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虽有肌肤之亲,如此安静得不带任何欲望的拥抱,却只是首次。将头靠在他肩上,顾惜惜几乎听到了彼此沉稳的心跳声——在这寒冷的夜里,未知的命运荒野中,只有眼前这人,是自己唯一能够信任,并且拥抱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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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发的太急,居然忘记向宝贝小丫头道谢了。说得很有道理呢,所以请放心,应该不会限于几个女人间的争风吃醋的,呵呵。
还有幽幽水心和aliky,以及其他的亲们,谢谢你们一直的鼓励阿^o^
无助
两人素来都只是自私无情之人,且又各怀目的心计深重,却阴差阳错的由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竟能这样彼此拥抱着取暖,对两人自己来说都有些难以置信。
“看,那些星星。”她喃喃道。他已明白她未说出口的,点点头应道:“是啊,个人生死对这星辰宇宙来说,什么也算不上。”
“嗯,就算我们俩个无声无息的死在这里了,外边顶多闹一阵子,最后还是会被遗忘——这么想想,可真是灰心呢。”顾惜惜苦笑道,“可即使看透了这点,如果这次还能再活着出去,你还是会执著于对皇位的追求吧?”
他微笑着反问:“难道你能放弃你的怀玉楼?”
她想也不想:“不能。”
随即又恍然笑了起来,“我竟会问出这么个蠢问题,呵。”
他轻笑:“早与你说过,我们是同一种人,一样的名利熏心,一样的死不悔改。”
她摇摇头,不知为什么聊了这么会儿之后,心中居然隐隐有些轻松起来了。忽然想起来与他说那谢家姐弟与青王的怪异之处,虽然此时已毫无意义,却仍带着好奇,似漫不经心问道,“对了,为什么那时你会说青王的专一是有目共睹的?”
他有些奇怪:“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来了?”
却还是解释,“他自小不喜奢华享受,有次归京却特意带回了外地的两个大厨,别人问起时他只道‘她最喜欢云福斋的糕点,京城中的口味毕竟不正宗’。”
“这样就算是专宠了么?”不过做做样子,她看得亦是多了。怎么想怎么都觉得那青王夫妇之间都不似情深意重模样啊。
“又如,他为了不纳姬妾,甚至不惜顶撞老头子;他生性不喜花草,却在府上种了无数株梅花;……这些,还不够么?”
顾惜惜心中疑惑,口中只若无其事道:“这么说,青王倒真是情种啊……奇怪,你们两个真的是兄弟么?”
他被噎了一下,终于忍不住道:“喂,你真的以为我很风流么?”
眼也不抬一下:“我家楼里从不进情圣。”
“如果我告诉你那是我第一次进青楼又怎样?”
“不信。”简洁利落的驳回,就凭她这双阅人无数的慧眼,生手熟手还会看不出来?笑话。
他笑了起来,竟颇为得意的样子:“我骗你做甚?以我的地位,又何必去那种地方?随便招招手,还愁找不到女人么?”
“说得好。”冷笑着将了一军,“那么能不能请王爷解释一下,我当时是怎么会被困在王爷您府上的?”
“……”
果然语塞——他真不该忘了这家伙的牙尖嘴利,居然还妄想坦诚相对,到如今只剩了恼羞成怒之嫌。罪魁祸首见他沉了脸,情知是真的被惹恼了,不得已,态度软了下来,回归到原先的话题:“第一次去风月场所哪可能那么熟练?连打赏龟奴的银子都不落下。”这个可是决定了等下对客人下手痛宰的轻重程度,她当然会分外在意些。
果然,一句话捧得他大为舒服,忘了先前的羞窘,得意道:“那当然,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之前本王可是把规矩都打听得清清楚楚的。”
这倒像是他的作风。顾惜惜暗想。
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尽力忽视着寒冷与饥饿,藉着彼此身上那微弱的温暖,竟然也就那样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及至天明,一睁眼,脑中犹晕晕沉沉的,半晌才清醒过来,发现不知什么却已成了他躺在地上,而自己枕在了他胸口的姿势,怔了一怔,起身笑道:“亏了我们两个,这般恶劣条件下居然也能睡着……咦?”
没反应?!
她知他素来极为警醒,平时身畔一丝声响便能察觉,此时却依然眼都不睁,不由吃了一惊。俯身去看时,只见他双目紧闭,脸上微微显不正常的红色,心下便叫一声糟——不甘心地伸手覆上他的额头,烫得吓人,原来果真是高烧了。
一时间又急又惧,没了主意。怪只怪自己对这种荒野求生知识向来嗤之以鼻不屑理会,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也会沦落至此,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忽又听他喃喃道:“热……好热……”蹙着眉烦躁的便欲翻过身去,顾惜惜顿时想到先前他所说的不能乱动的话,忙按住他柔声道:“我这就取水去……”
说到一半,自个想起来,此刻的他哪能听得懂自己的话,嗒然若失。然而他却当真不再动了,只是依然锁着眉,面带痛苦之色。顾惜惜不敢迟疑,匆匆再以阔叶舀了水来,撬开他牙关,慢慢地将水灌了进去。
便在这时,他忽地睁开眼来。
顾惜惜心中一阵狂喜,只盼他再如前次般笑着说一句“这么快就被你看穿了”;然而他却只是茫然的睁眼片刻,随即又闭上了眼,沉沉睡去。
可怜顾惜惜悲苦交集,当真是欲哭无泪。此刻身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愣了半晌,情知再这般耽搁下去两人都只剩死路一条,然而出路……抬头看看那耸峙的崖壁,只除非自己胁生双翼了。
或者沿着这小溪流去摸索活路?一则怕自己遇到什么豺狼虎豹,二则怕他这般人事不省遭到什么危险——然而思前想后,却更无他法。
克服心中的忐忑与恐惧,看了看他腿上的伤口,倒亏他处理得得宜,并无恶化迹象;便将昨日撕裂的罗衫剩下的那些折叠起来,浸了水,安置在他头上,又杂乱地拔了些茂盛的草叶覆盖在他身上,这样若不细看,便很难被察觉了。而自己则又喝了些溪水以充饥,咬咬牙,毅然沿着溪流下游方向走去。
她自幼虽非锦衣玉食,却也从不曾吃过今朝这般苦头,山路崎岖险峻,路上又多杂草荆棘,居然也被她咬着牙空着腹慢慢地走了下来。也幸而那小溪并无分流,不致有迷路之虞。
走着走着,原本只是低头看路,忽然间头稍微一抬,迎面正对上一双圆睁着的眼,愣了半晌,顿时什么反应都忘了,只觉如同身陷梦魇——
就这么睁睁地互视半晌,那蛇终于懒洋洋的一摆尾,哧溜一声钻入了旁边的草丛中。
顾惜惜手心已是冰凉,真不知是该笑一场还是哭一场;愣愣站了一刻,依然只能硬着头皮,战战兢兢的继续往前摸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