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津亭展颜一笑,“瞧什么呢?我自己不就是大夫么?”
宇文川远叹了口气,“乔,听我一次!啊?”
“一次”?!是的,只有一次!乔津亭不忍拂逆了宇文川远的心意,只要一次便已足够。
“好!”今夜,她何妨扮演一回柔顺的妻子?
宇文川远心满意足地笑了,笑容落在镜内乔津亭的眸中,分外的耀眼。
大夫看过了,汤药端上来了,也看着乔津亭皱着眉头服下了,宇文川远才略略放心,命令乔津亭躺下,并为她拉好了锦被,“你好好睡一觉,我在这陪着你!”
乔津亭直觉头颅甚是沉重,也再无力睁开沉重的眼皮,躺在柔软适中的床榻上沉沉睡去。
宇文川远凝目睡梦中的娇颜,这张清俏入骨的容颜,即便是银河素月,也难与之分辉!奈何这眉峰压翠之下,两池秋水中,细蕴了多少苦乐?
倦怠袭来,宇文川远竟伏在乔津亭的床榻之旁,沉沉入梦。
梦里,是谁在临风悲啼?是乔津亭盈盈的背影,飘忽在万丈悬崖的边沿,这纵身的轻灵一跃,回眸的绝然一笑,惊碎了宇文川远的一帘幽梦!
当真是睡浓更苦凄风紧,惊回心未定!
窗外的雨停了,晓色浮出东方,曙光已露。
突然,宇文川远的心一惊,床榻上的乔津亭呼吸微粗,躁动不定,双颊带了异样的潮红,宇文川远伸手抚上乔津亭的额头,吓了一大跳,竟是烫得吓人!
天涯路远之萧郎陌路(17)
侍女涌来,医官齐聚,无人不战战兢兢。
关心则乱,宇文川远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慌乱,让他措手不及。守在乔津亭的身边,却无能分担她的病苦,一阵阵的苦涩和内疚浸满了整个的胸腔,几乎让他失控。
这些日子来,乔津亭进出疫区,与瘟疫病人频繁接触,虽说病人当中有不少中毒而貌似瘟疫者,但真正的瘟疫病人确实不少,医官担心乔津亭是一个不小心染上了瘟疫,这高热不退,不正是瘟疫的表征之一么?
成别思劝说宇文川远回避,以免有个万一。
宇文川远拂然不悦,喝退了成别思,坚持守候在乔津亭的身边,不曾离了片刻。莫说他认定了乔津亭仅是感染了风寒,就是真的染上了瘟疫,他又有何惧?若是此刻他因避讳,离了乔津亭而去,他还是值得佳人倾心爱恋的宇文川远么?
乔津亭病势出乎意料的沉重,时而清醒,时而昏睡,如此辗转,竟过了两个昼夜!
宇文川远知道,乔津亭病倒的消息定然已经传了出去,或许,阴谋尚未得逞的阴何情会再回来。
除了万不得已,宇文川远不敢离了乔津亭的身边。而阴何情如若再来,也不过是自投落网而已。
夜幕降临,风雨如晦。
乔津亭复了药就睡下了,宇文川远照例守在她的身边,不敢有一分的懈怠。宝剑就在锦帐之内,触手可及。
州府的守卫外松内紧。
昏灯照夜,谯楼更鼓响动,夜已三更。
一道暗影在窗纸上一闪而过,宇文川远的心一凛,“来了!”
果然,房门无风自开,一道剑光闪动着凛凛杀机,直射向伏在床沿假寐的宇文川远!
宇文川远冷笑,手一伸,利刃在手,反手一挡,“铛”的一声,两把长剑急剧碰撞,火花四溅。
宇文川远回身,剑身朝阴何情一指,剑尖微颤:“阴何情,今晚,你终于来了!”
阴何情见一击未中,神情一呆,眼神瞟向睡榻上一动未动的乔津亭,果然是病势沉重,若有乔津亭在,他阴何情自是没有一分的胜算,仅凭宇文川远一人和一群侍卫,他阴何情又有何惧?“嘿嘿”怪笑连声,“太子殿下,你是在等我阴何情来索你的命么?不会让你失望的!”
