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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二人低头走的极快,凑巧这大热的天,走的路也僻静,一路也没遇见几个人,遇见的也只是几个御花园里侍弄花草的奴才,并没认出她们,只当是哪个体面的宫女呢!
二人穿过坤宁宫的时候,良慎突然站住了脚。
“婉儿,你听!”
淑婉莫名其妙的也站住脚,不知良慎到底让她听什么,只得四下里东张西望,这条路南侧就是坤宁宫的后殿,坤宁宫是历代皇帝大婚和祭祀之地,平时杜绝闲杂人等往来,整个宫殿在寂寥中显得格外肃穆。而北侧则是通往御花园的小路,这大热的天,宫中本来妃嫔数就寥寥,没事儿去逛园子的人就更是凤毛麟角了。
“姐姐听到了什么?”淑婉听了会儿,没听出什么动静。
“刚刚我好像听见有女人在哭!”良慎煞有介事的看着坤宁宫的后殿方向。
“啊?”淑婉吓了一跳,仔细竖起耳朵听了听,除了偶然吹来的风声,再没有其他的声音。
“没声音呀!”
“可是我刚刚明明听见仿佛有哭声!”良慎固执的坚持着。
“姐姐听错了吧!是不是御花园那边传来的声音?许是哪个宫女受了气,跑到园子里哭一阵子也未可知。”淑婉说道。
良慎依然觉得那声音是从南来的,难道坤宁宫有人?
“姐姐,咱们走吧!毒日头底下站着,好热的!”淑婉扯了扯良慎的衣袖,良慎一步三回头的跟着她离开那里。
二人越过储秀宫的时候,良慎想到慈禧此刻就住在里面,不由深深的多看了几眼。
越过储秀宫,便来到了咸福宫门口,正巧碰见惜弱在庭院里教训奴才。
“没眼色的混账东西!你们打量娘娘好性,就这样欺凌到主子头上来了?再敢这样胡作非为,仔细你们的皮!”
良慎和淑婉想着,一定又是哪个没脸的奴才不把云嫔放在眼里了。
“惜弱姑姑,这大热的天儿,何苦跟些不懂事的奴才置气?”淑婉上前一步说道。
惜弱光顾生气,没瞧见门口早就站了人,倒唬了一跳,看清楚来人是谁,匆忙跪下请安。
“奴才叩见贵妃娘娘,叩见婉常在!”
“不必多礼!快起来吧!”良慎大方一笑,示意惜弱起身,又转身看着那几个被训斥的奴才,不无威严的说道:“我与云嫔姐姐素来要好,倘或有哪个不开眼的奴才觉得姐姐不得圣宠,便可随意薄待,那可就是蠢到家了!”
惜弱听到良慎这样说,知道她是在给自家主子壮声势,感激的朝她点点头。
“惜弱,若是再遇见这种蠢货,也不必动气吵吵嚷嚷的,仔细肮脏了姐姐的地方,只管告诉我,往慎刑司一拉了事!”
“是!”惜弱答应着,横了那几个奴才一眼。
“你们几个,可有话说?有话趁着本宫还愿意听,快些说来!若是无话,本宫就当你们承认自己错了!各自掌嘴二十!”
“贵妃娘娘饶命!奴才们知道错了!”几个奴才匆忙磕头如捣蒜,在贞贵妃面前,只是得个掌嘴的教训,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惜弱,姐姐可好?”良慎不理会那几个奴才,只管和惜弱说话。
“娘娘自己进去看看就知道了……”说着,惜弱便吸了吸鼻子,引着两位主子往内殿走去。
第65章 黑衣人
良慎和淑婉一踏进咸福宫的内殿,便猜到了刚刚惜弱为什么发火。
咸福宫本有嫔位作为一宫主位,该是宫里一个体面的所在,可一踏进内殿,良慎便感到一阵暑气扑面而来。云嫔撑着疲惫的身子迎了出来,只见她未施脂粉,黄黄的一张脸儿,身上穿的还是寻常缎子做的衣裳,宫里虽有风轮转着,可转出来也是热烘烘的热风。
“姐姐宫里怎么这样热?嫔位以上的寝宫不是有纳凉的冰块么?”良慎皱着眉头问道。
淑婉也觉得不对劲,绕着殿里转了一圈,突然看到了放冰块的鼎。
“贞姐姐,快来看!”淑婉痛惜的指着鼎里。
良慎狐疑的走过去一看,那鼎里是半鼎水,水底下还有一些零星的小冰块。
“怎么姐姐宫里的冰化得这样快?想必早化了,这才没了冷气!”良慎问道。
“不妨事,我本就体寒,凉气足了反倒不好。”云嫔虽这样说,可身上却因为出了汗而有些黏腻,不住的拿扇子扇着。
“惜弱,怎么回事?”良慎不信云嫔的话,她觉得这里面必有端倪。
惜弱看看良慎,又看看云嫔,似乎做着强烈的心理斗争,终于,一狠心一跺脚,说道。
“主子,奴才不是没嘴的葫芦!主子能忍得住,我却憋不住了!启禀贵妃娘娘,内务府给我们分的冰都是碎冰,本就不撑时候,又不给换新的,奴才打发小太监去理论,谁知他们却又许多道理,说什么国库亏空,今年的份例本就不如往年,还奚落了我们的人一番!”
