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2 / 2)

嘉瑞看着厅堂中跪倒的人们,手紧紧的攥着衣角,或许是因为当时慧敏皇后的一力扶持,自己才能稚龄称帝,在宫中存活下来,但是这么多年下来,自己该让的也让了,该做的也做了,为何现在慧敏会是这样的咄咄逼人,让人忘不了最初的恨意。不想恨,可现在却又不得不恨,皇室子弟向来早慧,而十岁的皇子又有什么会不知道、会不明白,那个让自己敬爱的父王失道的人!

嘉瑞看着毕恭毕敬跪在地上的秦正清,心中一阵嫌恶,在那散落一地的奏折中,嘉瑞早已瞟见了乐府呈送的乐单,现在还来这里做什么,又在作什么虚伪的清高。为的不过是青莲吧,想到此处,嘉瑞心中怒火难抑,喝道:“王礼,去取一副竹板来!”言毕,嘉瑞愣了一下,忽然觉得好笑,到现在想到的竟还是那竹、那人。

这边嘉瑞已在澜台等了有一个多时辰了,而青莲就像是消失了一般未曾出现,但是嘉瑞却未曾派人去找,而是压抑着怒火在这里等候,因为他知道青莲是定然走不出朝华殿的,所以嘉瑞很想知道是什么事物可以让青莲如此不尊帝命,不在澜台虔心思过赎罪。

为的什么?或许还是那片竹,亦或许还有那曾经翠色中剑歌的人影。最近几日青莲都会在晨光中独自一人走上曼曼长桥,去竹林静处,起初不过只是悄悄的瞧一眼,不敢过多驻留,但是总觉得期许这什么,然后又失望着什么。

青莲留在澜台无人问津,这几日天天去那竹林,今日停半刻,明日停一刻,后日停二刻,而后。而后那竹林依旧岑寂,青莲便越走越近,踏着细软的泥土青苔,轻轻的抚上那碧翠湿润的竹竿,一棵又一棵,一些光滑,一些上有细微的划痕,然后又落寞的回来。

水有些涨了,青莲踏着涟漪走过湖心,清凉的水意漫过足上,但是青莲却浑然不觉,独自在这个地方,见不到父亲,也见不到母亲,兄长不来探望,先生又因己受过,所有想见的人都见不到,青莲倍感失落,默然的走回澜台。

澜台,也是一个孤独的地方吧。半掩的门慢慢的被推开,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秦正清像是反射般立刻回头望去,只见青莲低垂着头,头发散乱,衣冠未整,看着青莲浑然不觉的样子,已近跪等多时的秦正清不由大惊,也不顾君王在上,出声喝道:“青莲!大胆,还不跪下!”

重见

看着青莲走进厅堂,虽是阴阴暗暗的不真切,但是望去爱徒还算是安好,秦正清心中先松了一小口气。可是要面对眼下那被怠慢了的君王的怒火,可怎生是好,秦正清心中焦急。

一眼望去,垂首走进来的青莲似是有些失魂落魄,慢慢推开半掩的门,却又抚着朱门回头仰望了一眼天色,留恋的收回目光,另一只门外的脚才迈了进来。在寂静无声的厅堂,任谁都听闻那一声浅浅的叹息,为何,为那外面清朗的天色,还是为了里面晦涩的空气?青莲也不知道,扶着门的手并没有放开,不过却也已经独自站在了门里。

秦正清看着披发的青莲,心中着急,虽说以前在童府青莲一直都是这样,但是他知道那是童屹的规矩,虽然慢礼,但毕竟是童府家事,秦正清也不好多加干涉,算是默认了青莲披发的行径,反正也未到加冠的年纪,但是现在可是在帝王面前啊,青莲怎好这样目无君上的披头散发呢?至少也应该束于耳后吧。

在看着青莲衣衫散乱,下摆像是污湿的沾皱在一处,半点仪容没有,而且竟还是那样不知不觉,到现在还没有看到高坐在上的君王。秦正清心中胆寒,若说上次青莲为不敬受罚,还能想是加之罪,但是现在青莲的举动确是坐实了目无君上的大不敬罪名,秦正清的目光颤颤巍巍的掠过厅中的长春凳和竹板子,心中焦急,再也顾不上大喝出声,好惊醒面前那个沉溺心中,不知轻重的弟子。

“青莲!大胆,还不跪下!”

