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悌的逾矩之举很快就传到了孝纯耳中,自然是勃然大怒,当布悌被内侍府遣送到霓芳宫的时候,又是一轮新的教训。好在王廉事先做了安排,才没有打死布悌。惩戒过后布悌强撑着身子,扶着墙一瘸一拐地准备离去,在惩室门口遇到了王廉。
“疼么?”王廉看着面前扶着墙躬身行礼的布悌,语气间中分明透漏着幸灾乐祸,“布悌,想你也是个伶俐的孩子,不然也不会这些年不找些‘哥哥们’爱护也可以撑到现在,在宫中也算是少数了。只是小布悌啊,你觉得今天这样做有意义吗?值得吗?”王廉走上去轻轻拍着布悌苍白的脸说道。
布悌低头沉默,但是王廉仿佛看到了那垂落而变换着的眼神,继续蛊惑道:“布悌,要知道像我们这些人在这宫中,最不值钱的就是那一颗心了。不要想着自己的心有有多真,意有多诚,那东西不能到饭吃,也不可以为你挡板子,而且被人踩在脚下,没有谁会低头看一眼的。我们都是死无全尸的人了,怎么还会有心呢?”说到此处,王廉的眼神中有些暗淡。
“我教的,记住了么,布悌?”王廉轻轻搭在布悌的肩头,用一种假似温柔的眼神看着布悌,说道:“今天的话,你且琢磨琢磨,我是难得教人的,不要让我失望哦。”王廉转身走,忽然又回过头来说了一句:“对了,布悌,内侍府已传话来,你已经被降下一级,三年内不得晋升,并且扣俸一年,等童乐史出宫,你就去火房当差。呵呵,这就是你付出真心的代价。”
布悌瘸着腿回到小院,发现青莲并不在屋中,时近晌午,只好咬牙换下黏合了血迹的裤子,想取些药抹,发现药盒已空了。布悌怕错过了领饭的时间,只好胡乱地打了水冲洗了一下,套上裤子就往尚膳监去了。果然啊,没有任何人在意。
布悌取了饭回来,等到未时见青莲还没有回来便自己先吃了,晚上布悌领了餐饭,没等到青莲也自己先用了,不再有一颗殷殷期盼之心。布悌看夜已深沉,便自回房休息去了,想着青莲被送回来肯定是一番动静,到时候再起来伺候就是了,现在担心又有何用?
话说当布悌惊扰监国严太傅的事传到霓芳宫之后,孝纯就命人把青莲拖回了前殿。布悌一个小监哭告于大臣,就像是打在后宫之主孝纯皇后脸上的一个响亮的耳光。要不是王廉暗中维护,只怕布悌的小命儿早就没有了,但是这口恶气怎能不出?
入宫后连日的罚跪打罚,青莲的身体早已支持不住,勉强被扶着走到了偏殿,就被迎面而来的两个侍卫一番好打。青莲也不挣扎,只是蜷跪在地上默默受着,仿佛已经习惯了似的。孝纯看着下面受罚的人莲个闷哼都没有,越想越气。
“大胆的奴才,也敢使人闹到前殿去,不过是一个任人取乐的宫廷乐师,便以为自己有多清高。”孝纯怒斥,“王廉,告诉这个眼界高的奴才,在宫中乐师都还做些什么?”
