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部分(2 / 2)

【尾声】

那个夜晚,欲火来得很突然。沐惜追想,也许是绛红色的床幔撩拨了他的眼,也许是沈年香的味道挑逗了他的心,再不然,就是雪见愁身上明豔豔的对襟礼服惑了他的手,让他不顾一切无法自持满心只想如何去抱去占有。

雪见愁是个骄傲的人,他的傲气不是源於一日两日的培养堆积,而是与生俱来。但倨傲如他,也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和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拜堂成亲,这简直是他有生以来的奇耻大辱。可怕的是,这又是他不得不受的耻辱。

沐惜追状似冷静的伸手去解他襟前的绳扣,一个一个揭开,一件一件剥落,直至雪见愁皙白柔嫩的身体完全袒露在摇曳的烛光里,沐惜追漂亮的瞳孔骤然颜色转深,掩去了里面熊熊燃烧的焰。

“前辈……”

由这个角度看去,雪见愁的眸像盛著瑰露,美丽水润晶莹欲滴,沐惜追的声音渗著暗暗的嘶哑,体内有邪火越烧越旺,源源不绝的热量不停的往下腹奔腾而去,瞬间烙成了坚硬的铁。

“你是不是误会什麽了?”雪见愁唇瓣紧抿,微微弯曲的弧度似在讥诮,“这可不是什麽洞房花烛夜,相思那个老巫女给你下的蚕蛊属於情蛊的一种,我只是在帮你驱蛊。”

“情蛊?”沐惜追盯视著雪见愁说话时色泽诱人的唇,身如火焚。

“只要在十个时辰内服下悬命草,并经由人体交合释出情蛊之毒,同样可以替你根除病患。”雪见愁轻哼一声,微眯了眼眸道,“不过你最好动作快点,我没耐性在这里跟你缠绵悱恻!”

“所以,如果不是在这里……前辈就愿意了吗?”

沐惜追用指尖摩挲著他的发,有意无意的轻扫他敏感的耳廓,激得雪见愁身子一颤,瞬间著恼:“你没事弄我做什麽?”

“……前辈。”

刻意压低的嗓音钻进耳膜,如万蚁噬心,无处不在的痒是比情蛊更难缠的毒,撩得雪见愁呼吸渐促,偏沐惜追的体热又似炉火一般,密密的把他包裹其间,绵绵的让人无处可逃。

“唔……你……嗯……”先是唇与舌的勾挑,再是舌与舌的缠逗,直至深探入喉,像两军对垒,雪见愁一路溃败,而後丢盔弃甲;沐惜追趁胜追击,攻城略地,如食髓知味的兽,不知餍足,义无反顾。

“停!够了……”雪见愁哪堪这般暴风疾雨似的狠略猛攻,好不容易挣脱了禁锢,正吁吁的喘息未止,又被沐惜追用四肢紧紧压住无法动弹,腰腹处能分明察觉他血脉贲张的轮廓,

雪见愁霎时赧颜心惊,心头蓦地涌起一丝恐惧。

──与此前的任何一次欢好都不同,许是受了外物影响,今晚的沐惜追格外容易冲动。

“前辈。前辈。前辈……”沐惜追喃喃著与雪见愁耳鬓厮磨,他的眼神微茫,额际沁满了细密的汗珠,似是在承受著极大的痛楚。

……原本推拒的手渐渐脱了力,雪见愁咬牙闭眼。他没有办法拒绝这样濒临失控还口口声声唤他前辈的沐惜追。

痛,远比想象中更激进。不是因为没有充裕的时间来开拓适应,问题的症结在於一个太紧张、一个太冒进。从沐惜追狂态渐盛的眼眸里,清晰的倒映出一张泪湿的颜容,那是身下之人因愤懑、委屈、气闷、激情等种种情绪纷错交杂而流出的泪。

雪见愁第一次明白,原来即使爱,也会痛彻心扉还有口难言──

他以为自己在心头养著两只白鹤和一叶丹枫,後来才知後者分明是一只擅於伪装的兽。他被它牵制著一步步踏入猎人的牢,任由它扑在身上撕扯啃咬。蓦然惊觉,他早已随它钻入了以爱为名的圈套,心甘情愿,画地为牢。

【番外】 归途之云深处

荼蘼香散一帘风,南轩一枕梨云梦。在相思海和思情崖之间有一条百里长的栈道,锋刃壁立、迂回盘桓,蜿蜒在一片茫茫的白雾中不知所往。

“前辈,当真要沿此路下山么?”

