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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这药虽然时间久了,药效却是更好了。”眼睛缓缓扫过了地上昏睡一地的蓝衣人,青君看向了独孤,彼此嘴角的微笑都加深了。
薛慕远嘴角此刻勾不起半点笑容。宾客满门,贺喜之声热闹不已。但在遍地喜色之中,铺天盖地的喜气,也掩盖不了他心中的黯然。千山千山,你可还无恙?从今日起,你我便是要相忘于江湖了。慕远今后无论命运若何,能不能快乐,都只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心中的话语,没有半点回应。
此刻只有——
华堂之上的礼赞一身喜气,高声吟唱:“吉时已到,新人入华堂——”
胸前结着红绫球,手中缓缓捏紧连理巾。薛慕远温润的眸子如灰烬般黯然,心,沉到了底。眼中看不见身畔凤冠霞帔的新娘。远远只见——华堂之上的烛火,绚烂出了一片华彩,流曳出了一片虹光。
第二十六章 往事空记醒
“吉时已到,新人入华堂——”礼赞的声音高昂而清越,众人的眼光皆射向门口的一对新人,缓缓行来。满堂华彩中,新郎冠玉般的面庞却无一丝表情,只是一步步向前行来,身侧,乃是盖头蒙面的新娘。虽然看不清表情,但由娇羞细碎的脚步看来,新娘当是满心欢喜。
白子骞眼光不解的看向主座一边的妹妹,白婉柔却是安抚一笑。这笑容非但没有打消他心中的疑惑,疑云反而更深。慕远是自己的外甥,性子自己最了解不过。女儿喜 欢'炫。书。网'他,三天四次纠缠与他,他却是避而不见。这次慕远却是主动求婚,而且婚期匆匆。如今,看他脸色毫无喜气,似乎娶无双只是无奈之举。却是为何?
白子骞心中虽然疑惑万千,但是女儿既是喜 欢'炫。书。网',自己也只好希望她幸福了。脸上挂着笑容,眼底却是散发着疑虑的父亲,悠悠看着即将成为自己女婿的外甥,牵着自己的女儿,缓缓迈过门槛,步上华堂。
此刻无数双眼睛都兴奋地盯着眼前的新人,华堂之上众人皆屏声敛气。唯有礼赞之声悠扬悦耳。
一块檀香木——
雕刻一马鞍——
新人往上跨——
步步保平安——
堂外,震耳的鞭炮声噼噼啪啪的响了起来,在热闹中诉说着浓烈的喜气。
一切都很完美,只是新郎,脸上却是全然没有应有的兴奋之情。
一点寒光,出于青君衣袖中,嗤嗤两声轻轻响过,独孤一笑双手便得了自由。独孤惊异之下,凝眸看去,只见青君手上握着一柄小小的匕首,正是自己在八卦林中看到的那把。当时只觉得青君那把匕首很是锋利,没想到竟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物。
青君俯下身去,欲待削断独孤一笑脚上的铁链,眼前一黑,身形微微一晃,便欲倒地。独孤一笑接住青君柔软的身子,一手牵过青君的匕首一挥,刀锋游走间,双脚的链铐叮叮当当的全部落地。
低头看着青君时,只见她颜色雪白,竟是没有半点血色,搭上她的脉搏,只觉得心脏跳动一时快一时慢,显然是内伤及其严重。独孤焦急起来,轻轻拍着她的面颊,唤醒她即将昏厥的意识:“青君,醒醒,快醒醒。”青君的睫毛扇动了数次,终于那清澈的目光有了神采:“独孤大哥。你没事,这边好了。”
轻轻抬手,独孤将匕首递给她,青君将它收入怀中。独孤焦急的眼光凝注在青君脸上,声音中也透出了焦急:“青君,现在我马上带你去找师父!”青君靠在他的肩头,无力的点点头。
独孤将桌上自己的宝刀紧握手中,左手将青君小心揽紧,靠在自己肩上,便欲而去。刚至牢门,却听见越来越近的杂乱的脚步声向这里翻滚而来。独孤眉间眼底,散发出一股灭绝一切的杀气。耽误青君治疗的时间。挡路者,死!
心念一动,见头顶上一根石梁横跨空中,独孤一笑身形一动,抱着青君便立于石梁之上,冷冷观看着下面的情景。
一群黑衣人攸然出现在视野当中,一名蓝衣婢女赫然被挟持在其中。众人焦灼看着四周失去了意识的蓝衣人。一个清脆动听的声音焦急的响了起来:“这些人都被迷昏了,师姐在哪里?”厉芒射向那名瑟瑟发抖的蓝衣婢女:“你不是说楚姑娘在这地牢之中么?她人呢?!”
