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快讲来听听。”
“你知道吗,舒云乐坊竟也是徐家资助的。”
“什么?从来未听我娘提起过呀!”
“不独你娘不知道,就是徐兴福本人也是蒙在鼓里的。”
“那是怎么回事?”
“大儿子出息的在京为官,而这老二从小不学无术横行乡里,所以徐兴福一直不喜 欢'炫。书。网'他。但是大夫人去世得早,二夫人在家里就只手遮天了,将这个儿子娇纵得无法无天。徐兴福担心儿子手里若有了钱一定会出去惹事生非,就严格控制他的月例。你想呀!这小子又好酒又好色,这点银子怎么够呢?徐家的帐房是二夫人的胞兄,就偷偷拨出银子来给妹妹开了舒云乐坊,收入就当体已贴补了外甥。可是这小子不学好又是个烂赌鬼,自已开了赌场,赚了点银子又都贴到女人身上了。虽说是大舅子,可是徐兴福终究是生意人,每年年下都要查对帐目的。眼看这帐目对不上,为了添补亏空,这二夫人就动用了原来娘家的关系搞起水运的买卖来了。可是在扬州地头水运的龙头始终是漕帮,这女人看无利可图就转投贩私盐了。”绅霆端起茶来润了润喉。
“可是徐家既是官买,她却贩私不是对自家的产业不利吗?”我有些不解。
“这女人早就看出,徐兴福今后是不可能将家业交给这个败家子的,不作不休,干脆用徐家的钱搞垮徐家来发泄不满。”
“真是最毒不过妇人心。”
“你猜二夫人娘家姓什么?”绅霆卖了个关子。
“莫不是姓吕?”
“不错!一直以来谁也没有想到吕大官人其实是个女人。说起这二夫人也真是个了不起的女人了。她利用乐坊作掩护,让杨彩翎作她的口舌,联合了城里大小小的私盐贩子,又买通了漕帮里一个身份很高的人,使漕帮能为她运输,因为经营得当,几年之间就将江南一代的私盐市场掌握在手中。”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甘冒奇险勾结高丽人来行刺巡抚大人呢?”
“这几个月江南的官商发觉私贩太猖獗,就联合给朝廷施压,皇上下令严查贩私,又设了漕官专查水运,使得私盐运不到江南。徐二的口碑不好,赌场也不景气,更雪上加霜的是,舒云的生意又被你们乐坊抢得差不多了。眼看要到年下查帐的日子了,可是今年的亏空还没有办法填补,这些人红了眼,想要利用高丽杀手刺杀大人制造混乱实际将徐老爷刺死,将家产据为已有。”
“那为什么失败之后要掳走我娘呢?”
“这个徐二就不知道了。他充其量就是纨裤子弟,真正幕后操纵的其实是二夫人。”
“那他说没说我娘现在人在何处?是生是死?”问及此,我不能自制的滴下泪来。
“沁芳莫急,明日我就拿着押供去请知府派人将徐家二夫人抓拿归案,到时候就可以知道你娘的下落了。”他温言安慰我。
用过饭,绅霆发觉我还是忧心忡忡,就提议陪我出去散心。走在冬日的夕阳里,听着他善解人意的排解,我心里有一种感觉,是温暖的感动。
天渐渐黑下来了,他要送我回来,我却执意要自己走回去,有时候人需要独处,静静的来捋顺自己纷乱的思绪。和他分手,沿着石板路,我低着头慢慢的想着心事,脚突然踢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定睛一看,竟是一个人躺在墙角动也不动。
我大着胆子上前一探,还有微弱的鼻息。黑灯瞎火也看不清脸,长长的头发披散下来,看身材,应该是个女人。感觉有点恐怖,可是我却不能就这样把她扔在这,如果不能得到及时的治疗,她很有可能会送命的。
第三十八章 善报
我唤了她数声,她都没有反应,我只好蹲下身子将她负在背上,这个女子虽然瘦弱终究是个成人,沁芳却是个十来岁女孩子的身体,实在不堪其重,好不容易一步一挪地走出偏僻的小巷,来到一个朱漆大门前,放下她坐在门前的石阶上,想歇歇脚喘口气却借着门上挂着的灯笼看清了她的面孔。虽然满脸血污,可是我仍一眼就看出,这不是嫣娘还会是谁?
真是善有善报,要是我刚才因为害怕而悄悄走掉,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她了。看出是她,我心中一阵狂喜,可是又见她双目紧闲的靠在我怀里,脸色如此苍白,气息如此微弱,又让我心痛不已。不能再耽搁了,我回身拍着大门。
“快开门呀!有人在吗!”
一会儿功夫,大门吱呀的开了,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探头出来。
“你找谁呀?”
“这位大哥,不知是哪位府上,竟然冒昧打扰,我是升平乐坊的冷小姐,我娘生病晕倒了现在不能走动,想请您帮忙去乐坊报个信让派马车来接我们。”我从随身的荷包里掏出二两银子递到他手上。
乐坊本也离此不远,一盏茶的时间付管家亲带了马车来接,直奔济世医馆。
“你娘没什么大碍,晕倒只是连日紧张焦虑受惊过度所至,没受外伤,只要回去好好吃饭和休息几天就没事了。”看见我娘平安回来,贺大夫也舒了一口气。
“可是我娘她满身血污?怎么会没有外伤?”
“她只是沾上了别人的血罢了,她自己并没有受伤。”
一碗热汤灌了下去,嫣娘睁开了眼睛,看见了我“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我坐在床边轻言安慰“娘,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你身子太虚,先休息一下吧。”
良久,她方止住悲声,“李公子还好吧?他的伤碍不碍事?”
“什么?我没有看到李公子呀?”
“不会呀!是他救我出来的,我们一直在一起,怎么会没见到呢?难道他被捉回去了?快找人去救他!”
究竟是怎么回事?见我一头雾水,嫣娘把她这些日的遭遇讲给我听。
当日寿宴上,被人流冲散和我分开后,她就被云裳挟在肋下越墙而去,然并未真的远走,而是复又跳入后院,躲在一间厢房中,她想呼救却被点了哑穴发声不得。这厢房的床帐下有个地道,直通码头,云裳将她带到一间破旧的仓房里,李璧君正在这里等着和她们汇合。看见所挟是她,李璧君就与云裳用高丽话吵了起来,至于说得什么,嫣娘全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