秦正清的一声呵斥,回荡在空落寂静的厅堂里显得格外的突兀。那是先生的声音,先生,青莲忽然抬起头,看到了那时时牵挂久不见面的师傅就在自己不远处,心中喜不自禁,向前行了两步。

秦先生呼唤自己的名字回荡在耳边,久失亲人的青莲心中喜悦,可是,“跪下”?怎么秦先生像是会跪在前面。大胆?外面鲜艳的竹水日色还在明晃晃的在眼前,乍入昏暗的厅堂青莲眼前一片阴翳,看不清楚,远处坐着的是谁?青莲走近一步,是他吗?一步一步的走近,青莲直直的看着不远处暗淡的人影,浑然未知那低伏在地上的人。

是他,瑞嘉!不对,端坐在前的是那高高在上的嘉瑞帝君。青莲怔怔的站在厅中,看着眼前面的容熟悉而陌生。宫中重见的嘉瑞,不同于第一次见面时的慵懒随意,第二次的霸气执着,第三次的疏狂落拓,眼前的君王是那样的威仪严肃,高高在上,遥不可及。

这才是一个君王的颜色吧,那样的气度让人折服。直到这时青莲才似是想起了什么,望了一眼正襟危坐帝君阴沉的怒色,心中大惊大愧,跪伏在地上。身边依旧是寂静,寂静的让人害怕,似是被嘉瑞压抑的怒火搅动着厅内的空气,微微的阴风丝丝沁入青莲沾湿了的衣衫,让他阵阵发寒。

秦正清看青莲恭敬却默然的跪在身边,却不开口谢罪,心中焦急,讷言的徒儿在这个时候沉默可怎生是好,也顾不得方才的失态,开口道“陛下,微臣乐府首正秦正清,教徒无方,怠慢君上,请陛下治罪。”秦正清看了一眼跪在身边的青莲心中不忍,开口求情“还请陛下念及劣徒童青莲方年幼,初涉宫室事,从轻发落。”

嘉瑞看着跪在十步之外的青莲,低伏着身子看不清神色,单薄的身子微微有些颤抖。嘉瑞闭上眼,眼前似乎又见到了那或是喜悦,或是哀怜,或是恐惧,亦或是欣羡的目光,那个曾经为自己抚琴,为自己受罚,倚在怀中颤抖,掩在竹后注视,在天光中怀风,在月色下掩袖的人影。

一切原是那样的美好,可是睁开眼,见到的却是跪伏在自己脚下的卑微乞怜的人,嘉瑞那高傲俯视的目光不再有片刻前的怜惜,冷傲孤独的心中剩下的只有不公命运煽然而其的怒火!

哀求

“王礼,朕记得有警告过你,在澜台好好的督诫童青莲修乐思过的吧,今日私逃之事你当作何解释!”嘉瑞沉沉的质问着跪在脚下的老监,对于这个一生服侍先王,也最得梓烨帝倚重的内侍嘉瑞说话显然并不刻薄,毕竟儿时王礼也对自己还算不错。

即使是这样也嘉瑞难掩怒气,自己之所以把怀疑身份的青莲送到澜台来,让侍奉先王的王礼照看,就是想青莲在最熟悉先王的王礼面前是再也掩不住身份的,而一样痛恨颜澜的王礼只怕会对青莲严加约束,恨意也算是假手于人,可是就现在看来,好像有些出乎意料。

嘉瑞心中愤恨,没有得到预期的结果,自己原打算再王礼的严苛下青莲自不会太舒心,可是今天看来,都可以舒心的出去闲逛大半天才回来呢!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自己依旧在为那人受着宫中闲气,而青莲,虽然还不知道是谁,但绝对和他脱不了关系,既然可以这样逍遥,王礼难道你心中不恨了吗?

嘉瑞看着静静跪在面前的王礼,头发灰白,身子佝偻,一副老态,方才取来的竹板搁在一边。哼,倒也没有取巧,嘉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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