“回皇后娘娘的话,宫廷乐师若供奉在内廷,除了奏乐之外,还可作唱曲的优伶,献艺的舞姬,或是陪侍的男宠,这都是常有的事。”王廉细细数来,都是取乐于人的勾当。十分不堪,却都是事实,若不是从梓烨帝那会儿开始看重宫廷乐师的身份,入得宫廷的人还不是任上欺凌,哪有半分自主的意愿在里面。
“哦,原来乐师还有这般用图啊,难怪乐府在宫中总是不断人。王廉,想必童乐史的舞艺也不错的?也让本后见识一下。”孝纯如此要求,分明是让青莲难堪。
“臣,不会。还请皇后娘娘恕罪。”这些日子里青莲早就是受够了孝纯的折磨,虽然心中不存丝毫脱困的希望,但是依旧守着一个臣子侍主应有的本分,只要不做那乱的勾当,青莲什么都能接受。只是这献舞根本就是强人所难,青莲实在有心无力。
“啧啧,说的多干脆哟,王廉,就让本后看看你的本事,让童乐史舞一曲如何?”孝纯语气极尽怨毒,最近一些日子里,不知指使王廉想了多少折磨人的法子整治青莲,现在正好又是一个题目。
略想了想,便命人架起青莲在地上跪正,这次王廉拿着藤鞭亲自下场,并让两名按压的侍卫踩住青莲的小腿。王廉撩起青莲的长衫,蹲下身子检视一番后,王廉脱去了青莲脚上的布鞋,露出覆着白色布袜的脚掌。
就着那个蹲坐的姿势,王廉挥起藤鞭击落在青莲的脚掌之上。王廉手中执鞭挥舞得虎虎生风,丝毫没有留情。掌心柔软,是经络汇集之处,最是敏感,任是青莲一贯强忍,这次足底笞刑让他再也忍不住那痛苦的。
青莲被人死死的摁住,踩住,挣扎不了分毫也无力挣扎,直到那雪白布袜上面浸出一片血迹,王廉才收手,回到孝纯的身边,而青莲却是手撑在地上疼得瑟瑟发抖。
“皇后娘娘,奴婢怕童乐史再学舞艺费时费力,耽误娘娘雅兴,便用了个笨办法。现在童乐史若是走上几步,想来一定摇曳生姿,或许不会输于戏台莲步。”王廉向孝纯禀告他的妙招。
“王廉,平时见你不怎么用心,现在倒想出这等法子来,真招人疼。”孝纯含笑答拍拍了凑在眼前的那张脸,王廉见孝纯并无异议继续吩咐道:“来人,把童乐史扶起来。”
“哟,小心点儿,可扶好咯。童乐史,奴婢也知道你品性高洁,只是现在为皇后娘娘献舞不算败风吧?”王廉看着堪堪站稳的青莲,这次并没有严词拒绝,便继续说:“我也知道童乐史,一时间让你准备舞曲着实为难了些,你就绕着着殿中走上几圈,皇后娘娘若看着高兴自然也就不再要求你别的了,你说可好?
王廉一副征询的语气,但是哪里有容人拒绝的余地。青莲知道若是自己不依,便又会陷入原先被逼迫的境地,因此只好咬牙站直身子,点了点头,怕一开口说话泄了强撑的力气。
扶住的侍卫见青莲调整好姿势,便放开架住的手,一瞬间全身的重量全都落在那双血肉模糊的脚上,青莲一时没忍住,痛呼出声,听得人恻然。只觉双脚像是立在刀尖之上,利刃每一秒都深入一分,割得人鲜血淋漓。
青莲微微侧着身子,向前迈了一小步,脚掌一落地便是一阵锐利的疼痛,身子也随之一晃。青莲每一步都用鲜血铺路,走得异常艰难。周围一双双眼看着但是没有一人相扶,青莲只好独自走下去。
为了减轻脚掌的受力,青莲只好倾力于脚尖,且每行一步青莲都颤颤巍巍战立不稳。青莲本就玉立颀长,容色佳绝,不明所以的人看上去倒是有一番绰约的风姿,只是不知这飘飘若仙的漪水莲步青莲却用什么代价换来。
孝纯看着青莲那一脸苦熬的神色,蹒跚不稳的步履,和殿中青砖上一路上淡淡的血痕,心中一阵报复的快感,只是觉得这样还不足够。“来人,帮童乐史散衣,如此莲步生姿,怎好没有舞袖相称!”
事露
皇后发话,立刻就有两名侍卫迎上去,可怜青莲新伤旧伤,内伤外伤,那还有半分力气纠缠抵抗,只一下,就被人拉松了衣襟。青莲惊骇,意闪躲,但是却怎么也躲不开那些欺上身的手。仿佛是回到了黑暗的童年,青莲失了方寸,双手拼命阻挡,哑着嗓子哭喊道:“不要,不要!”青莲只逃开一步,从脚底传来的巨痛让他一下子跌跪在了地上,立刻又被人捉住。
无奈事情哪由得青莲选择,只听见“哧”的一声,一名侍卫拽住青莲左处半幅衣袖,那粗布白衫受不住力道,竟连着肩外衫称里整个逗了下来。这下不是散衣,算作剥衣也不为过了,青莲衣襟松垮,头发散乱,半边肩臂已经漏了出来。
一个侍卫扭住尚在挣扎的手腕,但是青莲依旧不放弃,极尽自己的努力不被侵犯。青莲半臂满是青紫的伤痕,现在一番折辱又不轻,但是孝纯却依旧没喊人停手,看戏似的看着青莲殿中被人欺侮。
忽然,眼前似是闪过一星耀眼的翠色光芒,让人睁不开眼来。扭住青莲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