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那个乔太尉是几十大寿了么?”没办法,只好随便挑个话题,以图打破这诡异气氛。
他一脸似笑非笑:“乔太尉应该尚未过不惑之年,说是寿筵,只怕办得嫌早了些吧?”
真是,不是就不是嘛,偏要这么拐弯抹角说一通以突出显示她的无知……她也不过就一规规矩矩生意人(?),除了那些常上门的官员大概还知道,又怎可能对朝中大臣均了如指掌?所以,不难为情不难为情……
一边这么自我宽慰着,一边果然毫无羞愧之感,继续不知为不知:“那他这宴席的名义又是什么?为什么会连家眷都……”说到这家眷,忍不住小小地噎了一下,这话也就问不下去了。他却似是知她所想,淡淡道:“等下便知,你又何必急于一时?”
……故弄玄虚?一脸郁闷地放弃了搭话的努力,气闷得紧,顺手拉开一边的窗帘看风景,不意却听到轿后喧嚷声起,正好奇,却见那小王爷轻笑道:“来了。”
“咦?”她不解的转头。
先前那句若说是卖关子的话,那么这句没头没尾的绝对是在打禅机了。什么来了,莫非他早知后面会有人追上来?
侍卫已为他掀起了车帘。看也不看她的疑惑一眼,他只是随口吩咐道:“呆在车里罢。”便一弯身,出车去了。
顾惜惜不禁好奇心起,只是知道以自己这马车的规模,要从旁边的车窗中看到车后景象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于是只能耐着心听——偏这车隔音却是分外地好,极尽了耳力,却依然一无所闻,只能无奈的放弃,乖乖地等了片刻,感觉马车向道旁让开了一些距离,心里一动,掀起帘子一看,轿边却是数骑缓缓经过。为首一人正与此时向马车望来,顾惜惜不禁一怔,忙垂下眼,心中却颇为好奇。
一眼之下,只觉那人脸微长,双眸冷厉似鹰隼一般,虽然只是漠无表情,却带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最奇怪的事,看上去竟像是有些眼熟,倒像是和某个认识的人颇为相似似的……不过,到底是谁呢?
再抬头,那人倒没再注意她了,只是似乎转过头,与身边的一个白衣青年说些什么的样子。那白衣青年亦是看不真切,只觉得虽是隔着这么些距离,却依然能感觉到那清清冷冷的味道,美人呵美人……
帘子一掀,顾惜惜一抬头,却是越王轩回到了车中,不禁恍然且嗒然:搞了半天,先前那个目光犀利看着眼熟的,原来不就是像他么!
不待说,定又是哪位王爷了。倒是越王轩,这回先笑着道:“没想到竟能遇到三哥了,可当真是难得。”
她愣了一愣。“诶,三王爷?那不就是青王蚩咯?”忽然间兴奋起来,双眼冒光。
“你有听过?”他微微勾起了唇角,只是其中——含义不明。
当真难得,他原以为除了去过她怀玉楼的客人,其余朝廷中人是一概入不了她顾鸨母的眼的。顾惜惜意识到他的奚落,却不与他一般见识,犹自兴奋中:“哗,传说中战无不胜的常胜将军哪!”
“看上去你倒是很向往哪。”他似笑非笑道。
“当然!匈奴不灭何以家为!好男儿志在四方,自当马革裹尸尽心杀敌报国,方不枉了这一生!这些仁人志士在疆场上抛头颅,洒热血,以生命捍卫了我们的和平,难道不值得我们敬佩么?”
壮烈宣言,赢得他轻笑击掌,不料下一刻,他竟出其不意的揽过慷慨激昂热血沸腾中的她,顺便偷得香吻一个。顾惜惜逃避不及,只能狠狠瞪去一眼。他也不以为意,松开手,笑道:“好,好!果然说得比唱的好听多了。”
“哪里哪里。”笑靥如花的一福礼,顾惜惜抓紧时机跳脱了魔掌,不忘敬谢观众,“王爷过奖了,这还不是王爷教导有方么?”
“惜惜哪,本王发现你越来越可爱了,真不知道该把你怎么办好呢?”笑吟吟的斜睨着她,这语气是……
挑逗?!
“诗经。”她认真地说。
一直掌握主动权的小王爷终于也有了茫然的时候:“嗯?”
顾惜惜却是看也不看他,目不斜视朗朗道:
“其中的唐风,绸缪篇中有言,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说的正是小王爷适才的心情。想昔时夫子又有言曰:诗以言志。小王爷随口一言便切中诗经精义,信手拈来挥洒自如,如此文采精华,真教惜惜钦佩不已。联想及子又有言,克已复礼为仁。不学礼,无以立……”继续一本正经道,“而这长幼之序,更是不得不守,所以,在王爷赋诗言志的时候,还望能够自重。”
“呵,那夫子有没有说过,当你面对比你强大的势力的时候该怎么办?”终于明白其意所指,笑罢,闲闲地觑着她道。顾惜惜倒是被他反诘得一呆,暂时竟什么也想不起来,混乱中……
“诶,这个……?”
越王轩手一伸——虽说这马车宽敞豪华,却能有多少空间?轻而易举的将她重又揽入怀,低头轻嗅发香,轻笑道:“不用想了,本王这就告诉你。”
“哎哎,好了好了,说正事吧。”顾惜惜一脸郁闷——谁让自己如今是人在屋檐下,处处捉襟见肘,只得装着娇嗔极力挣脱。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他此番并不似从前的单纯捉弄,倒像是有些不悦而故意惩罚的样子……
不悦?难道是自己哪句话惹到这煞星了?
所幸他并未坚持,只是笑道:“正事?”
“嗯……那个,您为什么没像三王爷那样骑马,而是选择了坐车?”郑重其事地问道,以表示自己绝非故意扯开话题。
他显然看出了她的小小算盘,但也没拆穿,竟然还微笑着解释道:“本王不过是一向只选择最舒服的方式而已。”淡然一笑,“而三哥,却从小喜欢最刺激也是最危险的方式。”
轻轻转动着手上的扳指,他仿佛沉入了什么思索中,半晌,方才抬头对她浅浅一笑,漫不经心道:“你说,这两种方式,究竟会是那种……比较好呢?”
“……”
顾惜惜不禁微微一颤。这两人,难道……?
故知
说话间却已经到了太尉府。那乔太尉早远远的迎了上来——却是陌生面孔——口中犹自谦恭着:“蒙王爷大驾光临,未及远迎,下官真是万分惶恐。”
目测了一下他们的马车与太尉府间的距离,好吧,顾惜惜开始觉得自己确是有必要更新一下远迎的定义了。
小王爷自是已然恢复了他温和而不失高贵的皇家风范,微笑道:“乔大人过于拘礼了。这位是顾惜惜,顾姑娘。”
那乔太尉一愣。越王轩这般简单介绍,未带出任何她的身份,原先在口边的那些称谓登时都没了用武之地。一时不知该如何招呼,正犹疑间,顾惜惜已然盈盈一福:“惜惜见过乔大人。”
不敢迟疑,忙客气地回应:“顾姑娘可折杀下官了。拙荆早在内院备下酒席等候,还望姑娘不吝前往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