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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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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一行走后一个月里,四周是一种诡异的安静。四爷自那日再没有来过,这让我有一些松心,胤祥倒是看不出有一点不安。五月的天气很好,胤祥索性把书桌搬到院子来,我说倒不如就这个天气晒晒那些久也不见太阳的书,没想到一呼百应,众人七手八脚地把书都搬了出去摊在桌子上。有些书很久都没人看过,居然还翻出一些胤祥小时候用的簿子,上面有先生的批语和一些提示。

我随手打开一本,字体虽然稚嫩,却也齐整,倒比我现在写得都好,上面抄的三字经,看样子是启蒙时候的簿子了,翻开一页,见旁边有一小段批语:先人所传典故,乃是寓理于中,非论事,乃论理,亦难免有夸大之说,故卧冰之事万万不可再效法也……

我看了登时笑得前仰后合,他探头一看,立马抢了过去,红着脸收了起来。

我抹着笑出的眼泪:“你还干过这个事呢?怎么没把你冻死呢?”

他看看围在旁边的弘昌和瑾儿,极不自然:“那时候懂什么,心里就是纳闷,冬天身上也冷得很,怎么还能把冰捂化了呢?其实也不是我自己去的。”

“还有谁跟你一样没正形?肯定是十四爷吧。”

他一挑眉:“这你可猜错了,那会子老十四还小呢,其实是四哥跟我去的。”

这下倒换我张大嘴巴:“四爷?他大你那么多,你不懂事难道他还不懂事么?”

“是啊,过后我也不明白呢,小时候我说什么他都尽着我,不管是好事坏事,从不反驳,可如今……”他似乎陷入沉思。

“如今,该是你回馈他的时候,他做什么你也无法置喙,你是这么想吧?”我尽量用闲闲的口气说。

他醒转过来:“可是现在,怕不是生两个冻疮那么简单了。”

“我们躲得过么?”我叫瑾儿把弘昌领走后转身问他。

他摇头:“容得了我们躲吗,这几年我又几时清静过?一个弄不好,避穽入坑 ,那时又该如何是好?”

我咬着下唇想了想,只得扳过他说:“既然避无可避也就不用再避,是福不是祸,只能暂且相信你的四哥,也不枉他年纪一大把了还陪着你生冻疮呢。”

他扑哧一笑,复又低下头/炫/书/网/整理那些旧书,我在一旁仍旧捡些他小时候的事情说笑,只道难关还不会到来,不料晚间准备收拾的时候,小福子慌慌张张跑进屋:“爷,外面来了好多宫里的侍卫,说是要接爷进宫。”

这来得也太快了,我身上一阵发冷,汗毛都竖了起来,抬头看他,他却看上去并无意外。服侍他换衣服,我手又抖了起来,纽襻儿都捏不住,他一笑,自己接过去扣。我只能很仔细地看他,从头看到脚。跟上次不同,上一次,只有我先知,而这一回他也有先觉。所以除了等,谁也没有办法。

出二门,外面灯火通明,气氛凝重,领头的人下马请安道:“奉太子之命,护送十三阿哥即刻进宫。”

胤祥听了不语,身子一动刚要走,我突然剧烈不安起来,一手拽住他对那个带头的侍卫说:“慢着,十三阿哥有皇上禁令在身,非皇上恩准不得私自出府,这又怎么说?”

那人起身,显得有些不耐烦:“皇上出宫行围,命太子代理监国,自然有权宣召,请十三阿哥上车。”

胤祥拍拍我的手,转身走了。我看着那么多人跟在他身后,就像是押着一个没上镣铐的囚犯,心里堵得很,身后是一府的大大小小还需要照顾,我是连听天由命的权力都没有的。

好像好久没这样分开过了,好像我都忘了他不在家时我应该想些什么做些什么,每天仍然是习惯地去书房,学他一样用笔杆子划着桌子沉思。胤祥走的时候没有带人,所以也没有任何消息从宫里传出来,只是每天都会有不同的侍卫守在阿哥府各个门口,监视出来进去的人。

和妍月和弦心她们在一起消遣的时候就必然会提到胤祥,她们可以毫不掩饰自己的害怕担忧,可我却得做出一付无所谓的样子来安抚她们。其实我心里的情绪,只有袖子下藏着的那只抖动的手知道罢了,好在我还有弘暾,一抱着他我就能平静,甚至充满希望。

每夜,我掰着手指数自己的叹息声,只想掩盖那种道不明的恐惧。熟知十三爷的历史并不能在此刻给我多大的优越感和旁观心,只因为他不是史书上寥寥数语的十三爷,他是曾经一时一天一春秋都在我身边生活的胤祥。

数过了四个月,胤祥的生日快到了,为了缓和一下一直阴霾的气氛,弦心就说想要借着这个日子带几个孩子一起吃面说笑话,于是我自掏体己想让锦绣出门买点民间不一样的吃食,不承想她刚出二门就大呼小叫地跑了回来。我缓缓站起身,向着锦绣身后一福:“给爷请安,爷回来得正是时候,我们这里正商量着吃面庆爷的寿呢。”

他笑了:“我也想这碗面呢,这不闻着味儿就回来了?多谢福晋费心想着。”

我咧开嘴:“爷客气。”

转身回到屋里,从背后伸过来一只手接住我没能忍下去的一颗泪珠,又把它紧紧压在我胸口,滚烫的呼吸绕在耳边:“福晋辛苦,多日不见了。”

“四个月零十五天。”

“不对,四个月零十五天还多一个时辰。”

覆辙(1)

只此一步,终于重蹈覆辙

自从回来,胤祥绝口不提宫中发生过的任何事。康熙为人父虽说失败,到底还是个明白人,能这样悄没声儿地把胤祥放回来虽然在意料之外,倒也算情理之中。只要不是养蜂夹道那样的十年圈禁,哪怕看得再严点,态度再冷点也都无所谓了。

不过胤祥当然不可能这么想,所以他比之前越发沉默,还整天摆弄儿时的一些东西,而后就是坚持写洋洋洒洒的请安折,再然后就是临摹回复的朱批,一字一句,常常写满厚厚一叠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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