“真是岂有此理!”淑婉一向平和,也觉得内务府太过欺负人了。
“往后,那几个小太监小宫女,人人也不愿去了,竟然还对奴才说,有劝他们去内务府的工夫,不如劝主子去皇上那里争争宠,免得他们也跟着不被当人看!常在您听听,这是奴才该说的话么?”
“奴才已做了打算,若不是二位主子凑巧来了,奴才定要撕破这张脸亲自去内务府闹上一番!”惜弱越说越气,眼中竟然泛出了泪花。
“你这奴才,真是话多!大热天的又听你这许多抱怨,不是成心让贵妃不快么?”云嫔瞪了惜弱一眼,可看到惜弱气成这个样子,也是真的心疼,她是个好奴才,可自己却不是个好主子,老是让她跟着受气!
“姐姐说的哪里话?如今我代掌六宫事宜,这样不平的事不正是该禀报于我?你怎么拦着惜弱不教说呢?”
“今日我豁出去一顿板子,偏要说个痛快!”惜弱哭诉着双膝跪地,“一样是主子,我们娘娘好歹也是一宫主位,份例上明明写着,娘娘可以分得冰丝贡缎,可今年的缎子我们一匹也没见着,大热的天,还叫娘娘穿着这样的衣服!”
“住口!”云嫔怒气冲冲的朝惜弱大吼。
良慎越听心里越生气,内务府真是一帮势利眼的兔崽子,竟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等事来。
“内务府当差的是谁?”良慎阴着脸问。
“妹妹切莫冲动!”云嫔赶紧拉住良慎,好言相劝,“内务府的黄福是玉嫔的人……”
“就算是玉嫔的人,也不可这样行事!何况,玉嫔再大,可大的过贞姐姐?”淑婉也是个见不得不平事之人。
“两位妹妹年纪小,入宫时候尚短,你们怎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道理?玉嫔看着是失势了,不比贵妃娘娘位高权重,可玉嫔毕竟入宫早,又与太妃是亲戚关系,叶赫伊尔根觉罗家在前朝也还是有些颜面的,她能在宫里横行霸道,必有她的道理!我们何苦去惹恼她,落得大家没有清净日子过?”
“依姐姐所言,姐姐就平白的受下这委屈了?”良慎听出云嫔话里的道理。
“我想着,玉嫔一定是吩咐黄福故意这样对我,没准儿为的就是让咱们坐不住阵脚,他们好做个圈套让我们钻呢!凡是还是先留三分余地吧!如今只是初夏,等日子长了,玉嫔放松警惕了,妹妹在悄悄的把这碗水端平了岂不是更好?”云嫔笑着说道。
良慎虽不完全认同云嫔的话,却也被她劝住了,并没有立刻找黄福发作。同淑婉在咸福宫坐了一会子,无奈咸福宫闷热,云嫔精神也不好,曾叫惜弱端来两碗冰镇酸梅汤招待,良慎二人想着恐怕咸福宫领到的份例自己宫里人都分不过来,也没好意思喝,只推说在宫里喝过了,恐喝多了伤胃,赏给惜弱了。
二人坐坐也就回去了,路过坤宁宫的时候,良慎忍不住看了看,宫门紧闭,不像有人的样子,可她回忆了一番,坚持自己来时并未听错。
是夜,皇上没翻牌子,自己再寝殿独居。自从良慎侍寝以来,他再没有翻过其他人的牌子,有时受良慎的软磨硬泡,会翻一次淑婉的牌子,究竟次数也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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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不传召,良慎倒乐得自在,晚上喝了一盅汤,又觉得撑得慌了,想想白天路过坤宁宫的事,不由好奇心大发,想悄悄再去坤宁宫那边看看,兴许会有什么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