不是沐惜追胆怯,实在是眼前的景象太过虚无缥缈,不似生人可以擅入之地。

“你怕,那就留下来好了!我不奉陪。”

雪见愁背对着沐惜追,披散的长发亮泽如瀑,愈发显得清姿影瘦。

天未亮,晨光熹微。两人一自中南殿脱身,便直奔栈道而来。而此时此刻,相思因在昨夜的喜宴上大醉酩酊,神志尚未清醒,其他人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雪见愁心知,这是离开琉璃山的绝好机会。

——前辈,我怎舍得让你一人独行。只是,怪我夜里需索无度,害你苦撑至此,当真无碍麽?

然而想归想,问是决计不敢问的。沐惜追踏步上前,望着雪见愁深深道:“走吧。”

沿着栈道行不多远,隐隐可见前方是一处断崖,白雾迷蒙中似有人影凛然独立,一时却又看不分明。

“前辈,那是何人?”

“……”

雪见愁没有回答,只是十指交缠,下意识的攥紧。

“吾儿,你又打算不辞而别了吗?”男子自前方缓步行来,姿态从容俊雅,视线始终不离雪见愁。

“今日,我非走不可。”

男子闻言也不恼,视线转而落至雪见愁身后的沐惜追身上,唇角隐隐带笑:“是为了他吗?”

雪见愁对族人这种狩猎的眼神太过熟悉,因而出离愤怒:“你若动他,我会杀你。”

“欸,你在担心什么?昨日你们既已拜堂成亲,他便算是我族之人,我又怎会加害于他。”男子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受伤眼神,“只是,你好不容易回来了,不多留数日麽?”

“哼,少在我面前惺惺作态。这个鬼地方我一刻也待不下去!”

“你执意要走,为父留不住,却也不舍得杀你。但有一个条件,只要你答应,我今日就当没遇见你们,如何?”

“说。”

“你们离开此处,欲往何方?”

“……”

雪见愁绷着脸道:“与你何干?”

“为父只是关心你,又不会真的下山去找你。”男子幽幽叹了口气,“似我生血饲蛊之身,沾不得凡尘俗气,你知道的不是吗?”

雪见愁面容稍缓,道:“江南碧云谷。现在可以让路了麽?”

“吾儿,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与他双宿双飞?”

“谁要与他双宿双飞!”雪见愁冷然斜睨着他,“你方才亲口允诺的条件,反悔了?”

“我为一族之王,岂有戏言。你们走吧。”

男子微微一笑,侧首让过一条小道。

雪见愁狐疑的盯着他看了半晌,回头对沐惜追道:“你先过去。”

“前辈……”沐惜追犹疑着,摇了摇头。

“我叫你先过去。”雪见愁不容置喙的重复道。

“这……好吧。”

沐惜追自男子身侧经过,不觉脚步一顿,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低低道:“多谢前辈成全。”

男子一怔,回望他的眼神忽的染上一抹无奈。

天下父母心。吾儿,你又知多少?

……直到雪见愁两人走远,男子仍久久伫立原地,好半晌才转身离去。

出了琉璃山,雪见愁与沐惜追沿水路径返江南。流水淙淙的杂响中,雪见愁突然冒出一句:“你刚才对父王说了什么?”

沐惜追不答,回眸望着雪见愁眼中带笑。

“回答我。”雪见愁语调不耐。

“没什么。”沐惜追顿了顿,又道,“只是觉得,前辈的家人并不如想象中的冷漠无情。”

“听起来你比较想留在那里。”雪见愁不悦道,“长生不老么?哼,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带你下山。”

“前辈不可误会……”

沐惜追自觉失言,想要再说什么,雪见愁却已径自出了船舱。

自此两人一路无话,半月时光悠悠而过,扬州近在咫尺。

街市繁华。行走在久违的人声喧哗中,沐惜追心中感慨,但觉一切彷如虚无的梦。庄生晓梦,然痴人为谁?侧首去看雪见愁,见他面上并无丝毫悦色,似是迫不及待想要远离尘嚣……或许,他厌恶人世比厌恶故乡尤甚啊。

杂思未竟,前方突来一阵喧闹。沐惜追抬眸瞥了一眼,映入眼帘的人影太过熟悉,反而叫他一时难以置信。

……是君临。

雪见愁显然也看到了。他脚步蓦地顿住,像在迟疑什么;回头望沐惜追,却发现沐惜追也正无辜的望着他。

“前辈……”

见沐惜追欲言又止,眸中那抹眷恋让雪见愁心下沁凉。这种感觉与之前的心痛有所不同,又仿佛没有什么不同:恰如沐惜追于他,同世为人,却跨不过同生共死那道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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