小兰战战兢兢的声音满是无辜与不解:“早上公子携着姑娘到了这地牢中来看独孤一笑。至今姑娘也未回汀兰水榭,小兰实在不知姑娘在哪里。”最后,细弱的声音已然带了丝哭音。清脆的声音却是一味逼迫:“你整天跟着师姐,必定知道她在什么地方!你要是故意隐瞒,以后你就再也说不出谎话!”逼近的身形迫向小兰,一名蒙面人伸手隔开了那纤细的手臂:“如意,这姑娘委实不知,你逼她也没用。”如意火红的眼睛盯着他,渐渐收起了手指中的丸药。
原来是友非敌,独孤一笑轻轻摇晃着青君。昏沉中的青君听到这里,虚弱唤道:“如意——”如意本来焦灼的眼睛,听见这一句熟悉之至的清越之声,宛若醍醐灌顶,看向发声之地。众人顿时惊喜莫名:“二师姐!”追风一记手刃,击昏了小兰,抬眼向上看去。
翩飞的黑色和白色悠然落下,交织成最赏心悦目的图案。
青君缓缓看着围绕在身畔的师妹师弟们,嘴角的微笑仍然温暖:“大家都来了么?”众人忙忙点头,担忧的目光在青君苍白的脸上一扫而过,齐齐看向独孤一笑,疑窦顿生:“你是谁?”眼前这男子,显然受过重刑,但淤血和凌乱的衣衫,不掩其不凡的气质。师姐是怎么认识他的?何方高人?!
独孤从青君抬起眼来,笑看着周围的小朋友:“我是你师姐的——”话未落地,便被青君给断然接了去:“朋友!”着重强调的语气令众人顿时眼中明了,齐齐暧昧的点头:“哦……”这意味深长的话语顿时令青君眼底一沉,就知道这群人会这样。
如意兴奋的语气闪闪发光:“独孤大哥可要好好对待我们师姐。”俨然一副托付青君的样子,独孤桃花眼灼灼,忍笑郑重点头,加强语气:“独孤定会好好照顾青君。”
青君心中一宽,却听见密道中又是脚步声响,心中一紧,喉中腥甜,顿时又吐出一口血。众人面色大变:“师姐你怎么了?”独孤的脸上焦灼重现,看着唇色泛白的青君,向众人解释:“青君内伤很重,我要立即带她去疗伤。”如意眉间蹙起,断然道:“那我们掩护你们,快走!”却见青君缓缓睁开眼来,摇了摇手:“无妨。大家此来所为何事?”如意在众师兄妹的眼光中,将此次的来龙去脉述说分明。语声刚罢,只见门外进来了一个人。
却是小环,青君松了口气。如意笑了笑:“小环在这里打探多时了,等新人拜堂完毕,我们就立刻动手。”青君脸色沉重,缓缓抬眼说道:“那薛慕远是个好人。大家不可误伤无辜。”众人都沉默了:大师兄与薛慕远的恩怨纠葛,现在大家都明知,可是师父之命……
小环抬头,眼中神色复杂,缓缓递给青君一个东西。玉光流转,嫣红可爱。青君眼眸顿时一滞,那是大师兄的玉佩!接过来,青君眼中有着疑惑。听小环静静说下去……
穆千山白的几乎透明的脸上,呼吸及其轻微:“母亲要去刺杀白婉柔么?”穆云美丽的眸子满是肃杀之气:“是他们母子害的你如此,我要他们偿命!”静静立在千山床边的如意小环面色一沉。千山手中的嫣红静静递给了母亲,穆云伸手接过,脸色沉吟:“千山想说什么?”那游丝般的气息淡淡吐出言语:“儿子想求母亲放过薛慕远。”
穆云绝美的脸瞬间铁青:“千山!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你为什么还在为他求情?!”穆千山消瘦的脸颊如玉,漆黑的眼珠如墨玉:“他救过我,我只想还他一个人情。”
穆云静静从那没有表情的脸上寻找,那任何可能隐藏起来的私心,可是千山如玉雕般的脸却是依然平静,连一丝波纹也不起。看着那嫣红的玉佩,再看看满眼希冀的儿子,穆云脸上有一丝犹豫。千山静静言语,墨玉般的眸子看向母亲的眼底:“母亲就当了结儿子死前的遗愿吧。”
一只纤纤玉手伸过来握住了他的唇,穆云美丽的眼睛蓄满泪水,声音哽咽:“不要胡说!你怎么会死!娘一定会让你活下去的!”身畔的哽咽声同起,如意和小环也在偷偷拭泪。
在众人心酸中,千山的表情却是平静的不起波纹,只静静看着母亲。那肝肠寸断的母亲终于抵不过那双恳求的眼睛,潸然泪下:“娘答应你!答应你!你要好好活下去!”
玉雕般消瘦的面颊缓缓绽开了一个微笑,眼神却开始飘远……
小环的声音有些哽咽。众人的心中涩然,半晌纷纷抬眸:“大师兄既然也是如此说,那便依师姐之言!可是今日大家已经在华堂之上做好了准备,如果一会儿误杀了薛慕远……”青君眉心缓缓舒展开来,看着众人微微而笑,眼中落入一抹青碧之色,微笑打消众人的疑虑:“我会引他出来,大家不需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