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舞乐声在他耳边消失,他只看得见她的脸,好像伸手感知一下她的温度,看看她竟是人还是那没有温度的幽灵。先于思想,他已经一个错步,扬身飞至她身前。那熟悉的体,香再次充斥在鼻尖,像一道道细小的针雷,顿时扎进瑞王的四肢百骸,让他刹那间没了神智。无意识地伸手……
锦木看到他眼中疑惑、惊喜、怨恨、不解……这重重的情绪交错融合在眼中,她看着他疯似地来到自己身边,这样的旁若无人,于是她知道跨越了这千余个日日夜夜,遥对着万里的山山水水,他们终究还是忘不了曾经未尽的情谊,他们在最美好的时候完结,将最美的一面深深在记忆中,让时间的冲洗一遍遍抹新记忆中的美好,时间越深,思念越紧,未直觉间已到了刻骨铭心的地步。瞳孔中那双温柔的手逐渐放大,她可以想象得到手上的温度,那是她无数次梦见的场景……
一声轻咳穿破了这层层交错互融的神离之景,梦境一般的神思就顿时如镜之破裂,碎落无声。合宫上下都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戏剧般的场面,瑞王对国主身边的女人一见钟情?!方才在瑞王身边的公公更是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他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原来瑞王不是不解风情,而是要看对象是谁。只是公公还是很奇 怪{炫;书;网},瑞王这边都还没见到国主的女人呢,若是见到,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公公兴趣已经被完全调动起来了,他真想现在就去跟他那群姐妹们说说这件事。
瑞王看看国主,再思量公公之前说的关于那女人的事,悲怆感油然而生,锦木已经是他的女人了吗?他不是没想到过这一层,但如今亲眼见到还是不能自己。现实的残酷就在此,他总是将心中的美好打碎了再逼你去看。
锦木神情冷淡地跟在国主后面入了席,伺候着,国主竟然要她一同坐下,她拒绝不了只好从命。国主说:“朕一直听人说瑞王风姿绝然、气度不凡,今日一见果然与众不同。”
瑞王道:“国主过谦了,本王这点名声自然是比不了您的。”话说得敌意重重,这瑞王真是乱了分寸了。
耶若不恼,或者说他这人很少有气恼的时候,只见他按住锦木斟酒的手,神色亲昵地说:“去给瑞王来一杯你亲手酿的梅子酒吧。”他很懂得避实就虚地给人重重一击,况且这花丛中的事,他最懂得拿捏了不是吗?
瑞王看着锦木来到身边,半蹲,抬起坛尾,素手上下浮动,脸上尽是冷漠,她而今的气质真是与从前不同了,清冷地,拒人千里之外,还是说除了国主,她眼中就再也看不到其他人了?想着瑞王忽然赌气似地,抓住锦木的手,笑说:“怎好劳动姑娘,本王自己来。”他说完就着锦木的手将坛子口对准自己的唇,就这样霍然而今,酒水顺着他的嘴角的骨肉流淌下来,一路漫过衣领,洒了一身的酒气。国主大赞瑞王好气魄,犹自夸耀说锦木的手艺是天下一绝。
锦木心中慌张的紧,用力一抽,想从瑞王手中挣脱,然而他的力气实在是大,她又急又气,拼上了全身的力气。哪知道,瑞王忽然放手,锦木的力量一下子没有着力点,她重重地倒在地上,情况是越发的尴尬了。她真不知道,瑞王究竟是怎么了,他一直是隐忍温和的,缘何今日行事会是这样的莽撞冲动,这一点都不像他啊。冰冷的大理石地板透出的寒气一路向上,穿过她的心脏,混热的头,冰冷的心,这里是哪里?
先于国主,瑞王已经将锦木扶起来,他低声说:“你知不知道府里的锦木开花了?”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体温,熟悉的怀抱,还有那个人。只是自己早已不是原来的自己了,当年那个不经世事,张扬任性的锦木在她离开东琴的那一天就已经被她自己亲手扼死,她有足够的冷酷来结束自己的妄想就是没有勇气去面对他信任他跟随他,她,就是这样一个不值得留恋的女人。
有国主在,歌舞助兴定是少不了的。前阵子因为扶风的关系,他收敛了不少,几乎是到了不近女色的地步,最初来到东琴的那几天更加是整天整天地和扶风混在一起民房里不出来。今天算是他开荤的一天,只见他神色痴迷地盯着来来往往的歌妓乐伶,此刻昏庸一词用在他身上真是再合适不过了。瑞王心中甚是气愤,他替锦木感到不值,跟在这样一个男人身边,锦木还能有幸福可言吗?绝对不可能!在人前总是和润亲切的瑞王生平第一次有了这种决绝的认识。
清风何处与君归 卷二 离殇陌路风华展 第四十三章 曾经事 流言蜚语2
无欢说,她原是想回乡去,怎知路上遇到黑心的人贩子,将她送到歌妓馆里,她从前是有些舞蹈底子的,因此辗转得以从馆中脱身来到这边,只是同来的人中有负责看管她们的人,她逃不开就只能在此等待求救。
“你怎么就认为我会救你呢?”扶风问道。
无欢抬起头,坚定地说:“见到小姐的第一面,奴婢就知道您心地善良。”
“可是你应该知道有能力将你能来这行宫的歌妓馆,其背后的势力定是不会小的,就算我善良,我有必要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你跟她们作对吗?况且我也不是你想的那样善良。”扶风依旧笑着,她要无欢清楚她不是遗韵,而是一个与她曾经服侍过的遗韵全然不同的人。
无欢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事先思量很久的说辞,好像都不怎么有用,倘若她真的不是这样善良那要怎么办?倘若她不是主子要找的人要怎么办?思考中无欢暗自扫视了周围的情况,寝宫里面似乎没什么人,再想想白日里女人们互传的消息,说是这女人不喜 欢'炫。书。网'有人在她的寝宫里,于是这里除了国主还有那个叫做锦木的下人,晚上根本没安排什么人在身边。
于是无欢灵机一动说:“奴婢可以一直跟在小姐身边,保证不乱说话不乱做事,您要我做聋子我便是聋子,您要我做瞎子我便是瞎子,你要我做木头人我便是木头人……”
扶风扑哧一声笑出来,她说:“你倒是说说看,这木头人要怎么做?”
无欢眉开眼笑,也顾不上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一下子站起来,双脚合拢,双手张开成树丫状,然后说了一句“我是木头人”就闭紧嘴巴,定住了。
扶风越发的笑容满面了,哪有人表演的如此外在,不过这才是无欢。
无欢终究还是留在了扶风身边,我想我已经说过世事总是如此的相似,纵使是换了一层身份,有些人有些事还是一样,或者说他们这些人其实就是一直在周而复始地打转,也许哪一天就都会再次重逢。
闹了这么一会儿,扶风已经很乏了,无欢机灵,打水伺候了扶风洗漱,铺床、加暖香,扶风睡得甚是安稳,这也许是这些天以来最安心的一次,可能是因为耶若那一句玩笑话,也许是因为无欢重到她身边。
无欢一丝不苟地守在旁边,她很尽心地看守着,仿佛是在护卫一件稀世珍宝,等到确认扶风已经睡着了,这才开始好好端详扶风的模样,她真不明白这个女人有什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