他们之间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林宇的嘴还张在那里,保持着吃惊的模样,老刘很不自然地将视线转向其他地方,对于他们这种有伤风化的事情,心中自然是鄙薄不已,也更加认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个所谓的星宇楼楼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