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了指我的脚说:“还能走吗?”
保住脑袋就好,我高高兴兴从地上爬起来,提着鞋子,一直朝自己的园子跑去,见德妃娘娘迎了过来,欢天喜地的上前道:“娘娘,我脑袋还在,没有被砍掉。”
德妃望着我,又气又好笑,让宫女扶我回去歇着了。 。 。 。 。
。
第十一回
。 第十一回。 虽然我的双脚惨遭折腾,但总算是牺牲我一人,保全了那些个宫女。尽管本来祸端也是我闯的,皇上也没怎么责罚我。只两日才下床行走。当日午膳后,四阿哥来院子看我,说是送药的。他未免也太勤快了些,一日见三回?是想怎样吗?
他将药瓶放下,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在长椅上坐定。难道想长谈?
我可没兴趣。跟他谈心?我又不是活够了!我连着打了几个哈气,装作极困的样子。他的视线从我的脚上移到窗外,又从窗外落回到我脚上,我都奇(炫书…提供下载…87book)怪了,难道窗外有什么能治好我脚底的疼痛吗?
“四爷……”
“嗯。”
嗯什么嗯!就只会嗯、嗯、嗯、嗯……
“奴才……”
难道非要我说那么明白,您大爷的可以走了,奴才现在是病人,需要休息吗?
他却突然语气急转的说:“蕙宁,从前的事你都不记得了?”
我一惊,难道他知道他现在面前的这个苏尔佳…蕙宁不是真的苏尔佳…蕙宁,而是另有人冒名顶替的?还是他看出了什么端倪,想要杀我灭口?
“那十三爷的事,你记得多少?”
十三爷,十三爷跟我有什么事?按照历史的脉络,老十三如今应该被囚禁在养蜂夹道,不是吗?我跟他又有什么关系,我阿玛没说,大哥也没说,连一向大嘴巴的翠珠也没提过。我跟十三爷有私情?怎么可能,四七年一废太子,我那时才几岁,那么点大的娃娃,私情个毛毛啊。
“十三爷还好吗?”我忐忑不安,呼吸急促,小心翼翼的问。问急了又怕露出马脚,问缓了又怕招人疑心,难啊……
四爷一仰头,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哭还是笑,也许是苦笑吧,他道:“忘记了也好。忘记了也好。”
我脚好一点时,已经没有经文可以打发时间,只能往德妃屋子里跑得勤快些,最好她是烦我了,打发我回去。我可是有一肚子的问题要问的。
那日的事情已经被夕玥重复了几百遍,可德妃偏要听我说起如何被皇上罚赤脚行走的事。我说一遍她就笑话一遍,搂着我的肩膀说:“傻丫头,这已经是最轻的责罚了。难不成你愿意挨个二十大板?皇上可心疼你了。来了好几回,没瞧见你又走了。”
我道:“那不就不罚好了。地那么凉的。”
德妃说:“宁丫头,皇上就是皇上。他的话我们只能听着顺着,不能讨价还价,知道吗?你这毛病到现在都改不了。小时候什么事情都跟皇上算计好。”
我索然无趣,敢情这个苏尔佳…蕙宁小时候捅下的篓子还不止一桩啊。
我跑得太勤快了,总是会撞到康熙的。
那日,德妃起了早些,身子有些不舒服,宫女们个个安分守己,只怕出了纰漏。整个永和宫里静悄悄的。我坐在德妃娘娘的脚边,一边轻轻的帮她捶腿,一边不着痕迹的轻呼吸,再轻吐气,自个儿跟自个儿玩。
德妃睁开眼,笑眯眯的望着我。她总是这种喜笑颜开的神情盯着我瞧,好像我就是本极其逗乐的笑话。每每让她这么瞧着,我也会不由自主,脸上堆满了笑容。
德妃说:“你要是闷得慌,自个去院子里玩。别在我这里窝着了。十四爷估摸着也该下朝,你去瞧瞧他吧。”
我连连摇头说:“不用,不用。宁儿要在这里陪您。”我才不要去见十四爷,想那日一早,看见我和四爷站在避风亭里,恨不得生生吞了我。再说,我一不是你十四府上的,我只是你小姨子,二来,我同你亲哥哥说话,又没踩着你尾巴的。我气得一路上都没理他,现在他每日来请安,瞧着我一扭头,爱搭补搭的理的,我犯不着拿自个儿的热脸贴他冷背的。