宇文川远懒得与之废话,一剑横扫,剑气罩向阴何情,其势如重山压顶,窒人心魄。
阴何情吃了一惊,料不到宇文川远竟是绝技暗藏,锋芒不露。
一霎时,霍霍青锋紧舞,剑光起舞回雪,冷凝了魂魄。一场恶斗惊动了埋伏在四周的侍卫,房门洞开,侍卫如潮水涌进,将阴何情团团围住。
阴何情见宇文川远直将他往外逼,知道他怕室内的缠斗伤了昏睡中的乔津亭,“嘿嘿”一笑,如巨鹰展翅,飞扑向床沿。
天涯路远之萧郎陌路(18)
宇文川远挡在了床沿之前,一剑直刺向阴何情!
阴何情一剑将宇文川远的三尺龙泉隔开,长袖一挥,长绸在手,卷向乔津亭!
谁知睡梦中的乔津亭秀眉一蹙,在电光火石之间,纤手拔下发上玉簪,疾射向阴何情!人也随之翻身坐起!
“啊!”的一声,阴何情发出一声哀号,一如山鬼惨叫,狼嚎在野!一只手捂住鲜血直迸的右眼,慌忙择路而逃!
乔津亭见阴何情负伤而逃,忙对宇文川远说:“快,我要抓活的!”话未说完,汗水涔涔,虚弱地向床榻上倒去!刚才那一手暗器已然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宇文川远怜惜地用锦巾为她拭去额头上的汗水,“你放心,弓箭手全埋伏在外面,阴何情是逃不掉的!”
回头吩咐周身瑟瑟发抖的侍女为乔津亭换去被汗水染湿的衣裳,俯身对乔津亭说:“我去去就来!”
见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对乔津亭情深款款,侍女在一旁含羞掩面微笑,乔津亭的脸庞一热,方才还是血雨腥风,此刻化作绮罗香暖,确实难免招人嫉妒。
庭院之中,弓箭手将阴何情紧紧包围,利箭在拉得如满月般的弦上,蓄势待发!宇文川远的一声抓活的,谁都不敢给太子殿下一具死尸!
突然,又有几名“无花楼”的杀手闯入,掩护着阴何情边杀边退,成别思一声令下,万箭齐发,掩护在阴何情前面的杀手纷纷倒地,但这杀手的突然闯入已给阴何情争取了宝贵的时间,可是当他跃上墙头之时,宇文川远已然亲自拉满了铁弓,三只白羽翎箭如闪电般射中了阴何情身上的三处要害,阴何情惨叫倒出州府墙外,成别思率众追出,在茫茫的风雨暗夜中如死神一般搜索着阴何情的魂灵!
乔津亭出了一身淋漓的汗水,感觉轻松了许多,见宇文川远进来,忙坐起身子:“怎样,抓到阴何情了没有?”
宇文川远摇了摇头,笑着说:“阴何情身负重伤,虽暂未抓获,但成别思已带人追捕了去,你养病要紧,不必操心!”说着,拿起一个柔软的枕头垫在乔津亭的身后,生怕她重病之后身体难支。
乔津亭抬眸深看宇文川远,她虽在病中,但也明白宇文川远一直守候在她的身边,他平日里澄澈湛清的明眸红丝缠绕,胡茬凌乱,面容清瘦,倦态深深,动人心魄。愧疚爬上心头,她意欲伸出手去,抚平他眉心的皱痕,但终是不妥,时至今日,任何亲昵的举动都只有一个后果,无非是增添了原本可以避免的混乱!
眸光暗淡了下来,宇文川远以为乔津亭是为阴何情的事情烦恼,笑道:“你还相信不过成别思么?他一定会将阴何情揪拿到你的面前,任你发落!”提起阴何情,不免牵扯到乔含晚,联想起那不堪的一夜,乔津亭和宇文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