德妃拍拍我手背说:“你这个丫头,就是惹人疼。你今个也不要说笑话了,给哀家唱个曲,哀家睡下了,你就自个出去逛逛吧。每日陪我这个老太婆缩在宫里,委屈你了。”
我连忙说:“娘娘一点都不老。正值风华绝代之年,皮肤比宁儿还嫩,让宁儿可嫉妒了。”我入宫这些日子,也见了不少来给德妃请安的妃嫔,个个都是保养有方,全逆时光生长,羡煞我也。
再说了,人人总是爱听好话的。我把德妃哄得开开心心的,好处自然少不了。
德妃听着愈发高兴,伸手点点我额头说道:“就你丫头嘴甜,我老太婆哪能跟你比的。”说完,唤来夕玥,赏赐了我一罐豆蔻膏,说让我每天抹上,防冻的。我一揭盖子,闻着那扑鼻的香气,就知道是好东西,连忙起来谢恩。忍不住对夕玥眨眨眼睛,她浅笑低头,装作没看见我的鬼脸。想我入宫这些日子,可是得了不少赏赐。头钗啊,玉佩啊,镯子啦,全是德妃赏下的。
得了人家的东西,当然要好好替人家办事。皇上这几天忙于朝政,娘娘这里已经有几日没来了。听夕玥说,以前皇上再忙,每天都会过来瞧瞧,和德妃说两句话。最近,皇上为了八阿哥的事一个头两个大,听说还有大臣之子上书要求复立二皇子的储君之位,被皇上砍了脑袋。康熙一生戎马风光,到了晚年却被自家的孩子个个算计,只怕心都凉透了。可谁叫他活该,早早的把婚结了,生了一堆文韬武略样样出色的好孩儿。
帝王之家,父子情,全是笑话。
德妃嘴上不说,可每日装扮梳洗,都丝毫不懈怠,大概也盼着皇上来吧。我挨着德妃的腿边靠在软榻上,自己轻轻打着拍子,一字一句的唱着:
红尘自有痴情者,莫笑痴情太痴狂,若非一番寒彻骨,那得梅花扑鼻香,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看人间多少故事,最梅花三弄
……
德妃起初笑望着,一手和着我的拍子,渐渐微闭上眼睛,只怕是眼眶内已是一片潮湿了。古来后宫的女子,哪一个不是被打磨得如同光滑的鹅卵石,早就忘记自己最当初是什么模样。
我一遍遍唱着,不知不觉间自己的眼泪也快要掉下来,伸手欲擦,一扭头才看见满屋的宫女全都齐整的跪在地上,再一抬眼,一抹耀眼的明黄色就立在跟前。我一楞,双腿立收,成了标准的跪拜姿势,还记得去拍拍德妃的手臂,轻声说:“娘娘,皇上来看你了。”
我管他是来做什么的,总之这么说是没错的。
德妃恍惚睁开眼睛,眼角还挂着泪珠,见了皇上,只还当是梦里,一时未及起身,待反应过来,康熙已经堆笑走过去,说:“爱妃,身子可好些?”
我搀着德妃起身,给皇上行礼,一屋子人才礼毕道:“皇上吉祥。”
皇上又对身边的伺候的公公说:“让他们进来吧。”那老太监一昂头,嗓子却也不是那种传说中尖利刺耳之声,温温缓缓地道:“传四阿哥,十四阿哥。”
我连忙起身到厅下,等两位阿哥给德妃请安后,再给两位爷请安。老十四还是一副你谁啊你的神色,四爷抬抬手让我们起身。我刚站直,就偷偷打量起总管大人,不知道他是不是坊间传说的李德全李谙达的。看上去也有五六十了,如果是在坊间,应该也是儿孙满堂的年纪了。他见我偷看他,面露一笑,侧过身子去。
我觉得好玩,脸上也笑开了花,就听见十四爷不咸不淡的开口说:“苏尔佳…蕙宁,你也别偷着乐,说出来让大伙听听?”
我抬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在德妃娘娘这里,你还能寻我的不是。我一昂头,不搭理他。
康熙他老人家却眉眼一挑,掺和进来。是很爱凑热闹是不是?
他说:“这丫头还没出宫去?”
德妃回说:“皇上,前些日子,蕙宁跟老十四的侧福晋进宫来请安,顺便帮我抄了些佛经,皇上不是一直夸丫头字写得好嘛。”
康熙不知想到什么,呵呵一笑,问我说:“经书可抄完了?拿来给朕瞧瞧。”
我低头回话,见夕玥已经捧着经书递给老太监,复又传给了皇上。我垫着脚,伸长了脖子,想看看夕玥挑得可是最好那几幅。夕玥伸手拉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